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麵的天色仍然暗淡,跟在我們後麵跑出來的是褚豔菲,她手裏拿著一根鐵管,剛出來就把大門關上,用鐵管別住了門把手。


    “等等!雪兒還沒出來!”劉輕最先注意到這一點大喊出聲。


    褚豔菲毫不怯懦的迴應道:“必須有人拖住它們!”


    司馬鋼鐵二話不說跑過去一把推開了褚豔菲,隨即重新打開大門,米雪拖著受傷的楊又德已經到了門口,這時跑男再次趕上,抓住了楊又德的身體,米雪也因為撞擊的慣性摔了一跤,她爬起來還想去抓楊又德的手,司馬鋼鐵一把揪出了米雪關上了倉庫大門!


    大門裏,楊又德的喊叫一聲高過一聲,在我們頭也不迴的沿著外麵的巷子跑出兩個彎路之後,楊又德的聲音才永遠的消失了。另外在逃跑的路上我還看到了那兩匹已經被跑男撕成爛肉的馬,讓我心疼了半天。


    或許是因為留在倉庫裏的四個人足夠那些跑男一時的飽餐,總之它們沒有再追殺我們。一路輾轉,在天邊剛剛泛出一些魚肚白的時候,活下來的五個人加上我和景戰找到了一個破舊的小商店進行休憩。


    商店大概有六七十平米的樣子,司馬鋼鐵關好了店門,把旁邊的冰櫃推過來堵住門口,隨後自己走到裏麵坐在了一個板凳上,低著頭一聲不吭,他的臉上已經沒有剛才危難之中的那種勇猛和果斷,剩下的隻是蒼白和憂傷,來自他兩位戰友,李龍光的死和劉健的異變。


    除此之外,劫後餘生的人之中情感最為波動的是劉輕,即便米雪在旁邊不停地勸慰,作用也並不大。看得出楊又德的死對劉輕的衝擊很深。在痛苦之餘,劉輕慢慢抬起頭怒視著褚豔菲。這個原本都覺得她可憐的女人,此時麵對老公言荊南的死沒有半點哀傷之感,甚至還能為了保命幹出拋棄米雪和楊又德的事情。


    “你看什麽看!”褚豔菲忽然開口怒懟了劉輕一句。


    米雪見狀趕緊按住劉輕,卻無濟於事,劉輕猛地站起來,走過去一巴掌就打在了褚豔菲的臉上——啪!


    一掌之後,劉輕大聲喝道:“你就是個混蛋!你們偷了馬逃跑不說,還把那些怪物招來!居然還想用米雪他們的命換你自己的命!弄得現在死的死傷的傷!你們到底還要造多少孽!”


    聞言,成衛紅一聲不吭的躲在犄角,她似乎很清楚自己現在不能拉仇恨,可她那副官僚的表情也夠讓人討厭的。


    挨打又挨罵的褚豔菲慢慢迴過頭,噗嗤一下冷笑出來,一動不動的說道:“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們現在得開始找我的事了,我老公死了,那個老女人也指不上了,我現在最好欺負唄!對,我就想招那些怪物,我就想把米雪和楊又德留下拖住怪物然後讓你們逃跑,我就敢把你們不敢做的事情做出來!”


    “誰欺負你了!我冤枉你了麽!我說的都是事實!”


    “輕兒,別吵了。”米雪起身要去勸架,路過我的時候我一把將她拽到我右手邊坐下,讓她別饞和。現在這倆人都需要發泄一下,就算有什麽肢體衝突,景戰在旁邊看著,劉輕反正是出不了大事的。


    “事實?你說的是事實麽?”褚豔菲慢慢站起來,直視著劉輕的眼睛說道:“我告訴你什麽是事實吧!事實是楊又德攛掇我老公和成衛紅一塊偷馬的!他本來想和我們一塊騎馬離開,是我老公臨時改主意才不帶他的!你以為他是什麽好東西?我告訴你!他就是個道貌岸然的傻比!早在我們第一次見麵的晚上,他就已經跟我上床了!”


    啪!


    “你胡說!”劉輕再次揚手打了褚豔菲一巴掌,“你不要臉!”


    “我說的才是事實!”褚豔菲的臉色也越來越難看,“我說和楊又德上床了你是不是吃醋啦!?你喜歡他是吧!我告訴你幸好你沒跟他好,這傻比下麵的家夥太小了,而且還特麽早.泄!屁股上一塊大.膿.包還長著兩根白毛!你要是跟他好了,以後你也早晚得出.軌.找男人,到時候指不定誰不要臉了!”


    劉輕聽得眉目羞紅,再度揚起了手,這時褚豔菲架住了劉輕的胳膊,“我不還手你還來勁了!”


    啪!褚豔菲迴敬了劉輕一個巴掌,隨後推開了劉輕,又重新坐了迴去。


    劉輕被推得後退了幾步,腳底不穩一下就摔坐在地上,她沒有再站起來,隻是捂著臉輕輕地啜泣出聲。


    我側頭瞄了一眼坐在我左手邊的景戰,發現這小子麵無表情的看著天花板一動沒動,我才踏實下來。以景戰和劉輕目前的關係,這種情況如果上去勸,1%會被當成備胎,99%會被罵‘你走開’。那點可有可無的好感瞬間也會化為烏有。


    見我盯著他,景戰低聲念叨一句,“別讓喜歡的人尷尬,也別讓自己太尷尬。”


    我嘟著嘴點點頭表示有道理,見狀景戰又接道:“你可以放開她了吧?”


    我楞了一下,隨後會意的放開了我抓著米雪胳膊的右手,米雪馬上就起身去扶劉輕了。


    之後這個商店裏漸漸平靜了,歇息了一陣子,打破沉寂的人是一直都沒吭過聲的成衛紅,她起身走到司馬鋼鐵身邊,仍然用命令的口吻說道:“行了,我們該走了。”


    首先迴應她的不是仍在垂首的司馬鋼鐵,而是一旁的米雪,“你自己走吧。”


    “你說什麽?”


    米雪義正言辭的說道:“從你偷馬逃走的時候你就不屬於這個隊伍了,現在誰也沒攔著你,請自便。”


    成衛紅發出一聲嗤笑,“什麽時候你開始說了算了!小姑娘,我告訴你,我是青洋新區的執行官。雖然不能直接命令他們玉天新區的士兵,但是我有被保護的優先權!因為我掌握著執行官的權力和情報,是不可或缺的重要人物!別說我騎馬沒能走的了,就算我順利的到達了玉天新區內部,也是理所應當的!還有一點你要搞清楚,你們隻是普通的平民,是耗費新區人力財力的存在。今天能有人護送你們,事實上都是沾了我的光,明白麽?”


    “我娘喲!”景戰望著天花板忽然冒出這麽一句。


    或許因為不清楚我和景戰的底細,成衛紅對於景戰語氣中的輕蔑雖然麵生厭惡,卻也沒做迴應,轉而看向司馬鋼鐵說道:“有件事情別怪我沒有提醒你,士兵,我和你們的石磊先生是故交。之前沒有提過,是因為我體諒你們的辛苦和付出,不想把你們一路上不負責任的行為捅到石磊先生那裏,最多隻會和你們的直屬上級反應一下,這樣還能留給你們改過的餘地。如果你之後能夠更加負起責任,那麽我不但不會和你們的上級反應,還會在見到石磊先生以後特別推薦你一下。這樣的好處不用明說了吧,你一定會得到更高的職位和待遇,如果你在新區裏有家人,自然也會水漲船高,過上更好的日子!”


    在成衛紅說這番話的時候,不止米雪奇怪的望著我,就連景戰也扭過頭一臉變.態.似的盯著我,我趕緊搖搖頭一哆嗦,我才跟這貨沒關係呢。


    “你…”米雪得到我的迴應後再次對成衛紅說道:“你這個執行官的官職很大麽?你會和石磊是故交?我聽說他可是玉天新區的主席啊!你們倆也差的太遠了點吧!我都懷疑你見過他沒有!”


    “你懂什麽叫故交麽?”成衛紅的嘴角高傲的翹起,“我跟你們說過,我是因為被派遣到浙和市那邊的據點做特使的時候遇到喪屍襲擊,才和我那100人的護送隊伍失散的。但是在這之前,我主管的是青洋新區的生活區。石磊先生去年造訪青洋新區的時候,他在生活區的交流都是和我直接對接的,我們就雙方民生問題進行了親切!深入!的交流,我們彼此都很欣賞對方!甚至於他還主動!給我留了他的私人電話!要不是我覺得自己年紀太大不想耽誤他的前程,沒準…………”


    這話聽的我尷尬癌都快犯了,景戰更是湊到我身邊低聲問道:“你泡一大媽這事我姐知道不?”


    我捂著腦袋低聲道:“就會跟我這兒嘴賤!你快給我懟死這老娘們兒!”


    “我不,”景戰咯咯咯的笑著,“多精彩啊,一下知道好多內幕!”


    這之後,由於米雪和景戰的主動‘棄戰’,導致讓成衛紅誤以為自己唬住了這些人,更開始肆無忌憚的編造和我之間的緋聞,說的還特麽有模有樣的!如果我不是她所說的主角或者不認識主角,沒準真就掉進她的套路了。


    直到司馬鋼鐵從失去戰友的悲痛中恢複過來,成衛紅才停止了扯淡,司馬鋼鐵對於成衛紅所說我的事情隻字未提,隻是讓大家準備好以後就出發。


    臨走之際,褚豔菲決定和我們分開,她自知我們當中不會有任何人歡迎她,於是就率先要離開商店,其他人也確實沒有要攔住她。


    但是,我可不會放她走,“這時候走,誰也不知道自己會遇上什麽變故,身邊多個人就多一份力量,你還是和我們一起吧。”


    褚豔菲沒有多言,倒是司馬鋼鐵先說出了大家的心聲,“你就不怕她再招來什麽是非麽!”


    “沒關係,反正我們很快也就安全了。”


    司馬鋼鐵忽然眯起眼睛盯著我,“你又怎麽知道的!”


    我沒有迴答他的問題,掏出書包側兜裏的手表看了一眼時間,隨後微笑著對景戰說道:“褚豔菲說過她以前是個護士。”


    聞言,景戰二話不說,過去拽上褚豔菲就跟著我走出了商店。隨著玉天新區總人數的增多,戰鬥人員的數量也是與日俱增,但相對應的醫護人員卻顯得捉襟見肘,每一個有經驗的醫護人員都是我們的重點保護對象。司馬鋼鐵也應該能明白這一點。


    出了商店以後,米雪從劉輕身邊緊走兩步追到我這裏,低聲詢問我,“你是想之後遇到危險用褚豔菲去擋喪屍麽?”


    “你這個堅強的有點狠了。”我調侃了米雪一句,隨後正色告訴她,“看一個人一定要全麵,不要總記得對方怎麽坑過你,如果一個人的強項剛好能彌補你的弱項,那你們兩個就是一個優秀團隊的基礎,至於脾氣秉性都得磨合著來,夫妻倆還有七年之癢呢。”


    “你剛說她是一個護士。也就是說你不是需要她的人,而是需要她的技能?”


    “需要技能也得人活著昂,這是給她生存的機會。”我又咧了一下嘴,“當然萬一以後我手底下哪個部門的小男生和她互相看對眼了,也算我給員工留的一個福利,新區裏單身漢可多著呢!”


    米雪眉頭一皺,“聽你這麽說我都不想去了。”


    我摟著米雪的肩膀哈哈一笑,“你是自家妹子,我肯定得給你挑個好人家!”


    “噝~~煩你!”


    之後的一段路米雪去後麵照顧劉輕了,而我和司馬鋼鐵則是走在最前麵。這個大塊頭不知道怎麽了,半天沒和我多說一句話,我隻當他還是惦念死去的戰友。雖說殺死他戰友的直接兇手是跑男,而褚豔菲和成衛紅則是招來跑男的條件之一,但是這種無心之過所造成不可挽迴的犧牲也不足以導致司馬鋼鐵做出什麽極端的報複。或許正因為沒有充分的報複理由和欲望,讓司馬鋼鐵壓抑著心中的悲痛無處釋放,才導致他現在這副嘴臉。


    再度襲來的危險,出現在一個十字路口,我們是由北向南到達那裏的,站在路口中間卻發現東南西三個方向的街道上都遍布著喪屍,雖然沒有密密麻麻的程度,但肉眼可見的總數量也要有百隻往上。


    見此情景,司馬鋼鐵決定原路返迴尋找其他道路,可是這時候我們身後的來路上卻再度出現了數隻跑男,同時出現的還有一隻長毛大猩猩!


    猩猩和跑男一時間滾打在一起,倒是給了我們時間,而我們也就不得不從其他三個方向之中選擇一個,在喪屍群裏殺出一條血路。


    想要前往玉天新區自然是要繼續向南的,司馬鋼鐵依舊果斷決定,一人當先衝在最前麵,帶著隊伍向南前進。


    這一次我和景戰都不能再有所保留,景戰滑出兩把匕.首衝到司馬鋼鐵的右翼,而我則是左手拿出92.式手槍,右手抽出後腰上的環首刀黯夜,分持一槍一刀衝到了司馬鋼鐵的左翼。


    三個人作為開頭先鋒一股腦的衝殺進喪屍群之中,司馬鋼鐵的空匣95在對付跑男時已經略有變型,但此時仍然被他耍的虎虎生風,被瞬間砸飛頭顱的喪屍往往因為司馬鋼鐵透過**傳來的巨大作用力,連身體也倒摔出去,撞到了更多的同伴。


    右側的景戰也不甘示弱,隨著他靈動的步伐和迅猛的雙手,兩把匕.首接連出入在每一隻途徑的喪屍頭顱之中,往往前一隻喪屍死後還沒軟到地上,景戰就又紮死了後續的兩隻。


    我在左側揮舞起環首刀黯夜,翻轉刀柄的技巧經過多年實踐已經是爐火純青,正麵劈倒前一隻之後,翻轉的刀身在半空中滑出一圈黑暗,接著反手握刀再橫砍緊隨而來的另一隻。與此同時一隻喪屍接近我身後,我扭頭用左手持槍將槍頭頂進它的嘴巴,立即扣動扳機,子彈穿透它的喉嚨又接連擊中它身後的喪屍。


    如同人肉收割機一般的三個人很快開出一條道路,這是多年遊曆末世以無數次生死考驗換來的本事,其他人緊跟在我們後麵,都是老家雀了,偶爾處理一些沒有死透或者落單的喪屍也不是問題。


    但是好景不長,隊伍行進的速度開始愈發變得緩慢,直到身後一聲暴喝,我們知道真正的災難來了。


    剛才那隻長毛大猩猩已經解決了那些跑男,向著我們的方向飛奔過來了!


    每一隻擋住猩猩來路的喪屍要麽被撞飛要麽被踐踏成泥,那種兇猛的勢頭我們無論如何也抵擋不了,景戰馬上拿出手槍和我一起對著猩猩射擊,但5.8mm.手槍彈就算數量再多也實在難傷它的性命!


    就在大猩猩距離我們不足二十米的時候,我們突然聽到有尖銳的破空聲響起,緊接著一道黑影拖著長長的白煙瞬間衝擊在大猩猩的身上——轟!!!!


    同時出現的爆.炸卷起了漫天的煙塵,爆.炸引發的衝擊餘波猛地唿在我們的臉上,在塵煙過後,大猩猩隻剩下了半個血肉模糊的身子躺在地上,另外一半已經化成了煙塵粉末飄散開了。


    接連不斷的95.式槍聲突然響徹了整條街道,無數彈道摩擦出的零星火光遍布視野,街上前前後後的喪屍成排成堆的倒了下去,不消五分鍾的功夫,所有讓我們頭疼的事情都解決了,長長的街道上隻剩下我們幾個活人還能站立著。


    在場的人裏應該隻有我和景戰知道這是誰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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