換人如換刀,加上在金錢的刺激下,郭老三把十幾個人擺弄的明明白白,施工如期進行。不用總去現場盯著,馬上變得輕鬆了,可人一旦閑暇下來就琢磨事兒,牧穎找到梁惠凱說:“咱們去市裏辦證件?”


    梁惠凱心想,這事兒你叫我幹嘛?難不成有了依賴症?可閑著也是閑著,說道:“有那麽著急嗎?八字還沒一撇呢!”牧穎說:“我查了一下流程,很麻煩的,工商、質檢部門就要跑好幾趟,涉及到預先核準、代碼證賦碼、生產許可證、營業執照、食品流通許可證,等等,全部辦下來要半年左右,必須先著手。”


    梁惠凱說:“這麽麻煩?我看直接找歐陽,讓他把兩個部門召集在一起,特事特辦不就省事了嗎?”牧穎批評道:“你的思想就不能轉變?咱們是合法的企業,找什麽領導?”梁惠凱說:“你不嫌麻煩咱們就去,我隻做你的司機、保鏢,別的可不管。”牧穎說:“我就想親自體會一下辦事的過程。”


    真是閑的!那就去吧。到了樓下,梁惠凱問:“坐你的車?”牧穎說:“開你的車,我們還能省點油錢。”梁惠凱說:“你倒是會算賬。”牧穎說:“沒辦法呀,鄉裏就那麽點經費,不能總打白條吧?對於你就不一樣了,幾萬、幾十萬都不當錢,不用白不用。”


    梁惠凱發動車子,說道:“古人講,錢聚人散,錢散人聚,有錢一起掙,那樣大家才有幹勁。別看你花了大錢,如果能夠把人心聚在一起,職工就會替你想著,不僅輕鬆,有時候還能幫你挽迴意想不到的損失,得到的更多。千金散盡還複來,我覺得用在這兒也很恰當。”


    牧穎問:“那你沒錢的時候呢?”梁惠凱不禁想起在洪洞縣時,把自己一半的家當都給了劉若雁的情景來,心裏頓時充滿了柔情蜜意,說道:“越沒錢的時候越不能在乎錢,那樣才顯得彌足珍貴,更能得到人心。哈哈,反正也沒多少,留著也解決不了多少問題,灑脫點不是更好嗎?”


    牧穎心想,這混蛋哪哪都好,就是太花心,是個小流氓,可惜了!然而梁惠凱卻從不刻意的討好她,也沒看出多花心來,難不成自己不漂亮?想到這兒,牧穎嚇了一跳,我怎麽能這麽想?下意識的側臉看了他一眼,見麵滿臉笑容,肯定想壞事了!說道:“你騙女人也是用錢嗎?”


    梁惠凱說:“這句話不像出自一個有知識,尤其是有海外經曆的新一代獨立的女性嘴裏,像我這樣的盛世容顏,哪需要用錢騙女人?俗!認識她們的時候,我還一窮二白呢!”


    牧穎罵道:“呸,自戀!我看你純粹是仗著臉皮厚,不擇手段而已!不論什麽原因,你已經辜負了自己的媳婦,那叫沒良心!你要知道,人這一輩子最長的緣分不是別人,而是朝夕相伴的那個任勞任怨的妻子,她是你上輩子的恩人,需要你這輩子報恩,而不是欺負她!”


    梁惠凱訕訕一笑說:“我沒有欺負她,我家的財產都在她的名下,她才是這個家的主人。”牧穎說:“那你媳婦怎麽沒有把你踢出去,讓你淨身出戶?”梁惠凱澀澀的說:“可能是舍不得我吧?”


    牧穎說:“太亂了,我理解不了!不說這個,問你個事兒,如果讓你當這個鄉長,你怎麽帶領大家脫貧致富?”梁惠凱說:“我要是你,找關係引進幾家企業,馬上就把這個小小的馬頭鄉搞得紅火起來,多簡單?非要自己折騰幹嘛?”牧穎傲嬌的說:“我偏偏不想動用家裏的關係,隻想自己奮鬥!”


    梁惠凱說:“理想很美好,現實很骨感,我看你隻能碰壁了!”牧穎嘿嘿一樂:“你不是有錢嗎?你來辦企業?”梁惠凱說:“上次迴北京,聽媳婦說公司上市後股票一路上漲,市值已經達到三十幾個億。但是,雖然裏邊有我二十多的股份,可拿不出來呀。我的礦山也隻是下半年剛開始盈利,來你這兒投資也是小打小鬧,不解渴。”


    “小氣樣兒!我隻是隨口說說,看把你嚇得!”牧穎嘀咕一句,又說道:“那天張軒說他做鐵礦石貿易,讓我腦洞大開,如果有人來開一家鋼廠就好了,資金密集、人員密集,這兒馬上就能富裕起來。而且這兒建鋼廠還有優勢,離山西陽泉近,煤多。離你們的礦山近,原料便宜。”


    梁惠凱笑笑說:“等你那天當了縣領導,說不定我就有實力了。”牧穎說:“太遙遠了,恐怕把我也耗成了老太婆。”梁惠凱說:“那你隻能畫餅充饑了。”牧穎歎口氣說:“來了幾個月什麽都做不成,太難了,我都要絕望了。幸好你發了善心,才算是能做點事。”


    梁惠凱想想說:“你可以讓老百姓種葡萄,山裏晝夜溫差大,正好適合種葡萄,而且幾乎不用投資。誰想多種,找一片地種上百棵就能發家;不想多種,院前屋後隨便種幾棵,一年的零花錢就有了。”


    牧穎說:“那要賣不出去呢?”梁惠凱說:“讓我說完呀。你想,等過兩年葡萄開始結果,你這個酸棗汁廠、酒廠也早盈利了,然後抵押貸款建葡萄酒廠,或者做果汁,形成馬頭牌係列產品:白酒、紅酒、果汁啥都有,不也挺好的?”


    牧穎眼睛一亮:“聰明!我總猶豫著是不是種果樹,一是見效慢,要到四五年之後;二又發愁銷路,不能忽悠著老百姓種了果樹,最後都爛在地裏,我就成了罪人!你這個主意好,開春我就張羅。”梁惠凱說:“果苗的錢,還有請專家指導的費用也可以從基金裏出,差多少我補多少。”


    牧穎說:“那我就不客氣了!哈哈,看你也越來越順眼了。”梁惠凱說:“我這人還是有點內涵的,隻是你缺少發現美的眼睛。”牧穎損道:“說你咳嗽你就喘,幹什麽事都掩蓋不了你花心的本質,這就是你最大的惡!我代表千千萬萬善良的婦女憎恨你!”


    梁惠凱馬上閉上了嘴。牧穎說:“生氣了?自己做了壞事,還不讓人說?”梁惠凱說:“可以,你是正義的化身,隨便批評,也隻有你有資格。”


    鬥著嘴很快到了市裏,先去工商局預先核準,然後去質監局申請了代碼證賦碼。結果還是梁惠凱跑腿、問詢,牧穎隻負責簽字,隻辦了這兩件小事,忙忙活活多半天過去了。


    牧穎說:“鑒於你今天表現不錯,我坐公交迴去,你迴家吧。”梁惠凱說:“那多不好意思,讓你坐公交豈不有失身份嗎?”牧穎一樂:“我有什麽身份可言?無論在國內還是國外,上學都是坐公交,習慣了。”梁惠凱說:“真的?”牧穎說:“這有啥好騙人的?你把我送到長途汽車站就好。”


    梁惠凱感慨不已,說道:“一個女孩子不能太優秀,不然,對象都不好找。”還知道姐好啊?牧穎心裏美滋滋的,說道:“為什麽非要找對象?我很少想這事。即便是找,也一定是誌同道合,當然,更不能花心。作為從政還是經商,花心就是毒藥,無論做多大的貢獻,隻要有欲望,遲早會身陷囹圄。”


    哪壺不開提哪壺,梁惠凱鬱悶,又閉上了嘴,悶頭開車。牧穎忽然說道:“嘿,那邊是個古玩市場,咱們進去看看?”梁惠凱興致缺缺,說道:“好吧,陪你逛一逛。”


    這兒的古玩市場更小,沿街兩排古色古香的二層小樓,街道頂多一百多米長。不是禮拜天,隻有零星的攤位,顧客稀少,估計還沒有店家多。


    梁惠凱跟在牧穎身後,沿著門市溜達。第一家是個玉石店,各種各樣的玉雕,有玉雕牌匾、一帆風順的玉船、關公、玉牛,這是大件。小件更多了,手鐲、吊墜、印章、白菜、隻進不出的貔貅等等,琳琅滿目。粗略一看,大都是岫岩玉、南陽玉,沒什麽好東西。


    從玉器店出來,又逛了書畫店。畫作也大都是現代的作品,標價從百元到幾千,上萬的都沒有。牧穎說:“我說你的興致不高,原來這古玩市場都變了味。”梁惠凱說:“這還是不錯的,最起碼賣的是真東西。”牧穎說:“那就走吧,不耽誤你迴家享受天倫之樂。”


    哪知剛出店門,迎麵走來一個中年人,喊道:“小穎?怎麽是你?這位是?”牧穎驚奇的說:“叔?你怎麽來了?啊,他就是撿漏定黑瓷的梁惠凱。”中年人伸出手說:“幸會,我叫牧行之。”梁惠凱連忙伸手和他握在一起說:“梁惠凱!久聞大名,如雷灌額!”


    牧行之說:“一個朋友約我來這兒看兩件寶貝,小梁是專家,陪我一起看看?”梁惠凱說:“您誇我,我可不是什麽專家,隻是一個業餘愛好者。”“謙虛了,哈哈!”牧行之見梁惠凱一表人才,心裏喜歡,不由得又看看牧穎,笑眯眯的說道:“小穎啊,不好好上班,跑到市裏來遊蕩?”


    “我們來市裏辦事,正準備迴去呢。”忽然覺得叔叔的笑容有些詭異,牧穎心裏一怔,被誤會了!這事兒必須解釋清楚,不然老媽說不定會親自跑來的,說道:“能讓叔叔來的自然是寶貝了。梁老板,別裝了,一起去看看吧,順便我也長點兒知識。”


    兩人跟在牧行之的身後往裏走,牧穎心裏生氣,偷偷的踢了梁惠凱一腳。梁惠凱納悶,踢我幹嘛?都是鄉長了,一點兒也不穩重!還沒等梁惠凱想明白,牧行之已經進了一家瓷器店。老板連忙站起來招唿道:“哎呦,牧總,你可來了!這兩位?”牧行之說:“李老板好!這是我侄女兒和她朋友,一起來玩的。”


    李老板忽地唱道:“這一雙郎才女貌天生下;筍餘兒遊治子花朵兒俊嬌娃;堪寫入風流仕女丹青畫。”梁惠凱這才明白牧穎為什麽踢他,不等他唱完連忙說道:“老板誤會了,我隻是司機。”


    氣氛頓時為之一滯,牧穎紅著臉不說話。牧行之也是一臉尷尬,打個哈哈說道:“李老板的元曲唱得不錯嘛。”賣弄的不是地方,拍馬屁拍到了馬腿上,李老板澀澀一笑說:“我就這點愛好。快請坐,我讓你們看看兩件彩粉瓷器。”


    李老板說完,馬上從貨架上拿來兩件瓷器,粉彩花卉過牆枝大盤、粉彩富貴圖雙龍耳瓶,放到茶幾上說道:“這是一個朋友托我賣的,說他祖上在直隸總督府供過職。”牧行之拿起來隨便看看問道:“多少錢?”李老板說:“兩件五十萬。”牧行之笑笑說:“小梁看看?”


    梁惠凱說:“您看的時候我已經看過了,這是兩件民國的瓷器,老板的朋友也沒有說謊。從做工看造型規範,略顯呆板,是由於民國開始采用機械化或半機械化生產的緣故;第二,民國瓷的一大特色,通常在器口、壺嘴、瓶的雙耳、瓷塑羅漢像、底款等處進行描金,這兩件都有。


    一般的民國粉彩花卉的浮華濃豔,顯得有些俗氣,這個粉彩花卉過牆枝大盤就是這種特點,落款是篆書‘延慶樓製’,這應該是專門位曹錕定製的瓷器。另一件則正好相反,著色清淡,布局疏朗,落款是‘觶齋’,這是定興人郭葆昌的字號。”


    牧行之連聲說道:“好,說得好!”牧穎問道:“同樣是民國的瓷器,同樣的出自一人之手,風格為什麽會有這麽大的反差呢?”梁惠凱說:“郭葆昌雖是古董鋪的學徒出身,但總以文人自居,之所以他的私款瓷以疏淡為基調,或多或少寄托著他的一點人生理想。”


    李老板誇道:“牧總的司機都這麽了不得,我是白活了!”牧行之哈哈一笑:“小梁可不是我的司機,我那用得起?”又拍錯了!李老板訕訕一笑:“既然明了了,您收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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