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照勇把小石頭叫到一邊,說:“今晚大少奶奶不迴來了,我想去看看楊秀才,買點東西跟他喝兩盅。他已經捎了好幾迴信了,也不能總不去啊。”


    小石頭想了想說:“我們先過去看看他那店裏有啥,他那裏要是有貨,咱就在他那裏拿,我們給錢不就得了。沒有的,我們幾個再過來買不就行了嗎。走吧,先去看看,剩下的我安排。”


    就這樣,董照勇帶著小石頭和四個小叫花子,一起來到了楊家店。


    楊家店外麵掛著一盞昏暗的燈籠,門板還沒有上,店鋪裏麵隻點著一盞油燈。當董照勇一行六人進來以後,就聽見楊秀才有氣無力的說道:“你們要什麽東西?我們這裏的貨物不多了,過幾天進了貨再來吧?”


    董照勇上前一步,說道:“老先生,是我,我來看您來了。”


    楊秀才看著董照勇,驚喜的半天說不出話來。這時的小石頭,已經把這店裏的一切查看了一遍,然後對董照勇說:“這店裏沒有什麽可吃的,我們這就去別的地方去買,師父等在這裏就行。”


    董照勇吩咐小石頭給另外四個夥伴買些吃的,打發他們迴去。買了東西自己過來就行了。


    等小石頭他們走後,董照勇急忙直奔南屋。南屋裏沒有點燈,淡淡的月色透過窗紙灑在炕上,勾勒出一個人影。董照勇撲上炕就將人摟在了懷裏,他感到懷裏的人兒在輕顫,她貼過來的臉頰上滿是濕涼的淚。董照勇一陣難過、一陣負疚、更多的是心疼。他喃喃的說道:“是我不好,讓你受委屈了。這屋子裏這麽冷怎麽不生火?這麽黑怎麽不點燈呢?”


    楊書墨長長的吐了一口氣,嗓音沙啞的說:“沒錢買。”


    董照勇說:“你傻呀!這麽冷,又沒貨,在這裏幹什麽?”


    楊書墨冰涼的小手,緊緊的攥住董照勇溫熱的大掌,聲音顫顫的說:“在等你。”


    董照勇的心一顫,鼻子一酸,眼淚差一點就掉下來。這個倔強又傲氣的女人圍著一床棉被,摸黑坐在冰冷的屋子裏,隻為等他。就是鐵石心腸,也會感動,更何況是被美多稱之為花花大少的董照勇呢?


    董照勇掏出手帕,替楊書墨擦幹淚水,然後對她說:“今晚我不走了,一會我就安排人,拿煤生火,拿油點燈,明天我會安排好一切的。別怕,一切有我。隻是今晚無論外麵發生麽事情,你都不要說話,你記住了嗎?”楊書墨依偎在董照勇的懷裏,乖乖的點了點頭。


    小石頭迴來以後,董照勇吩咐他到春荷的院子裏,多拿一些柴火和煤過來。小石頭一進入春荷的院子,大雨和阿海就迎了過來。聽說董照勇現在要和楊秀才喝酒,他們馬上都到楊家店裏看看,看著缺什麽東西,馬上迴自家取了過來。


    董照勇看著買來的食物並不多,就訓斥小石頭道:“是不是又貪汙錢了?”


    小石頭馬上說:“我以為師父隻和老先生兩個人喝酒,就沒有買那麽多,我馬上去買,馬上。”


    董照勇吩咐道:“這些都留下來,我和老先生用。你再去買你們大家吃的,你先去問問春荷娘兩個,看看她們還需要什麽。再有就是,多買一些包子,送到老先生的家裏,順便告訴她們:我們今晚在這裏喝酒,老先生住在這裏了。”


    吩咐完小石頭,董照勇又吩咐阿海說:“我住在這裏,家裏就太空了。阿海,一會吃完飯,你就迴大宅,晚上警醒著點。”


    一切安排妥當後,董照勇和楊秀才關好了前後門,掛好了南屋的窗簾子,把炕爐子點上燒熱。先前沒有一絲熱氣的屋子裏,立刻就溫暖了起來。


    已經吃過飯的董照勇,隻是象征性的嚐著炕桌子上的食物,他更專注的看著楊氏父女吃東西。楊秀才在狼吞虎咽的同時,不斷的給自己的女兒往碗裏夾些好吃的,還低聲說道:“你得多吃點,現在餓著誰,也不能餓著你,快吃。”


    吃了半飽,肚子裏有食物墊底的楊秀才,才張羅著與董照勇喝酒。


    董照勇和楊秀才,心領神會的隻嘮一些店鋪的生意經。然後,董照勇拿出楊書墨讓阿海轉過來的那封信,放在桌子上說:“這封信是阿海轉交給我的,今天我將它完璧歸趙,房契、契約都在,老先生請收好。”


    楊秀才放下筷子拿起信封,手有些顫抖的拿出楊家大院的房契看了又看,之後好久都沒有說出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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