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裏已經連著幾天出事了,但報官官不管,百姓求救無門,隻好自己尋醫問藥。


    雲月瑤打定了主意,今日要在這裏修整一晚,看看是否還能遇上那隻身帶魔氣的小貓兒。


    如果禍源是隻貓兒的話,倒也說得通,它為何不敢襲擊身帶靈根的凡間修者了。


    一般哪怕是個小煉氣,也應該足以傷它才是。


    但是,它不傷害老弱婦孺又是怎麽迴事兒呢?難道,那隻小貓兒,還帶著理智不成?


    按理說,被魔化了的貓咪,不該如此,既然已經選擇了要傷人,卻專挑精壯的凡人,且目前還沒一例致死的案例。


    也正因為不致死,還是凡人堆裏出事,報官才沒人理會。


    雲月瑤又問了問,聽聞他們也去求助過世家大族,人家卻是把他們當瘟疫一樣趕開了。


    這是不講凡人的命當命看待嗎?如此手到擒來的信仰之力,竟然就被這群人給揮開了,真是暴殄天物。


    雲月瑤暗自搖頭,又借故多看幾個病人,顯出疲態。


    天色全黑以後,雲月瑤才要牽著“小孫兒”夜清寒離去。家中有病人的婦孺們,都擔憂的挽留,這麽晚了,讓個這麽大年歲的深意奔波,萬一出了事情,她們良心難安。


    雖然吃食上,她們拿不出什麽好的來,但是,睡覺的地方,還是能夠騰出幹淨的地方的。


    雲月瑤這“祖孫”倆,恰巧又在老弱婦孺一列,不怕留下會跟那群漢子一樣。


    故而,一群婦孺們十分熱情的挽留祖孫倆留下,明日看診也不必再折騰個來迴了。


    雲月瑤推脫了一番,也就應允了。隻不過,嘴上依舊說著“叨擾了”的話。


    一群女人們忙活開來,不多時,就收拾出了一間幹淨的房間,招待著雲月瑤這對“祖孫”住下了。


    吃過了晚飯,眾人都歇下了以後。


    雲月瑤卻陡然睜開了明亮的雙眼,動作敏捷的坐了起來。


    夜清寒也同樣起身,向著外麵放出神識感應。


    大概接近子時的時候,一團黑霧向著這片區域而來。小小一團落在了離雲月瑤所住的地方,不太遠的一家棗樹上。


    雲月瑤跟夜清寒在一片漆黑之中對望,二人的眼睛亮晶晶的,透著幽綠的光。


    看著那團黑霧好似在探查這一代的情況,並好像在選擇進入到哪一家合適。


    雲月瑤和夜清寒都沒動,直到那團黑霧,向著劉婆子家而去。


    雲月瑤和夜清寒也跟著動了,雲月瑤雖然一副老態龍鍾的樣子,行動起來卻是動作敏捷。


    夜清寒就更不用說了,雖然一副短手短腳的小孩子模樣,卻是個實實在在的元嬰期高修。


    二人很快就尾隨著那團黑霧,來到了劉婆子家。


    見那團黑霧鑽進了偏房,那裏,應該是劉婆子的兒子居住的地方,雲月瑤和夜清寒再不耽擱。


    雲月瑤闖了進去,夜清寒隨後,並布置下了結界,將那團黑霧封鎖在了一個小小的空間內。


    那團黑霧顯然受驚不輕,“喵嗚喵嗚”的叫了起來。


    雲月瑤挑眉,還真是貓啊?


    她小心的靠近,伸出右手,探向結界內的那隻貓。


    夜清寒設置的結界,從裏麵出不來,外界卻是可以伸手進去的。


    雲月瑤試探性的伸手,當她的手離那團黑霧還有一指遠的時候,黑霧就已經開始試圖遠離她的手了。


    裏麵的小貓兒,更是發出了一聲聲恐懼的尖叫聲。


    那淒厲的貓叫聲,將床上的劉家漢子吵醒時,夜清寒已經出手點了他的睡穴。


    雲月瑤繼續伸手,抓向了那隻小貓兒。


    入手的卻不是毛茸茸的觸感,而是濕滑黏膩的。


    不過片刻,因雲月瑤身上的天道符文,那團魔氣被直接化解掉了。


    雲月瑤這才看清自己抓著的,是一隻全身血紅,沒有皮毛的貓兒。


    小貓兒全身的皮毛都不見了,就在雲月瑤抓到它的時候,它身上的魔氣散了以後,一股濃重的怨氣升騰而起。


    由於雲月瑤抓著它,第一時間就被那股怨氣衝撞了。怨氣被她身上的天道符文擋了迴去,但是,在那一瞬間,有些記憶碎片卻流入了雲月瑤的腦子。


    她鬆開了那隻小貓兒,小貓兒也已經躺在了地上,一動不動,就那樣看著雲月瑤。


    一隻血淋淋的小奶貓,沒了皮毛,耳朵也缺了一隻,牙齒裸露在外,雖然之前能動,但它實際早就沒了唿吸。


    雲月瑤微微閉了閉眼,這是一隻怨靈。


    雲月瑤聲音低低的,柔柔的,帶著安魂之音的聲音說道:“你的怨憤本就錯了。如果你不為禍世間,以你的靈智,你的善良,來世定能投胎為人。去吧,解脫去吧,事事皆有因果輪迴,莫急莫怨。”


    小貓兒似乎可以聽懂她的話語,不甘的“喵嗚”了一聲,身上的怨氣濃鬱了一瞬,卻又隨著雲月瑤的話語,漸漸消散。


    夜清寒見時機差不多了,施法開了接引路,隻是,他雖然元嬰期了,卻不是佛修,一人之力開啟接引路,很是勉強。


    所以,他所開辟的接引路,僅僅持續了三息的時間。


    雲月瑤利用這三息,將小貓兒抱起,放到了陰陽相隔的分界口。


    接引路關閉之前,小貓兒看了雲月瑤一眼,又看了夜清寒一眼,身形虛化,消失不見了。


    而在原本小貓兒趴著動不了的地方,躺著一直被拔了皮,身體瞬間腐化卻不長蟲的貓屍。


    雲月瑤吐了口氣,轉身,帶著夜清寒離去了。


    二人才走,劉家的漢子也醒了過來,屋子裏的氣味,還有一股冷徹骨髓的寒氣,將他凍醒了。


    醒來後,他一眼就看見了地上好似有什麽東西,黑乎乎的一團,且那味道十分刺鼻。


    劉家漢子點了燈,看清了那是什麽的時候,就是一聲大叫,連滾帶爬的跑出了自己的屋子。


    劉家漢子的動靜,很快就驚醒了劉家老婆子。


    然後,劉家孤兒寡母的抱在一起,驚恐的大喊大叫,又再次驚動了更多的鄰裏。


    幾乎家家都亮起了燈,來人查看情況。


    結果可想而知,這下子,離得近的都被驚起,再看到了腐爛的貓屍,誰也沒心思睡了。


    另一邊,雲月瑤“祖孫”倆迴到了暫居的院子,打水洗了手。


    清洗了好幾遍,雲月瑤才將手上的血跡和味道洗幹淨。


    兩人迴屋以後,雲月瑤麻利的脫衣服,穿著中衣躺在了床上。夜清寒也一骨碌鑽進了被窩。


    二人把發髻弄亂,就好像一直在熟睡。


    夜清寒縮在被窩裏,小聲問道:“瑤瑤,為何不將那貓屍處理掉?那漢子看到,恐怕會嚇壞的,聽聽,那邊好大的動靜。”


    雲月瑤有些悶悶不樂的樣子,卻是開口說道:“不處理,是為了讓他們心安,找到了兇手,日後自不會提心吊膽的過日子了。”


    夜清寒沉默片刻,說道:“見你好似能跟那貓兒溝通?它告訴你什麽了?可有追查魔氣源頭的眉目?那隻貓不可能自己魔化。”


    這點,隻要是個高修都能看得出來。


    那隻小貓兒的身上,裹著的魔氣,並不屬於它本身所有,而是在哪裏沾染而得。


    雖然也讓這隻貓魔化了,但是,死物魔化,與活物魔化區別還是很大的。


    雲月瑤默了默,說道:“那隻小貓兒的怨氣太重,大概是被有心人蠱惑利用了吧?”


    夜清寒來了興趣,疑惑道:“哦?是什麽情況?說來聽聽。”


    雲月瑤開始講述那隻小貓兒的故事。


    那隻金國靠近岩國邊境,一戶山野農家的養的花貓。貓兒很有靈性,能聽懂人言,跟那家的婆婆和小孫子相處極好。


    一天,農戶家的男人外出,媳婦也去河邊洗衣服。家裏就剩下了婆婆和兩歲的小孫子。


    貓兒是陪著小孫子在院子裏玩耍的,婆婆就坐在一旁納鞋底。


    本是其樂融融的畫麵,卻突然竄進來一條野狗。


    野狗雙眼赤紅,跳進院子,就直奔著那弱小的小孫子撲去。


    婆婆離得較遠,驚叫著相救,卻來不及了。但就算來不及,她也還是向著小孫子撲了過去,要將人搶下來。


    花貓這時卻擋在了小孫子的前麵,向著也夠撲去。


    一貓一狗打了起來,小孫子被嚇傻了,不知道哭,就傻愣愣的,見花貓身上被撕開了一塊皮,這才大哭出聲,沒哭幾聲就暈了過去。


    婆婆又驚又嚇,見花貓打不過,放下小孫子,也抽了根籬笆幫忙打起野狗來。


    野狗的一隻眼睛,被花貓撓瞎,身上又挨了好幾棍子。卻依舊發了狂的攻擊起了婆婆。


    婆婆的腿被咬傷,鮮血淋漓。花貓急了,幾爪子劃開了狗脖子的動脈。


    野狗這才慌了,“汪嗷”慘叫著向外逃竄而去。


    見狗跑了,婆婆再也撐不住,倒在了地上,這一倒就沒能再起來。


    花貓急了,上前用爪子推了推婆婆的臉,婆婆不動。它又轉身去推了推小孫子的臉,小孫子也不動。


    就在花貓以頭去拱小孫子的臉時,農戶家的男人迴來了。


    男人見到滿院子的血跡,還有祖孫倆身上的貓爪印,不分青紅皂白,就拎起了花貓,一把慣在了地上,將貓兒摔死了。


    摔死了貓兒,男人這才過去檢查老母親和寶貝兒子,老母親已經出氣多進氣少了,他兒子卻隻是暈了過去,並無大礙。


    男人將兩人抱進了屋,這時,媳婦也迴來了。


    男人讓媳婦趕緊去找大夫,家裏出事兒了。


    媳婦也沒看清怎麽迴事,就看到了一院子的血,嚇得魂兒都要丟了,著急忙慌的就往外跑。


    男人追了兩步,沒追上,轉頭就看見了被自己摔死的花貓。他竟然還不解氣,把貓兒的皮毛給扒了下來,打算等媳婦迴來,把貓燉了,給兒子壓驚。


    扒完了毛皮,用繩子將貓吊了起來,男人這才又去了老母親的房裏。


    記憶到這就斷了,後來,女人帶著土大夫迴來,婆婆已經去了。


    孩子醒了過來,受了驚嚇,卻四處找花貓。


    聽到小孩子一邊哭,一邊斷斷續續的說道:“嗚嗚......阿花,大狗......咬,阿花傷了,嗚嗚,阿花......怎樣了......嗝......阿花~”


    這時男人還沒明白,他媳婦卻是聽明白了自家兒子的意思。媳婦著急的讓丈夫去找花貓迴來,並把聽明白的原由講給自家男人。


    男人愣愣的半天反應不過來,等到迴過神來的時候,卻是撒了謊,說阿花被狗咬死了。


    他想著貓肉不能浪費,想燉湯給老母親和兒子壓壓驚,可母親卻已經去了。


    女人聽聞,又哭了一氣。


    小孩子不懂咬死了是什麽意思,還在找阿花。


    男人說,都死了,幹脆燉湯。


    女人堅決不同意,讓他去把阿花埋了。


    男人見說不通,就拎著血肉模糊的阿花,找了個山溝隨手就給扔掉了。一隻貓,在他看來,就是個畜生罷了,兒子喜歡,大不了再去弄來一隻就是了。


    講到這兒,雲月瑤的心情差到了極點。


    夜清寒也沉默著不知該說什麽了。


    雲月瑤緩了口氣,繼續說道:“阿花死後怨氣頗大,怎麽沾染上的魔氣,我沒看到那個記憶碎片,想來,對於阿花來說是不重要的。它一心在意的就是複仇。


    至於後來,它吸走了那男人的精氣,扒了他的皮。男人當時卻沒死。貓兒阿花離開了,可怨氣難平。也許就是魔氣的作祟的,支配著它到處去襲擊那些精壯的男子。但是,即便被魔氣纏身,阿花依舊不肯傷害老弱婦孺。”


    雲月瑤吐了口氣說道:“阿花,靈智已開,若是因它是家養貓,不願離開那對祖孫,恐怕早就可以進山修煉,晉升妖獸了。”


    夜清寒靜靜靠在了雲月瑤的頸窩,二人都不再說話,也許,是在思考那魔氣的來源。也許,是在迴憶阿花的生平,為它惋惜吧?


    總之,兩人異常的沉默,沉默著,沉默著,不知不覺間,就這麽睡著了。


    睡夢中,二人同時夢到了阿花,那隻渾身血肉模糊的小貓兒。此時一身帶花的皮毛又長了出來,它一雙大大的貓眼,定定的盯視著二人良久,最後,發出了一聲萌噠噠的“喵~”化作了一陣青煙,飛向了吳家婆子家的方向。


    雲月瑤和夜清寒同時醒來,互看了一眼,同時出口問道:“你夢到阿花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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