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剛才那麽一小會兒,玉笙簫就已經問明了情況,水政委是忽然血壓升高,暈倒了才會被送到醫院。


    好在,他暈倒的時候旁邊的警務員及時的扶住了他,不然的話,如果任由他摔倒在地,估計會腦出血,大多數老人腦出血都是這麽造成的。


    水政委臉色憔悴,脫去軍裝躺在病床上,沒有了那股不可直視的威壓,剩下的隻是一個五十多歲老人的虛弱。


    雲舒的眼眶有些酸澀,捧著鮮花走過去,插到床頭的花瓶中,然後輕輕的說:“水伯伯,我和笙簫來看望您了。”


    她很內疚,不知道水伯伯這次血壓升高是不是和水曼雲出事有關係,如果是,那她就是罪魁禍首。


    “嗯。”水政委剛才還疲乏的臉在看到雲舒的那一刻,忽然像煥發出了新的光彩一般,眼睛明亮,滿臉慈愛。


    “孩子,坐。”


    “哦。”雲舒拉著玉笙簫坐到病床旁,從果籃裏拿了一個蘋果,開始削起來,雲舒做飯的手藝不怎麽樣,削蘋果卻在行,能一刀削完,皮不斷。


    她動作麻利的削好一個蘋果遞過去,笑吟吟的說:“水伯伯,您吃蘋果。”


    警務員將床的上半截搖起來,又在水政委的後背靠了一個靠枕,讓他能夠靠的更舒服些。


    水政委接過雲舒削好的蘋果,看著她,眼裏有了淚花,但也隻是一閃而逝,雲舒沒注意到,玉笙簫卻注意到了。


    他心中的疑惑越來越深,水政委這是和雲舒有什麽淵源嗎?看到她,竟然激動如斯,真是很耐人尋味啊。


    雲舒看水政委津津有味的吃蘋果,心中懷疑,這蘋果那麽好吃嗎?迴去的路上再去買一個果籃帶迴家裏吃。


    “水伯伯,您血壓為什麽突然升高啊?”雲舒不好意思的看著他,眼神閃爍。


    水政委把剩下的半個蘋果放下,歎了口氣說:“家門不幸,不說也罷。”


    雲舒心裏“咯噔”一下,心說,果然是因為水曼雲,她真是的,讓水伯伯難過了,還連累他進了一趟醫院。


    水政委瞟了她一眼,笑了:“丫頭,你別有心理負擔,我說的家門不幸是我的家事,完全和你無關。”


    雲舒囁喏道:“可是,水小姐的公司出了問題,雖然不是笙簫向公安局提供證據,卻也多多少少和我們有些關係,那天,如果我倆不是發生口角,笙簫也不會威脅她,不威脅她,這件事也不會成為真的,那些證據也不會以匿名的方式被送到公安局,我們也不會落入別人的圈套,唉,總之,這件事我們倆有責任啊。”


    水政委愕然,雲舒說的這些事,他真的是第一次聽說,原來,在水曼雲事情敗露之前曾和雲舒發生過口角,能夠讓一向淡定的玉笙簫開口威脅,水曼雲一定是惹怒了他們,而能夠惹怒他們的事情是什麽呢?難道是關於他的?


    水曼雲這孩子,從小缺乏愛,可是,他也不是真的不管她,讓他整日裏噓寒問暖的關心,他實在做不到,隔三差五買些禮物來哄哄她,他也在做,隻是,他和他母親之間的事情連累了她,這個心結怕是難解開了。


    這麽多年過去了,他也無所謂了,沒想到,臨到老了,會遇到雲舒,水曼雲會和雲舒發生衝突。


    他真的有些感慨,這世界雖然大,可其實每個人的圈子就是那麽大,有了什麽樣的因,就會結什麽樣的果,一點兒都不錯。


    “雲舒,我相信這件事你們夫妻都不是故意的,你們不是那種落井下石的小人,笙簫在業界口碑很好,沒有好的人品不會做到如今這個地步,所以,水伯伯沒有怪你們,要怪,就隻能怪曼雲咎由自取,也是這些年,我們放縱她的厲害,唉。”水政委眉頭緊鎖。


    本來想著讓水曼雲先在公安局裏被關幾天,好好反省一下,免得以後鑄成大錯,哪知竟被玉笙簫托人保釋了出來,現在幾乎和他反目成仇,連他生病都沒來探望一下。


    “水伯伯。”雲舒糾結的望著水政委,他越是這樣替她開脫,她越是內疚的厲害,真是,這件事對水家的名譽損害有多大啊?


    水政委見她糾結,便岔開話題,問了問她的學業和玉笙簫公司的近況,當他聽說玉氏是被西方一黑道勢力進攻了後,當即神情凝重起來。


    “笙簫,這件事屬於國際問題了,我會盡快上報國家安全局,也會繼續派技術員去你公司幫忙,我就不信,他勢力再大,難道能有國家的力量大不成?”水政委又恢複了那個鎮定自若,運籌帷幄的樣子。


    真帥啊,雖然水政委已經老了,臉上有很多皺紋,可不影響他的人格魅力啊,尤其是這個時候,慷慨激昂,自信飛揚的時候。


    雲舒心裏納悶,這麽好的是水伯伯怎麽會家庭不幸福呢?水夫人難道不喜歡水伯伯這樣很有男人味兒的男人?


    正琢磨著,另外一名警務員喊了聲報告進來,手裏拿著一個影集,雲舒站起來讓道兒,慌慌張張的撞了那名警務員一下,結果,他手裏的影集掉到了地上,裏麵夾著的一張有些年頭的照片掉了出來。


    雲舒彎腰撿起來,隨意瞟了一眼,然後吃驚的瞪大雙眼:“這,這不是我媽媽嗎?”


    雖然媽媽離開她的時候她隻有十歲,但已經能記住絕大多數的事了,再說,家裏影集裏有很多媽媽的照片,雖然沒有這麽年輕的,但前後長相也差不了太多。


    這照片上的媽媽好年輕啊,大概不到二十歲?她狐疑的看了看水政委,結果看到他眼中含淚,直盯盯的望著她。


    雲舒頓時愣住了:“水伯伯,您怎麽了?”


    水政委笑了笑,然後搖搖頭歎了口氣說:“我沒事,隻是感慨,曉雲的女兒也這麽大了,我卻剛剛知道你的存在。”


    “沒錯,我媽媽就叫方曉雲,水伯伯,您認識我媽媽?”雲舒有些激動,怪不得水政委總是莫名其妙的對她好,原來,他是認識她媽媽啊,不過,從來沒聽媽媽說過呢。


    “是啊,我認識你媽媽,孩子,你媽媽肯定沒有對你說過,她是我們水家的養女,在水家呆了十年之久,後來,我做了一件錯事,讓她傷心,離開我後,不知所蹤,這些年,我一直在找她,可是就在前不久,我遇到你時,才知道,她已經去世了。”


    水政委說到這裏時,聲音有些哽咽,用手抹了抹眼角,又歎了一口氣:“真是沒想到,那時候一別,竟是永別,也真是沒想到,在我有生之年裏,還能看到她的女兒。”


    這番話,不僅雲舒震撼,連玉笙簫都震撼,水家是名門望族,從水政委父親那一代起,家族就已經很有勢力了,那個時候,雲舒的媽媽竟然是水家的養女,真是令人想不到,不過,既然是水家養女,水家就不可能讓她默默無聞的嫁給當時窮的叮當響的雲爸爸。


    水政委說當年做了一件錯事,讓方曉雲,也就是雲舒的媽媽,傷心後遠走他鄉,究竟是怎樣的一件錯事,才能讓她下次狠心,拋棄養她十年的水家,孤身遠離呢?


    玉笙簫看了看水政委,知道他不想講述那段過往,也不想說那件錯事是什麽?也許是太痛了,不願重提,也許是不單純的不想讓雲舒知道。


    “那您是我的舅舅?”雲舒素來是個淚點低的人,水政委這麽一流淚,她就忍不住了,淚水如決了堤的河,嘩嘩的往下流,一邊流一邊肩膀聳動著。


    水政委麵部僵了一下,眼神很奇怪,似失望,又似感動,總之,很複雜,良久,他才點點頭說:“對,我是你舅舅。”


    雲舒這時候才找到了答案,這段時間以來,她總是莫名對水政委有好感,好像很親切的樣子,原來,他們真的是親戚,是舅舅和外甥女的關係呢。


    雲舒動容的撲到水政委的懷裏放聲大哭:“舅舅,嗚嗚......你怎麽不早點兒找到我們啊,媽媽都沒來得及和你再見麵,你也沒有和她解開心結,多遺憾啊。”


    玉笙簫撫額,這丫頭,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水政委就是因為這個難過呢,她還往人家傷口上撒鹽,真是的。


    水政委也是老淚縱橫,將雲舒抱在懷裏,輕輕的拍著她的後背,動容的說:“好孩子,如果你媽媽地下有知,也一定會欣慰的,我沒有找到她,卻找到了她的女兒,也是......一樣的。”


    其實,哪裏會一樣,這話,不過是水政委安慰雲舒的話罷了,如果真的是一樣的,他的神情不會那麽悲戚,那麽絕望,玉笙簫心想,雲舒的媽媽和水政委一定有些感情糾葛,如果是其他問題,不至於決絕遠離。


    病房裏很熱鬧,兩名警衛員很知趣兒的退到病房外麵候著。


    雲舒正哭的稀裏嘩啦的時候,病房門忽然被推開了,水曼雲氣勢洶洶的衝進來,看到雲舒和水政委相擁而泣,頓時氣樂了。


    “嗬......你們這奸情上演的是不是太過明目張膽了,擋著自己丈夫,擋著自己女兒,都是有頭有臉的人,我真是不知道該說你們什麽好了。”水曼雲說話很是尖酸刻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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