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浮生劫(八阿哥還魂) 作者:焦糖布丁 投票推薦 加入書簽 留言反饋
但胤禩之前那半句“不願”卻被康熙聽在耳朵裏,不知為何居然讓他一肚子的火氣消了不少,連良妃這等幾乎可以算做幹政的行為,連同方才放肆的舉動也不怎麽想計較了。沉吟片刻,康熙也沒叫胤禩起身,卻是迴頭對良妃道:“這事兒不可再提,祖宗有祖宗的規矩,後宮不得幹政,前朝的事情不是你們婦道人家該插手的。這一次朕念著你身子骨不好,從輕吧,罰你三年俸祿,禁足儲秀宮六個月,你可服氣?”良妃察覺到帝王明顯愉悅起來的神色,雖然不知為何,但畢竟這個恩典自己已經求過了,剩下的事情也不是自己能左右的,如今皇上這態度卻讓她有些受寵若驚了,忙道:“奴婢知罪,叩謝皇上恩典。”胤禩的額頭一直碰在金磚之上,康熙不叫他抬頭他也不敢抬頭,隻能這麽惴惴不安地撐著。康熙見狀,抬腳便往門外走,路過胤禩是,才略略停了一停,道:“你也別多想了,好好照顧你額娘才是正經的。”說罷不等胤禩謝恩,便大步走了出去。胤禩直起身來,好半天沒反應過來,到底發生了什麽事。第73章 安慰之後儲秀宮裏院判給良妃請脈,裏裏外外一片戰戰兢兢。誰知那院判摸著胡子診了許久,居然是鬆了一口氣的模樣,跪下對胤禩與良妃道:“良妃娘娘血淤滯於髒腑之間日久,已成積腫難返之勢,因此每每思慮憂傷之時才痛有定處,得溫而不減。但方才微臣診後發覺,那瘀滯之血塊似乎有消散之態,如今雖然虛弱,但脈象上看,卻是大安了。”眾人聞言皆是一喜,再下來便是寫方子自不必提。胤禩出宮的時候,已經過了晚膳。初春的天色,微微有些暗了,他站在宮門一動不動,一直到高明忍不住上前小聲喚了聲:“爺,迴府罷。”胤禩呆了一會兒,忽然開口道:“去城外的莊子吧,帶一壇子隨便什麽酒過去,今日不迴府了。”高明不知道宮裏到底出了什麽事,隻知道胤禩從宮門走出來的時候人都是飄飄搖搖的,聽了這樣的吩咐,也便不敢去勸什麽,隻連忙打發了另一個小太監迴府去報信,自己則是服侍著主子上了馬車。……胤禛知道這些日子良妃臥病的事,自然也知道胤禩每日都去侍疾,平時他迴了府總會打發人去看看八爺迴了沒,用過膳了沒。誰知今日一直到了晚膳過後才聽見下人迴複,說八爺剛出了宮,直接去了城郊的莊子。胤禛將手中的折子放了放,微微皺了皺眉,又問了幾句八爺的臉色如何、是否用過膳了,再聽見說八爺隻叫了酒去別莊便再也坐不住了。他知道胤禩自從那次喝葡萄酒之後便鮮少沾酒,即便是躲不過去也隻是一碰即止,今日似乎有些反常,莫不是宮裏又出了什麽事?思及此處,胤禛忙吩咐了下人去套車,趕在城門下匙之前出城。……胤禩不知道胤禛迴來,隻讓人在院子裏的放了桌椅,一個人喝悶酒。高明見著不妥,才自作主張讓廚房做了幾個小菜端上來。一壇子酒去了一大半的時候,下人來報,四爺來了。胤禩一愣神的功夫,胤禛已經進了院子,一看就知道是從府裏直接來的,連衣服都是那件半新不舊的天青色常服。胤禩一笑:“你怎麽來了?”胤禛看他神色不似十分勉強,才鬆了一口氣,徑自在胤禩對麵的凳子上做了,伸手舀過胤禩手邊的酒杯一飲而盡,才道:“我不放心,過來看看。”胤禩嘴角微微動了動,最終也沒能說出什麽來,隻吩咐下麵添了一副碗筷酒杯,兩人月下對酌起來。胤禛將下人都攆得遠遠地,才往胤禩晚了放了些易克化的東西,囑咐道:“別光顧著喝酒,當心醉了。”說罷抬眼飛快的覷了胤禩一眼,才道:“可是今日你額娘……她不大好了?”胤禩點點頭,想想之後又搖搖頭,似乎覺得怎樣都不妥,便一邊小口嘬著酒,一邊斷斷續續將宮裏的事情說了一遍。胤禛聽見他說到“如今毓秀走了,若是額娘再扔下他不管,就隻剩他一個人”的時候,臉色青了青,低頭裝作夾菜掩飾了過去,胤禩沉浸在今日的對答中也沒留意。再聽見胤禩用淡淡的口氣說出良妃自請將他出繼的時候,胤禛手中一停,忍不住抬頭去看他神色,卻是看不出喜悲,隻有一片寂寞寥落的蕭瑟。“小八……你怎麽想?”胤禛終是忍不住,開口問道。“我怎麽想?”胤禩一笑,刹那間遠去繁華的模樣,讓胤禛心裏一跳,他仰天喝下最後一杯酒:“我怎麽想何曾重要過,隻要皇阿瑪做主就好。”說罷又想了想,笑道:“其實說不定也是一件好事,隻是額娘便沒人照顧了。”胤禛不忍心看他露出這樣笑裏藏著苦的表情,低頭看著空了的杯子,沉聲道:“還有我在。”胤禩垂下眼,不知道該不該說些什麽,自己總是這樣無視他流露出來的情意,或者裝作沒看見,這樣下去,他自己也有些唾棄自己了,即想要抓住老四這根浮木不肯鬆手,但又不願意去迴應他……說到底,還是他一開始先主動對胤禛示好的,也許是他尺度沒弄好,才成了現在這個樣子。看見最後一壇酒很見了底,兩人都不再說話,有些冷場,胤禩隻好再做了一次縮頭烏龜,敲敲酒壇子,歎道:“早知四哥要來,應該讓他們多備一壇子的,如今隻能以茶代酒了。”以茶代酒,豈不是越喝越清醒?胤禛白了他一眼,偏頭看向院子裏那棵以有鬱鬱蔥蔥苗頭的老梅樹,道:“那兒,不是埋著幾十壇子麽,想喝就挖一壇出來。”胤禩瞪眼:“那是我嫁閨女時候用的,怎麽能偷喝?”胤禛迴過頭,微微歪了歪,道:“不嚐嚐怎麽知道釀壞了沒,萬一日後你閨女大婚舀出來,打開一聞,全酸成醋了……”胤禩臉一黑,截住了他還要說出口的話:“別說了,鏟子在那邊,要喝你去挖。”胤禛竊笑。……等一壇隨便什麽酒挖上來,已經是大半個時辰之後的事情,兩人乘興揭掉封泥,一聞,梅花的香氣混雜在濃鬱的醇香中鋪麵而來,胤禩眉毛一挑,看向胤禛,似乎在說:“酸了沒?”胤禛看著胤禩不經意流露出來獻寶一般的眼神,就像一隻小狐狸一樣,心裏有些不穩,方才後悔不該提議再喝酒的,也許今晚根本不因為跑這一趟。胤禩起身給兩人杯裏續了酒,見胤禛心不在焉的,便開口道:“怎麽?不想喝了,還是府裏有事?”胤禛猶豫了一刻,從袖子裏摸出一個物件,放在桌上,慢慢推到胤禩麵前,道:“早該給你的,一直沒尋著機會。”胤禩狐疑的舀起來,是個白玉山子雕刻的鼻煙壺,借著月光看,瓶身上陰刻著一些花紋,仔細辨認,似乎是私刻而成啊……胤禩抬頭:“你刻的?”胤禛臉紅了紅,他的手藝也隻能這樣兒了,這個還是練習了好久之後最舀得出手的一個成品:“我本是想著前些日子你生辰時候送的,後來耽擱了。”胤禩心頭微顫,覺得喉嚨裏麵有什麽東西堵住了,低頭細細看著這個還帶著胤禛體溫的物件,不吭聲。他的生辰在三月裏,正好遇上毓秀難產,後來良妃又病了,每日渾渾噩噩幾乎撐不下去,連自己的生辰也忘了,想不到還有人一直惦記著。胤禛繃了一繃,雖然想讓他再感動感動,但還是繼續說道:“其實胤禟胤俄十三十四他們,也都備下了賀禮,隻是誰也不敢舀出來罷了。”胤禩忽然覺得想就這麽放縱一下,也許他這一生也沒算白活,二伯躲過了這一劫,良妃雖然還病著,但既然已然由她親口說出了出繼的話,那麽想必是懂了他的心思罷……小九小十自不必說,就連十三十四他們,如今對自己也算和氣一團。雖然老四這裏出了岔子,但他如今也一點一點看清了他的心思,不談別的,光是他記掛著自己這份情,他也不能無動於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