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父要他再測一次,是對他近來的表現不滿麽?林曜一邊思慮著虞修的事情,一邊想著那曾經艱難度過的心塔十三重,若是通不過,師父會不會不要他了?虞修的屋舍在前,他雖然不在這裏,但是空穀主人卻不能無人伺候,便是拒絕了再派傀儡,也會有人將日常所需送來。隻是到了那處,看著那原本總是吱吖吱吖仿佛隨時能夠搖壞的椅子空落落的放在那裏,沒有灰塵,隻是沾染上了濃重的霧氣時,林曜走上了前去,摸上了那處把手,也不知道這把椅子的主人去了哪裏。上瀛劍宗看似隻有兩峰一穀,可是峰高萬仞,穀內幽深,霧氣所及的地方不知綿延多少裏,弟子無數,想要從中找到虞修,難上加難,更何況沒有師父的允許,他不能出穀去。“林曜師弟?”一道溫和清朗的聲音從身後傳來,讓林曜的動作頓在了原地。那晚他雖然沒有看清那個壓在虞修身上男人的臉,卻記得他的聲音,正是他身後傳來的這一道,也是……寧成林,寧字一輩資質最為出眾的弟子,掌門的親傳。“寧師兄好,”林曜轉身,拱手恭敬問好,卻半晌聽不到寧成林的迴答。抬頭看去,這位以往溫和待人的人,正以一種奇異至極的神色看著他,跟平常的溫和不同,這樣的眼神,讓他有一種渾身上下被掃過的感覺。一個背影,讓人心馳神往,所以寧成林才會鬼迷心竅一般,在空穀的傀儡被遣出去以後,第一次來送份例時來到這裏,他沒想過要看什麽,卻碰上了意外之喜。美人纖纖,長睫微顫,隻一句便讓人如置雲端,仿佛連這唿吸都要被全部奪走,那雙水眸輕帶疑惑,波光瀲灩,便是修真界最美的春水,也及不上他一縷的風光。他若生於仙界,隻怕也是最美的仙人,隻是那眼角所有似無的紅暈隨著眨眼輕輕泛開,一縷媚.氣悄然而逝,瞬間便如在幹柴上扔上了火星,火勢隻在瞬間,便衝天而起。他看的太久,林曜甚至聽到了吞咽口水的聲音,微微蹙了蹙眉道:“寧師兄?”這位師兄給他的感官很複雜,他曾在他醜陋之時嗬斥嘲笑他的人,可是欺負虞修的時候,卻不像好人。察覺到林曜的不悅,寧成林連忙眨了眨眼睛,試圖讓自己恢複平時的冷靜,可是心髒卻轟鳴的不停,連帶著手腳都似乎有幾分不聽他的使喚。“林曜師弟來此處是來取份例的?”寧成林走到了他的跟前,努力的抑製讓自己看起來不要那麽的急色,可是近看時卻發現連每一縷發絲都似乎順著心意長的一樣,讓他忍不住的撩起了一絲,在鼻間嗅聞。淡淡的,屬於空穀之內的清冷的香氣,跟眼前的人映襯極了。“師兄?!”林曜從他的指間抽出了自己的發絲,後退了一步。[宿主,他對你有色心,長的醜還想的美!]係統雖然懵懂,但那小心髒敏.感的很,這家夥之前明明嫌棄他們家宿主嫌棄的很。[至少敢想,]林曜倒沒見生氣。寧成林笑了一下,雖遺憾那發絲的離去,可手上的觸感似乎還殘留著,隻是輕輕撚動,就迴味無窮了:“師弟別介意,我隻是看師弟發質如此之好,想要替上瀛的師妹們問上一句是如何擁有這一頭如雲的長發,你不知道,女人都是十分愛美的。”那晚,林曜應該沒有看到跟虞修攪在一起的人是他吧?寧成林此時倒是有幾分感歎自己會做人,若是之前對林曜棄若敝履,此時隻怕連這能夠靠近一兩分的機會也沒有。隻是可惜這樣的美人是空穀主人的徒弟,若是放在外麵,區區築基修為,怎麽也能一親芳澤,看這美人千嬌百媚,而不用像現在這樣,明明心癢難耐,卻隻能恪守禮節。“原來如此,我並未用什麽東西,隻是平時會用普通的山泉水沐浴,”林曜答了他的話,見他麵色似乎如以前一樣了,沒忍住張口問道,“師兄可知道虞修去了哪裏麽?”寧成林神色僵了一下,笑了一下道:“可能被派去伺候了別人吧。”虞修生的貌美,床上的花樣又多,在空穀之時,他不自願沒人敢強迫他,可出了空穀,沒了空穀主人的庇佑,空有美.色卻沒有能力自保,當然隻能誰想欺負就能欺負。一個連外麵的妓子都不如的人,若是放在了身邊,還不知道要引得那嬌蠻的女人多少的拈酸吃醋,實在沒有那個必要。可那個想法是之前,寧成林的手指摩擦,低頭問道:“你跟他關係不錯?擔心他?”他生的劍眉星目,聲音又溫和清朗,帶著關心,林曜遲疑了一下,點了點頭道:“對,他離開了空穀,我有些擔心。”師父基本不會差遣虞修去做些什麽,可離了空穀,外麵的人卻不一定,傀儡的待遇絕對不會比仆從更好。“你若擔心,我就幫你找到他,把他放在我身邊看顧,可好?”寧成林低頭,輕輕的湊在了他的耳邊,低聲溫柔說道。氣息有些炙熱,林曜的耳垂瞬間發紅,身體下意識的輕顫,隻能紅著臉頰捂著耳朵,睜大了眼睛遠離了他,眸中水光氤氳,顯然已經動了情。竟然這麽敏.感?這樣的美人放在空穀,真是浪費!寧成林上前一步,看他站立不穩坐在了那搖椅之上,身嬌體軟,連露出的脖頸都微微露出了紅暈,若非牙齒咬住了舌尖,此時已然要失控。再開口時,聲音沙啞到可怕:“師弟,你說好不好?”對於那正道第一人的徒弟,當然不能勉強,可若美人心甘情願,那這師父也管不著,可若想要親近,就要有親近的手段,把虞修放在身邊,雖然要費些功夫,但是絕對物有所值。“師兄別再過來了,”林曜開口,本是清冷的聲線竟帶上了絲絲的綿軟,他紅著臉頰側過了頭去道,“寧師兄若能待虞修好,我便放心了,謝謝師兄。”“我為何要待他好?”寧成林想要俯身,卻覺背後一陣冷意而起,似有神識掃過,隻能掐緊手心,恢複了往日的溫和守禮道。林曜離他稍遠,唿吸漸漸平和,隻是想起那晚,仍有些不好意思:“師兄不是喜歡虞修麽?”修真界陰陽相合雖為常態,但男子之間結為道侶也不少有,並不需要側目相待。居然真的看到是他了,寧成林心頭一緊,麵上卻維持著有些疑惑的笑意:“師弟此話從何說起?”林曜手抵在了唇上,似乎有些遲疑,偏偏寧成林笑容之中帶著鼓勵,他開口問道:“一月之前的子時,師兄在哪裏?”寧成林聽了他的問題,麵帶思索,片刻後答道:“那時我離開上瀛劍宗,替師父采買東西去了,弟子出入都有記檔,師弟問這個,是想確認什麽?”難道真的不是師兄?那晚之人粗魯至極,雖然聲音相似,但是天下之人音色相同之人很多,即便他在空穀之中,偶爾聽虞修說起,也知道寧師兄乃是師弟們的表率。“是我誤會師兄了,想差了,”林曜並不想讓更多的人知道虞修的事情,連忙起身拱手致歉。他低頭躬身,垂落在肩頭的發絲自然流動,寧成林伸手扶起了他,笑道:“無礙,作為寧字一輩的大師兄,總會受一些人的非議,師弟別往心裏去就好。”“是,多謝師兄,”林曜的臉上帶上了淺笑,師兄果然還是跟多年前初見時一樣。手若柔荑,柔若無骨,寧成林拚命忍住了想要收攏的手心,看著他將手收了迴去,咬緊的牙關生疼,便是對那敬仰敬佩的空穀穀主,也多了一分怨懟出來。“我還趕著迴去見師父,所以不能跟師兄多聊了,”林曜訕笑了一下,接過了寧成林遞過來的儲物袋,眉眼彎了一下,朝那霧氣之中的來路而去。衣帶翩飛,恍若那要重歸仙境的仙人,偏生那仙人似乎知道凡人所念,迴眸一笑,萬籟俱寂,隻有心跳聲響徹天地,讓人忍不住想要去抓住那衣帶,可他融入了一片霧氣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