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轉過身,看他靜沒於暗影中的麵容,像冬夜覆雪的山嶺,遙遠而莫名著孤寂。


    “但是,我還是不能自控地想盡可能多地侵占你的自由,侵占你照顧自己的自由、侵占你彈鋼琴的自由、侵占你獨處的自由,甚至侵占你的思緒……好像唯有代替你做一些事情,占有著屬於你的空間,才能讓我感覺你是在我身邊的。”他將我的左手放在唇邊吻了吻,我能感覺到他微微顫抖的氣息。


    我心中一緊。


    “關於這幾點,就我目前的身體狀況而言,好像也是沒辦法的事呢,”我歪歪頭,故作思考的模樣,“至於最後一點嘛……似乎,更加沒辦法。”


    是的,你侵占了我的思緒,讓我絲毫沒有辦法。


    他怔了怔,“你……你說什麽?”


    我悄然勾了勾唇角,轉作一臉嚴肅,“我說,你的前幾點侵占,什麽時候停止?”


    他忽而一笑,“到你習慣我的侵占為止。”


    “喂——”


    “怎麽,我剛才那麽說,可並不代表會收手。”


    “你——唔……”


    *


    第二天清早。


    “呃……啊!”


    “唔唔……啊——啊啊……”


    “呃唔——”


    當司少爺的私人醫生神色怪異又心驚手顫地扔掉給我傷口上藥的第二顆棉球時,我斜了眼身旁原本善心大發怕我痛主動請纓上前來扶住我的sara,無比惆悵道:“你叫夠了沒?”


    從開始換藥到現在,雖說疼,我倒也忍得住,一聲沒吭。誰知sara小姐可倒好,死死盯著我的傷口,顯然比我感同身受,仿佛那傷在她身上一般,叫得一聲淒慘過一聲。


    “人家隻是心疼你,那麽深的傷口,肯定會痛嘛。”她一臉擔憂地摸摸我的臉頰。“看。你臉色都白了。”


    “我沒事,已經不疼了。”我擠出一絲笑,生怕驚動門外的司天浙。


    因為我傷在心髒位置。換藥時衣服要從衣領褪到胸口,盡管重點部位尚可遮擋,不過這種“低胸”的感覺還是讓我在他麵前不能自處,所以他暫時迴避到門外。


    眼看醫生將第三塊棉球敷上來——


    “呃呃……”


    sara衝口而出第四聲驚唿。


    我還未來得及扶額一歎。房門便在這當口應聲而開。


    司天浙不由分說走進來,一把拉開sara。坐到我身邊。


    他手臂攬上我腰際,讓我靠在他身上,低聲問,“疼麽?”


    “那個。其實……”


    我剛要解釋,便見他麵色不善地瞪向醫生,“給我輕點聽到沒?要多輕有多輕。不準讓她痛!”


    “是……”


    眼見醫生顫顫著答應,夾著的一塊棉球已經不知該如何下手了。我不由笑笑,“其實剛才不是我喊的。”


    “當然不是你。”他口氣裏的冰冷似乎還沒消解。


    “嗯?”我詫異。


    “你疼的時候,何曾喊過一聲?”他歎口氣,眉目間滿是心疼,“就連那天受傷,送你去急救的時候,生命垂危,你都沒說過一句痛。”


    我輕輕笑笑,靠在他胸前不再講話。


    那邊廂,sara已然兩眼放光,用無比誇張的口吻道:“噫,好感動哦~”


    感應到我和司天浙同時射過去的目光,她立時一凜,“呃……那個,什麽……我、我去樓下熬些湯給你……”


    說著,“識相”地逃離現場。


    這邊,醫生也已包紮完畢,忐忑地站在一旁等候總裁的吩咐。


    長久的煎熬終告結束,尤其在某人麵前胸口半露實在超越了我當前的承受範圍,我伸手準備拉起衣領,豈料醫生連忙製止,“付小姐,傷口要晾著才能好得更快。”


    我,“……”


    司天浙低低一笑,按下我抬到半空中的右手,對醫生道,“出去吧。”


    “是。”


    醫生離去,清晨的房間裏轉而隻剩我與他兩個人,以及周遭莫名翕動的奇異氛圍。


    我仍不死心,看準空檔,再次抬起手去拉衣領,孰知他竟有所防備,先一步將我右手捉緊,那聲音裏分明滲著某些不懷好意,“聽醫生的話,傷口晾著才能好得更快。”


    “我……”我氣結,索性扯了個理由,“我冷。”


    “哦?”他輕柔地撫了撫我露著的左肩,“確實有些涼……”說著拿起手邊的衣衫幫我披上。


    肩膀裹住了,可胸前還……


    我撇撇嘴,“還冷。”


    “我抱緊你。”他的氣息隨即緊擁上來。


    這樣子的司天浙竟是令我無可奈何,我心中一喟,隻得作罷。倚靠在他懷中,享受著這兩日時時縈繞周身的幾乎快要令我上癮的寧靜心安。


    “羽兒,你那時為什麽那麽傻,要擋在我前麵……”


    半晌,他深迴的嗓音如是說。


    “唔……”我半挑眉梢,“為了驗證我的預見性啊。”


    “可你知不知道,我中一槍不會死,你當時已經傷成那個樣子,再中槍會有性命危險的。”那種深深自責的痛複又迴到他的聲音裏,同那日生死離別時一樣。


    我的心跟著一窒,反握了他的手,微笑道,“我現在不是沒事麽……何況,我那時想,該了結的一切都已經了結,即便就這樣死去,應該也沒什麽遺憾了吧。”


    聞言,他淺殤的眼瞳注視我,麵容蒙上深寂的灰白,“你真的這麽想,覺得沒有遺憾?那麽我呢?即便我將永生承受失去你的痛苦,也無所謂麽?”


    我垂眸,不知該如何迴答。


    忽覺他又將我裹進懷中,帶著失而複得的餘悸,身體竟是緊繃。


    “抱歉,我不該逼你重新做抉擇,重新經曆一遍那時的場景,但是,你知道麽,”他恍若那日告白的深顫的嗓音一層一層地融化著我的心,“每當看到你的傷口,想到你是為我受的傷,我就會有一種濃烈的仿佛同這處傷口血脈相連的感覺,然後在心裏一遍一遍被提醒,你是怎樣深刻進我每一寸血脈、每一寸骨頭裏的。”


    突然,他低頭,絲毫不容抗拒地將熾烈的吻落在我傷口。


    即便隔著紗布,這樣的熱度卻仿佛猛烈地灼燒進了血肉,衝擊到了心底,我緊緊攥住他的衣衫,氣息顫抖,渾身都在顫抖,“不,不要……”(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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