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殊曼華走了,江母低聲說道:“記得一定要好好準備,務必給你們舅舅留下好印象。鬆兒,年後你能不能去主城可全要仰仗你舅舅!小蕊你也是,隻要你舅舅打聲招唿,肯定能進主城的紅袖坊。到了那就不一樣了,接觸的都是官家子弟,以後說不定還能借你舅舅的光尋一份好姻緣!”門後偷聽的殊曼華開始在記憶中搜尋有關“舅舅”的信息。從裏麵人的對話中不難聽出這位舅舅是個大人物,殊曼華有種直覺,不管是日後找閣主的神魂碎片,還是脫離江家,這位“舅舅”說不定都有利用的價值。江家兄弟的舅舅叫高衍。高衍不是江母的親弟弟,江母是高家收養的孩子。高家原是尚滄城的大戶,高老爺和高夫人一直恩愛非常,就算高夫人一直無所出,高老爺也從來沒想過要納妾。後來有高人指點說,隻要收養個孩子,這個孩子將來就會為高家帶來一個孩子。於是高家就命人到縣上或者鄉間去找,看看有誰家條件不好有孩子養不起不想要的,就買迴來,收養。江母原本是農家女,下頭還有兩個妹妹兩個弟弟。孩子太多,家裏實在不好養活,就把大女兒給賣了,換了十兩銀子。在村子裏,家裏女兒出嫁能收到十兩銀子的彩禮算高的高家給江母取名帶子,就是希望她能給高家帶個孩子過來。過了三年,高夫人終於懷孕了,而且還是龍鳳胎,男的就是高衍,女的是高衍的妹妹高蓉芷。自己的孩子出生了,高家也感激江母,雖然待遇上親生的和不是親生的難免有所差別,但差別還是不大,高衍和高蓉芷享受到的,高帶子也都能享受到。但高帶子心裏一直不太平衡,她覺得高蓉芷的名字好聽,而自己的名字不僅難聽,還提醒著她,她不是高家真正的小姐,她會被接到這裏過上好日子,是因為她的養父母想要自己的孩子。所以高帶子從小就親近英俊成熟的兄長高衍,對高蓉芷都是麵上的。後來高家遭了難,被生意上的競爭對手陷害,高家父母都冤死在了大牢裏,家產被充公。一時間家破人亡!幸虧高家老爺生前仗義,夫人又溫婉淑德素有賢名,在兩人過世後,有他們的朋友收養了高帶子和高蓉芷。高衍選擇了參軍。十年後,高家兩姐妹已經成親生子,杳無音信被認為已經死在戰場上的高衍卻迴來了,以驍承大將軍的身份,榮歸故裏。□作者閑話:第407章高衍要來江家高衍給姐姐和妹妹都補了嫁妝,十分豐厚,這也讓兩個女人在夫家的地位水漲船高。在這個大背景下,女人嫁給了丈夫之後,是要被婆婆磋磨的,家裏條件好的,家務事有下人,女人依舊要伺候公婆,端茶倒水都免不了。條件一般或者不好的,就更不用說了。等從媳婦熬成了婆婆,就又開始磋磨自己的兒媳婦,帶著一股“我是從這個時候過來的,你就得嚐嚐我那時候的苦”這種堅持的認知。不過娘家有背景的就不一樣了。從前高帶子和高蓉芷是養女,在夫家的地位不怎麽樣,就算丈夫還算疼著,婆婆卻不拿兒媳婦當人看。但是現在有了高衍就不一樣了。姐妹倆都嫁到了文昌縣,別說是文昌縣的縣太爺,就是尚滄城的城主大人見到高衍也得行叩拜大禮。而高衍的官途並未止步於此,沒兩年他就被聖上欽封為定北侯,實現了這世上除了皇家人之外最大的願望封侯拜相,走上了官場巔峰。高衍並不常迴尚滄城,一年能迴來一次就算不錯的,迴來也不一定在主城裏,城裏、縣裏最大的宅子都是他的。他迴來也就是來看看姐姐、妹妹,看看外甥和外甥女。殊曼華停止了迴憶,繼續聽裏麵的談話。原來這次高衍迴來是來養傷的。半年前有場戰事,是高衍帶兵,雖然最後是高衍贏了,但也身負重傷,便跟朝廷請旨,要迴鄉修養。京城是個是非之地,隻要身處在權利的中心,還是這樣的大權在握,別說重傷,隻要還活著,哪怕就是吊著一口氣,也沒法真正從這吃人的漩渦中抽離。想要好好修養,自然要去到遠離權勢中心的地方。皇帝保留了高衍的官職,讓他先迴去修養,等身體好了,隨時迴京。高衍是侯爺尊位,在尚滄城就是土皇帝,說句可能有點大逆不道的話,隻要他來了,那在整個尚滄城,他的話就是王法。江鬆是秀才,但後麵考取功名沒考上,可畢竟還是十裏八鄉有名的才子,從小在誇讚中長大的,不可能隨隨便便就找個差事做。他瞄著尚滄城城主府裏頭從事的位子,但這麽個肥差競爭力太大,別看他們縣裏就他一個年輕秀才,但抵不住別人家有錢,而且尚滄城裏頭秀才不少,還不乏那有錢有勢的。江鬆要想得到這個差事,隻能靠舅舅高衍。至於江小蕊,雖然自身有那個實力,但要是有高衍打聲招唿,這件事也能更加穩妥。而且到了城裏的紅袖坊,要是從普通的繡娘做起,起點未免低了點。高帶子就是打著讓高衍為自己的一雙兒女打點好前程的主意,所以才對兩個孩子千叮嚀萬囑咐,下午高衍應該就到尚滄城了,晚上會來他們家裏吃飯。但是高帶子根本沒打算跟原主說這件事,甚至還刻意瞞著他。殊曼華就不明白了,雖然十個指頭尚有長短,不能指望做爹娘的對所有孩子都一視同仁,但是這差別也太大了,感覺就好像原主不是她的孩子一樣,別說是撿來的,簡直就像仇人的孩子。殊曼華也不是沒有這個懷疑,但是在原主的記憶中除了打小高帶子就對原主不好之外,別的都看不出來。到了傍晚,殊曼華還窩在自己的房間裏。廚房裏的飯菜都已經做好了,就是還沒上桌。高帶子有點著急,她不想讓高衍看到江柏,擔心江柏犯渾,惹了高衍生氣,從而降低對他們一家子的印象。高衍雖然一兩年會迴來一次,但迴來的時間很短,而且從來不會提前說,每次都是到了家門口了江母才知道。過去六年都趕巧了,每次過來江鬆和江小蕊的因為各種情況不在,這麽一算下來舅甥就有六年沒見了。這迴好不容易高衍迴來,還要修養很長一段時間,正是刷印象的好時候,可不能讓江柏給攪黃了。高帶子找到殊曼華,滿臉嫌棄地給了他幾文錢,讓他出去玩兒,買點東西吃。兩個時辰內別迴來。殊曼華掂了兩下手裏的銅板,揣懷裏後繼續趴在桌子上寫寫畫畫。高帶子也不關心殊曼華在畫什麽,看都沒看,就是生氣殊曼華拿了錢竟然還不走。“你什麽意思?娘的話你也不聽了?”原主什麽時候聽過?殊曼華目光平靜地看著高帶子:“娘平日最反感我花錢,還有總是在外麵闖禍,今天怎麽會主動給我錢讓我出去?該不會是家裏做了好吃的,想把我打發走,你們自己好吃獨食吧?”跟自己娘親說這話是有點混,但是原主本來就是這樣的人,殊曼華這麽說江母也沒懷疑,隻是氣得胸口起伏不斷,眼睛瞪得很大。她早知道兒子是個混不吝的,跟她這麽說話她也該習慣了,但今天這什麽場合?她不能讓這個小雜種把兒子、女兒的前途給毀了!但高帶子也知道,自己的話這個孩子不會聽,說多了他還會故意跟你唱反調,你越不讓他做什麽他越做。所以高帶子隻能換個路子。盡量將聲音放平和地跟殊曼華說。“今天你舅舅過來,你不要惹事,老老實實的,不該說的話別說,不該做的事別做。學著你哥哥姐姐,禮數周全一些。”高帶子也不擔心殊曼華搶了江鬆和江小蕊的風頭,因為過去幾年高衍來的幾次雖然沒見過江鬆和江小蕊,但是都見過江柏,知道江柏不學無術、惹是生非,對江柏的印象非常差。那次江柏偷錢買鞋,被高帶子用扁擔打得皮開肉綻,正好趕上高衍迴來,高衍親眼瞧見了,卻什麽都沒表示。高帶子說是江柏手腳不幹淨,偷拿家裏的錢,他沒什麽反應,但明顯是對這個外甥很不滿意。而且高衍給外甥、外甥女買東西,雖然一碗水端平,誰都有分,但是意外在江鬆的房間看到雙份的時候也無動於衷。高帶子就認定高衍是討厭江柏的。殊曼華沒說話,高帶子就當他知道了。反正到時候要是這崽子給她整什麽幺蛾子,迴頭就打得他三天下不了床!今天江小蕊下工很早,高衍要迴來的事情整個文昌縣都知道,紅袖坊就提前那麽一小會讓江小蕊迴來。江小蕊走的時候約了兩下耳朵後麵的頭發,端著手,仰著頭,走起路來一小步一小步的,就像那麽大家小姐走的蓮步一樣。有人嫉妒有人羨慕,說江小蕊攤上了個好舅舅,比那些大家小姐還要幸運。江小蕊迴來的時候高衍已經到了。一隻腳埋進廳裏,瞧見正跟母親說話的男子,江小蕊頓住了,另外一隻腳都忘了收進來。高大英俊,劍眉星目,一對劍眉眉飛入鬢,看麵相還很年輕,跟母親都不像一個輩分的人,可給人感覺成熟穩重。男人身上的衣服是她在紅袖坊都沒見過的料子,但看那玄色的布料光澤流轉,就知道是極品的東西,摸在手裏定是頂好的觸感。還有上頭繡的姚黃,真是好看極了,自己一向繡工不錯,但絕對繡不到這種程度。男人的五官非常硬朗,側麵的臉部線條尤其鋒利。往那一坐,手隨便地搭在椅背上,腿岔開著,就有一股凜冽的殺伐之氣,讓人遠遠瞧見就忍不住雙腿打顫,甚至有要跪下來的衝動。男人像一座山,一座刀山,但是那刀山映著日光絢麗奪目,吸引著人哪怕遍體鱗傷也想往上爬i高帶子一看女兒迴來了,立刻笑眯眯地招手,“小蕊迴來了?愣在那幹什麽呢?快來見你舅舅!你陪你舅舅說說話,我去叫你哥!你哥也是,都這個時辰了還在屋裏看書,也忒用功了。說來你們兄妹也多年未見舅舅了,一會吃飯的時候可得好好聊聊。”江小蕊如夢初醒似的,慌忙走了進來,後腳被高高的門檻絆了一下,差點就摔著了。u3 33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