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黴,怕不是和同行撞了買賣。雖說那幾個人打扮得古裏古怪,怎麽進來的也各有說法,有的聲稱自己是什麽“探險家”有的說自己是個生意人,還有兩個身材矮小脾氣暴躁的侏儒甚至說他們是擴建自家的房子時挖出來的地洞——聽聽,誰家的房子建在地下啊。年輕的盜墓賊可不信他們的鬼話,哈哈一笑心說都是同行還裝什麽蒜。但既然是撞上了,他也知道誰都不可能願意走,便提議暫時結伴而行,也好互相有個照應,若是得了什麽好處就等出去了大家再商議著分配,到時候誰都誰少的有個說法,總好過還沒見著寶貝就先鬧起內訌來。他說得合情合理,便得了應和。幾人稍作休整互通了姓名稱唿,探險家姓李,便叫他老李,生意人自稱外號“獨眼”,就讓他們也這麽叫,而那兩個侏儒名字古怪又難念,索性根據胡子的顏色稱他們為“大紅”和“二黑”。他們幾個姑且算了有了交情,磕磕絆絆地跟著地穴的走向挖了下去,進入了一個盜墓賊見所未見聞所未聞的巨大古墓,滿目珍寶窮極奢靡。而所謂富貴險中求,一路上同樣也是險象環生機關重重。他們剛進去就差點掉進火焰機關裏給燒成烤肉,緊接著是無數蠱蟲攔路,好不容易跑出來了轉身又陷入幻境之中險些真的迷失自我。之後不知道是誰觸動了機關,小匣子裏撒出來的豆子變成了可怕的黑甲兵士追殺他們,逃跑過程中他們幾人慌不擇路各自失散,他在被砍死的前一秒找到了令牌把兵士變迴了豆子。這些令牌和豆子他都偷偷地貼身藏好——他知道大家肯定找著了寶貝也這麽自己藏起來,剛剛老李還從追他們的巨蟲巢裏偷了一瓶子蟲卵,也不知道是打著什麽鬼主意。本就是勉強搭出來的草台班子,分寶貝的時候肯定得撕破臉皮動刀動槍,不留一手淨等著給人盤剝幹淨吧。年輕的盜墓賊孤身一人,受了不少傷頗廢了一番功夫才趕到主墓室,那時候兩個侏儒已經搶先闖了進去。最開始認識的時候他觀察眾人言談舉止,知道這兩個侏儒怕是野路子出身不懂規矩,卻也沒想到他們能那麽沒規矩,外頭老遠就聽見砰砰乓乓的進去一看更是驚得他兩腿發軟,那兩人竟是連墓主的屍骨也不放過給拆了個七零八落。他見那屍骨瑩瑩如玉,歪倒一邊的棺槨更是材質不凡,心知這次怕是真的捅了馬蜂窩,然而不想兩個侏儒打的是獨吞的主意,趁他驚愕時衝上來就是一棍。拉拉扯扯間他被敲在腦袋上失去了意識,等到醒過來的時候墓室中早已空空如也,滿室陪葬也不知那幾人裏誰拿了多少。屍骨已經不見蹤影,棺槨也隻剩了零碎的石頭塊,盜墓賊心慌意亂生怕自己真死在裏頭,不管不顧地滿腦子想著快些逃出去,逃出生天後他才發現自己衣襟裏也落了幾塊碎骨,怕是和那兩個侏儒拉扯時不小心沾上的。再扭頭去看,他逃出來的那個地洞已經悄然消失,仿佛那墓中見聞隻是他的一場幻夢。此等神異之事更讓他膽寒,知道這幾塊骨頭沾染不得,便使了計謀將其快快地脫手出去,果不其然凡是經手之人無不家破人亡死於非命。可盜墓賊自己也未能幸免於難,三十餘歲便疾病纏身命不久矣。興許是死前一點良心發現,他散盡家財尋迴那幾塊屍骨,編造出酆都骨玉的說法流傳出去以震懾世人,又將屍骨連同著墓中所得的令牌豆兵一同下葬,盼著這些東西再不要有重見天日之時。直到死的時候,他也沒再聽過那日一同下墓的幾個同行的消息,大抵不是當時死在了古墓機關之下,就是被屍骨上的怨氣害死了吧。……或許還有另一種解釋。比如這幾個臨時搭夥的盜墓賊本就不是同一個世界的人,走的時候自然各迴各家,再無交集。巫璜在迴溯時間時在這個空間漏洞上感知到了幾個異常的波動,倒推迴去是一個裂口破開的幾道裂縫,連帶著打開了幾個世界的通道,不過因為縫隙不穩定又比較微小,在墳墓陣法重鑄的時候就自行填補上了。更形象一點可以參照玻璃上的裂紋,大的裂口邊上會有細微的縫隙,同一個空間漏洞可能會同時影響到好幾個世界的穩定性。巫璜嚐試著順著裂縫的位置探查了一下,重新填補後的縫隙很難固定到太具體的坐標點——這有點像亞曆克斯掉進來的情況,不穩定的縫隙誰也不知道會開在哪裏,推算和排查都需要大量的時間精力。換言之,在這個世界他已經找不到更多的屍骨了。巫璜在這個世界該做的事情已經做完了,是時候迴去。按理說他現在就在家門口,手就放在空間漏洞上一推門就能迴去,但他轉念想起了被自己收迴來的那兜豆子。丹粟雖說沒玩過幾次,但巫璜送了他那麽多東西,他最後好像就帶了那一匣豆子。唔。巫璜收迴手,看向傻站在後頭的周望津。周望津是個話癆,他的叭叭叭巫璜一般都是當成噪音直接過濾,但多少也聽進去了些東西。像是對著出國公幹的周大哥一長串的要這個要那個新款限量買買買,仗著自己是個弟弟為所欲為,再比如沒事嚎著“我還是個寶寶”跟父母撒嬌,最近更是抱著貓兒子一起耍賴,強行換了輛最新款的酷炫跑車。巫璜想,我家丹粟也還是個孩子呢。他這個當大人的出了門,似乎也應該帶點什麽迴去?巫璜選擇向很有經驗的周望津征求建議。“當然得帶!”周望津拍桌子,激動得像收禮物的是自己,“出門怎麽能不給家裏帶禮物!大佬你家那位男的女的年齡多大平時喜歡啥?交給我保證給你辦得妥妥帖帖!”看到沒!大佬的大腿!這麽近就遞到了眼前的金大腿!不撲上去緊緊抱住他就是個傻子!周望津平生沒別的本事,讀書不行體育不行更不要提做生意,唯獨擅長吃喝玩樂享受人生,怎麽快活怎麽來,怎麽舒服怎麽過,要送點禮物問他是問對人了。“當然是男的,年齡倒不大。”巫璜想了想,“他喜歡……”仔細迴憶了一下丹粟平時的喜好,巫璜言簡意賅地做了概括:“我。”猝不及防,一口狗糧。周·單身狗·望津抱緊自家貓兒子,抹了把臉頑強地把狗糧吞下去,“行!明白了!”要堅強!他可以的!交遊廣闊的周二少眼神灼灼:“您放心交給我!我一哥們兒就是搞小玩具設計的,保準新鮮刺激又好用!”“……”“……嗯。”巫璜不知道周望津到底腦補了點什麽,但他覺得跟周望津征求意見自己一定是腦子進水了。他還是去找周大哥諮詢吧。雖然周望津自認為完美無缺的送禮方案被周大哥無情地暴力鎮壓,巫璜離開那天他還是準備了一整盒精挑細選的禮物背著大哥塞給了自己努力抱住的金大腿。“大哥就是太正經才活該到現在還是個處,大佬我跟你說小別勝新婚啊一定要抓住機會,人生苦短別太計較麵子大不了你一次我一次總歸先上了本壘敲上章了再說不然bbb……”周望津壓著嗓子跟巫璜咬耳朵,說完了又塞過去一個嶄新的pad,“這裏頭快兩百個g的資料都是我檢查過的,絕對沒什麽歪瓜裂棗濫竽充數的玩意,哎哎哎大哥你別搶真不是毛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