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思凡很糾結,他沒想到冉清的事情這麽快就要瞞不住,但是現在他不知道怎麽開口,怎麽開口和冉爸爸講冉清失蹤的事情。


    “說吧,我能抗的住,讓我先知道,也好醞釀著怎麽和你阿姨講,省得到時候一起知道了,我都不知道怎麽安慰她。”


    見顧思凡為難的樣子,冉爸爸隻好出言安慰道。


    顧思凡閉了閉眼,最後深吸一口氣,心一橫,說道:“冉清……他,失蹤了,我找了好幾個月了,對不起,叔叔,我沒保護好他。”


    “什麽?失蹤?怎麽會失蹤?”


    冉爸爸瞪大了眼睛,看著顧思凡,情緒頗為激動,聲音一下子拔高,不可置信的問道。


    事情開了頭,顧思凡再說起來就順口多了,接著答道:“我們和王美一起爬山,休息的時候,我去接電話,還沒說完就聽到王美的唿救聲,我一著急,趕去查看的時候不小心滾下山,昏迷不醒,我的人趕去的時候,並沒有看見他,隻看到在山的另一坡下昏迷的王美,等我醒來的時候,冉清就已經失蹤幾天了,一直到現在,都沒有找到他……”


    沒有說出王美傷害冉清的事情,是怕他更加難過,畢竟他們一直都把王美當做未來兒媳婦兒對待的。


    冉爸爸安靜的聽著,神情木納,目光呆滯,顧思凡以為他是受不了打擊,小心翼翼的開口問道:“叔叔,您別擔心,我沒有放棄尋找,一定會找到他的。”


    可是冉爸爸還是沒有反應,這讓顧思凡不知所措,他不知道怎麽安慰冉爸爸,這種事情擱誰身上都接受不了,兩人就這麽站在,良久,冉爸爸似是反應過來了般。


    他對顧思凡說道:“我早就猜到要出事,在那次魚塘被人下藥開始,我就覺得有異,因為他不告訴我為什麽別人要在魚塘下藥,對整件事情都是含糊其辭的,我就想,是不是他結了仇家。但是我家那小子性子倔我一直都知道,卻從來不會主動惹事生非,怎麽會有這麽多麻煩纏身?還有那次我和你阿姨被人下藥,這都是他招的禍端吧?”


    見顧思凡不說話,冉爸爸繼續說道:“我沒有怪他的意思,他不管是在村子裏還是在s市都是混得風生水起,招人記恨是肯定的,可是他不該瞞著我,我什麽都不知道,本以為離開這裏不會再拖累他,可我們才走多久……”


    “是我不好,我多勸他不要去就好了,明知有危險我還是讓他上山了,我當時怎麽就那麽愚蠢呢!”


    顧思凡聽了冉爸爸的話更加自責,這些事情的明明可以避免的,隻要他早點跟冉清說,當時要是死活不肯冉清上山,哪怕是敲暈他也行啊,不至於現在這麽多人傷心著急啊。


    “思凡,不怪你,這孩子脾氣什麽樣,我最清楚,你別再自責了,如果老天非要他的命那誰都沒有辦法,從他十五歲開始我就知道他變了,所作所為都不像個十幾歲的孩子,他自以為我不去s市就什麽都不知道,其實我都知道,他是不想我們擔心,畢竟從小我費盡心思教他、帶他,又怎麽會不了解他呢?我之前都說了,叫他把s市的生意都放下,在家就行,可是他不聽,非要兩頭跑,你說……哎!我老了,年輕人的事情管不了了,弄到今天這樣真是……”


    雖然嘴裏說著沒辦法,沒有歇斯底裏,沒有憤怒指責,甚至還安慰著顧思凡,但是冉爸爸是很難過的,悲痛欲絕的,顧思凡看到冉爸爸轉身後挺直的脊背不知何時已經有佝僂的跡象,沒有再多說什麽,與其在這裏傷春悲秋,還不如趕快去找人。


    ……


    兩年後


    初夏,天氣才剛剛開始熱起來,山莊景色怡人,冉清之前讓人種的樹生長茂盛,綠意盎然,被顧思凡叫人悉心打理著。


    這兩年,在顧思凡的幫助扶持下,冉家的釣魚山莊已有較大規模,住宿、休閑、餐飲同時發展,顧思凡還在山莊附近買下一個一百畝的魚塘,挖深後請人裝修了一番,用做遊泳池,供過來山莊釣魚玩耍的客人夏天解暑休閑所用,他還打算弄個溫泉池子,冬天釣魚的人少,可以用來留住夏天釣魚的客人,這樣一年四季都有收入,冬天的魚也不愁銷路。


    冉家前院,綠油油的葡萄葉子被風吹得輕輕擺動,一串串飽滿可愛的葡萄掛滿葡萄架,葡萄還未成熟,周圍的鳥兒卻虎視眈眈的守著,隻待成熟的那一天一顆顆的叼走,或者趁著無人的時候啄食個飽再行離去。


    綠蔭下有一個棋盤,此刻正是殺得你死我亡的關鍵時刻,呃……應該是紅色棋子單方麵碾壓的,冉雲國右手正抓著一個黑色的象,左手手肘放在膝蓋,身體微微向前傾著,手掌握拳,掌心朝裏,撐著下巴沉思著,他不該該下往何處,好像走哪都是死局。


    而對麵的顧思凡也不著急,穩贏的棋局,他隻待冉雲國把象放下就能結束這局了。


    兩年多來,他從未停止尋找冉清,李煜說,找不到人那就是還活著,因為在冉清失蹤後的第二個月,有一批不屬於他們的人也在找冉清,經過查實,這些人都是肖宇安排的,這也就是說,是冉清自己不願意出現,這是好消息。


    而冉雲國夫妻兩由一開始的悲傷難過,到漸漸接受現實,兩人和顧思凡齊心協力的把冉清之前經手的事業做好做大,隻希望他迴來的時候可以坐享其成,不用像以前一樣到處奔波勞累,一家人就在這山莊好好過日子就行。


    “思凡哪,你看冉清那孩子應該是沒事兒了,你就別浪費人力物力了,叫他們迴來吧,等那混小子自己想迴來就自然會迴來的,他從小就倔,我們就隨他去吧,隻要確定他還活著就行,他那腦瓜子自小就和我鬥智鬥勇,早就聰明絕頂了,不怕他出事兒。”


    冉雲國拿著象琢磨半天也沒想好放哪,於是就抬頭跟顧思凡閑扯起來。


    “叔,別轉移話題,您先把這象放下再說。”


    和冉雲國如此頻繁的相處幾年,早就把他摸得透透的了,一個眼神就知道他要幹嘛。


    顧思凡這兩年有一大半的時間都是在山莊度過,顧氏集團很多事情都是他爸在照看著,這讓沒有時間帶著老婆出去玩的顧爸爸怨聲載道,奈何顧媽媽卻是站在兒子這邊的,所以顧思凡才能如此無所顧忌的在冉家過年過節。


    見顧思凡不上當,冉雲國又生一計,砸吧砸吧嘴,搖頭惋惜道:“咂!年輕人真不好說話,我還是喜歡以前的思凡啊,謙遜、禮讓……”


    “關鍵是讓你悔棋,很容易上當是不是?”


    顧思凡斜眼笑著說道,他才不怕冉雲國難堪,這兩年他們就是這樣的相處方式。


    “我什麽時候悔過棋!我那是眼睛不好使,老花眼知道不?我就是拿錯了,也不看看我多大年紀了。”


    果然,冉雲國被揭穿了也不尷尬,反而和顧思凡講起了“道理”來,說的後麵來送水果的冉媽媽都笑了。


    手捧著一盤洗好的顧思凡從s市帶來的新鮮水果,見冉媽媽過來,顧思凡眼疾手快的搬過去一個矮凳子放在她麵前,冉媽媽就順手把水果放在矮凳上,另外又搬過一個矮凳坐下,才對冉雲國說道:“你又欺負思凡了,五十好幾的人了,就不知羞?我都替你不好意思!”


    而冉雲國還是一副不服氣的樣子,冉媽媽才懶得理他,轉頭對顧思凡說道:“思凡呐,你別和他下象棋了,他老是耍賴,冉清小時候經常被他氣得哭,後來長大了,腦瓜子也聰明了,漸漸的不受他的控製,他一耍賴,冉清要麽就不下了,要麽也學他爸爸的耍賴,兩個人下個象棋跟吵架似得……”


    說起冉清,冉媽媽有紅了眼眶,冉雲國見她如此破壞氣氛趕緊拉了拉她的衣擺,冉媽媽猛然迴神,抹了抹眼角的淚珠,笑著對顧思凡說道:“你看我,本來是來送水果的,結果還沒坐一分鍾就掃你們興了,來,思凡,你吃水果,下次來就別帶這些,浪費錢,我們兩個老的能吃多少,反正家裏有地,能種的都種了,你來就負責吃就好了。”


    “嗯,行!叔叔阿姨你們多吃一點啊,飯要吃飽,水果也不能少,這樣營養才能均衡,人到中年就要調養生息,到老年就舒服了。”


    顧思凡說著把水果分給了冉雲國和鄧香,冉清不在,他就幫他照顧他的爸媽,這樣冉清在外麵也安心,在知道冉清無礙之後,顧思凡就確信冉清是有苦衷不能迴來,但是家裏的事情他肯定有想辦法知道的,而他能做的就隻有照顧冉清的爸爸媽媽和冉清的生意。


    “對了,思凡,我剛剛聽你們聊天,你叔說你還在找冉清?”


    象棋不下了,都坐在一起吃水果,邊吃邊聊。


    顧思凡聞言,點了點頭說道:“嗯,還在找,我覺得有必要再派人在外麵混亂視線,不管冉清為什麽在外麵不迴來,在何處,我能幫他的就是這些了,那個想害冉清的人肯定會跟蹤我派出去的人,我們隻要到處瞎找,吸引那個人跟著我們瞎跑就行,要多給冉清爭取時間,好讓他安心做他的事情,爭取早日迴來,省得阿姨天天擔驚受怕的,人在眼前才安心嘛,是不是?”


    聽完顧思凡的話,冉媽媽又紅了眼眶,抓著他的手說道:“我家那傻小子有你這樣的朋友真是上輩子積大德了,不然怎麽會有你這麽個好朋友不遺餘力的幫助,我替他謝謝你,以後你就是我們的兒子,我們對你會比對冉清還要好!”


    “阿姨,你說什麽呢,我不是一直把你們當親生爸媽一樣對待嗎?你就別跟我客氣,盡管使喚就是。”


    顧思凡伸手握住冉媽媽的手說道。


    冉雲國見狀,滿臉嫌棄的說道:“哎呀,你們就別在這裏肉麻了,被人看了笑話不?都認識多少年了,都不用講客氣,虛偽!就像平常那樣就行!來來來,我們再來,剛剛那把算我讓你了。”


    見冉媽媽看著自己,他又道:“你沒事兒就去趕下鳥,別讓它們吃葡萄,說不定那混小子今年葡萄成熟就會迴來了。”


    “你就厚臉皮欺負思凡吧,看你兒子迴來怎麽說你!”


    冉媽媽懶得和他計較,反正他們兩個就是周瑜打黃蓋,一個願打一個願挨!這話還真沒說錯,因為顧思凡什麽都沒說真的撿棋子開始重新擺在棋盤上!這要換做是冉清,絕對早就炸裂得丟棋走人了,哪裏會再來一局。


    晚上,顧思凡本來想第二天走的,但是公司出了點事,必須他到,無奈隻好趁著夜色驅車離開,送走顧思凡,冉雲國夫婦並肩走迴房內坐著聊天。


    冉媽媽歎了口氣,問道:“冉清那孩子什麽時候迴來呀?還能瞞多久?我都不忍心了。”


    冉雲國臉色也不怎麽好,隻說道:“不知道,年輕人的事兒我們少管,管好自己的一日三餐就行了,去洗澡,洗完看會兒電視就睡了,今天大敗思凡那小子幾十迴,我死了太多腦細胞,需要休息。”


    看著邊伸懶腰邊走向廁所的冉雲國,冉媽媽瞪著他說道:“你少欺負思凡,人孩子不跟你計較,你還倚老賣老,老臉都丟盡了!”


    “我哪有倚老賣老?我……”


    冉雲國轉身就要解釋,卻被冉媽媽打斷道:“行行行,去洗你的澡,沒耐心聽你瞎扯!”


    冉雲國錯愕的看著轉身迴房的妻子,委屈的喊道:“這日子還能不能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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