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母垂著眼眸沒什麽精神地歎息一聲,“明澤,你姐夫走得早,從他走了之後家裏的日子就不好過了,我含辛茹苦地把是三個孩子帶大,你是真的不知道我有多不容易!現在我也老了,沒別的指望,就希望兒女都好好的。頭兩年你迴來,給蓉芷家的依柔盤下了一個鋪子,現在柔丫頭的布莊生意那叫一個火熱,我說什麽沒?這迴就是想讓你給你外甥找個城裏的差事,對你來說不難吧?”高衍眼皮撩了起來,“當年我給依柔盤鋪子用了多少錢,就給了你多少現銀,我說過你要是想要鋪子我就給你鋪子,是你自己選擇的銀子。”江母臉上一僵,還真是這麽迴事,隻不過那筆錢她早就花完了,也就忘了這茬。眼裏就盯著妹妹家布莊的生意好,想著那是高衍給盤的鋪子,而忘了當初高衍也是給過她的,她做了選擇,選了最穩妥安全的東西錢。“都是自家人,何必算的這麽清楚!”江母揮揮手,尷尬地想把這篇給掀過去。但這時候卻被一直默不作聲的江小蕊給拉住了手臂。江小蕊看著江母,“我的銀子呢?”江母眉頭一跳,“什麽銀子?都不知道你在說什麽。”江小蕊繼續道:“舅舅給表姐買了鋪子,那相應的那筆錢就應該是我的。舅舅一直都這麽做,一碗水端平,娘你快點把我的銀子給我。”江母瞪了江小蕊一眼,又偷偷瞄了眼高衍,見高衍似乎並不怎麽在意,才不高興地說道:“你的錢娘自然都會替你收著,那麽一大筆銀子,就交給你一個小姑娘拿著,不安全,還是讓娘藏起來比較好。日後你用得著了,娘給你就是。”江小蕊著牙,還是滿臉不高興。她知道母親就是在說漂亮話,這話她聽得多了,小時候手壓歲錢被母親拿走的時候,母親就是這套說辭,這麽多年過去了,也沒換個新鮮說法,念叨了那麽多年,一聽就讓人想吐。□作者閑話:第409章舅舅,我能摸摸你嗎?飯桌上的氣氛不如之前那麽好,殊曼華和高衍倒是沒受到什麽影響,一個吃得勤快一個吃得沉默,而另外三人就都有點心不在焉的樣子。吃完飯後江母叫殊曼華幫忙收拾桌子,江小蕊在廚房收拾,江鬆在外麵掃地。江母指使著殊曼華輕拿輕放,要是有碰著摔著的仔細他的皮。說完了殊曼華又看向高衍,那神情瞬間就變了,眼角眉梢都是溫柔的笑意,真是慈母般的柔和。“明澤啊,姐知道你有本事,這麽些年也沒少幫襯姐姐。但是這江鬆的差事可是大事,你這當舅舅的肯定要操一把心不是?又不是讓你把人放京城去,一個尚滄城罷了,姐知道你做的了主!”殊曼華就知道江母還沒放棄,就是覺得江母那語氣挺可笑。什麽叫“一個尚滄城罷了”?這個“罷了”是對高衍而言的,跟江家可沒什麽關係。而且看江母和江鬆現在的態度,就能想象到,即便把江鬆安排到了城裏,他也不會滿足,肯定要扯著他舅舅的大旗,萬事都拿舅舅給自己撐腰。日後也隻會越來越放肆,不加收斂。高衍是尊為侯爺沒錯,但他在朝廷上肯定也有政敵,以他的脾性得罪的人定然不在少數,不知道有多少雙眼睛盯著高衍,等他出錯。把還不知道天高地厚的江鬆安排到尚滄城,那就是往那些人手裏遞刀子,就算隻是小刀,傷不到筋骨,但也能傷到皮肉。高衍把杯子一放,發出輕輕一聲響,抬起的眼角使得整張硬朗的臉更加鋒利起來。“江鬆應該從底層做起。”這次連多餘的解釋都沒有,就是一句定論。江母氣得說不出話來,轉身去了裏屋。殊曼華斜了一眼,看到門口處的影子不見了。高衍掀起眼皮看了一眼默默收拾的殊曼華,手指敲了兩下桌麵。殊曼華聽到聲音,下意識地看過去。猛然發現那雙手竟然跟閣主的手有點相似。並不算白,骨節分明,手掌寬大,看著就很有力量感,也不是處尊養優的。神魂碎片化成的人或者附身的人,會有跟閣主相似的身材……殊曼華猛地繃直了身體。“怎麽了?”殊曼華迎著高衍淡漠卻深邃的目光,“舅舅,你能站起來一下嗎?”高衍挑眉,但還是站了起來。殊曼華上下打量了一番,身高是差不多了,這麽看著雖然也能看出來這人身材應該不錯,但是因為外袍太寬大,沒辦法進一步做出判斷。“舅舅,我能摸摸你嗎?”高衍眼皮一跳,“你說什麽?”殊曼華仰頭看著高出自己一頭的高衍,神情認真而純粹。“我知道自己個子不夠高,而且身材也不好。哥們兒幾個總說我像豆芽菜。舅舅是馳騁沙場的大將軍,身材肯定好,我想摸摸感受一下,以後自己就往舅舅這個方向發展。”高衍眯著眼看著殊曼華,確定那雙眼睛幹幹淨淨,沒有一點多餘的東西。他覺得自己這個小外甥的變化很大,至少跟上一次見麵相比,判若兩人。生活習慣、說話習慣乃至性格都可以偽裝,但氣質偽裝不了。從前的江柏衝動,一雙眼睛裏總是冒著兩簇火,心裏想什麽在臉上都寫得明明白白。現在的江柏,純粹是純粹,但也很深,就像用一麵幹淨的鏡子遮住了深淵的入口。連他都不能第一眼看出這小子在想什麽。如果不是確定眼前的人沒有易容沒有用人皮麵具,他都要懷疑這還是不是他的外甥。高衍沒答應,殊曼華也不意外,就聳聳肩,又做自己的事了。就算是閣主在這,也不會說一個毛頭小子想他摸就同意讓他摸了,即便是舅甥也不成。真要同意了那基本就能排除這人是閣主神魂碎片的可能。高衍看著青年不浮不躁,眼角一挑,“你母親沒有為你謀求差事,你不會不高興?”“有什麽不高興的?母親偏心也不是一天兩天,我都習慣了。而且我有手有腳,真要找什麽差事做,我自己也能找。”“你以前也有手有腳。”殊曼華好像沒聽出高衍的諷刺,他還在想著該怎麽看到或者摸到高衍的身材,以確定對方到底是不是閣主的神魂碎片。他想著仙帝應該是靠譜的,既然讓他附身到了江柏的身上,那閣主的神魂碎片應該就是身邊的人,或者認識的人,都有可能。現在看來,最有可能的就是高衍“以前是以前,”殊曼華擦桌子的動作一點不含糊,“我昨天掉河裏差點淹死,鬼門關裏走了一遭,總是要成長些。”高衍挑眉,“這麽大的事怎麽沒聽你母親提起?”想了想高衍又說道,“你沒告訴她。”殊曼華搖搖頭。高衍了然,這點看倒還像是以前的江柏,不管什麽事,好的壞的,都不願意跟江母說。殊曼華擦完桌子之後有開始掃地。本來掃地的事是江鬆的。但明顯江鬆因為高衍的拒絕心情不好,迴房間了。殊曼華要不是為了找機會觀察高衍的身材,可不會老老實實在這掃地。沒一會江母從房間走了出來,估計是心情調節好了,氣兒順了,又打算來繼續說服高衍。手裏還拿著一個盤子,裏麵是紅紅黃黃的花皮大棗,一個擠著一個,各個光滑飽滿,還泛著水光,看著就能想象那種又甜又脆的口感。地上有一瓣香蕉皮還沒有掃走,江母走路又有點飄,殊曼華餘光瞄著,在江母踩到香蕉皮的時候走到江母麵前。江母摔了,還正好推了殊曼華一把,殊曼華就順勢往前一撲,撲在了高衍身上。高衍是能躲開,但是他一躲開殊曼華勢必摔在椅子上,保不齊就是個頭破血流的結果。殊曼華就是在賭高衍應該不會這麽做,怎麽說現在也是親戚,而且就算有不愉快也還沒到撕破臉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