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見我久久未表態,葉寧晨不由出聲提醒。


    單手支住額頭,我舒展了下緊擰的眉心,“讓我想一想……你先去忙吧。”


    他看我一眼,頷首向門口走去,然而剛邁開兩步,卻又停住。


    “這個,”他轉身,從口袋裏掏出一個用透明密封袋封好的細小物件,我定睛看去,像是微型監視器,“我在修車時,從你車裏找到的。”


    心中倏然暗驚,我緩緩起身,將葉寧晨遞上來的監視器拿在手裏。


    除卻菲麗絲,當然不可能是別人,隻是我沒想到,她居然神通廣大到這種程度,連我的車內都能神不知鬼不覺地放上這種東西。


    “小姐,有些事情倘若不當機立斷,造成的損失將會是不可估量的。”葉寧晨沉聲提醒,一字一句的力道仿若千鈞。


    是啊,她已經害死了貝拉,下一個會是我,還是我在乎的人?


    無論是前者抑或後者,我都不能允許它發生。


    指尖不自覺收緊,直到被掌中的微型監視器硌得手心發疼,我才迴過神,眼光落在這個黑色的小物件上,心念霎時一動。


    如果我的車內能夠被她安置監視器,其他地方難保不會有,倘若順勢加以利用,誘她再次下手,也許會是個一舉兩得的好機會。


    “司氏那邊,什麽時候動手合適?”我眯了眯眼睛,問道。


    “明晚。”他答:“明天下午司氏總裁會趕往比利時,要一兩天才會迴來。”


    眼波流轉,我唇角蕩起一層陰鷙。


    *


    第二日深夜,時針的尖端滑向淩晨一點鍾。司氏大廈內夜暗如魅。


    空寂的腳步踏在連夜風都全然靜止的樓宇中,整座大廈的保全係統已被破壞了大半,連同負責值夜的十數個保鏢,也都或仰或趴,暫時失去了意識。


    我知道這樣的大動作瞞不了司天浙的手下多久,但我隻需五分鍾就夠了。


    今夜的我,是利箭。也是活靶。


    攀上樓梯。我一步一步穩穩地向頂樓的總裁室走去,有薄涼的夜色自走廊盡頭穿窗而過,寥落而詭異。


    四下並無異常。然而正因沒有異常,才更顯異常。


    我盡量放慢腳步,提醒自己要耐心。


    盡處一個轉彎,迴廊漫長。暗影中,突然襲來一雙利目。如影隨形。


    果然來了,倒真沒叫我失望。


    前方即是總裁室,我步履平緩,一步步丈量著目的地的距離。任暗影中的槍口漸漸豎起,瞄準——


    像在刻意為他提供著契機,我停駐。正立在華貴的水晶大門前。


    暗處的槍口猛然一凜,在特製的鏡片中淩然閃光。我驚覺,立即側身閃開,在子彈出鞘前驚險躲過。


    銳利的子彈砸上厚重水晶門,清脆作響,卻未在門上畫下任何痕跡,便沉聲砸到了地板上。


    幾乎是同時,樓梯間,葉寧晨早早埋伏下的幾處槍口刷刷對準方才朝我射擊的方向,幾發消音子彈冷冷射出,刺破空氣,暗影處一瞬間沉寂下來。


    不確定打中與否,幾人跳下樓梯,向暗影的方位追去。


    我則分秒必爭地摸上水晶大門的密碼鎖,剛按下幾個按鍵,突然間,肩上卻猛地感到一陣強推力——“小心!”


    身後似乎有槍彈射中什麽的沉悶聲響,隨即便是一片混雜的腳步聲與射擊聲,從幾處響起,一群人迅速追擊而去。


    不明所以被推倒在地的我猛然看向身後,方才站立的位置,此時葉寧晨半跪在地上,左手緊捂住右臂近心端的位置,絲絲血跡自指縫間滲出。


    僅這幾秒鍾,那個殺手居然可以躲過眾人,不知不覺間隱到別處向我開槍,想來並不一般。


    我急忙來到葉寧晨身旁查看他的傷口,所幸子彈隻中手臂,卻也令他俊秀的麵龐痛苦地擰在一起。


    走廊上卻又傳來匆忙的腳步聲,我抬頭,一群身著黑衣的男子匆匆而來,為首的是……我注視著他刀削斧鑿般的身影,竟詫異不起來,也許因為他總能預知一切提前設防,也許因為他永遠會在我最猝不及防的時刻出現,我早已習慣了。


    隻是,今夜也著實有些太過熱鬧。


    “你有沒有事?”氣勢先人一步,司天浙立在我麵前,黑眸有些發顫。


    還未等我作何迴答,他錮住我的手臂,語調裏生出前所未有的怒氣,“誰允許你拿自己的命做誘餌來誘使敵人出手的!”


    被他抓得有些疼,我緊了緊眉,想起一旁的葉寧晨,然而視線剛一偏移,司天浙便沉聲命令一旁的手下,“送他去救治。”


    “不用,”我冷然打斷,“我自己來。”


    孰知,司天浙竟二話不說,一把將我拽過去,眼光同時向身側一瞥,手下人會意,立即將已近昏迷的葉寧晨接過,幾人便匆忙離去。


    “喂——”我想追上去,無奈人已被司天浙緊緊錮在懷裏,掙脫不得。


    “以你的速度他還沒到醫院就會失血過多而死的,況且我車上有現成的醫療設備,可以為他做簡單處理。”按下懷裏掙紮的我,他解釋道。


    “我想跟他去總可以吧?”我已經無法做到平靜。


    “那個人已經死了。”孰料,他竟突然講出這樣一句。


    我心下一寒,卻也知道他指的是剛才的殺手,同那晚現場發生了激烈的爆炸導致殺手無一生還的情況一樣,這次暗殺的關鍵人物竟也在我還未來得及問出任何線索之前就死了。


    這時,口袋裏的手機猛然震動起來,我接起,電話那邊是保鏢沉著的聲音,“小姐,目標已經……”


    “我知道了。”我平靜打斷他,“繼續追查。”


    “不必了。”充滿磁性的音調陡然而起,聲線平穩篤定。


    對上我頗顯詫異的目光,司天浙不疾不徐道:“這個殺手集團很特別,每個人身上都攜帶了分分鍾即可致命的藥丸抑或其他武器,因而從來沒人能抓得到活口,另外他們對雇主的信息極端保密,可以說除了殺手本人和雇主外,集團其他人都不知道具體交易的內容,也就是通常所說的單線聯係,正因如此,很多想要做此類‘生意’的人都願意找他們。”


    原來如此,那麽依他所言,果真是什麽也查不到了。


    該死,原本留下蛛絲馬跡故意讓菲麗絲知道我今夜要闖司氏集團,是打算設局讓她自投羅網,我料定了她會派人來,因為如果我在司氏集團出什麽意外,責任剛好可以轉嫁到司天浙身上,沒人能夠懷疑到她,而且她知道我是私闖,並不敢帶太多人來,所以下手會很方便,最重要的是,她決不能讓我拿到司天浙手中的證據。


    可是,我料定了開頭,卻還是晚了一步。


    “小姐,現在怎麽辦?”電話那頭詢問道。


    心中不免挫敗,我無聲低歎,“算了,你們先迴去吧。”


    “可是,小姐您……”那邊顯然有些不放心。


    “我沒事,迴去吧。”我道,所幸他們都是葉寧晨的手下,跟隨他多年,倒也不必擔心什麽。


    “是。”


    掛掉電話,我也邁步打算離開。


    “我有說,你可以走了麽?”身側,雲淡風輕的語調偏如夜色般魅人。


    我應聲停住,佇立在原處,今夜反正是自投羅網,我認了。


    他緩慢走至我麵前,深暗的眸子垂下,遮擋了一切明光,“你是不是該向我解釋一下,是誰允許你深更半夜闖入這裏,還妄圖私闖進我辦公室的。”


    我抬眸看向他,口吻是質問,他唇角的弧度卻是分明,連眉間眼梢都帶著笑意,我平靜道:“既然司總裁不歡迎,我想我可以走了。”


    說著,我抬步與他擦身而過,然而這次已無需他吩咐,幾個保鏢立即攔在了我麵前。


    身後一聲低笑,伴著絲促狹,他吩咐道:“你們下去吧。”


    “是。”一群保鏢應聲退了下去,整層樓上隻餘他和我,以及隨時會升至沸騰抑或降至冰點的虛空。


    司天浙走到水晶門前,熟練地在密碼鎖上按下一串數字,一聲清脆的聲響,大門應聲開啟。


    “進來吧。”他立在門口,側身迴望我。


    “不必了。”腳步不曾稍動,我淡然道:“我今晚並不是來做客的。”


    “當然,你不是來做客的。”他也同樣雲淡風輕,“所以,我們更應該就剛才你想要私闖我辦公室的行為作一下討論。”


    “私闖,從何說起?”我輕笑,事已至此,唯有抵死不認,“我可不記得我剛才有進去過,更何況,就目前的情形而言,似乎是我不想進去,而你在逼我進入你辦公室吧?”


    空寂裏迴應我的不是任何語言,而是他沉穩的腳步聲,僅僅幾步,淩厲的身影已站到我麵前。


    “沒錯,我在逼你……”他挑了抹戲謔,身形逼近,幾乎貼上我,有些摸不清他此刻的行為是玩笑還是當真,我後退兩步,頗顯防備地看著他。


    他欺上前來,單手撐住我身側的牆壁,唇邊勾著玩味,看上去邪惡而危險,“所以,盡管逃離試試,看你今晚逃不逃得掉。”(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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