“師父怎麽會在這裏?”林溯睜大了眼睛詢問道,待到問題問出了口,他眸中浮現了一縷期待,“師父是來看徒兒的麽?”“不是,”林曜直接迴答道,“過來查點兒事情,你又怎麽會在這裏?柳湖城跟風雨城可是相隔千裏。”林溯的神情有一瞬間的沮喪,下一秒勉強笑了起來,隻是那笑比哭還要難看一些:“徒兒是被人追殺,所以才會到處亂跑,跑到此處實屬無奈,不是刻意探尋師父的蹤跡的。”“被何人追殺?你可是惹上了什麽仇家?”林曜垂落在袖袍下的手微微收緊,他親手養大的孩子又怎會厭惡,可是隻有他們之間的交集越少,小徒弟才會越安全,卻沒有想到他也會遇到危險。“徒兒慚愧,第一次外出遊曆之時在山林之中遇一女子,她看上了徒兒身上的寶物,又發現了普通人的身份,欲行不軌,被法器彈射而死,徒兒猜測可能是那金家尋仇,”林溯垂著頭苦笑了一聲說道。“我不是說過,持麒麟令可以隨意支取銀錢麽?你雖出了麒麟城,但還是我的徒弟,由不得旁人欺負,”林曜看著他說道,“這樣頹廢沮喪,莫非從前教的東西都渾然忘記了?”“徒兒不敢忘,”林溯抬起了頭,努力讓自己的腰背挺直,隻是眼睛跟林曜對視上,眼眶已有幾分的發紅,“隻是為了避免打擾師父,而且目前自己尚可應付,師父教導,不可過分依賴他人,徒兒也記得這一點。”林曜對自己嚴苛要求,但是自己養大的孩子,怎麽忍心他受這般的委屈,心中有幾分滯悶,可這樣的話卻不應該反駁。“記得也好,若是能夠自己解決,也不必為師操心了,”林曜負手離開,卻聽身後腳步聲響起,腳步微滯,已經被人從身後抱住。少年的手臂已經足夠的有力,也能夠將他環抱住,那一瞬間,林曜覺得隻要小徒弟開口求他,他就一定會帶他迴去。可是少年聲音悶悶:“這次分別,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夠再見到師父,徒兒不敢要求再迴麒麟城中,隻是想再抱一次師父,日後徒兒會謹記自己為凡人的本分。”緩緩的鼻息噴灑在頸側,有些微癢,林曜知道他已經長的跟他差不多高了,但是兩廂對比,這孩子還沒有成年。少年哀傷頹然的神情在眼前浮現,林曜微微歎了一口氣任由他抱了一會兒道:“為師該走了。”那環抱著的手臂鬆開,林溯在他的身後道:“徒兒恭送師父,師父別迴頭。”否則那除了想念之外的情緒一定會讓他察覺到端倪。那雙眼睛紅的可怕,眼角也沾著隱隱的淚水,看似可憐,實則充斥了無數的扭曲和欲.望,這會是他最後一次看著他離開,以後再不允許!林曜果然體貼的沒有迴頭,係統雖然看到了,但是隻覺得大可愛的眼睛紅的厲害,好像要垂下血淚的感覺一樣,歎息道:[大可愛拚命忍住不哭的樣子好心疼啊……][疼吧,]林曜一句話,係統覺得被氣的仿佛能上天。林曜是真的覺得養孩子一定得一個人養了,要不然父母可能就孩子的教育問題吵的天翻地覆。擎元大陸的表麵仍然風平浪靜,可是底下卻暗潮洶湧,仿佛隨時能夠掀起巨浪攪亂這一池的水。柳湖城柳家在林曜去過的第三年被屠了個幹淨,全族的男女老少無一人放過,仙魂盡散,柳家徹底的破敗。而自那之後,各個子城就傳來了莫名其妙的消息。“你是說陰鬼堂的長老睡了一覺醒來,從仙魂九階變成了一個普通人?”林曜的手指摩挲椅柄,眸中劃過一抹流光,“人沒有死?”“對,”稟報之人心有餘悸,那樣詭異的事情實在太讓人心驚,若是一人能夠隨意奪走他人的仙魂,那該是怎樣一件驚悚的事情。“消息暫且壓下不許泄露,”林曜囑咐道。若不將這樣的事情壓下,整個擎元大陸將會陷入一種人人自危的渾水之中,渾水摸魚可不是件好事。“是,”那侍衛匆忙退下。玄殷自然的從正殿的門口走了進來:“我說說的劫難之人已然出現,仙魂九階,若再不加以阻止,真的會出問題。”林曜看向了他,那樣沉穩的臉上竟是難得的出現了焦急之色,林曜唇角輕勾:“你想請我幫忙?幫忙之後呢,殺了他還是帶迴你的玄武城中研究一下他修煉的功法?擎元大陸這灘渾水,你在其中到底扮演什麽角色?”林曜緊緊盯著他,心裏卻也在暗暗的心驚,若他猜測沒有錯的話,他們在柳湖城中百目蜘蛛那裏應該是第一次遇到那個人,那個時候他不過是仙魂五階,對於柳家忌憚非常,可那之後不過短短三年,他就能夠將柳家覆滅,再兩年直接可以對仙魂九階之人下手,不讓他人察覺絲毫痕跡。雖然下手的是陰鬼堂那樣邪派組織,但是那樣的力量增長委實過於可怕。但反過來說,對方力量可怕,下手卻都挑的是邪派之人,下手極輕,連命都沒有要,可玄殷所掌握的組織卻是處處要人性命,每每收集仙魂都要屠盡一方城池的性命。力量還是人性?林曜委實沒有辦法區分這兩個人誰是滅世之人。現在那個人的蹤跡不需要玄殷的存在就能夠找到,那麽這個人還是盡早解決的好。“你發現了?”玄殷那張臉仍然沒有半分的表情,“知道了多少?”林曜淡淡點頭:“我知道你是那個屠了蒼茫城後被我打傷的人,也是那個組織的掌握者,你是玄武城的城主,為什麽要那麽做?”“我是殺過很多人,但從未想過對你動手,”玄殷靜靜的看著他道,“人都渴望力量,我也一樣,別人都說我卦象無雙,可是無雙也有無雙的壞處,因為幾十年前我曾算過一卦,這片大陸會在抽取仙魂之人的手上湮滅,不是死很多人,是徹底的不存在,而那抽取仙魂之人不是像我那樣殺人後抽取,而是他天生就能夠容納各種各樣的仙魂於體內,我不想死,可力量毫無寸進,無法匹敵,自然就要想別的辦法。”“你未曾想過那滅世之人可能是你麽?”林曜看著他同樣平靜的說道,剛才一觸即發的攻勢卻停了下來。“算卦之人無法算出自己的命運,所以不會是我自己,”玄殷直直的看過來道,“我是算出來的,你又是怎麽知道的呢?”“能夠知道一件事情的方法有很多,”林曜淡淡說道,“你說自己不是,我卻無法全然信任你,我不會與你聯手去對付那個人,以免你坐收漁翁之利成為真的滅世之人,自然也不會同他一起對付你,因為你若死了,他隻怕更加難以對付。”至少玄殷目前是可以交流的,而那個人處處手下留情,或許也不是全然的無法交談。關鍵的是確定他們兩個人誰是。“你果然聰慧的讓人喜愛,”玄殷留下了這一句後飛身離開了這裏。[宿主他怎麽誇你?]係統明顯的狀況外。林曜冷淡道:[因為我聰明。]三方鼎力,其他三城已經是局外人,隻有他,那個人,還有玄殷三足鼎立,他退出局外,那麽就是那兩個人相爭,鷸蚌相爭,自然是他這個漁翁得利。不過這樣複雜深奧的問題卻是不必解釋給係統聽了。玄武城內以黑色為主殿,白日看時厚重又大氣,可是夜晚即便亮著無數的夜明珠,也看起來極為的幽森,尤其是在玄殷獨自一人走進大殿之時看見那慵懶的倚靠在高座之上的人時。隨著他的走近,那人的臉呈現在了玄殷的麵前,讓他的瞳孔有一瞬間的劇烈收縮。“你跟師父說了什麽?”那坐在高座之上的人有些懶洋洋的問道。“是你,”玄殷愣了半晌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