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浮生劫(八阿哥還魂) 作者:焦糖布丁 投票推薦 加入書簽 留言反饋
福全送了口氣,方才說了這麽久的話,又動了心緒,他已經有些支撐不住了,聲音也有些有氣無力起來“我觀察了許久,這老八的確是個人才,若加琢磨,必成大器。”康熙又想起太子的混賬事情來,有心逃避,不想再繼續這個話題,便拍拍福全的手道“你也別多想了,上次事情,朕知道委屈老八了。我們兄弟倆也說了這麽許久的話,你也乏了,朕這就迴去了。”福全聽他說“朕”,便知他不想再說了,但事已至此,他不知道還能不能再活著見到康熙,便固執地握著康熙的手,不讓他抽迴去,因為虛弱,居然有些發抖起來“皇上——奴才是真放心不下老八這孩子,若是——若是——”說到此因為太過激動,福全劇烈地咳嗽起來,無法再開口。因為皇帝要和親王說私房話,四周的下人都被遣得遠遠的,如今連個遞水的都沒有,梁九功連忙出去喚人,正看見胤禩端著一碗藥進了院子。“八爺——裕親王他——”梁九功也有些著急。胤禩剛進院子便聽見咳嗽聲,比以往都來得急,連忙對身邊的廝道“快去傳太醫。”,自己則是對梁九功安撫道“梁諳達莫急,太醫就在偏院歇著還未走,很快便道。”說完帶著剩下的侍女快步進了屋子。胤禩見康熙還在榻邊坐著拍著福全的背,而福全則一般拚命掩著嘴,一邊搖手。胤禩會意,連忙跪下磕頭道“二伯這是請皇阿瑪移駕,以免過了病氣。皇阿瑪萬金之體,斷不可有所損失。”康熙也知道這是禮法規矩,便由著梁九功將他扶到屋外站定。胤禩熟練地扶起裕親王喂了些水,他前世被圈之後時常纏綿病榻,對於久病之人的需求自然比誰都清楚。裕親王止住了咳,胤禩才讓下人斷了藥過來喂著,自己連忙出了屋門,正好看見從外間來的太醫正在向康熙請安,而康熙不耐煩的揮手讓他不要囉嗦趕快去幫裕親王診脈,若有差池,提頭來見。那太醫冷汗津津得往屋裏走,路過胤禩是隻敢叫聲“八爺”,便腳不停蹄地入了屋子。胤禩見康熙看著他發愣,心中不安,也不知道裕親王與他說了些什麽,他沒料到康熙會微服上麵,也就沒辦法暗示福全千萬別為他求情。眼下胤禩兩眼一抹黑,隻好規規矩矩地上前道“皇阿瑪不必憂慮,二伯前幾日也時常如此,是心緒波動罷了,有太醫在,施過針喝了藥即可。隻是這院子裏病氣重,還請皇阿瑪以龍體為重。”康熙一直在想著方才看見胤禩熟練得給福全侍候湯藥的一幕,心中既是欣慰又是酸楚。如今看見胤禩又恢複了恭恭敬敬一絲不錯的摸樣,心裏原本因為聽見福全那些話而升起的憐惜都化作了氣悶,又想起福全嫡子庶子一大,怎麽你這個做侄兒的倒是巴巴的趕來侍疾?莫非是不願意做朕的兒子,想過繼給裕親王不成?這時康熙已經完全忘了胤禩是過來送公的……“皇阿瑪?”胤禩不知道康熙在想什麽,但從老爺子的麵上神色看,似乎不大高興……康熙思緒幾番波折,看著眼前低著頭恭恭敬敬立在自己麵前的胤禩,又想起宮中那個拚命想闖乾清宮給索額圖求情的胤礽,自己出宮的時候,還看見他跪在殿外,背心上都濕了一片兒。自己悉心栽培了這麽多年的兒子,明明知道身為儲君,隻要不做出格的事兒,日後那個位子必然是他的。可是……他連幾年都等不了了!居然索額圖那個亂黨賊子一同,他們居然——居然——還有大阿哥,明明以為是個好的,當年他第一次以少年之身披上戰甲出征的時候,那意氣風發的摸樣,如今卻……目光迴道胤禩身上,這個兒子以前也是個乖覺的,但這兩年也學會了在朝中網羅勢力,再任其發展下去,莫不是下一個太子大阿哥!想到這裏,康熙目光冷了,看著胤禩的頭頂開口道“方才裕親王開口為你求情……”胤禩心中咯噔一聲,暗道壞事了。康熙沒等胤禩請罪,便冷笑道“你與裕親王好,日日侍疾倒是比裕親王的兒子們更盡心,為的就是這個目的罷。老八,朕看走眼了,你倒是好算計、你倒是八麵玲瓏、你的心——不啊!”胤禩腿一軟,跪倒在地,神情一片麻木,連膝蓋磕在青石板的路上也不知道疼,他喉頭一陣發堵,胸中鬱滯絕望一道湧上,口中機械地開口告罪,隻是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到底說了些什麽。康熙也是個罵人罵慣了的,當下便有些受不住口,想起這個兒子早些年還是個懂事乖順的,為此還破例提了他母妃的品級,早知如此……想到這裏,康熙便忍不住開口道“你以為有了裕親王做你靠山,等太子倒了,就輪到你了?也不想想你額娘又是個什麽身份!”「係辛者庫賤婦所出,柔奸成性,自幼心高陰險,妄蓄大誌……」前世的魔咒如影隨形而至,胤禩忽然覺得有些絕望,連指甲內的血色都褪得幹幹淨淨。人,果真不能勝天麽……第65章 安撫康熙發了一頓火,看見胤禩麵若死灰的模樣,又微微覺得自己有些說過了。但事已至此,他也說不出什麽軟和的話來。他這些日子被兩個原本引以為傲的兒子氣得不輕,隻要一想到,麵前這個素來乖巧的,也在下麵蠢蠢欲動收買人心,便忍不住覺得有些懨懨的。白日裏剛剛犯過的暈眩又有些發作,康熙不再看地上跪地規規矩矩的人,扔下一句“你自己好自為之罷。”便轉身對梁九功道“迴宮。”……胤禩跪了好一會兒,一直到有人過來攙扶他起來,他仍然有些懵,迴不過神來,直到有人在他耳邊叫道“爺!爺!您別嚇奴才了。”迴頭,見是高明得了信,從外間也趕過來了,不知道剛才那一幕他看到了多少。胤禩自嘲了一下,現在還想這些做什麽,這親王府裏上上下下不知道多少人看見聽見了,過不了幾天,就會傳出去罷。胤禩摸摸胸口,那裏隱隱有些脹痛,他扯了扯嘴角,努力讓自己笑得自然親切些,轉身迴了福全屋子裏,一直等太醫施完針說了裕親王無事,才笑著同裕親王告退出府。……他一路上渾渾噩噩也不知走了多久才走迴了八貝勒府,而高明和他的侍衛福順落後兩步,就這麽一路跟著,誰也不敢多說一句話。胤禩一迴府便將自己鎖在房裏,高明急得抓耳撓腮卻隻能堪堪守在房門口。而毓秀那邊聽說胤禩迴府之後,連晚膳都沒用便呆在房,親自去請也吃了閉門羹,她如今已經顯懷了,也沒法折騰,思討片刻,便將高明叫到跟前兒問今日到底發生了什麽事兒。高明暗自叫苦,這事兒他哪裏敢隨口張揚啊,但福晉也不算外人,隻好隱晦得提了提,今日主子在裕親王府上被皇上訓斥了。毓秀皺眉,她雖是婦道人家,但自嬌養著,老安親王與阿瑪說些朝中的事也沒避過她,因此她倒不是完全養在深閨的婦人,聽見高明支支吾吾的言語,便知道隻怕這‘訓斥’隻怕沒字麵上那麽輕鬆。思及此處,八福晉沉下臉來,拿出許久沒展現出來的氣勢,喝道“你個狗奴才,遮遮掩掩是想做什麽,還不快一五一十說出來,到底聽到了什麽!”……沒過多久,便傳來了八福晉動了胎氣的消息,八貝勒府上頓時亂作一團。這時天色已晚,早有下人飛奔了去太醫院傳當值的太醫。在房發呆的胤禩也被驚動了,顧不得許多,趕到福晉的屋子裏,一直守到太醫來了診了脈開過安胎藥,又看著毓秀服了藥睡下才離開。轉身再出來,天已是漸漸黑了。一出福晉的院子,高明便聲對胤禩道“爺,方才四爺過來了,如今在房等著。”因為胤禛時常過府,也時常宿在房,因此八貝勒府的房對於四貝勒來說,是不算做禁地的,反之亦然。隻是胤禩聽見這個消息,臉卻是一白,連斥責的話都不及出口,快步往自己房走去。他心中隻在祈禱,萬不能讓那人看見那些東西——房的門關著,裏麵的燈卻亮著,一個背影印在窗戶上,胤禩心中一緊。推開門來,那人手邊果然放著自己本該毀去,卻大意沒來得及去做得徹底東西——一張薄薄的、被揉皺了又展開來的宣紙攤在桌上,上麵濃墨寫著「辛者庫……所出」幾個字,中間的字似乎因為反複落筆而暈黑做了一團,看不清楚,但首位幾個字還是清晰可辨的。那是胤禩今日在房關著,心煩意亂時寫下的,因為毓秀忽然動了胎氣,他沒來得及燒毀,隻匆匆揉做一團仍在桌邊,便趕了過去。本來房重地,下人是不能進入的,隻是他沒想到今日胤禛會在這個時候來。胤禛會去看他揉做一團的字隻是湊巧,他知道胤禩閑來會練練字,因此今日在房等時,看見桌上的宣紙有新鮮的墨跡透過的痕跡,便知道這人剛剛才寫過字,隻是不知道這人寫的是些什麽,下筆如此急躁?正想著,不留神腳下又踩著一團紙,便想著隻怕是那人寫壞不肯讓人看見的東西,才壞心眼地拾起來展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