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浮生劫(八阿哥還魂) 作者:焦糖布丁 投票推薦 加入書簽 留言反饋
另一方麵,自然是八阿哥與四阿哥交好。四阿哥能力不凡,可惜有些不近人情,又一直以孤臣自居,想要投靠也沒有門路。如今若是能傍上八阿哥,不也算是有點希望不是?這樣一來,百官動作也漸漸多了起來。連帶著與胤禩交好的胤禟胤俄府上,也人流不息。胤禩這次沒有姑息,嚴肅得敲打了幾次,也不知道被聽進去了多少。兩個月過去了,眼看胤禛的生辰便要到了。四爺與八爺私下打趣的時候,胤禩也問過胤禛如今想要什麽生辰賀禮?胤禛橫了一眼,道:“有你這樣的麽?誠意何在?”心裏倒是記起了那一年他走後托人送來的佛珠,這些年一直都帶在身邊,不禁一暖。胤禩其實也就這麽一問,對老四的脾氣他也摸得差不多了,若是真要知道送什麽,不如去問十三。胤禛轉眼見那人麵上神色似乎笑著,但眼底卻帶著疲倦和一點點厭煩,不禁開口道:“怎的?可是內務府差事不順心?”“並無。”胤禩歎了口氣,他所憂心的,無非是康熙近月來的示恩。若是前一世,也許他會欣喜若狂;退一步講,若是沒經曆過被厭棄的那些日子,他也許也能將次作為老爺子一種變相的補償。一件事發生之後,比如指了個漢人做福晉,便緊跟著用恩寵來補償,也算是一個合情合理的解釋。隻是,如今早已對康熙不抱任何父子之情的胤禩,最不憚於用最壞的打算來揣摩康熙的意圖。而眼下這番示好,他的理解,便是再一次利用他來試探百官,試探自己的兒子。康熙心冷,可以冷笑著看著自己的兒子爬的高高的,再猛的抽掉那柄登天的梯子。這一點,老四也是跟著他學的。從頭到尾,從上輩子到這輩子,他一直隻是老爺子用來磨練兄弟的試金石罷了。枉他以為那麽自以為得勢過。胤禩冷笑連連。胤禛見他憂心,也不知該如何勸說。幾次淺談之後,他也不明白為何這個弟弟心思如此之重,事事都往最壞的方向打算。明明是意氣風發的年紀,即便是被斥責過後,也不該如此暮氣沉沉的。不管胤禛如何安撫,胤禩卻漸漸疏遠起了胤禛,漸漸地走動不似以往那般勤了。胤禛自然知道他如今被推倒了風口浪尖之上,平素結交的人隻怕都被上麵那位看在眼裏。如今他漸漸疏遠自己,也是為了讓自己能夠避嫌。隻是兩人能在一起的時間,越發的少了,算起來,上一次在一起,還是臘月的時候。相反的,誠親王近日來倒是時常登門拜訪廉郡王府,據說是戶部的賬目裏有幾本爛賬牽扯到了內務府的前幾任管事,便來找胤禩商討。理由用得冠冕堂皇,胤禩自然不會將人擋在門外,一來二去,下了朝誠親王偶爾也會約上廉郡王過府一敘。胤禩心中冷笑不已,這三阿哥果然是個連麵上功夫都做不好的。如此敏感的時刻,不說好好追迴國庫的爛賬,倒是打起了拉攏人心的打算,隻是這人心——並不是一朝一夕便能拉攏的。不出旬餘,誠親王果然被康熙斥責辦事不利,自從接手了戶部的欠款追繳之後毫無建樹,每日屍位素餐,便命了他重迴禮部,將戶部的差事還給雍親王,並且指派了廉郡王從旁協助辦理。這樣一來,真是幾家歡喜幾家愁。誠親王一脈算是鬆了口氣,這個得罪人的差事總算是交出去了。雖說被訓斥辦事不利,但總比得罪整個大清的功勳大臣來得強。胤禛一接手二話不說便開始核對賬目,其間幾次大發脾氣不提。愁的自然是之前虧欠了銀子的大臣王公們,原本以為雍親王被移走之後,這件事情已經有了轉機,誰知道兜了大半個圈子,還是迴到了這上頭,這下要如何是好?於是,被指了協調辦理的廉郡王府上便遭了殃。胤禩接連幾日被大臣聯名拜訪,堵在門口,連閉門謝客都做不到,他算是嚐到了‘百官擁護’的苦果子,開始佩服起胤禛來。……大臣們還好說,首當其衝讓他為難的,有兩個人,一是胤俄,二是江寧織造的曹寅。胤俄跟著胤禟大手大腳慣了,借了戶部不少銀兩,用來蓋院子搭戲台子,這些不少都是在胤禩離京的那三年裏發生的。他又不是胤禟,能做生意賺錢,漸漸的這個數字也不小的,有好幾百萬兩。胤禟倒不是還不出去這個錢,隻是覺著沒這個必要,畢竟這麽多人都欠著,也不差他們一個阿哥。另一個人,則更難辦些。曹寅早年做康熙的伴讀侍衛,一同長大,幾乎算得上是兩小無猜,情意非比尋常。曹寅先後任過蘇州織造、江寧織造,而自康熙四十二年起與李煦隔年輪管兩淮鹽務,這自然是老爺子念著舊情的緣故。甚至四次南巡皆住在曹寅府上,可以說是榮寵盛而不衰。隻是成也蕭何敗蕭何,這世人所見的繁華背後,卻是早已危機四伏。曹寅的日用排場,應酬送禮,特別是康熙四次南巡的接駕,都讓曹府借下巨額債款,如今已是如同雪球一般,越高越大。追繳欠款的事情剛移交迴四爺手裏,下麵的人便動了起來,有仇報仇、互相攀扯。不過幾日兩江總督噶禮的密折便遞到了禦前,密報曹寅和李煦虧欠兩淮鹽課銀三百萬兩,請求公開彈劾。康熙想了想,讓人傳了廉郡王深夜入宮。胤禩被宮裏來的人從床上挖起來,沒敢耽擱便入了宮。到乾清宮的時候,見裏麵仍舊燈火通明,而康熙則是一臉疲色得半依在炕上閉目養神。梁九功低聲奏道:“皇上,八爺來了。”康熙沒睜開眼睛,隻伸手招了招,口中有些模糊道:“老八啊,過來這邊坐下。”胤禩規規矩矩走過去,在梁九功放的團凳上坐下。康熙掀了掀眼皮,扔過一本折子,道:“你且看看罷。”胤禩拿起來一目十行地看了,心中驚疑不定。這是噶禮參曹寅的密折,論理絕不應該由他看的,如今老爺子直接越過老四召他,這裏麵的意思,是打算由他出麵,讓老四手下留情了?康熙餘光瞧見了胤禩臉色的神色忽明忽暗,直至不再變了,才開口道:“你來說說。”胤禩略微斟酌一番,開口道:“論職責,兒臣與四哥解手了戶部欠款一事,對於這樣的折子,自然該是公事公辦的。”胤禩說到這裏略微頓了一頓,似乎很為難,康熙也沒打斷他,依舊半眯著眼睛似乎在養神。估摸著差不多了,胤禩才又開口道:“但這個曹大人卻不同一般大臣。”胤禩雖未抬頭,但明顯感覺到康熙的氣息一緩,心中便明了這位的意思了,於是接著道:“曹叔叔自小看著兒臣們長大,與皇阿瑪的情意也非比尋常,堪稱半個‘家人’……何況,曹叔叔的大半虧空裏麵,不少都是用於南巡接駕一用,這……”這番話果然猜中了康熙心事,他的確有心放這個幼時的伴讀一馬,隻是鬼使神差得不想去找老四,其實也不過是一句口諭罷了,不過想到老四那個脾氣——況且他也不願給人留下藏私、出爾反爾的印象。胤禩也不得不為胤禛考慮一番,雖說用曹寅來開刀最合適不過,這樣一來,以曹寅的地位身份尚且不能通融,旁人也自然會收斂起那些心思,對於之後的追款也容易許多,隻是這樣不免落下刻薄寡恩的名聲。前一世曹寅便是因為無力還債而逼死了自己,以此來引起康熙的愧疚,為自己的子孫留下後路。不過欠款的事情,也因此被打開了口子。這一世他既然打定了主要要幫胤禛,就不得不避免這樣的事情發生。於是胤禩略微斟酌一番,道:“曹叔叔的卷宗兒臣先前正好看過,虧空了國庫二十三萬兩,這個數字隻怕仍是不實。隻是公開彈劾隻怕不妥,不如就讓兒臣南下一趟,同曹叔叔麵談一次。”康熙眼神閃爍,他也知這是徇私,但顧忌曹寅與他自小的情意,便歎道:“朕記得曹寅與李煦是姻親?”“是,曹叔叔的繼妻是李士禎族弟之女。”康熙長歎一聲,道:“你自行去,莫要聲張。若是查明他們確實虧空了,便傳朕的口諭,讓他們務必補上。”“是。兒臣這就動身。”胤禩應下。……出了宮天色未亮,胤禩想了想,直接坐轎子去了雍親王府上。胤禛剛睡下沒多久便被吵醒了,披著一件夾衣站在書房門口,有些驚訝得看著他穿戴整齊的模樣,道:“八弟這是要入宮,還是剛從宮裏迴來?”胤禩看見夜色裏胤禛不似以往冷厲的輪廓,笑道:“剛從宮裏迴來,皇阿瑪急招。這不就連忙同四哥討招式來了。”胤禛聽出他話中有話,便揮手讓下人都散了,讓了胤禩進屋子。蘇培盛掌了燈又上了普洱退下之後,胤禩便將今日的事情細細說了。胤禛聽後神色果然不悅,想不到一開始便由老爺子領著頭開後門走路子,若是這事真就這麽模糊過去了,那別人還不都有樣學樣?“不妥,這個頭不能開。”胤禛果然開口反對。胤禩也歎氣道:“我自然知道這頭不好開,隻是如今我瞧著皇上是無論如何也要網開一麵的,與其如此,不如由我們出麵,想個折中的法子,即不落了朝廷的顏麵,也收迴些欠款。”胤禛冷哼:“這些人就是不見棺材不掉淚。平時貪腐的時候倒是歡快,說起還款來比誰都會哭窮。”胤禩有些累了,撐著頭道:“皇上對曹家仍有眷顧之情,若真是逼出人命來,雖說我們也算公事公辦,但畢竟不美。不如先讓弟弟想想折子。”胤禛見狀也不再固執,走過去幫他按著額頭,輕聲問:“很累?你何時南下?幾日迴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