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洋蔥、蒔蘿、黃油、奶酪,混合攪拌而成的餡料……”


    一色慧同樣吞咽了小塊鰆魚派。


    烤得酥脆的麵皮,被牙齒咬破,接著是包裹著鰆魚片的餡料。


    最後,千唿萬喚始出來,香脆可口的鰆魚片,汁濃味美。


    好不容易吃到了核心區域,事到臨頭,一色慧卻發現口腔,乃至整個人都在小幅度的顫抖,似在害怕,又在期待,很糾結複雜的心情。


    徘徊了一圈,牙齒終於咬下!


    唔!


    一色慧瞳孔放大,有些渙散。


    隱隱約約,他見到了一座神秘的庭院,耳邊繚繞著似近似遠的孩童笑聲。


    時間大概是初春,天氣還有點冷,一色慧不顧光著身子的自己,赤腳在庭院中奔跑,嘩啦,穿過層層簇密的枝葉,視野豁然開朗。


    庭院外麵是一片望不見盡頭的蒔蘿花園。


    三月下旬,四月初,正值蒔蘿開花結果的季節,一位身穿白色洋裙的少女,正在田地上,背對著一色慧,緩步而行,姿態優美,好像是下凡的天使。


    “等等我——”一色慧飛奔而去,卻發現少女與他越來越遠,正當他不知所措,即將放棄的時候,少女停在了一條冰雪尚未消融的溪流前。


    一色慧氣喘籲籲過去,少女聞聲迴頭,臉上掛著溫柔的微笑,聲音好似玉珠落在心頭,“你終於來了,我等你很久了……”


    畫麵戛然而止。


    一色慧沒有看清少女的容顏。


    不知不覺,嘴裏的食物已經吞咽下去。


    持握刀叉的手,在顫抖。一色慧牢牢盯住盤子裏,隻切了一小塊的‘起酥鰆魚派’,內心掙紮,竟鼓不起勇氣吃上第二口。


    “怎麽,不好吃嗎?”


    森田真希微微歪頭看他。


    深吸了口。一色慧放下刀叉,側過頭,抹了抹眼角,十分勉強笑道:“很好吃,但我不想再吃了……”


    一色慧轉而去打量其他人。


    吉野悠姬是最豪放的一個,一邊下刀叉,大口吃著,一邊在哽咽,渾然不顧自己的形象,“這種感覺,到底是什麽啊!咬開一層層麵皮的時候,我的心靈,好像也被人用手溫柔的一層層剝開,防護全無!”


    “我見到了秘密花園!”


    “有一個女孩在那裏等我!”幸平創真睜開眼,突然這麽說,然後呃的一聲,迴過味,四下張望,“我剛剛說了什麽?”


    一色慧隻是拍了拍他的肩膀。


    “沒有人在等你,也沒有人在等我!”說出這句話時,一色慧內心是苦澀加崩潰的。


    森田真希的料理,給他造成了成噸的心靈傷害。


    “那為什麽……”


    幸平創真脫口而出,可沒說完,又止語,怔怔盯住盤子裏的‘起酥鰆魚派’,好半天才露出清爽的笑容,“原來料理,也可以傳達這麽強烈的心意啊!”


    “森田,你很厲害!”


    “這道‘起酥鰆魚派’,比你一個星期前在考場上的作品‘帝王蟹厚蛋燒’還厲害!”幸平創真豎起大拇指。


    田所惠、榊涼子在偷偷抹淚。


    “什麽啊!”


    把刀叉一放,吃完了整塊糕點的吉野悠姬,白皙的手掌胡亂在臉上一抹,吸吸鼻子,就帶著一絲顫音大聲嚷嚷道:“真希醬是我的!以後就由我保護你,真希醬!”


    說罷,她湊到森田真希身邊,以商量的語氣悄聲說:“真希,以後做料理的時候,能不能別發狗糧了?即便不含廚師心意,你的料理,味道也是頂尖的呐!”


    ……


    手機畫麵另一邊,夏羽、青木宗太安靜看著極星寮一群人享用美食。


    “一個好苗子!”


    青木宗太把品嚐者流露出來的表情,盡觀眼底,而後這麽評價。


    “當然!”夏羽也笑了,“真希,還有另一個綁著麻花辮的少女,就在那邊,看到沒有?她們都有了各自的廚心雛形。”


    “嘖嘖。”青木宗太嘿道,“看來邀請兩個年輕人當副講師是很不錯的。你們和學員打成一片,更容易潛移默化引導他們。”


    “青木講師,請您評價森田的料理吧。”


    手機傳來一色慧的苦笑聲。


    “評價麽?”青木宗太是位特級廚師,知識豐富,雖然沒吃到料理,可是通過觀察,還是能得出一些結論的。


    “就簡單說吧。”


    青木宗太摩挲下巴,道:“從起酥或法式千層派的麵皮製作手法看,這位女學員的麵點基礎,打得很牢固,無可挑剔。”


    “你們注意到餡料裏的鰆魚片了麽?這就是構成料理秘密花園的核心!”


    他看住畫麵中的森田真希,笑道:“具體的料理技法,你自己說吧。”


    森田真希妙目看了一眼夏羽,見他含笑點頭,於是唇角揚起愉悅的弧度,輕聲道:“首先,我截取鰆魚肉時,是去皮了的,並把魚肉放進平底鍋用橄欖油煎炸到金黃色。”


    “在用千層派皮包住鰆魚肉之前,將雞蛋打碎,去掉蛋清,隻留蛋黃的蛋液,用刷子將蛋液刷滿魚肉片,包括周圍的麵皮也要刷……”


    眾人若有所悟。


    “原來鰆魚肉片煎過了,才放進烤箱。”幸平創真驚道,“難怪魚肉片裏的水分都被鎖住了,這才是保持魚肉鮮美和柔嫩的秘密!”


    過一會,等他們消化完了,青木宗太突然說:“醬汁也不可忽視。”


    “眾所周知,在西餐中為主食材淋上醬汁調味,是十分普遍的料理環節。各種醬汁經過廚師的巧手和秘方,成為了食客大快朵頤的催化劑。普遍來講,所有的醬汁,都是由紅醬、白醬、蛋黃醬和燒烤醬等幾種基礎醬料演變而來的……”


    隨著他的言語,極星寮眾人,包括夏羽,都盯住真希灑在料理中的醬汁。


    一色慧伸指,點了一抹白色的醬汁在指尖,放在舌頭品嚐。


    “荷蘭醬?”他喃喃道。


    “其實就是一種蛋黃醬的改良版本……”森田真希怪不好意思的,小聲說,“打碎雞蛋,隻要蛋黃,加入鹽、黑胡椒調味,攪拌均勻,另外用檸檬汁和等量的白酒醋混合煮沸,趁熱倒進蛋液裏麵,攪拌不能停,之後還要加融煉好的奶油、龍蒿草,繼續攪拌……”


    “龍蒿草?西歐著名傳統香料之一,難怪有辛辣味!”


    夏羽在手機這端恍然道。


    荷蘭醬,全稱是荷蘭酸辣醬,這種醬汁,能最大限度勾起品嚐者的食欲,提升口感。


    醬汁也算是一把鑰匙,引領極星寮眾人,破開千層派的皮層,去到真希營造的秘密花園,品嚐享受內裏的餡料、鰆魚肉。(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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