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安靜無聲地落在他的肩上,他微低的視線在遍野淺白下,有如韻致清雅的紅酒,冰冷著馥鬱芳香,一切輾轉或直白的情思在他明亮的眼瞳裏投下微微波瀾,卻又一閃而沒,轉作仿佛亙古不變的恆久平靜。


    司天浙沒有迴抱我,隻是在我耳畔,聲音緩慢地消融著冰雪,“還有呢?”


    “見到你真好。”我重複,也作迴答。


    “還有呢?”好聽的嗓音已合了低低柔緩,輕勾著尾音,在我的思維裏徐徐引.誘著。


    “見到你真好。”


    長久以來壓抑至深未及表達的情感,全數化作了這僅有的一句,在覆下全世界聲息的純白冰雪中,我喑聲重複。


    是啊,見到你,真好。


    再沒有什麽,比讓我能再次見到你,這樣靠著你,更為值得感恩的事情。


    他輕輕笑了笑,轉而將我裹緊懷中。


    時間似乎劃過了冗長的軌跡,我們分明都是極端警惕的人,在這絕勝於風光霽月的無盡寂靜裏,竟也忘卻了前庭的戰亂、當前的危機。


    全世界都隻沉浸於一場灰飛煙滅的重逢。


    待突然傳來的幾聲槍響將意識拉迴,我方才離開他的懷抱,忽覺他緊握的手掌,隔著簌簌的雪落。


    他勾起一抹流轉的明光,“跟我走。”


    *


    飛機穿行過團團雲層,自紐約上空直抵倫敦。


    司天浙放下電話,就近將我攬在懷中,“別擔心,nik已經平安無事了,剛才商荇榷趕到那裏。正好碰見葉寧晨在行動,就和他一起將nik救了出來。”


    “嗯。”我在他胸前偎了偎,汲取著熱度。


    “怎麽了,怎麽臉色有些蒼白?”他發覺些異常,撫了撫我的額頭,關切道,“哪裏不舒服麽?”


    “沒事。”我微微笑笑。“隻是……可以,把你的外套給我麽?”


    他愣了愣,急忙將西裝外衣脫下來裹在我身上。又找人拿來條毯子,暖風開到最大,將我緊緊抱住,“是我不好。你穿這麽單薄當然會冷……現在好點了麽?”


    我點頭,盡力不泄露聲音中的顫抖。


    其實並非是因為冷。隻是……


    不知過了幾個小時,私人專機抵達倫敦,迴到舊時的宅邸裏,一切恍若隔世。


    現在已是夜半時分的模樣。諸多許久未見的熟人一並出現在眼前,我恍惚地瞧著他們,在微晃的明光下。一時竟來不及辨認。


    還是sara第一個撲上前來擁抱我,直像一大塊棉花糖黏進我懷裏。帶著久別的萬千傾訴,我被她撞得差點向後仰去,隻得慌忙將她抱住。


    “感謝上帝,你總算迴來了……你終於肯迴來了是不是,嗯?”她緊緊摟住我,那懷抱擠幹了我最後一絲氣力,“又是複仇又是受傷又是追殺,你真是太討厭了,讓別人為你擔心……”


    我苦笑,卻一句話也講不出。


    商荇榷透過頂上漫灑下的燈光走到我麵前,微微笑著說,“nik本來一定要見你,可我擔心佐西的追蹤,你帶著他始終是不安全的,就把他送到了意大利你外婆身邊,在那裏加強保護,佐西一時半會兒不會找到的。”


    我點點頭,看著商荇榷和他身後微笑的葉寧晨,有些虛弱的聲音說,“謝謝。”


    “真討厭……”sara的聲音帶了些哭腔,在我頸邊喃喃,又是嗔怪又是不舍,“你知不知道這些日子我們有多想你,你太過分、太過分了……”


    她說著,索性就著環住我的手臂,泄憤般在我左肩後打了一下。


    “唔——”我麵容一下扭曲,身體終於抑製不住地顫抖,“別——痛……”


    sara察覺到了我的異常,趕忙將我放開,霎時間,披著的西裝外套下,我的左胸口已經氤氳出一片血跡。


    “你……留織你怎麽了?”sara嚇了一跳,手忙腳亂地扶住我。


    司天浙也迅速上前,查看到我流血的位置,瞬間明白一切,“你傷口……方才為什麽不告訴我?”


    是的,方才在宅邸裏逃跑的過程中,因為幾次大動作,我久未痊愈的傷口便已開裂,所幸因為傷口沒有好徹底,婚禮又趕,所以佐西在之前選定婚紗的時候特意吩咐設計了能夠將傷口處完全遮擋,便於裹上紗布的樣式,所以即便流血也難以在一時半會兒看出。


    可在飛機上,我感覺到血跡已經漸漸滲出了衣物,所以向司天浙借外套,並非因為冷,隻是,倘若他知道,一定會擔心吧。


    可惜,本以為自己能夠撐得住的。


    我無比艱澀地笑笑,想要安慰他們自己沒事,可笑容還未展開,人已經抽離了意識,眼前一暗,慢慢軟下去。


    “羽兒——”


    *


    我是在一個陽光眷顧的明媚午間醒來的,視線還未聚焦,唇上已經覆落一個淺吻。


    “醒了?真貪睡。”


    男人的聲音一如既往地磁感好聽,他蹭著我的麵頰,盡傾著將我淹沒的溫存,“傷口還疼麽?”


    我搖搖頭,對他微笑。


    “那,你等我一下,我盛些粥給你喝。”司天浙獎勵般地揉了揉我的頭發,“對了,醫生說你不能過分運動,以免傷口難以愈合,所以,你給我乖乖躺好,不準動,知道麽?”


    我聽話地點點頭。


    他仍是不太放心地看了我一眼,方才轉身走出房間。


    房門被輕輕闔上,我試探著活動了下身體,胸口的傷處果然隱隱發疼,不過傷口顯然已被處理過了,換上了全新的紗布。


    連衣服也被換過,我掙紮著坐起身,除了左臂的動作會扯到傷口,必須小心以外,身體各處靈活自如。


    哪有他說的那麽誇張?


    我笑著搖了搖頭,起身到房內的浴.室作簡單梳洗。


    待梳洗完畢,司天浙還沒有迴來,我環視自己闊別已久的臥室,燦爛的明光毫不吝惜熱情地自窗欞滿滿灌進來,眷戀在每一寸角落。我注視著、注視著,直覺得無一處不親切,無一處不美好,無一處不值得感念。


    感念這曆經輾轉之後,還能擁抱一切愛與光明的權利。(未完待續。)


    ps:艾瑪,可算在一起了,作者怨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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