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恐怕比得到法勒大師的認可還要難一些。  要知道,前者的脾氣可比後者的壞了不少,連一點點細微的瑕疵都不能放過。  麵對戚暮無奈的話語,法勒大師卻是皺了眉頭,不讚同地說:“裏德那個家夥,就是希望你能夠表演出一首驚豔全場的曲子,讓他在學院裏非常有麵子。而這首《雲雀》雖然隻有兩分鍾的長度,但是我認為安吉爾你演奏的這首《雲雀》足夠得到這次測評的第一名了。”  說著,法勒大師還揶揄地笑了笑,說:“安吉爾,你就演奏這首曲子吧,裏德那兒我會通知他的。怎麽能這樣苛待自己可愛的學生?裏德真是太不體貼人了,讓你每天都忙著練琴,幾乎沒有空閑時間、可以放鬆放鬆。”  法勒大師這話說得並沒有錯,在他沒有親眼見到戚暮到底是怎樣練琴之前,他完全不敢相信——一個才22歲的孩子,竟然能夠耐住性子,每天從早晨8點一直練琴到晚上8點以後。  而且,他所練習的曲目從來都不簡單,每一首的技巧都非常高超。  巴黎國立高等音樂學院的學生已經足夠優秀了,這所學院幾乎是在為十年後的古典樂壇培養中堅力量。但是戚暮每天所練習的曲子如果交給隔壁琴房的德蘭,那恐怕至少得練習一個星期以上。  要知道,阿卡得留給戚暮的時間從來最多隻有三天。  這樣強大的壓力讓法勒大師也有些關心起戚暮來,但是讓他沒想到的是,眼前這個俊秀漂亮的年輕人卻是輕輕搖首,語氣溫和地說道:“法勒先生,老師隻是希望我能夠早點出師,不要停步不前。他知道我的承受底線在哪裏,老師其實是很了解我的,請您不要擔心。”  燦爛溫和的陽光如同一層金芒,將幹淨寬敞的琴房照亮。那光線從青年的身後照射過來,在他的身遭鑲了一層淡淡的金邊,朦朧而又溫柔。  見到這番情境,法勒大師稍稍愣了愣,接著才下意識地拿起了自己的手機,“卡擦”一聲,將這美麗動人的一幕拍了下來。  見狀,戚暮微微蹙了眉頭,下意識地問道:“法勒先生,您這是……?”  “哦安吉爾!你實在是太可愛了!你的老師很久沒見你,一定非常想念你吧?我給他拍張照片傳過去,讓他看看他可愛的學生,如今變得越來越可愛啦!”  戚暮:“……”  真不懂這些音樂大師到底在想什麽……  接下來的半天時間裏,戚暮又開始認真地練起阿卡得教授布置的下一首曲子來。  而他所不知道的是,那個坐在他的身旁一直低頭按著手機、時不時抬頭指導他兩句的大師,此刻正在某個討論組裏聊得熱火朝天。  什麽?你問法勒大師都60多歲了,怎麽還能把智能手機用的這麽溜?  嗯,人家大師可是一直追隨著時代的腳步,從未被拋棄啊!  在某個名為【小天使的練琴房】的討論組裏,隨著一張照片的發布,原本安靜的討論組頓時炸開了鍋。雖然這個討論組隻有三個人,但是其中可有兩個話癆和一個特別愛炸毛的人,因此這聊天的速度也是噌噌噌地往上竄。  法勒:【安吉爾的《雲雀》已經練習得非常好了,裏德,我認為這首曲子可以當作安吉爾在測評上表演的曲目,非常好!對了,給你們看看安吉爾今天的模樣,真是太可愛了!】過了半分鍾……  裏德:【法勒!誰允許你偷拍我可愛的學生的?!】法勒:【我是正大光明地拍的,裏德,你不要汙蔑我的人格。】丹尼爾:【原來已經要到巴黎國立高等音樂學院的第二次測評了啊,誒……小天使這張照片真好看。自從上個月看了小天使演奏的那一首《精靈之舞》後,我家甜心最近可喜歡他了,我得偷偷保存下來,迴去給我家甜心看看。】法勒:【哈哈,丹尼爾你真是太壞了!】  裏德:【丹尼爾你這個禿毛!不允許你保存我家學生的照片!等會兒,為什麽你要加入我們這個討論組?你是從哪兒冒出來的!!!】……  練習了一個下午之後,窗外的天色已經擦黑。即使是進入了夏天,8點鍾也已然是夕陽落山、月上中天。戚暮小心翼翼地將小提琴麵板上的白色鬆香粉末擦拭幹淨,然後再將小提琴輕輕放入了墨綠色的琴盒中。  他正拿起自己的琴盒、打算離開,一個抬首便見到坐在沙發上的法勒大師仍舊低頭看著手機,麵露笑容,不知道在和誰說話。  和這位大師相處了三天過後,戚暮也非常喜歡法勒先生了。  這是一位脾氣很好的大師,非常有耐心、水平也十分高,無怪乎當年的票選上,法勒大師僅次於紐約愛樂樂團的斯威爾先生、維也納愛樂樂團的多倫薩先生,成為世界上脾氣最好的指揮大師中的第三名。  當然……如果這位大師能夠放棄那個“安吉爾”的稱唿,戚暮認為自己可以在私心裏將他的名次提到第一名。  “法勒先生,難道您還不走嗎?似乎學院裏的人都已經走得差不多了呢。”提著琴盒,戚暮微笑著說道:“如果您不介意,可以和我一起走,雖然我住得比您近,但也可以同路一小段時間。”  而那邊,法勒大師正聊得熱火朝天,於是他說:“安吉爾啊,要不你再稍微等一會兒,好嗎?再等我十分鍾,我們一起走吧。”  十分鍾的時間也不算長,戚暮想想便同意了。  左右等著也沒有事情做,戚暮剛拿起自己的手機還沒打開,就忽然想起來……那台放在隔壁的阿卡得教授的休息室裏的、非常不錯的唱片機。  前幾天戚暮就將那張被牛皮紙袋包著的黑膠唱片帶到了學院,打算借阿卡得老師的唱片機用一用。可惜的是這幾天他一直在練習《雲雀》,所以始終沒有空出時間。  而如今,正巧也算是一個不錯的機會。  這樣想著,戚暮便將琴盒先放在了琴房裏,自己起身往隔壁屋子走去。  至於法勒大師?他正在討論組裏聊得不亦樂乎。  丹尼爾:【該死!我剛才把照片發給我家甜心的時候,居然被閔那個混蛋看到了!他怎麽可以不聲不響地走到別人身後,偷偷摸摸地看人家的手機!真是個惡魔!】法勒:【咦?丹尼爾,你們還沒有離開樂團嗎?柏愛最近很忙?】丹尼爾:【我們最近在籌備下個季度和明年的巡演。誒不好,奧斯頓他#%$^%#^……】丹尼爾:【法勒,你在哪兒?】  過了半晌,法勒:【……奧斯頓?】  裏德:【該死的奧斯頓!你在這裏幹什麽?!!】丹尼爾:【嗯,你在巴黎嗎,法勒?】  裏德:【閉嘴閉嘴,不許說話!】  法勒:【嗯對,我還在裏德的琴房裏,他拜托我這段時間照顧一下安吉爾,正好樂團裏正在休假,所以我就來了。】丹尼爾:【現在……巴黎已經八點多了,你還在琴房?戚暮呢?】法勒:【你問安吉爾嗎?他剛剛好像出門去了,我讓他等我十分鍾,我在和你們聊天呢。安吉爾真是個可愛的孩子,一直練琴到現在呢,他想和我一起走、不讓我孤單,所以在等我。】丹尼爾:【放下你的手機,現在你該迴去了,法勒。】法勒:【……?】  裏德:【法勒你個家夥居然還敢讓我可愛的學生等你?!千萬不要告訴我,你們沒吃晚飯!】法勒:【不,我們吃了一個麵包呢,裏德。】丹尼爾:【法勒,你可以走了,現在天色很晚了,該休息了。柏林離德累斯頓很近,下個季度我可以去看看你,你想我什麽時候去?】法勒:【……奧斯頓?好吧,或許你說的沒錯,我該走了。那我去隔壁叫安吉爾一起走啦,再見。】丹尼爾:【嗯,路上小心。】  法勒先生無奈地放下了手機,起身向隔壁的休息室走去。他剛剛推開門,便見到那個俊秀挺拔的青年正將一張嶄新的黑膠唱片放置在了唱片機上,正準備放下唱針。  忽然聽到一道開門聲,戚暮詫異地轉首看去,問道:“……法勒先生?”  法勒大師點點頭,好奇地問道:“安吉爾,你這是在做什麽呢?”  戚暮笑著迴答:“正好在等您,我就打算聽一聽唱片。法勒先生,您已經忙完了嗎?”  法勒大師剛想說“不急,如果你想聽唱片我們可以等等”,但是他忽然想起剛才某個男人在討論組裏頗具威脅意味的話語,這位脾氣溫和的大師無奈地歎了聲氣,說:“我已經忙完了,安吉爾,天色不早了,我們還是先走吧,明天再聽唱片也不錯哦。”  戚暮稍稍猶豫了一會兒,最終還是笑著點點頭。他將唱片再次小心翼翼地放入了牛皮紙袋裏,再打開阿卡得教授的保險櫃放了進去。  就在此刻,某個身處柏林、剛剛把手機扔給丹尼爾的男人,斂著眸子想道:今天……應該已經聽了唱片了吧?會是什麽想法呢……  而與此同時,小七無奈地歎了聲氣,一邊跟著法勒大師走出了學院大樓,一邊暗自想到:嗯……還是明天再聽吧。  弄巧成拙,不過於此。    第九十二章    有一件事你從來都忘記去做,那還就罷了。但是倘若你一旦想起來、好不容易做了,卻中途被打斷,很多人都會在心中起了一個小疙瘩,怎樣都想將那未完結的事情做完。  因此,第二天早晨戚暮刻意早起,不過七點多就到了學院,想要在今天的練琴開始前先將那張唱片聽一遍。但是令戚暮萬萬沒想到的是,他剛剛將唱針輕輕放在了黑色的唱片上,卻見那唱針稍稍顫抖了兩下,接著——  它就不動了!  不動了啊!!!  戚暮一直折騰了有半個小時,都沒有將這突然罷工的唱片機修理好。  戚暮上輩子很少用唱片這樣的東西,一來是時代發展了,雖然是犧牲了一點音質,但是cd比唱片更為簡單方便、傳播更廣;二來是因為黑膠唱片這種東西著實不夠平價,他上輩子真是無力承擔這樣的“奢侈愛好品”。  就是因為用的少,所以戚暮對唱片機也實在是不夠熟悉。一直等到法勒大師到了休息室的時候,這位溫文爾雅的大師驚訝地看著已經捋起袖子、幹了半天的戚暮,好奇地問道:“安吉爾,你這是在幹什麽呀?!”  等到法勒大師明白的事情的經過後,這位熱衷於古典唱片機的大師親自動手檢查了一番後,很遺憾地對戚暮說道:“抱歉安吉爾,這台小可愛的唱臂有些壞了,恐怕我們得把她送到專門的地方修一修了。”  戚暮:“……”  出生在巴黎的法勒大師笑了一笑,道:“巴黎我記得有幾家不錯的老店,附近就有一家。安吉爾,我們將這台唱片機送到那裏,那麽我想很快你就可以聽到這張美麗的唱片了。”  戚暮無奈地點點頭,但是等到兩人將唱片機送到了最近的修理店後,戚暮卻無奈地被告知:“這台pathe的唱臂有點損壞,這台機子是前幾年的限量版,裏麵的零部件我們也需要向英國廠房購買,大概還需要修理好幾天。”  麵對這樣的情況,戚暮隻得先將這台唱片機放在了修理店中,先迴了學院。  明亮幹淨的琴房裏,戚暮正在認真專注地練習著克萊斯勒的《美麗的羅斯瑪琳》,他的手指在黑色的指板上飛速地按動著,右手執弓,不停地上下拉動,節奏十分歡快優美。  法勒大師再提點了幾句後,戚暮便開始繼續進行練習。而他所不知道的是,就在一旁不過兩米的地方,法勒大師正在【小天使的練琴房】討論組裏開始埋怨起阿卡得教授來。  法勒:【裏德,你的唱片機都壞了怎麽還不送去修修?今天早上可讓安吉爾折騰了很久呢。】過了幾分鍾,沒等阿卡得教授迴答,倒是昨天晚上剛剛以強勢手段加入討論組裏的某個男人先開口了——  【唱片機壞了?怎麽迴事?】  法勒:【哦,奧斯頓啊,就是今天早上安吉爾很早就來到學院了,拿著一個黑膠唱片好像要聽,不過唱片機倒是壞了,所以我們隻能把唱片機拿過去修了。】閔琛:【……】  過一會兒,閔琛:【裏德,有東西壞了勤於修理,這·是·一·種·美·德。】法勒大師看著手機上閃爍著的文字,不由奇怪地緊了緊眉毛。他有些不明白了,裏德的唱片機壞了……為什麽奧斯頓這麽關注呢?  不過沒讓法勒大師想多久,很快戚暮就又開始了一段演奏,這次法勒大師直接將手機放在了沙發上,開始親自上前指導起戚暮來。  至於唱片機?就讓它留在修理店裏好好修理吧。  一周的時間很快過去,在法勒大師的堅持下,戚暮最終還是選擇了《雲雀》作為自己的本學期第二次測評中的表演曲目。  這一次巴黎國立高等音樂學院的測評中,倒是沒有請來類似於閔琛這樣擁有分量的音樂大師,但是也請來了一位法國知名的大提琴家擔任主評委。  音樂接觸到最高層次後,便再也沒有了隔行的紛擾。而在同為弦樂器的大提琴與小提琴之間,它們的間隔就更加細微了。  因此,在戚暮演奏完那一首《雲雀》之後,這位大提琴家在滿場的熱烈的掌聲中慈和的笑了笑,誇獎道:“上一次巴黎國立高等音樂學院進行全院測評的時候,我正巧在瑞士進行個人演出。但是我一直聽說,在我上學時期一向平分秋色的小提琴係和鋼琴係……竟然開始有了一方壓倒另外一方的趨勢。”  頓了頓,這位大師又說道:“說實話,第一次聽說這件事的時候我還是不相信的。我相信從這所偉大的學院裏畢業的學生都知道,當然,這其中也包括我,巴黎國立高等音樂學院的小提琴係與鋼琴係向來是旗鼓相當的死敵,從來沒有出現過一方擁有絕對的優勢。而當我知道那位給小提琴係造成如此優勢的學生,竟然還從奧斯頓·柏特萊姆的手中都獲得了9.5分的高分時,我就一直很想見見他。”  全場的掌聲已經漸漸平息,他們開始期待著這位主評委在一堆的滿分、9.5分中,到底會給舞台上這個俊秀漂亮的年輕人一個怎樣的分數。  隻見這位大師用溫和包容的目光望著戚暮,道:“那麽今天,我終於見到了你,也明白了……為什麽你能獲得奧斯頓·柏特萊姆的高分,當然,我卻覺得他給你的分數應該低了點。你值得——”  “10分。”  這個分數一落地,全場都有些轟動起來。  而站在燈光聚集的舞台上,戚暮聽著這樣高度的讚美,他謙遜地微微頷首,十分有禮貌地說:“謝謝您的誇獎,格拉特先生,我會繼續努力的。”  一頭銀發的格拉特先生微笑著道:“孩子,我想在我有生之年應該能看到你的未來,古典音樂以後就是你們這些年輕人的天下了啊。”  到最後,戚暮以96分的高分獲得了本次測評的第一名,與第二名直接拉開8分的差距。小提琴係再一次狠狠地碾壓了老對手鋼琴係,讓鋼琴係的幾位小夥子都隻能氣鼓鼓地幹瞪眼。  仗著身高優勢,德蘭興奮地攬著戚暮的肩膀,激動地說:“小七,有你在,我們以後肯定都能把鋼琴係的那些家夥壓得死死的呀!真是太棒了!”  戚暮聞言不由輕笑著勾起唇角,卻隻是“嗯”了一聲後,便沒有再說話。他一直記得阿卡得教授兩個月前這樣和他說過,隻要他能夠連續獲得三次測評的第一名,便可以直接從巴黎國立高等音樂學院中提前畢業。  嗯……這樣的事,還是以後再告訴德蘭好了,免得壞了他的興致。  測評結束後的第二天,戚暮正常地提早了半個小時就來到了琴房,準備進行練習。但是今天他剛拿出自己的小提琴沒多久,那邊,法勒先生就輕輕推開了琴房的大門。  戚暮正驚訝著今天法勒大師怎麽來得這麽早的時候,隻見這位脾氣溫和的老先生皺了皺粗粗的眉毛,無奈地歎了一聲氣,說道:“安吉爾,有兩件事……我想告訴你,不知道你是想聽哪一件?”  戚暮正拿著鬆香打算擦拭琴弓,他修長的手指與淺黃色的鬆香相襯,顯得更加白皙了幾分。  聽著法勒大師的話,他不由放下了手中的鬆香和琴弓,清挺的眉頭稍稍蹙起,語氣溫和地問道:“法勒先生,一般來說……不應該分為好消息和壞消息,由您來讓我做出一個選擇嗎?”  法勒大師愣了愣,最後幹脆擺擺手,道:“好吧,安吉爾,這大概是你們華夏的文化吧。我就直接說了,首先,德累斯頓下季度的演出決定提前一個月,所以最遲明天、最好今天晚上,我就需要迴德累斯頓了。”  這個答案讓戚暮吃了一驚,半晌,他才點點頭,又道:“那法勒先生……不知道另外一個消息是什麽呢?”  隻見法勒先生微笑著側了側頭,用一種欣賞的目光望著眼前可愛的青年,道:“安吉爾,我要迴德累斯頓交響樂團了。我自認為我的樂團還是非常不錯的,那麽……趁著裏德那個老家夥還沒迴來,你想和我一起去看看嗎?”  戚暮倏地睜大了雙眼,完全無法掩飾自己驚訝的神情。  德累斯頓交響樂團……豈止是不錯?!  這個成立了四百多年的交響樂團,是世界上最古老的交響樂團。它經曆了近五個世紀的風風雨雨,甚至在二戰時期差點遭受毀滅般的毀壞,但是卻依舊堅強地挺立了過來、並且以優秀頂級的水準屹立至今。  1823年,被尊稱為樂聖的貝多芬大師曾經在自己的對話集裏這樣記錄:“大體而言,德累斯頓國家交響樂團是歐洲最好的樂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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