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了一會,楊秀才欣慰的說:“我們沒有看錯人,你是值得信任的君子,遇到你是楊家有幸了。要是遇到貪心負心的人,白拿了房契不給錢,我們也無能為力,就隻能吃啞巴虧了。為這,我敬你一杯。”


    “為了上次你幫我修門,……,我敬你一杯。”


    “為了上次我生病,你雪中送炭……,我敬你一杯。”


    楊秀才一杯又一杯的敬酒,他帶著真誠、帶著欣慰、帶著踏實。同時也感受著久違了的酒足飯飽和滿屋子的溫暖溫馨。他吃的飽飽的,喝的醉醉的,睡得死死的,鼾聲響響的。


    站在窗外隻能聽到鼾聲的阿海,隻好悻悻然的離去。


    暖屋、飽腹、熱炕和男人的懷抱,都讓剛剛還掙紮在寒冷、饑餓、無望之中的楊書墨,有一種迷茫虛幻的感覺。好像這是一場夢,隻是一場夢。她緊緊的勾住董照勇的脖子,認真的看著他的臉,喃喃的說:“這不是夢吧?我好害怕,真怕一覺醒來還是冰炕、冷屋、饑腸轆轆。”


    聽了楊書墨如夢似幻顫巍巍的低吟,董照勇吹熄了燈,然後不遺餘力的攻城略地,以此向這個渾渾噩噩的女人,證實眼前的真實。


    久別勝新婚的激情、纏綿、吟唱,與楊秀才響亮、滑稽的鼾聲,此消彼長。就似一首組歌,高亢低迴、渾然天成、自然而又奇特的,斷斷續續的唱響著。


    而窗外幾個人卻焦急地數次到窗子前,傾聽裏麵的動靜。他們生怕董照勇喝多了,就此睡在了楊家店。真是怕啥來啥,聽著窗子裏詭異的唿唿嚕嚕、哼哼唧唧,幾個人都用同情的目光看著春荷。


    春荷隻是笑了一笑,說:“大少爺是累了,大少奶奶坐這個月子,大少爺也沒好好歇過。今天放鬆了,又喝了不少酒,就睡過去了。別叫他了,讓他睡吧。”


    其實,大家心裏都感覺有些奇怪。董照勇由於酒量不好,所以很少多喝,更很少喝多。跟一個呆板古怪的老夫子,怎麽可能喝多了呢?再有,董照勇怎麽可能和楊秀才睡在一起?即便是喝多了也該過來睡才對,這裏肯定有蹊蹺。如果不是有楊秀才這個老古董睡在這個屋子裏,大家都會認為,是楊書墨躲在屋子裏,勾引董照勇在做什麽風流韻事。


    可現在?集體偷聽,都沒聽出個一二三。共同商量,也沒說出個四五六。大雨看時間太晚了,吩咐阿海和小石頭,趕緊迴董家大院,打更護院,自己也帶著全家人關門睡覺了。


    春荷迴到自己的屋子裏,躺在已經捂的暖暖被窩裏,心裏卻冰涼一片,她真的好失望。她自今年三月份跟了董照勇以後,自今也快九個月了。可是,她還從未在董照勇身邊,踏踏實實的睡過一夜。對此,春荷不想抱怨,她隻是向往。她不敢向往能像一個妻子那樣,理直氣壯的睡在他身邊。她隻希望自己能像一個小妾,哪怕是像一個通房的丫頭似的,隻要能讓她名正言順的做大少爺的女人,時常能踏踏實實的睡在他的身邊,她就心滿意足了。今晚,原想可以希望成真,沒想又成了泡影。


    聽見阿海和小石頭走了,聽見大雨栓門睡了。董照勇和楊書墨才徹底的放下心來。這時,楊書墨抬起上半身,看著身邊的董照勇說:“他爹,你渴嗎?我去給你倒一碗熱水喝,剛剛喝過酒會口渴……。”


    董照勇聽了這個稱唿,楞了一下說:“你叫我什麽?”


    這迴楊書墨愣住了,她軟軟的躺了迴去,沒有出聲。董照勇用手撫在她的腹部,輕輕的說:“這裏有了?”


    楊書墨隻簡單的迴答了一個:“是。”


    董照勇的唿吸粗重起來,他抬起上身,麵向著黑暗中楊書墨的臉,惡狠狠的說道:“你這個該死的女人,你就這麽餓著凍著我的孩子,現在又跟我不要命的折騰,你是不是不想要他了?”


    黑暗中傳出了楊書墨的抽泣,她斷斷續續的說:“我,我,我以為你不要我們娘倆了,我,我……。”


    董照勇歎了一口氣說:“我還以為你有多聰明呢,原來就是一個笨蛋加傻瓜,十足一個蠢貨,我都不知道該怎麽罵你才好。你要是把你懷孕的消息告訴我,我得多借幾條腿往這跑,生怕兩條腿跑得慢了,委屈了孩兒和孩兒他娘。唉!你啊,還真是一個傻娘們。”說完,把楊書墨摟在了懷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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