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去!”黎耀楠冷喝,眉宇間是從未有過的冷冽,李嬤嬤他雖然動不了,但若要收拾一個小丫鬟卻輕而易舉。    自從當年張家鬧過一場,黎老爺吃了大虧以後,凡事就特別注重家裏的臉麵和名聲,也正因為如此,表麵上他們對黎耀楠從未苛待,馬玉蓮還借此刷了不少美名,外麵的人提到她,誰不稱讚一個好字,至於真實的情況,單看這些下人就知道,原主過的是什麽日子。    不過也幸虧他們愛麵子,才讓自己有空子可鑽,要不然下人們陽奉陰違,他還真沒辦法,這時他總算是體會到張氏曾經的寸步難行是何等滋味。    “奴婢這就讓人去打熱水。”翠柳驚疑不定,急忙退了出去,心中暗自琢磨著,改日定要找夫人身邊的碧荷說道說道。    黎耀楠閱人無數,一眼便看出她的盤算,隻是他卻並不打算阻止,大不了兵來將擋水來土掩,目前家裏還需他聯姻,總不會太過分。    沒過一會兒,茗夏,至冬,他名義上的兩個貼身小廝,就抬著一桶熱水進來了。    黎耀楠咧嘴一笑,這熱水燒得果然快,這麽點時間怕是連灶頭都點不燃。    反正目的已達到,追究起來也沒意思,黎耀楠擺了擺手:“行了,都下去罷,爺自己來。”    茗夏、至冬聞言告退,黎耀楠隻當沒看見他二人臉上的不滿,笑話,打從上輩子開始,他就是一個二世祖,作為一個合格的紈絝子弟,向來都隻有他以勢壓人,何曾見他理會過旁人的想法,這一美德,他決定這輩子也要將它發揚光大。    舒舒服服洗了個澡,身上立時舒坦許多,就連緊繃的精神都舒緩下來。他穿越雖然不過才幾個時辰,感覺卻比打了一場仗還累,心累!    讓人把水抬出去,屋子裏打掃幹淨,黎耀楠栓上房門,這才有心情整理自己的思緒。    其實他對娶妻並不排斥,上輩子他父母就是家族聯姻,而他也早就做好了聯姻的準備,之所以一直沒結婚,是不想給他人作嫁衣裳,憑什麽他犧牲了婚姻,便宜的卻是那對母子,一拖就拖到臨死前,他都還是黃金單身漢。      至於婚前失貞什麽的,以一個現代人的眼光來看,黎耀楠表示,他真的一點也不在意,他自己原就是一個沒節操的人。    黎耀楠隻是有些犯愁,他是一個直男啊!靠!    娶一個人妖當老婆,壓力很大好不好!       不是沒想過一走了之,幹脆和黎府脫離關係,但他一沒路引,二沒戶籍證明,就算去到外麵,在這個陌生的世界,又哪有安生之地。沒有戶籍的人是黑戶,出了黎家他不怕,他隻怕被一些犯人家屬拿去頂罪,那他找誰哭去。    思來想去仿佛都隻有一條路可走,還真如李嬤嬤所言,林家公子他娶定了。    黎耀楠眉頭緊鎖,旋即又舒展開來,心裏隻小小鬱悶了一會兒便不再糾結,其實娶妻就娶妻,吃虧的總歸不會是男人,他心中隻要這樣一想,對成親也就沒那麽抵觸。      這門親事是他大哥,也就是馬玉蓮所出長子為他謀劃來的。馬玉蓮共出兩子一女,長子黎耀祖年十八,次子黎耀宗年十五,光宗耀祖,單聽名字就看得出來,黎老爺對這兩個兒子抱有多大期望。    黎耀祖也確實沒有辜負他們,兩年前就考中舉人,隻是在春闈的時候出了意外,主要原因卻不在他,眼看春闈在即,黎耀祖打小沒離開過揚州,一到京就水土不服一病不起,待到病好之後,殿試都已經過了。    他當時各種複雜的心緒且不提,黎家各種噓寒問暖,一車一車東西往京裏送。    看過京中繁華,他哪還願意迴祖籍,當時就在京裏紮了根,發下宏願,一日不金榜題名,一日不返鄉。    京裏像他這樣的舉子有很多,但像他這樣年輕有為,家底豐厚,模樣俊朗,學問又好的卻寥寥無幾,也算是他運道好,一次聚會當中,被戶部尚書看中,許了家中庶女與他為妻,黎耀祖的身價立馬水漲船高。                      ☆、003  與此同時,黎耀楠的生活水平直線下降。    這些年,馬玉蓮一步一步換掉張氏留下的人,表麵上對黎耀楠很好,吃穿用度皆上等,實際上李嬤嬤卻把持著他房中的一切,月利落到他手中已所剩無幾。     不是沒有吵過,鬧過,然而卻沒有任何結果,繼夫人總是笑眯眯的說“你還小,一應物品理應交予嬤嬤保管,弄丟了可怎麽是好,乖,聽話,李嬤嬤也是為了你好。”       父親,他從來都見不到人,在原主的記憶中,一年到頭,見到父親的次數,十根指頭都數得出來。    至於祖母,就別提了,祖母從來都隻會罵他“養不熟的白眼狼!”她把對張氏的不滿,對黎老爺仕途不順的憤恨,通通發泄在他身上。    下人們看碟下菜,眼見沒人給黎耀楠撐腰,更加疏忽怠慢起來,久而久之,就養成了原主陰沉、孤僻的性子,極度的自尊和自卑,讓他豎起了渾身的倒刺,他恨周遭一切的人與事物,但他卻反抗不了,也沒那個能力反抗,於是他就把所有的心思都用在讀書上,隻有讀書可以讓他出人頭地,也隻有讀書才能讓他離開這個憎恨的地方。    在原主的心目中,讀書就像是一根救命稻草,唯有緊緊抓住,他才不會覺得生無可戀。      兩次科舉落第,黎耀祖卻青雲直上,兩相對比之下,原主心灰意冷,整個人都失魂落魄,消瘦得隻剩下一把骨頭,更加沒日沒夜用心苦讀,那時他心裏其實是絕望的。    直到定下婚事才又振作起來,眼前仿佛出現了一條新的道路,看見了新的希望。    迴想著腦海中的一幕幕,哪怕沒有親身經曆,黎耀楠依然可以清晰感覺到原主的情緒,訂婚時的喜悅,發現被愚弄時的怨恨,以及那種哀大莫過於心死的絕望,他知道,原主那時是不想活了,所以他在繼承這個身體的時候,才沒有遇見任何阻礙,仿佛他們兩個本就是一體。    黎耀楠隻對一點有所不滿,他在繼承原主記憶的同時,也繼承了原主的情感,真特麽草蛋!    他心裏那種強烈要出人頭地的願望是為毛啊!    黎耀楠欲哭無淚,他現在隻慶幸自己沒有繼承原主的性格,否則的話,還讓不讓人活了。    原主是那種兩耳不聞窗外事的人,被人賣了還會幫人數錢,但黎耀楠卻不同,作為一個二世祖,八麵玲瓏是必須的,憑借原主的記憶抽絲剝繭,很容易他便理清這門婚事的來龍去脈。    黎耀祖嶽家嫡母的親妹妹,正是景陽侯府的二房夫人,她的女兒行四,名靜姝,今年初被聖上指婚與六皇子做正妻,原本這是滿門榮耀的喜事,誰知正在這節骨眼,三房嫡出幼子林以軒卻做出與人私奔的醜事。    事關整個家族的名聲,四小姐又出嫁在即,這會兒無論是把林以軒送去家廟,還是讓他無聲無息的消失,都會有不打自招的嫌疑,萬事無風不起浪,唯一的辦法就是盡快把人嫁出去,隻是由於時間緊迫,讓他嫁給誰卻成了難題。    好的人家不願娶,林以軒擺明了就是一個棄子,更何況他還是雙兒,差的人家同樣不行,景陽侯府在京裏有頭有臉,隨意把兒子嫁了,這不是明擺著告訴人家有問題嗎?    於是,經過黎耀祖舌燦蓮花,黎耀楠入了林家人的眼,婚事也就這樣定了下來。    林家的人對此尤為滿意,黎耀楠是舉人的弟弟,家裏祖上三代有人做官,這個身份很不錯,量誰也說不出什麽閑話。    尚書夫人也很滿意,幫自己妹妹解決了一樁麻煩事,侄女可以順順當當嫁入皇家,她臉上與有榮焉,看待家中庶女及女婿也順眼起來。    黎耀祖更加滿意,沒了嶽家嫡母從中作梗,他在京裏的路程將更加順坦。    這門婚事當中,唯一的炮灰恐怕就是黎耀楠,當然,或許婚事的另一個主角也不願意,但那又如何,他既然做出與人私奔的醜事,就要承擔後果!在林家人眼中看來,他們給林以軒找了門好親已經仁至義盡,又哪會管他婚後的生活會怎樣,他哪怕就是死,也隻能死在黎家。    這也是黎耀祖能放心膽大,為弟弟結親的原因,他根本不怕黎耀楠能掀出任何風浪,就算跟景陽侯府做了親,林家人撇清關係還來不及,又哪會真認這個哥婿,沒見林家公子出嫁,都是在揚州城嗎!    黎耀楠一時之間愁腸百結,除了歎息還是歎息,這都是什麽亂七八糟的事情。    現代人有句俗語,生活就像強女幹,你若是反抗不了就得學會享受,他覺得這句話正適應他現在的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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