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古代的封建王朝,君主的賢愚對於國家實在是太重要了。


    甚至可以說,一人可興邦,一人亦可亡國。


    特別是到了明末,積弊重重,滿身瘡痍,就更經不起皇帝的瞎指揮亂折騰。


    最好的例子就是崇禎,呃,朱永校也很無語,這實在是個繞不過去的反麵典型啊!


    雖說明亡的責任不全在崇禎,但他神助攻,加速了明朝的滅亡,這應該是沒有疑問的。


    所以,朱由校要穩,要謹慎,可折騰卻是必須的。因為不興利除弊,苟下去的結果他比誰都清楚。


    但他折騰得有度,折騰的對象也有選擇。


    而支撐皇帝改革,並逐漸把改革向縱深推進的信心和動力。除了皇權,就是對軍隊的掌握,以及戰力的不斷強大。


    所以,盡全力支持軍隊,勒緊褲帶保證軍需,就是朱由校堅定不移的策略。


    對外戰爭的勝利,也確實加強了皇權,增加了皇帝的權威。


    朝堂的清理雖然還未競全功,但那些嗡嗡亂叫的聲音,已經被壓製。反對皇帝的,也不得不隱藏起來,等待跳出來的時機。


    但總有不知死活的家夥給皇帝添堵,讓皇帝龍顏大怒。


    殿內寂靜得可怕,魏大爺跪在地上,汗珠在額頭層層沁出,後背也感到冰冷潮濕。


    他能感覺到皇爺的目光正利劍似的射在他的身上,盡管禦座上的朱由校一言不發,甚至連動都沒動。


    這種無形的威壓,倒不是朱由校故意為之。他真的生氣,很生氣,這讓老魏感覺到了咫尺天威。


    隨著對角色的融合,以及威望的提高,朱由校已經有了上位者的威嚴。掌握著生殺予奪的權力,這就是天子權威的根源所在。


    事情的起因是京師出現的流言,關於皇後張嫣出身的。


    在謠言中,張嫣是盜犯孫二的女兒,因孫二被處斬,便將張嫣托付給生員張國紀。但張國紀隱情不報,犯有欺君之罪。


    朱由校有懷疑的目標,一是被砍頭的幾個“郡中名士”的同黨或後台所為,報複張國紀出氣;


    其二則是客氏,會不會暗中造謠,或是指使魏忠賢,來發泄被趕出宮的怨忿。甚至希望扳倒張嫣,而又有迴宮的希望。


    除了這兩個懷疑對象,當然還可能有朱由校所不知道的個人或勢力。甚至於,隻是沒有什麽目的性的坊間傳聞而已。


    “奉聖夫人最近可好?”皇帝的聲音冰冷卻平淡,但聽到老魏耳中,卻如一記重錘。


    他明白了,明白皇爺為何突然召他晉見,又是這樣的凜然寒意。


    老魏深深地叩下頭去,顫聲道:“奴婢不知。”


    朱由校抿了下嘴角,對這個迴答還算滿意。老魏雖然掌著東廠,但東廠也有皇帝的耳目。


    老魏是個聰明人,皇爺不喜,客氏失勢。這麽明顯的事情要是看不出來,怎麽爬到九千歲,權傾朝野的?


    但皇帝沒有交代,老魏也沒派人盯著客氏。所以,這個“不知”才是正常的迴答。


    “起來吧!”朱由校的吩咐,讓老魏如蒙大赦。


    “謝皇爺恩典。”老魏叩頭謝恩,才起身垂首躬立。


    朱由校斟酌了下字眼,緩緩說道:“京師的風傳,你也知道了。誹謗皇家,膽子不小啊!”


    “奴婢這就派人細查。”老魏暗自咬牙發狠,奏道:“皇爺放心,奴婢一定查個水落石出。”


    朱由校擺了擺手,說道:“不必興師動眾鬧得滿城風雨,要暗中進行。”


    說著,皇帝露出一絲譏笑,說道:“其實,這些謠言對朕來說,根本算不得什麽。出身?朕不看重那個。”


    “隻不過——”皇帝話風一轉,又變得嚴肅起來,“如果這背後有更大的陰謀,或是有什麽勢力要阻礙朕的改革大計,就絕不可放縱。”


    “奴婢明白了。”老魏心中暗凜,差點辦錯了事情。


    本來隻是坊間風傳,要是大肆捕人追查,豈不是火上澆油,使之傳得更廣,影響更劣?


    “明白了就好。”朱由校擺了擺手,“魏伴可以退下了。”


    “是,奴婢告退。”老魏躬身退出,涼風一吹,頓時感到渾身冷意,不禁縮了縮脖子。


    盜犯的女兒?哼,哼!


    朱由校臉上的譏諷之意更濃,朕會在意這捕風捉影的流言,冷落甚至懲處枕邊人嘛?


    就算是真的,那又如何?不過是張國紀的欺君之罪,與張嫣又有什麽關係?


    老子英雄兒好漢,老鼠天生會打洞。


    那特麽的是魏晉的門閥製度好不好,已經被曆史車輪碾成了渣渣。


    “來人。”朱由校提高聲音,喚進宮人,吩咐道:“去告訴皇後,今晚朕在坤寧宮用膳就寢。”


    “等等。”朱由校又伸手叫住了宮人,提筆在紙上寫了一句話,折好遞給宮人,“把這個也交給皇後。”


    張嫣可能也聽到些風聲,此時不用別的,更不用多說什麽,親近就是最好的慰籍。


    ……………………


    樹葉在冷風紛紛凋落,在飛鳥般,飛舞盤旋,落到地麵又蹦跳著跑遠。


    皇後張嫣靜靜地站在亭內,好象在看著秋末初冬的蕭瑟之景,又好象什麽也沒看,自顧自地在沉浸在暇想之中。


    關於她出身的風言風語還是傳到了她的耳中,是張國紀轉告的。


    雖然惶恐無措,但張國紀還是詛咒發誓地保證,都是謠傳,他就是張嫣的親生父親。


    對此,張嫣是相信的。但她相信有什麽用,父親的信誓旦旦也隻能聊以小慰,於事無補。


    身為一國之母,卻無端被潑了一盆汙水,張嫣心裏淒苦,可又向誰去說?


    甚至於,為了儀表的端莊,為了皇後的雍容大度。張嫣要力持鎮定,連愁苦也不敢露出,更不要說放聲大哭來渲泄一通了。


    “皇後千歲。”貼身宮人躬身請示道:“風冷,當心著涼,還是迴宮吧!”


    張嫣的眼珠一輪,輕輕擺了擺手,說道:“不妨事。在宮裏憋悶,本宮再在這裏呆一會兒。”


    宮人想了想,說道:“那奴婢去給千歲拿披風來。”


    張嫣嗯了一聲,聽著悉悉嗦嗦的腳步聲走遠,不禁輕輕歎了口氣。


    這種事情還不好向皇爺分說,除非皇爺詢問。可皇爺若不問,心中卻有了芥蒂,又該如何是好?


    伸出纖纖玉手,拈起石桌上的落葉,轉動著葉莖,看著枯黃的葉片在旋轉,張嫣既覺苦悶,又覺無奈。


    又是踩著枯葉的腳步聲,比離去時要急促得多。張嫣有些心煩,微蹙秀眉,轉過頭去。


    宮女抱著披風匆匆而來,臉上帶著喜意,近前施禮道:“娘娘千歲,萬歲差人來告,今晚在坤寧宮用膳就寢。”


    張嫣的秀眉舒展開來,但還不是十分心寬,她不知道皇爺聽沒聽到風言風語。


    “皇爺還給千歲寫了字條。”宮女笑著呈上。


    張嫣打開字條,上麵是皇爺那熟悉的筆跡,寫著一句詩“一笑十年塵風定,是非自有後人說。”


    抿起嘴角,張嫣微笑起來,仿佛花兒在太陽照射下綻放,一切都光明起來,連心裏也透亮。


    “走吧,迴宮。”張嫣沒接披風,將字條折好捏在手中,腳步輕盈,裙裾輕飄,向著宮殿走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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