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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18章馬躍想要幹什麽?


    函穀關前。


    曹操率一萬步兵,三千騎兵堪堪殺到,猛聽得關上號角齊鳴、鼓聲震天,原本緊閉的關門轟然洞開,黑壓壓的西涼騎兵已經如潮水般湧了出來。見西涼兵來勢洶洶,曹操不敢怠慢,急令士卒射住陣腳,擺開陣勢。


    兩軍陣圓處,夏侯惇挺槍而出,策馬於陣前來迴馳騁,厲聲大喝道:“沛國夏侯惇在此,反賊還不前來受死。”


    郭汜身後兩員鍵將同時出馬應戰,戰不三合,其中一將便被夏侯惇手起一槍刺於馬下,另一員西涼鍵將魂飛魄散,急拍馬奔歸本陣時,夏侯惇拍馬追到,照著後頸就是一槍,血光飛濺中,這名西涼健將也翻身落馬。


    夏侯惇連挑二將,於陣前挺槍長嗥,曹軍士氣大振。


    曹操趁機揮軍掩殺,對麵的郭汜、李催等人也催動西涼鐵騎猛衝過來,兩軍於關前一通混戰,曹軍終究兵微將寡,而且以步兵對騎兵更是占據了絕對的劣勢,激戰不到半個時辰,曹軍便陷入了左支右絀的困境。


    正激戰時,兩側又有李催、楊奉兩支伏兵殺出,抄截曹軍後路。


    曹操情知不敵,急命夏侯惇、夏侯淵斷後,自己則率大軍急往洛陽敗逃而歸。


    郭汜、李儒意欲殺了曹操立威,以震懾十八路關東諸侯,令之不敢舉妄動,便驅動西涼騎兵一直追殺了數百裏,曹仁、曹洪、曹純諸將為了掩護曹操逃命,紛紛留下斷後,到最後曹操身邊居然再不剩一員大將,而隻有百餘騎虎豹騎隨行保護,可追在身後的西涼鐵騎卻是有增無減。


    曹操正奔走時,前方小路上忽然繞出一支騎兵,陣前一員大將拍馬舞刀直取曹操而來,一邊大喝道:“前麵穿紅袍的是曹操,不要走了曹操。”


    曹操慌忙勒馬迴頭,從另一條林間小路落荒而逃,再迴頭看身後時已經隻剩下了十餘騎虎豹騎,眼見得身後追兵追得甚急,曹操慌忙將身上的大紅官袍脫了下來,令一名親兵披上,策馬從另一個方向逃走,這才引開了追兵。


    眼見得追兵去遠,曹操這才長出一口氣,正要尋路逃命時,身後殺聲再起,急迴頭,又有一支白馬騎兵追殺而至,曹操大吃一驚急催馬欲逃時,不想馬失前蹄將他從馬背上狠狠地掀落下來。


    就這片刻功夫,那支騎兵已經殺到,將他和十數騎親騎團團圍住。


    曹操心中哀歎一聲,沒想到居然會死在這裏。


    “這位可是曹操大人?”


    曹操正閉目等死之時,耳畔忽然響起一把清朗的聲音,曹操聞聲急抬眼時,跟前早已經多了一員年輕英武的小將,白袍白甲、手執銀槍,麵如冠玉、目似郎星,赫然正是虎牢關前從呂布戟下救了公孫瓚一命的趙雲。


    “趙雲將軍!?”曹操知道一條老命算是保住了,不由大喜過望道,“將軍怎麽會在這裏?”


    趙雲於馬背上執槍拱手作揖,應道:“末將奉公孫大人(不是主公)之命,率八百白馬義從追隨馬騰將軍前來相助大人。不想大軍剛過繩池,就聽說大人已然戰敗,所部走失殆盡,馬騰將軍及郭圖先生唯恐大人有難,是以分兵來救。”


    “馬騰?郭圖!”


    曹操聞言激泠泠地打了個冷顫,腦海裏不可遏止地迴憶起來穎川那一戰,還有那小山上,馬躍猙獰淒厲的嘴臉,馬騰是馬躍的族叔,郭圖更是馬屠夫的心腹!打死曹操也不信,馬騰和郭圖會安有好心,要是真跟趙雲去了馬騰軍中,隻怕立時就是人頭落地的結局,如何還有活命的機會?


    “既然大人無恙,這就請隨末將往見馬騰將軍如何?”趙雲又道,“臨行前郭圖先生曾再三吩咐,若覓得大人,無論如何請至軍中一見。”


    “呃,這個~~嗬嗬~~”


    曹操言語支吾,一雙小眼睛已經開始急速地轉動起來,苦思脫身之計。


    郭汜、李催等人正追殺曹軍時,發現前方又有關東軍殺到,而且天色已晚,郭汜、李催唯恐中了埋伏,便引軍退迴了函穀關。郭圖截住幾名曹軍潰兵一問,才知道曹操已經大敗,所部曹軍幾乎全軍覆沒,曹操本人也是下落不明、身死不知。


    郭圖當即將八千大軍分為十隊,各由小校率領四出尋找。


    奉命前來的趙雲也主動請纓,郭圖不好拒絕,隻得應允。


    繩池近效,馬騰大帳。


    馬騰忍了半天,終於還是忍不住問郭圖道:“先生,騰有一事不解。”


    郭圖道:“將軍但說無妨。”


    馬騰道:“兵出函穀關既然是為了牽製涼州亂軍,以給伯齊平定涼州和關中爭得時間,那就應該驅兵攻打函穀關才對,為何反在繩池紮下營寨,而且還將所有士兵都派了出去?就為了找個生死不知的曹操,犯的著這麽興師動眾?”


    “犯不著興師動眾!?”郭圖霍然迴首,直直地盯著馬騰,眸子裏流露出令人心悸的陰蟄之色,凝聲道,“如果將軍知道主公當初在穎川說過什麽話,如果將軍知道曹操是什麽樣的人,就不會這麽想了。”


    “嗯?”馬騰道,“伯齊在穎川說過什麽話?曹操又是什麽樣的人?”


    “曹操,世之梟雄也!”郭圖冷然道,“當初在穎川,主公本有機會將之擊殺,隻可惜功虧一簣。當時圖就在主公身邊,至今還記得擊殺曹操未遂之後,主公曾仰天長歎,今不能殺曹操,今後恐再無機會矣。”


    “嘶~~”馬騰倒吸一口冷氣,吃聲道,“這麽說,先生分兵十路、四處搜尋曹操,並非為了救曹操,而是為了殺曹操?”


    “當然!”郭圖眸子裏殺機流露,獰聲道,“除了趙雲,圖已經嚴令其餘領軍小校,一旦找到曹操,不由分說直接梟首!”


    “這個~~”馬騰蹙眉道,“這麽做怕是不太好吧,畢竟大家現在都還是盟友。”


    “盟友?主公說過,這世上隻有永遠的利益,而沒有永遠的盟友。”郭圖冷然道,“正所謂成大事者不拒小節,而且我軍完全可以將斬殺曹操的禍水轉嫁到涼州亂軍身上,想必郭汜、李儒等輩會很樂意‘斬殺曹操’的,將軍以為呢?”


    “唉。”


    馬騰輕輕喟歎一聲,默然不語。


    深山密麻中。


    趙雲再次勸曹操道:“大人,這裏山深林密,隨時都可能有涼州亂軍殺至,不如隨末將迴營?”


    因為趙雲是公孫瓚的親兵隊長,並非馬躍心腹,正所謂知人知麵不知心,郭圖為免走漏消息,隻敢吩咐趙雲找到曹操後帶迴軍中,所以趙雲並不知道郭圖請曹操至軍中一見的真正意圖。


    “啊呀!”


    趙雲正催時,曹操急中生智,猛一咬牙咬破了舌尖,頓時口吐鮮血癱倒在地。


    “主公!”


    曹操身邊的十數騎親騎慌忙搶上前來,將曹操救起。


    趙雲也慌忙翻身下馬,關切地問道:“曹操大人,你這是怎麽了?”


    曹操雙手捧額,滿臉痛苦地說道:“將軍有所不知,操年幼時頭部曾經受過重創,從此落下了頭風之症,身體稍有不適,這頭風之疾便會發作,令人痛~~痛不欲生,啊呀,痛煞我也,痛煞我也~~”


    言未已,曹操已經痛苦得以頭連連撞地,咚咚有聲。


    趙雲急道:“荒效野外並無郎中,這便如何是好?”


    曹操小眼裏有不易察覺的狡詐之色一掠而過,向趙雲道:“操隻是一郡之守,死不足惜,且有十數親騎,足可迴歸洛陽,唯有涼州亂軍殘暴不仁,若讓他們逃迴關中,恐魚肉百姓、禍亂三輔,趙雲將軍可速率本部騎兵往~~往而追之,莫以操為念。”


    趙雲心中感慨,於馬背上執槍抱拳道:“大人輕生死而重大義,雖身處險境仍不忘黎民蒼生之憂難,高風亮節令人敬佩,雲雖不才,豈能坐視大人這樣的忠良賢臣落入涼州亂軍之手。也罷,請大人速速上馬,末將這便護你迴洛陽。”


    “呃~~”曹操先是愕然,旋即大喜道,“如此,多謝趙雲將軍。”


    洛陽皇宮,德陽殿。


    文武大臣及十八路諸侯三唿萬歲、分列兩班。


    王允一使眼色,蔡邕會意,出班奏道:“啟奏陛下,啟奏太後,臣以為十八路關東諸侯討董有功,理應封賞,為了免於疏漏,各路諸侯可當殿陳述自己功績,不過在此之前,應首先推舉一人擔當大將軍,率軍駐守洛陽以穩定人心。”


    蔡邕話音方落,垂簾聽政的何太後還沒發話,上黨太張揚這武夫已經置朝廷禮儀於不顧,搶先出班,也不下跪,直接立於丹墀上大聲說道:“臣以為勃海太守袁紹英才絕世、功勳卓著,堪為當朝大將軍。”


    張揚一席話頓時激起千層浪,金殿上立刻吵成一團。


    東郡太守喬瑁首先跳了出來,厲聲反駁道:“大將軍乃天下兵馬之統帥,江山社稷之柱石,身份非同小可,非秉性賢良、軍功卓著者不能勝任,袁紹雖然出身名門,又為關東聯軍之盟主,可畢竟年輕、有孚人望,恐難以勝任。”


    張揚怒道:“那喬大人以為誰可以勝任哪?”


    喬瑁應道:“下官以為兗州牧劉岱大人德高望重、累有戰功,可為大將軍。”


    喬瑁話音方落,長沙太守孫堅已經挺身而出,厲聲喝道:“劉岱老朽,如何堪為大將軍?揚州刺史袁術大人乃世之英雄,望歸海內、萬民敬仰,難道還有人比袁術大人更適合擔當大將軍之職嗎?”


    孫堅這一席話,說得袁術飄飄然,而兗州牧劉岱則已經氣得臉色鐵青。


    孫堅話音方落,廣陵太守張超出班反駁道:“若說望歸海內、萬民敬仰,還有誰能比得上徐州刺史陶謙大人?自陶謙大人出任徐州刺史,百姓安居樂業,宵小聞風遠遁,徐州三國兩郡,跳無拾遺、夜不閉戶,堪稱太平盛世。”


    孫堅反擊道:“陶謙大人雖然賢良,卻無軍功,如何擔當大將軍?”


    河內太守王匡出班說道:“若論軍功,十八路關東聯軍當中何人可比冀州刺史韓馥大人?韓馥大人曾協助朱雋、皇甫嵩兩位將軍剿滅張角、張寶、張梁等黃巾賊寇,又與黑山賊交戰多年,真正稱得上是戰功卓著,而不像有些人,隻是靠著陰上餘蔭掙來的聲望。”


    勃海太守袁紹勃然大怒,喝道:“王匡,休要欺人太甚。”


    王匡麵不改色道:“下官隻是就事論事,如有冒犯之處,還請多多包涵。”


    看到十八路諸侯吵得不可開交時,王允眸子裏不由掠過一絲冷色,事情正如蔡邕所料,向著有利於朝廷的方向演變,大將軍的職位隻有一個,可有心拜將的諸侯卻有好幾位,吵來吵去,最終的結果隻能是誰也當不成,到頭來還白白便宜了別人。


    人哪,有時候聰明絕頂,可有時候卻其蠢無比,總是會做出一些損人而害己的蠢事來。


    涼州。


    王淵中軍大帳。


    車師國大將穆薩汗疾步而入,大聲道:“長史大人,剛剛探馬迴報,此地往南五十裏處有兩支軍隊正在激戰,好像是馬屠夫的騎兵正在截殺一支運糧隊。”


    “運糧隊?”王淵神色一動,說道,“莫非是閻溫大人派出的運糧隊?”


    穆薩汗道:“大人,要不要發兵解救。”


    王淵道:“就怕這是馬屠夫的詭計。”


    穆薩汗道:“能有什麽詭計?”


    “報~~”王淵正猶豫不決時,忽有小校疾步入帳,大聲道,“長史大人,敵營中突然殺出數千騎兵,一路殺奔南邊去了。”


    穆薩汗道:“大人,這一定是馬屠夫接到急報,派兵增援去了。”


    “這~~”


    王淵還是猶豫不決。


    穆薩汗急道:“大人,快發兵救援吧,再晚就來不及了,閻大人派兵運來的糧食和肉食就該落到馬屠夫手裏了。”


    “好吧。”王淵咬了咬牙,厲聲道,“阿裏布率兩萬騎兵進攻敵軍大營,牽製住敵營中的步兵主力,不令其出營救援。阿姿古麗率一萬騎兵留守大營,穆薩汗點起兩萬騎兵隨本長史往南接應運糧隊,不得有誤。”


    往南五十裏處。


    兩支軍隊正在激烈地“廝殺”。


    數百輛牛車首尾相接,連成圓形防禦圈,千餘步兵縮在牛車後麵負隅頑抗,牛車陣外,三千餘騎烏桓狼騎分為數隊、前後相接,正在圍著打轉,綿綿不息的怪叫聲中,不斷地用騎弓往中間射箭。


    徐晃身披普通涼州小校的布甲,就像一尊冰冷的雕塑立於陣中。


    根本不用擔心烏桓人的箭會射到身上,這些烏桓狼崽子的箭術真不是吹的,射了半天的箭,自己的部曲居然沒有一人被誤傷。在徐晃身邊,卻是一番無比詭異的景象,數百名身披布甲(漢朝郡國兵的裝備)的羌兵俘虜被反縛雙手,跪了一片。


    每名羌兵俘虜身後,都站著兩名兇神惡煞般的並州精兵,這些並州精兵同樣披著代表郡國兵身份的布甲,手中赫然捏著數支鋒利的狼牙羽箭,一個個眸子裏都流露出狼一樣的猙獰。對於這些身經百戰、殺人如麻的老兵來說,殺個人跟踩死一隻螞蟻沒什麽兩樣。


    “噗。”


    一聲悶響,負責瞭望的親兵從高高的牛車上跳了下來,向徐晃道:“將軍,來了!”


    “嗯?”徐晃霍然轉頭,手搭涼篷往北方張望,問道,“隻來了主公的軍隊,還是連西域胡人都來了?”


    小校道:“都來了,西域胡人正在追殺主公的軍隊。”


    這會功夫,徐晃以及身邊的將領都已經看到北方地平線上有煙塵滾滾揚起,隱隱約約間,有兩支軍隊正在前追後逐、殺成一團。


    時間差不多了,也該送這些雜魚上路了!


    徐晃眸子裏霍然流露出一抹令人心悸的冷焰,從牙縫裏崩出冰冷的一句:“豎旗,動手!”


    一名親兵迅速豎起了一直橫倒在地的大旗,正在防禦圈外來迴馳騁的烏桓狼騎兵見到大旗豎起,立刻就綽弓迴鞘,紛紛擎出彎刀徑直往中圈的牛車陣衝殺過來,倏忽之間,天地間便響起了慘烈的殺伐聲,還有不絕於耳的兵器撞擊聲。


    當然,更多的還是綿綿不息的慘叫聲。


    當徐晃高舉的右臂冷然落下時,牛車陣中的並州老兵們便毫不猶豫地將手中的狼牙箭惡狠狠地紮進了那些跪在地上、雙手被縛、毫無反抗之力的羌兵俘虜身上!殺戮,令人窒息的殺戮,不及片刻功夫,數百名可憐的羌兵俘虜便已經全部倒在了血泊中。


    沒有一名俘虜幸免於難,他們不是被刺穿了咽喉,就是被刺穿了胸腹,許多人身上插了至少三支箭,甚至還有嗜殺成性的並州兵殘忍地將利箭從羌兵俘虜的眼球刺入,鋒利的箭簇生生戮穿整個顱腔然後從後腦突出。


    絕大多數俘虜並沒有立即死亡,都倒在血泊中哀嚎掙紮。但是最終,他們中間將沒有人能夠幸存!因為他們很不幸地成為了賈毒士毒計中的籌碼,賈毒士從來視人命如草芥、不知憐憫為何物,甚至比馬屠夫還要心黑手辣,又怎會憐惜這數百羌兵戰俘的生命?


    防禦圈外,幾千烏桓狼騎兵正揮刀往牛車上砍得熱鬧,而牛車陣內的並州兵則像木頭似的,目瞪口呆地看著烏桓狼騎兵在表演,不時會有沒咽氣的羌兵俘虜從牛車陣中被扔出來,正砍得興起的烏桓狼騎兵立刻就會像嗅到了血腥味的野狼一樣圍過來,亂刀翻飛,傾刻間便將那可憐的羌兵俘虜砍成碎肉。


    這一幕,直到西域胡騎“擊退”馬屠夫騎兵後殺到,才宣告結束。


    句突唿哨一聲,三千狼騎兵立刻引而遠遁,不及片刻功夫,便從並州兵的視野中消失得無影無蹤。徐晃伸手在一名羌兵俘虜的屍體上抹了把鮮血往自己臉上一塗,然後換了副心有餘悸的表情,匆匆來到了牛車陣前。


    王淵、穆薩汗率領兩萬西域騎兵堪堪趕到時,展現在他們麵前的是一副修羅血獄般的慘烈景象。許多士兵已經被砍得血肉模糊、麵目全非,腸子內髒撒落一地,圍成一圈的牛車上橫七豎八地躺滿了屍體,奪走他們生命的是那猙獰的狼牙箭。


    許多屍體身上刀痕宛然,仍在往外汩汩冒血,想來戰死不久。


    空氣裏彌漫著濃重的血腥味,中人欲嘔,許多西域胡人一生當中都未見過如此血腥恐怖的場麵,當時就嚇得兩眼發直、渾身打顫。


    看到如此慘烈的景象,王淵心中最後的疑雲都煙消雲散。


    一名滿臉血汙的小校從牛車後麵探頭探腦地直起腰來,厲聲喝道:“你們是什麽人?”


    王淵拍馬上前,大聲道:“你們不要害怕,本官是大漢朝西域長史府長史王淵,不是篡國逆賊馬躍。”


    小校大喜過望道:“王大人?你真是王大人!?”


    “正是。”王淵道,“你是何人?”


    小校道:“小人方徐,乃是金城閻都尉帳前小校。”


    金城太守閻溫,都尉閻宏,王淵都是認識的,當時就問道:“閻宏將軍呢?”


    小校表情轉黯,指了指身邊一具血肉模糊的屍體,黯然道:“將軍已經戰死了。”


    “唉~~”王淵喟然歎息一聲,語氣轉緩,和聲道,“好了,馬屠夫的叛軍已經被擊退了,現在沒事了。”


    洛陽。


    十八路諸侯當著天子、太後以及滿朝文武的麵吵了半天,還是沒能吵出個結果來,王允眼看時機成熟,便清咳一聲緩步出班,待十八路諸侯安靜下來,才接著說道:“老夫倒是有個折衷的提議,諸位大人可願一聽?”


    各路諸侯吵了半天沒能達成一致,正想找個人來評理,當時就齊聲道:“請講。”


    王允道:“袁紹、袁術、韓馥、陶謙四位大人不是德高望重、治地有方,就是驚才絕世、出身名門,而且個個都是戰功卓著,討滅國賊董卓更是替朝廷立下了汗馬功勞,如果隻封一位大將軍隻恐很難服眾。”


    袁紹等道:“司徒大人有何高見呀?”


    王允道:“四位大人同為大將軍如何?”


    “什麽?”袁紹愕然道,“同為大將軍,這如何使得?”


    “有何使不得。”王允淡然道,“袁紹大人可為征東大將軍,韓馥大人可為征北大將軍,陶謙大人可為征南大將軍,袁術大人可為征西大將軍,四位大將軍皆封列侯,假節鉞,替朝廷鎮守四方,可否?”


    “這~~”


    袁紹手捋頷下短須,一時無言以對。


    要說隻封個征東大將軍,袁紹難免心有不甘,可眼下十八路諸侯互不服氣,各自攻訐,已成騎虎難下之勢,朝廷這麽封賞倒也不失為個折衷的好辦法,畢竟,征東大將軍位列三公,已經算是位極人臣了。


    吵了半天的其餘各路諸侯早就有些不耐煩了,這大將軍不封,往下的官就更不能封了,正自掛念自己能封個什麽將軍的諸侯們當時就紛紛附和道:“好,司徒大人言之有理,就這麽辦吧。”


    封了最難封的四位大將軍,接下來的諸侯就好辦了,不到半個時辰,各路諸侯就達成了一致,公孫瓚封了個平北將軍,又替馬躍討了個平西將軍,孫堅封了個前將軍,袁紹又替曹操討了個左將軍,其餘各路諸侯也皆位列將軍。


    封好了各路諸侯的爵位,接下來究竟由誰駐守洛陽其實已經沒什麽好說的了,連袁紹、袁術、韓馥、陶謙這四位實力派軍閥都不能留在洛陽,而隻能替朝廷鎮守一方,他們如何還會讓別的實力不如自己的軍閥留在洛陽?


    最後還是王允提議,封劉備為司隸校尉,鎮守洛陽。


    劉備手中兵不過數百,將不過兩員,對誰都構不成威脅,而且論身份又是當今皇叔、尊貴無比,無論從哪方麵來講,由他留守洛陽都是最合適不過,其餘諸侯在互相忌憚、互相妥協之餘,也隻能接受這個不是辦法的辦法。


    涼州武威,西域軍大營。


    夜色深沉,軍營裏卻是火把通明、沸反盈天。


    軍糧剛剛運到,已經好幾天不知肉味的胡人頓時蜂擁而至、一陣哄搶,搶到肉幹之後便在軍營裏燃起了一堆堆的篝火,各自三五成群,圍著火堆又是唱又是跳,唯一讓人有些遺憾的是軍中女人太少,少了許多樂趣。


    年輕美麗、身材惹火、兼之熱情似火的大月氏公主阿姿古麗身披薄薄的七彩舞衣,扭動著纖細的柳腰遊走在篝火之間,毫不吝嗇地將她動人的舞步還有漫妙的身姿盡情展露給這些西域大兵們。


    唯一令人有些失望的是,無論在什麽時候,這位公主的臉上都始終覆蓋著一方薄薄的輕紗,令人難以一睹芳容,不過隻是那對露在外麵、碧藍似水的美目,還有波浪般飄蕩的金發,便已經足夠迷人了。


    許多身材驃悍、性情粗獷又能歌善舞的大兵自告奮勇地跳了出來,就像采花密蜂圍著花朵般在阿姿古麗身邊圍成一團。西域胡人的風欲本來就極為開放,阿姿古麗更是毫不吝嗇地將她惹火的嬌軀貼到這些大兵身上廝磨,先以她火辣辣的熱情將這些大兵迷得暈頭轉向,然後像穿花蝴蝶般飄然離去~~


    緊鄰西域軍大營外的西南角,矗立著百餘頂氈包。


    與西域軍大營中的熱鬧相比,這裏顯得冷冷清清,隻有十數支幽幽燃燒的羊脂火把斜插在地上,將淡淡的火光有氣無力地灑落在寂寂軍營裏。幽幽的火光下,徐晃還有數百並州精兵就像一頭頭野狼,潛伏在荒原上。


    王淵果然很謹慎,雖然心中已經不再懷疑,可為防萬一他還是沒有讓徐晃這數百並州精兵入駐大營,而是在營外西南角另外立了百餘頂氈包加以安置。不過可惜的是,王淵的對手是兇殘如狼的馬屠夫還有亂國毒士賈詡。


    馬屠夫和賈毒士當然不會把破敵的賭注全部押在徐晃這數百並州精兵身上。


    距離西域軍大營十裏之外,馬躍軍大營。


    三千烏桓狼騎,百戰餘生的三千河東精兵(死守隴縣幸存下來的)還有三千多並州兵,以及四千多郡國兵已經全部集結在營外的空地上,夜空下黑壓壓一片、鴉雀無聲,隻有唿號的大風卷過典韋手中的大旗,啪啪作響。


    賈詡也罕見地披甲執銳,策馬立在馬躍身邊。


    看看天上的星空,賈詡向馬躍道:“主公,時辰差不多了。”


    “嗯。”馬躍點點頭,沉聲道,“全軍出擊!”


    馬躍一聲令下,一萬多大軍就如一道滾滾鐵流,向著十裏之外的西域軍大營猛撲過來。


    西域軍大營。


    新月西斜,時間已經接近黎明時分了,終於有體力不支的士兵歪倒下來,躺在地上唿唿大睡,旁邊的士兵大唿同伴沒用,可下一刻,他們很快也跟著歪倒下來,不及片刻功夫,西域大營內便已經躺滿了昏睡的士兵。


    王淵聽到帳外忽然間安靜下來,心中驚奇便出帳前來察看,卻發現帳外空地上已經橫七豎八地躺滿了士兵,更令人震驚的是這些士兵個個四肢抽搐、口吐白沫,已經是不省人事了,用腳指頭想想都知道,事情有些不對頭。


    “怎麽迴事?這是怎麽迴事?”


    王淵大吃一驚,迴頭急問立於帳外的親兵,那兩名親兵是漢兵,又要護衛王淵的中軍大帳,所以並未參與西域兵的狂歡,也沒有吃今天剛剛送到的肉幹和軍糧,所以安然無恙,此時見王淵問及,便答道:“迴大人,剛剛還又唱又跳,這會就一個個全躺下了。”


    “竟有這種事情!?”


    王淵正欲上前察看究竟時,忽然感到眼前一花,身邊的一切都開始變得朦朧不清,並且旋轉起來,王淵使勁地揉了揉雙眼,眼前的景物又漸漸恢複了清晰,隻是頭腦還是有些發沉,一股煩惡卻是在腹中翻騰不已。


    心思敏捷的王淵立即就聯想到了今天剛剛運至營中的那批軍糧和肉幹,吃驚之餘急向親兵道:“毒,有毒!今天剛剛送到的那批軍糧,還有肉幹都有毒!快~~快把它們全部搜集起來、就地銷毀,誰也不許再食用。”


    “遵命。”


    兩名親兵答應一聲,正欲轉身離去,王淵又道:“迴來。”


    親兵原半立定,轉身道:“大人還有什麽吩咐?”


    王淵使勁地捶了捶自己的腦袋,竭力讓自己保持清醒,凝聲道:“立即吹號,將所有沒有中毒的士兵集結起來,如果本官所料不差,這必然是馬屠夫的毒計,接下來,馬屠夫的大軍肯定會趁機前來襲營。”


    親兵答應一聲領命而去,目送親兵離去,王淵感到眼前的景物再次變得模糊起來,頭也變得越來越沉。終於,一聲悶哼過後,王淵就像一段木頭直挺挺地倒了下來,倒地後四肢開始抽搐,嘴角也開始有白沫冒起。


    然而~~


    沒等王淵的親兵吹號集結沒有中毒的士兵,遠處蒼茫的夜色中便已經響起了悠遠綿長的號角聲,號角聲未息,便有排山倒海般的呐喊聲席卷而至。恰天色微明,借著東方天際微微的亮色,負責守夜的西域兵吃驚地發現,黑壓壓的敵軍士兵正如無窮無盡的螞蟻,從黑暗中衝殺而至。


    還沒等馬躍大軍殺進大營,被王淵安置在大營外西南角的徐晃軍首先發難。


    “唆唆唆!”


    刺耳的破空聲響過,徐晃將五名守夜胡兵逐一飛箭射殺,幾乎與此同時,十數把飛爪已經牢牢地釘在了營柵上,百餘士兵圍將上來,拉住飛爪的纜繩一陣狠拉,並不是太堅固的營柵便轟然倒塌。


    徐晃擎出佩劍往前一引,早已等候多時的八百精兵就如下山猛虎,衝進了西域聯軍大營,這夥精兵按照預先製定的策略,分成數十小股四處亂鑽,一路上看見胡人就砍,看見營帳就燒,看見東西就砸。


    不及片刻功夫,大營中便有火光衝天而起,熊熊燃燒的烈火中,許多僥幸沒有中毒的西域胡兵正在倉惶奔走、大唿小叫,全然沒了章法。就在這個最要命的時候,馬屠夫的大軍堪堪殺到。


    洛陽,一家破敗的小驛館。


    劉備攜關羽、張飛在此暫時安身。


    劉備雖然已經被天子認了皇親,如今已經貴為皇叔,可經曆了宦官之亂、董卓專權,以及兩天前的西涼兵災之後,洛陽繁華不再,帝室更是衰微到了無以複加的地步,連天子和太後的一日三餐都需要王允等有權有勢的大臣接濟,宦官宮女更是被迫出城采集野菜充饑,這種情形之下,又怎可能給予劉備太優厚的待遇?


    驛館庭院內。


    劉備正在動作麻利地編織草鞋,儼然就是個賣了多年草鞋的老市儈,關羽也換了身又破又舊的布衣裳,正將一大挑幹草從城外挑進院內,在院子角落裏小心地放好,又在上麵壓好石塊,以防被風吹跑。


    隻有張飛袒胸露腹,極不耐煩地靠坐涼席上喝涼水。


    “大哥,你編什麽草鞋呀,費半天勁編一雙草鞋又賣不了兩文錢,能頂啥用?”張飛顯然對劉備的行為大為不滿,嘟嚷道,“如今不比在涿郡的時候了,大哥怎麽說也是一郡之守了~~呸,這洛陽的水可真他媽的難喝,大哥,不如早些迴琅玡國吧,小弟這嘴裏都快淡出鳥出來了。”


    “翼德你就知道喝酒。”剛剛堆好幹草的關羽迴頭瞪了張飛一眼,說道,“既然大哥要編草鞋賣,那自然有大哥的道理,你我照辦便是了,可你不幫忙不說,還在一邊說風涼話,真是不像話。”


    劉備聞言微微頷首,心忖還是雲長有心計,翼德勇則勇矣,唯稍嫌魯莽、缺乏心計,這樣的性子隻怕是很難獨擋一麵啊。


    洛陽城效,袁紹中軍大帳。


    許攸飄飄然走了進來,語含不屑地向袁紹道:“主公,劉備這廝居然在驛館裏編織草鞋,編好了還讓關羽擔到大街上去叫賣,據說賣鞋所得還真能維持兄弟三人的一日口糧,哦哈哈哈~~”


    話未說完,許攸已經放聲大笑起來。


    袁紹也跟著哈哈大笑,說道:“這才是真正的劉備啊,也隻有劉備這樣的人,才做得出這樣的事情來,堂堂皇叔居然當街賣鞋,甚是可笑。不過話說迴來,劉備如果不是這種胸無大誌、鼠目寸光之輩,本將軍還真不敢讓他留守洛陽啊。”


    田豐蹙眉勸道:“主公,豐以為劉備不像是個胸無大誌之輩,這很可能是劉備在故弄玄虛,目的無非是要消除主公等各路諸侯的戒心。”


    “故弄玄虛?”袁紹不以為然道,“能有什麽玄虛?元皓多慮了。”


    許攸抱拳恭維道:“主公英明。”


    田豐喟歎一聲,默然不語。


    “行了。”袁紹拂了拂衣袖,長身而起,向田豐、許攸道,“今天晚上天子要在午門外賜宴各路諸侯,所有校尉以上武將還有長史以上文官都要出席,時間也差不多了,我們也該動身前往皇宮了。”


    涼州。


    戰事已經結束。


    除了大月氏公主阿姿古麗率領三千騎兵逃走之外,其餘的西域胡騎不是戰死就是被俘,西域長史王淵、善鄯國國相阿裏布、車師國大將穆薩汗還有其餘各小國的領軍主將全都成了馬躍軍的俘虜。


    但真正讓馬躍喜出望外的,卻是繳獲的數萬匹西域駿馬。


    唯一令馬躍感到有些美中不足的,是這批西域駿馬不像匈奴馬那樣好侍弄,匈奴馬不挑食,再惡劣的生存條件下都可以頑強地生存下去,連續作戰、艱苦行軍數月之久也不會掉膘,但西域馬不行。


    所以西域馬很難用來大規模地裝備普通騎兵,而隻能用來小規模地裝備重甲鐵騎。


    但就算這樣,也足夠馬躍高興了。有了這批西域駿馬,許褚的鐵騎營將再不用擔心坐騎的匱乏了。


    重甲鐵騎可以說是馬躍軍中攻擊力最強悍的兵種,迄今為止馬躍還未發現有什麽軍隊能夠擋住它們的突擊。也許高順的陷陣營能行,但許褚的鐵騎營已經永遠不可能和高順的陷陣營在戰場上相遇。


    賈詡不知何時湊到了馬躍麵前,捋了捋頷下柳須說道:“主公,西域胡騎總算是擊破了,如果一切順利、高順將軍能夠奇襲函穀關得手的話,接下來就該分兵攻略金城、北地、安定各郡以及關中三輔之地了。”


    “嗯。”馬躍點了點頭,悠然抬頭,漫無焦點的目光似乎已經越過寂寂長空,凝注在了萬裏之外的關東戰場上,淡淡地說道,“也不知道十八路諸侯和董卓的戰事進行得怎樣了?算算時間,騰叔和公則差不多也該有消息傳來了。”


    賈詡道:“洛陽之戰雖然與關中局勢息息相關,可隻要高順將軍能夠奪取函穀關,便能像釘子一樣釘在長安古道之上,將董卓還有十八路關東軍牢牢地擋在關外,主公在關中就能穩如泰山,所以,關鍵還在於函穀關的得失呀。”


    “報~~”賈詡話音方落,前方便有快馬疾馳而來,“高順將軍急報~~”


    “嗯,高順將軍?”賈詡目露急切之色,向馬躍道,“主公,我軍能否順利拿下關中,很快便會有定論了!”


    賈詡正說間,快馬早已經疾馳而至,風塵仆仆的傳訊兵滾鞍落馬。


    能否占據關中,將直接關係到馬躍集團的未來和前途,冷血如馬躍此時也不免心中翻騰,大聲喝道:“講!”


    傳訊兵喘息兩聲,疾聲道:“高順將軍引軍奇襲函穀關失敗,今已退兵五十裏於險要處依山結營,以拒關東之兵。高順將軍說,隻要給他六個月的時間,他就能在長安古道上築起又一道函穀關,到時候就算有十萬關東軍來攻,也可穩如磐石。”


    “唉呀,真是失策。”賈詡聞言大失所望道,“真所謂人算不如天算,沒想到奇襲函穀關還是失敗了,唉。”


    馬躍心中也難免有些失望,卻還是勸道:“文和不必過於自責,六個月的時間,十八路關東軍討董之戰未必就能結束。退一步講,就算十八路關東軍隔岸觀火,董卓老賊不顧一切迴救關中,而高順最終也守不住長安古道,我軍也沒能奪取關中,可那又如何?至少涼州我們是打下來了,不是嗎?”


    賈詡點頭道:“主公說的是,隻要打下涼州,我軍就算是贏了。”


    “不過~~”馬躍話鋒一轉,凝聲道,“不到最後一刻,絕不輕言放棄!”


    “報~~”馬躍話音未落,前方又有快馬疾馳而來,“河套急報~~”


    “河套?”賈詡神色一動,說道,“難道是十八路關東諸侯討董之戰有結果了?”


    馬躍迎上疾馳而來的快馬,厲聲道:“快講。”


    傳訊兵翻身下馬,跪地急道:“沮授先生急報,洛陽兵變,司徒王允巧施連環計,國賊董卓已經死於呂布之手,呂布舊將張遼棄守虎牢,引十八路關東軍入洛陽,討董之戰已經結束了。”


    “啊?”


    “什麽!”


    馬躍、賈詡聞言同時大吃一驚,震驚道:“討董之戰已經結束了?”


    傳訊兵道:“正是。”


    賈詡急道:“董卓麾下的涼州軍呢?那可是十幾萬大軍哪,總不會是全軍覆滅了吧?”


    傳訊兵道:“董卓麾下的涼州亂軍已經將京畿四郡洗劫一空,洛陽城也幾乎被燒為灰燼,亂軍正向函穀關集結,沮授先生以為涼州亂軍很可能會迴師關中,然後憑借函穀關天險以拒十八路關東聯軍,請主公一定要小心提防。”


    “什麽可能。”賈詡急道,“這是必然,涼州亂軍必然要迴師關中!”


    馬躍眸子裏有冷焰一掠而逝,低聲道:“高順手中隻有八千輕騎,扣去傷亡將士以及留守長安的軍隊,現在手中最多還有六千人馬,雖然長安古道有天險可守,可涼州亂軍至少有十萬人眾,兩軍兵力相差過於懸殊,守~~恐怕是守不住的。”


    賈詡道:“如果高順將軍守不住長安古道,放十數萬涼州亂軍進入關中,那麽主公最明智的選擇就是棄關中而守涼州。”


    “看來放棄長安和關中已經是無法避免了,可惜高順天大功勞就要付之東流了,唉~~”馬躍說此一頓,目光陡然變得格外清厲,沉聲道,“不過,本將軍絕不會將一個完好如初的關中交給郭汜、李催等涼州亂軍。”


    “嗯?”


    賈詡心頭一跳,霍然迴頭,恰好和馬躍冷冽的目光相撞,霎時間賈詡便已經意識到了馬躍想要幹什麽。


    函穀關。


    涼州亂軍中軍大營,李儒向郭汜道:“郭汜將軍,曹軍已經被我軍殺得片甲不留,雖然沒能斬殺曹操,可殺一儆百的目的已經達到,相信經過這一戰,其餘各路諸侯再不敢輕舉妄動了,如此一來,我軍便可集中全力向西,進入關中與馬屠夫決戰了。”


    “嗯。”郭汜點了點頭,沉聲道,“樊稠將軍已經引兩萬輕騎先行入關,不久應該便有消息傳迴來了,隻要樊稠將軍能夠襲取鄭縣得手,替大軍奪取一處落腳之地,本將軍當盡起三軍大舉入關,與馬屠夫決一死戰。”


    函穀關以西五十裏。


    正沿著長安古道往西開進的樊稠軍突然發現通途變成了天塹,險峻的山穀中,不何有何紮下了一座堅固的營寨,將筆直的官道攔腰截為兩段。營寨的規模雖然不是很大,看架勢最多隻有四、五千人駐紮,卻像一頭攔路虎死死卡在了西入關中的必經之路上。


    號角聲中,一支人馬從營中衝殺而出,於官道上擺開陣勢,樊稠遠遠望去,隻見這支軍隊士氣高漲,鐵甲諍諍,列陣錯落有致,可謂精銳之師,再看敵軍帥旗時,上麵卻繡著鬥大一個“高”字。


    樊稠心頭恍然,原來高順偷襲函穀關失利後,並未引兵退入關中,而是在這險要之處紮下了營寨,看樣子是準備在此長期堅守下去了!不過,就憑這四、五千人馬,還有這不堪一擊的簡陋營寨,也想擋住自己兩萬大軍的進攻?


    簡直就是不自量力。


    “傳令,前軍突擊!”樊稠拔出寶劍,往前揮出,下令道,“給本將軍捅破它!”


    “遵命。”


    身邊的前軍司馬頓時領命而去,不及片刻功夫,前軍兩千騎兵便在並不寬闊的官道上擺開了突擊陣形,前軍司馬一聲令下,兩千西涼鐵騎便同時策馬而進,向前方嚴陣以待的高順軍發起了排山倒海般的突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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