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璣道:“當然是不能被抓住錯處。屬下聽聞酈州縣令烏大人在諭令下達當天就準備好了近五成的黃沙,大人,您可不能落到他後頭。”紅達山大怒:“烏梅這個狗東西。居然那麽狡猾,悶不吭聲的就想踩我上位啊!”他說完這話,也不再多想,匆忙吩咐抓緊修路。為了保證工程質量和速度,他甚至將自己的小金庫也打開來出了點血,務必要壓過烏梅一頭,做的盡善盡美。天璣腹內偷笑。另一邊,酈州府內,從諭令下來那一刻開始,就燈火通明的沒有停歇下來。烏梅心跳的飛快,仿佛下一刻就要從喉嚨口擠出來似的。酈州不同於別的臨海縣城占盡優勢,這裏是全賦春唯一一個不臨海的郡縣,整個縣城由村落組成,世代就生活在閉塞的深山中。山道猛於虎,行路太艱難,每次就連他要去郡城,也必須要比其他縣城的官員們提前啟程六七天。因為路不通而造成的苦日子,這裏的百姓們世世代代都在感受著,他們已經窮怕了!酈州山多樹多,則盛產蔬果,鮮果因為山路難行隻能爛在泥裏,百姓們每一年都期望果子能帶來些許的補貼,可是這種情況一直到如今也沒有能夠解決。而現在……要修路了!要修路了!!!!他猶記得諭令下達的當天,諭官昂首站立於酈州縣的城牆之上高聲通報完來自郡城的消息時,滿城百姓偷偷抹著眼淚跪地謝恩的模樣。這是發自內心的!路修好了,世代才有希望!堆滿城外的黃沙除了部分是衙門花錢買的,其他多數都是百姓們自發用擔子去挑來的。就連女人們,在忙完了一天的家務空閑下來時,也要挑著扁擔去山腳拿鋤頭去挖些泥巴碎石送到這兒來。酈州本是不靠海的山村,卻因為這樣,成了頭一個將黃沙準備完畢的縣城!他尚且不知道於他八竿子打不著一邊的紅達山正卯足了勁兒要比下他呢!……別的事情尚且不急,現如今開鋪子的事情不能不提上日程了。這裏就不得不說道賦春與其他州郡的不同之處。大厲朝除了帝王的嫡親,額外得以分封爵位還擁有封地的人,全國扒拉下來也就隻有溫樂他一個。雖說皇帝之前這樣做是不安好心的,但這個命令到後來就間接令溫樂做事情理直氣壯了許多。封地的諸侯擁有對自己治下的一切統治權,這也代表了原本其他太守曆任辦公的衙門如今等於形同虛設。這樣的好處就是政權集中,所有人都要聽他的號令行事,也間接的將他的地位在人們心中拔高。壞處就是賦春內一切要用到錢的東西,都等於在挖他的私產了。現在雖然免了賦稅,但那千把兩銀子看上去數額很大,但投在城建裏就跟玩兒似的,壓根兒聽不到響聲。就好比他要修路,單單一個縣城通向賦春郡城的黃沙就不下千兩銀,用來加固路麵的膠粉看似方便,價格卻也是高的離譜,五萬商城幣買到的部分至多就能修建半條山道。如今蠶房雖然辦了起來,但畢竟產業還比較新興,推動到千家萬戶的目標暫時沒有實現,所有的絲綢出場都需要依靠織坊內出產。織坊內每月隻能出幾十匹布,他不能全部扣下吧?於是還有一部分要用來做民間販售,種種困難終究是沒辦法避免。好在糧食的豐收使得郡城內的酒水價格降低了不少,酒坊產量一高,價格就低,賣到商城也就劃算了。為了修路,溫樂可以說是絞盡腦汁的在找東西賣。但如今的賦春畢竟才開始發展,這些東西都要靠自給自足,一時之間肯定沒辦法那麽快做到。對外通商在這個時候就顯得尤為必不可少。賦春這地方,最嚇人的就是瘴氣,來這兒的人除了溫樂這一行外,幾乎全無幸免都因此而死。這也間接說明,賦春通往外界的路途還是沒那麽困難的。當初他們到賦春時,就是從大都轉汴州再走水路過的臨安,到了臨安後,便有水路和旱路兩個選擇。水路走的更快,但那時的溫樂需要時間來調理隊伍中諸人的體質,自然沒有因為趕時間而選擇不舒適的水路。但到了辦公的時候,絕對就沒有了這許多講究。溫潤這一次迴航,除了大批的金銀外,還做了一件好事,那就是他將海匪們的船隻一並都帶了迴來,而不是全部炸了。這些海匪有許多甚至是世代為寇的,在海上作亂除了需要豐富的經驗外,一艘堅固的船自然也是必不可少。況且他們搶奪金銀珠寶和糧食物資,也需要船內有足夠多的空間來存放,總的來說,除了外觀不太合心意,這些匪船用作運送貨物往返實在是再合適不過。至於貨物,則有許多的選擇,比如應季鮮甜的水果、賦春用不上的棉花、麻布,亦或者溫潤在海外交換迴來的珍珠一類物資。此外,賦春盛產花卉,鮮花製成的胭脂、精油這類東西,目前他雖然沒有時間去研究出來,但日後也能作為相當來錢的玩意兒呢。不過頭一迴,溫潤還是就讓麥靈通帶著一部分珍珠去外頭轉悠一圈。最好找到了合適的店鋪子,酒樓啊青樓啊或者首飾之類的,有了地方,什麽東西都能賺錢!溫樂不缺錢,但又缺錢,其實精準說來,應該是缺少可以換錢的商品。於是下定了章程,他很快就下令讓麥靈通啟程,並且讓他帶著不少的銀兩,叮囑他看到了合心意的店鋪,別管貴不貴,一定要講價盤下來。越多越好。有個有錢又不吝嗇的上司,底下人也好辦,麥靈通於是更敢放手了,不過以他的精明腦袋,想來也極少有人能坑他多少。對於這個,溫樂還是很放心的。哪知道天有不測風雲,他計較來計較去,到底也留下了些許遺漏。偏偏忘記了身在江南的那些“故人”恨人有笑人無的臭德行。麥靈通啟程一個半月後,一匹快馬匆匆自城外趕到賦春,來人是麥靈通一直帶在身邊的心腹小廝麥子,他形容狼狽,神色匆匆,趕到了侯府時已然精疲力竭,隻能提起一股氣倒在石階上讓人抬他進府。“爵爺,我家大人被臨安知府的親隨給扣下了,如今關押在牢裏生死不知!”麥靈通那圓滑的恨不得與鬼稱兄道弟的個性,會被人關進牢裏實在是很出乎溫樂的預料。他一問之下才知道,原來麥靈通到了臨安,便選擇在那裏先尋找店鋪。結果在臨安城最繁華的街區正好有一家酒樓要轉賣,因為價格十分高於是許多人都沒法接手。麥靈通一問之下覺得價錢還算合適,店裏地方好位置大也很是難得,於是講下了價錢當天就辦好了契稅給盤了下來。萬料不到的是,這家酒樓先前居然被臨安知府的妻舅看上過,因為價錢太高的原因他盤不下來,又因為酒樓的老板在臨安府內有些根基,他並不得罪的起。如今酒樓易主,他一打聽,才知道原來是個外鄉人,頓時就動了腦筋。後來莫名其妙的,就來了一夥兒官兵堵在麥靈通下榻的客棧裏說他的官碟有問題,並且還同時將麥靈通停在港口的商船給扣押了。麥靈通一開始也很摸不著頭腦,後來看他們來者不善,又擔心無端生事,就表明了身份說自己是從賦春來的貿尹,本以為這樣他們會看在溫樂的顏麵上對他客氣一些。誰知道他一表明身份,第二日就直接來人將他五花大綁扣押進了大牢。好在那時商船上的許多貴重東西已經轉移到了港口的倉庫裏,許多隨從們也沒有一並被發現。麥靈通被關進大牢後,他的隨從就直接拿著拜帖去求見了臨安知府,誰知道還沒等到見到那位知府的麵,這些人就被趕來的官兵也一並抓了起來。麥子跟隨麥靈通多年,那時候就留了個心眼自己沒去,眼見是這個結果,他再不敢拖拉,迅速的趕迴賦春求援。“臨安知府……?”溫樂倒是不那麽著急,知道了麥靈通的身份還敢這樣做,確實是不給自己麵子。但這也未必代表他們敢動手殺朝廷命官。他現在疑惑的是這個臨安知府到底是誰,哪兒來的那麽大膽量?麥子跪地磕了個響頭,帶著哭腔嚎啕道:“草民都打聽到了,這位臨安知府原來是大都韋家的四老爺!他們朝中有人,行事越發肆無忌憚。爵爺,您若不快些行動,隻怕麥大人他此番要兇多吉少啊!”“韋家四老爺!”溫樂詫異了一下,“韋萬江?原來是他?”他明白過來,拍拍麥子的腦袋:“行了,這一家子都是烏合之眾。韋家這群狗東西還不敢動手殺朝廷的人,我此番親自去一趟,絕不會讓老麥他出事的。”麥子涕泗橫流的感恩戴德一陣,終於脫力,倒地昏死過去。溫樂的心情此刻有些複雜。作為韋氏的娘家,韋家這些事情辦得倒真可以算是極品了。在大都的時候悔溫潤的婚還不算完,現在竟然扣下了他的商船和人,思來想去,溫樂也隻能認定,韋萬江是因為大都發生的那些事情在蓄意報複。簡直可笑!分明是韋家不仁在先,現在還有臉來尋釁報複了?不過做了個知府,還是靠著溫家三老爺的扶持才出息的,現在一朝得勢,尾巴翹上了天,越發不識好歹了!作者有話要說:抱歉,稻米產量圓子沒有概念,如果寫錯了請多包涵。這裏的設定是,臨安是除了天子腳下的大都之外最為繁華的地方,架空啊架空,請別介意。第35章臨安府坐落於魚米之鄉,是整個江南最為重要的經濟樞紐之一,想坐上這個地界兒的知府位置,可不是什麽人都能隨隨便便辦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