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惠凱心裏忐忑不安,金宏泰也很焦急,畢竟兩個孩子之間的事是金小芳主動的,是他親家主謀的,如果因為這件事把梁惠凱弄進去,從情理上也說不過去。


    這些年金宏泰在張旭東身上沒少花錢,雖然張旭東沒文憑,也從一個小兵提到了排長的位置,算是了不得了。張曉東升為排長後,恰恰他的一個班長是西南川青族的,家裏有秘方,治好了他的難言之隱。身體好了,馬上挺直了腰杆,開開心心的迴家探親來。


    過去張旭東身患殘疾,深深的自卑折磨著他,所以和梁惠凱的一麵之緣,心中就有一種莫名的嫉恨。心有所思,再看他的閨女,眉眼之間越看越像梁慧凱。在他的再三追問下,張嬸說出了實情,張旭東徹底爆發了,既然不是他的閨女,還要這個女兒幹嘛?不如離婚算了!


    烏龜不能當,但是張旭東從內心裏忌憚金石堅,所以又不敢惹金小芳,就把這筆賬算到了梁惠凱頭上。想著我要告你梁惠凱,這件事就擺在了明麵上,金小芳不離婚也得離婚了!


    張旭東想得明白,以後頂多是個排長,再升遷幾乎沒有希望。而張嬸兒本就不是什麽好鳥,被梁惠凱抓了現行,所以撮合梁惠凱和金小芳即是為了生孩子,又想堵住梁惠凱的嘴,也是存了私心的。既然兒子恢複了生理功能,還替別人養孩子幹嘛?告就告吧,到時候自己失口否認,誰能作證呢?


    這其中的一些細節金石堅不知道,金宏泰也不知道。不過,饒是金宏泰見多識廣,聽到這個消息也有點發懵,說道:“張旭東不想過直接離婚算了,幹嘛非要起訴啊?你不能壓壓他?”


    金石堅說:“說真的,我懶得管。梁惠凱這王八蛋不僅和小芳鬧了這一出,又和冬冬鬧的天翻地覆,咱們家的顏麵都讓他給丟光了!我想了,如果非要和張旭東家掰扯清楚,那樣鄉裏鄉親的也就都知道了這件事,更丟人。他要起訴呢,就把梁惠凱抓起來,悄沒聲息的誰也不知道。”


    金宏泰說:“咱們不能隻顧著自己的臉麵,而且紙永遠包不住火,關鍵是這件事如果這麽處理,咱們心裏有愧啊!”金石堅說:“有什麽愧呀?冬冬差點被他害死了,把他宰了都難解我心頭之恨!所以,讓他去那邊受點罪也好,省得不知道天高地厚。”


    如果這麽說,梁惠凱還真是罪有應得!金宏泰自我安慰,想想問道:“小芳的意思呢?”金石堅生氣的說:“別提你的傻閨女了,一門心思全在梁惠凱身上,非要讓我出麵,要不我還不給你打電話呢。正因為如此,我的意思就讓他進去,讓時間來沉澱,看看他們之間到底有什麽真愛!所以,張旭東願意怎麽折騰就怎麽折騰,我也看透了,這小子心狠著呢,一點也不念舊情,離了更好!”


    掛了電話,金宏泰又想,小芳這次肯定要離婚,不管她和梁惠凱以後會怎麽樣,關係已經明了,梁惠凱也算是半個女婿,親人。如果沒有冬冬這碼事,把梁惠凱抓起來可能會影響他的婚姻,這事不能做。但是冬冬鬧了這一出,鍾靈也就知道他是什麽人了,虱子多了不咬。反之,這次牢獄之災能讓梁惠凱吸取教訓,說不定是件好事。


    思量清楚,金宏泰出了套間,一臉嚴肅的盯著梁惠凱問道:“剛才的電話你聽到了嗎?”梁惠凱傻傻的說道:“聽到了,張旭東要告我。”金宏泰又問:“你覺得冤枉嗎?”


    邢春花的師傅和張老道都說自己有牢獄之災,所以聽了電話梁惠凱早已萬念俱灰,澀澀說道:“不冤,我不該招惹小芳姐,是我給她帶來了不幸。”金宏泰說:“你還算有良心!那我再問你一件事,見過小芳的女兒嗎?”梁惠凱哪有什麽意識?隨口說道:“見過。”金宏泰一字一句的說:“她是你的女兒!”


    這一句話如一聲驚雷在梁惠凱的頭頂炸響,頓時呆若木雞,手中的杯子哐當掉在了地上,摔得粉碎!金宏泰問:“你不願意認這個女兒嗎?”梁惠凱的腦子裏嗡嗡作響,呆呆的說:“我的女兒?”金宏泰說:“對,是你的女兒!給個準話,願意不願意認。”


    “我說見了她就有一種親情的感覺,從心底裏喜歡,原來是我的女兒!我這就當爸爸了?”梁惠凱喃喃自語,心裏湧起一陣暖意,淚水不由得在眼裏打轉,忽地抬起頭說:“既然是我的女兒,我當然認!”金宏泰說:“那就好!以後咱們也有了親戚關係,但是我不想救你,你有什麽想法?”


    梁惠凱苦澀一笑說:“我師傅說我有牢獄之災,看來這就應驗了,所以,恐怕你出麵也沒用。不過,既然是我的女兒,以後我是不是可以隨時去看她?”金宏泰說:“當然可以。既然說透了,就去監獄裏反思反思吧,你的礦山我給你罩著。”


    說著說著,梁惠凱忽然想起平頭哥來,當初平頭哥進監獄就托付他照看礦山,沒想到現在輪到了自己的頭上!當真是“善惡終有報,天道好輪迴。不信抬頭看,蒼天饒過誰?”平頭哥如果在天有靈,恐怕會嘲笑自己!


    人生就這麽操蛋,不是一般的操蛋,梁惠凱都不知道自己是什麽心情了。突然當爸爸的喜訊衝淡了一些糟糕的情緒,然而牢獄之災如期而至,雖說心裏一直念叨著,雖有心理準備,可一旦來臨還是讓人如墜冰窟。這一陣的事情總是如過山車一般跌宕起伏,他的心髒真要承受不住了,木然說道:“金總,我走了。”


    直到現在梁惠凱還不知道他和金小芳之間的事是由於張嬸一手策劃促成的,也可以說是個套。看著他如喪考妣,如同行屍走肉一般,大好年華卻要去蹲監獄,金宏泰心裏過意不去,心裏一軟說道:“你若是不嫌棄,以後可以叫我爸爸!”


    梁惠凱傻傻的看著金宏泰,眼淚不爭氣的又流了出來。覺得自己的眼淚太不值錢了,可說什麽也控製不住,使勁抿著嘴不讓自己哭出來,澀澀的叫道:“爸爸!”金宏泰的眼睛濕潤了,說道:“嗯。傳票很快就來了,估計十來天就要開庭,通知你的家人嗎?”


    這咋通知?當真是“中君羞以為臣,中父羞以為子,中兄羞以為弟,中人羞以為友”!梁惠凱覺得愧對江東父老,眼前一片黑暗,苦澀一笑說:“我還有什麽臉麵和家人說呀?冬冬出了事以後,鍾靈一直不理我,若是她知道我在外邊有私生女,不知道她還能不能承受。我對不起的人太多了,沒臉麵對她們。”


    金宏泰更是過意不去,心裏也動搖了,說道:“要不讓你哥把這事兒擺平?”梁惠凱心灰意冷,黯然說道:“算了吧,進不進去都改變不了我有女兒的事實,因為我必須接納這個孩子。現在的局麵我更掌控不了,還不如進去呆著,就當是去裏邊躲著了。哎,這樣也好,大家都冷靜冷靜,決定以後怎麽選擇。”


    看著梁惠凱神情落寞的走出了房間,金宏泰在屋裏走來走去,心煩意亂。思量半天,決定還是給王冬冬打了個電話,說道:“冬冬,在北京還習慣嗎?”


    王冬冬說:“舅舅,挺好的。現在我在若雁姐的公司上班了,給她做助理。平時負責文件管理、接待、會議記錄這些雜事。若雁姐對我特別好,她要出差我就陪著她,說白了就是她的秘書。平時我就住在鍾靈家,有時候若雁姐也跟著我們湊熱鬧去,我都快不想家了,哈哈。”


    金宏泰說:“那就好啊。不過,有件事舅舅一直猶豫著怎麽跟你說。”王冬冬說:“您給我客氣什麽?有什麽話就直說吧。”金宏泰說:“那我就說了。梁惠凱這次真要進監獄了。”王冬冬驚道:“為什麽呀?”


    怎麽也不能說是小芳主動的吧?那個倒黴蛋就都擔著吧!金宏泰歎口氣說道:“他和你小芳姐關係好,你知道嗎?”王冬冬說:“我知道啊,他對我姐比對我還好。”金宏泰說:“這都不是主要的了,關鍵是你姐的閨女小心怡是梁惠凱的孩子,張旭東要起訴他破壞軍婚,這次他不得不麵臨牢獄之災了。”


    這都是什麽事兒啊!王冬冬驚得半天說不出話來,金宏泰問:“你在聽嗎?”王冬冬澀澀的說道:“我早該想到是這樣的!可我怎麽給鍾靈說呀?這也太、太……”


    金宏泰說:“是啊,難的就是這個問題。我想了半天也沒有好的主意,跟你說不是,不說也不是。你想啊,如果梁惠凱被抓起來,最先知道的應該是你,對不?但是你不給鍾靈說,人家會認為你不實在,瞞著人家。可讓你說吧,你又張不開嘴,畢竟小芳是你表姐。現在隻有兩種解決辦法,要不你說,要不我親自去趟北京給她說,但是我去了我能說什麽?”


    王冬冬知道,舅舅是在考慮她以後怎麽和鍾靈相處,說道:“舅舅,你就別來了,這事兒讓我想想怎麽辦吧。”金宏泰說:“冬冬,你們老板我認識,非常識大體,而且把梁惠凱當弟弟,關係匪淺。你看這樣行不,私下裏和你們老板說說,讓她給你想想辦法?”王冬冬說:“看來隻有這樣了。”


    金宏泰又問:“她們知道你和我之間的關係嗎?”王冬冬想想說:“我沒說過,因為咱們家的事兒在鍾靈麵前就是禁忌,我也從來沒提過,但是我不知道她知不知道。”金宏泰說:“現在隻能賭她們不知道!這件事你隻提我,至於你和我之間的關係走一步說一步,以後的事兒以後再說。”


    王冬冬尷尬一笑說:“舅舅,好像是在騙人了,我不太會。”金宏泰說:“你想啊,如果你照實說了,鍾靈肯定會遷怒於你。再說,這不叫騙人,隻能說你少說了一個細節而已——哎,你看著辦吧。”


    王冬冬琢磨半天,瞅著劉若雁的辦公室清靜下來,進去後隨手鎖上了門。劉若雁疑惑的問道:“怎麽了?緊張兮兮的?”王冬冬哭喪著臉說:“姐,出大事兒了,梁惠凱真被抓了起來。”劉若雁臉色一滯,說道:“還真應驗了!知道怎麽迴事嗎?”


    王冬冬咬牙切齒說:“這家夥說起來恨人,死有餘辜!他剛到我們當地的時候曾經在孤山村裏租過房子,房東的兒子是當兵的,兒媳婦就是金總的女兒,金總就是你見過的那個老板。梁惠凱能認識金總,就是通過他的女兒金小芳。


    當初金總雇傭了一個安康人當包工頭,沒想到那人是個亡命之徒,他們綁架了金小芳,恰好讓梁惠凱撞到了,一路追到山西。金小芳救了迴來,梁惠凱卻被打斷了四根肋骨,住進了醫院,我也是從那個時候認識梁惠凱的。”


    這個逞能的家夥!劉若雁狠狠的說:“我明白了,是不是梁惠凱上演了一場英雄救美,然後兩人互生情愫,從此好上了,最終破壞軍婚被起訴了?”


    劉若雁推斷的時間順序都不對,隻不過王冬冬心裏向著梁惠凱,順口說道:“你猜的大致不差。梁惠凱到金總的礦山上班以後,他女兒就到市裏生活,再也沒迴來,也和梁惠凱斷絕了聯係,這我知道,梁惠凱和我說過。


    不過,直到今天我才知道,恐怕梁凱也是剛剛知道,金小芳為什麽和他斷了聯係,是因為懷了他的孩子!聽說這孩子越長和梁惠凱越像,於是金小芳的對象就把他告上了法庭!”


    “就得把他抓起來!簡直就是個情種!就是個……”劉若雁不知道罵他什麽好,氣的真想把手腕上的手鐲砸了!王冬冬一副同仇敵愾的樣子說:“對,活該把他扔進去,讓他在監獄受幾年罪。姐,可這事兒怎麽跟鍾靈說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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