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想趁火打劫,一個賣不賣兩可,兩人的心都不誠,價格肯定天壤之別,氣氛馬上僵了下來。崔大福說道:“既然談不攏就先喝酒,喝完酒你們慢慢聊。小梁,咱倆喝一杯?”梁惠凱說:“好,聽領導的。”


    崔大福嘴上說著喝,卻沒有端杯子。梁惠凱不知道他幾個意思,不過心裏正生氣呢,心說,你不端酒我也不端!既然你是幫著他們想巧取豪奪來的,就給這頓酒宴定下了基調,我怕你有何用?


    崔大福斜著眼說:“小梁,你就打算拿半杯酒和我喝嗎?”雖然崔大福的話有些盛氣淩人,但是麵子總是要給的,梁惠凱拿起酒瓶給自己倒滿說道:“這可以不?我敬領導!”崔大福說:“自從咱倆認識以來還沒有正式喝過酒,對不?你需要我表示誠意嗎?”


    “不敢!既然領導挑理了,那我幹了,你隨意。”說完,梁惠凱端起酒杯一口喝了下去。崔大福很隨意,隨意的額酒杯都沒有碰一下,說道:“好酒量!倒上啊,難不成讓我給你倒酒?”


    誰讓人家是領導呢?梁惠凱隻好又倒滿了。崔大福眯著眼睛,摸著下巴,冷笑道:“接著喝吧!喝酒講究好事成雙,兩全其美,喝一個算什麽?”


    這就有點欺人太甚了!梁惠凱暗罵,奶奶個腿,殺人不過頭點地,你還沒完沒了了?還是你想拿我立威?心裏生氣也不能翻臉啊,說道:“領導,我也想好事成雙,可又沒那本事,還是饒了我吧。”


    崔大福登時拉下臉說道:“當真是給你點陽光你就燦爛,給你點洪水你就泛濫!別以為自己怎麽迴事,我讓老太太抹上紅嘴唇兒,就能給你點顏色瞧瞧!別人想和我喝酒還沒機會,你卻給臉不要?”


    梁惠凱笑笑說:“臉麵是重要,但是命更重要啊,命都沒了,要臉有啥用?”崔大福驚詫:“小子,還挺有脾氣!我真不知道你的膽量從哪兒來的。”梁惠凱說:“領導,我既沒有脾氣,也沒膽量。在這兒混不容易啊,別的做不了主,喝酒總要有點兒的底線,掙不掙錢倒是無所謂,不能把自己喝死吧?”盧局長連忙勸道:“小梁,能和領導坐一起,是多好的機會?你可要把握好啊!”


    雖然盧局長參與設套,但是梁惠凱卻不能隨便得罪他,把人都得罪了那還有活路?借坡下驢說道:“謝謝各位領導的關心!既然盧局長也這麽說,我就舍命陪君子,這杯酒我幹了。”


    盧局長說:“這就對了!陳王昔時宴平樂,鬥酒十千恣歡謔。古來聖賢皆寂寞,惟有飲者留其名。年輕人嘛,喝點酒算什麽?”都能拽!梁惠凱暗罵一句,裝腔作勢的喝了幾口才把酒咽下去,然後一副便秘的樣子靠在座位上不說話了。


    崔大福冷笑道:“人在江湖飄,怎能不挨刀?你想不挨刀,就要有不挨刀的本事。看你不怎麽開竅,我再教教你!上學時都學過《鴻門宴》吧?那樊噲勸劉邦:‘大行不顧細謹,大禮不辭小讓。如今人方為刀俎,我為魚肉,何辭為。’還記得不?”


    楊蘭咯咯一笑,誇道:“領導博聞強記,滿腹經綸,講話又風趣!我們隻記得有這碼事兒,也隻記得個大概,原話哪能記清?小妹佩服的五體投地!我敬您!”


    被美女誇著,又把梁惠凱拿的死死的,想怎麽捏就怎麽捏,想怎麽罵就怎麽罵,崔大福感覺暢快淋漓,得意洋洋的和楊蘭喝了一口,接著說道:“這句話表麵的意思是說:‘做大事不必顧及小的細節,論大節不迴避小的責備。如今人家好比是刀子砧板,而我們好比是魚和肉,還為什麽告辭!’


    但我是這麽理解的:一個人活著,在遇到一些危機事件時,生殺大權往往會掌握在別人手裏,自己卻處在被宰割的地位。反過來說,要活著,要生存,就要學會忍辱負重。麵對不利的事件時,要知道‘忍一時風平浪靜,讓三分海闊天空’的道理。不然的話,在這種不利的生存環境下,卻改不了你的臭脾氣,那麽,你隻能淪為他人案板上的‘魚肉’,任人宰割,從而失去你生存的必要條件,以至於舉步維艱。”


    楊蘭脆生生的說道:“領導說的太好了!讀萬卷書,不如行萬裏路;行萬裏路,不如閱人無數;閱人無數,不如貴人相助;貴人相助,不如高人指路!您就是高人,以後要多多指點小妹呦!”


    崔大福哈哈一笑說:“天下大勢,浩浩蕩蕩,順之者昌,逆之者亡!荀子說:‘自知者不怨人,知命者不怨天。怨人者窮,怨天者無誌。失之己,反之人,豈不迂乎哉?’就是說人貴有自知之明,如果不能對自己明察秋毫,了如指掌,不能遇事能審時度勢,就不善於趨利避害。無知者無畏,可怕的自我陶醉比公開的挑戰更危險。”


    楊蘭兩眼放光,雙手放在胸上,一副小迷妹的模樣說道:“領導出口成章,您的每句話又讓人茅塞頓開,如同撥雲見日,實在是高,讓小妹無比崇拜!俗話說鳳凰同飛,必是俊鳥,稻草綁在白菜上就是白菜的價格,綁在大閘蟹上就是大閘蟹的價格,我也想做綁在大閘蟹上的稻草,以後您不能嫌棄我呦!”


    梁惠凱心說:一個稻草,一個大閘蟹,這馬屁拍的不高級。不過倒也形象,一個攀龍附鳳,一個橫行霸道!隻是,稻草捆在大閘蟹上還是稻草,大閘蟹也無非是橫著走而已,隻能說你們狼狽為奸、蛇鼠一窩!


    崔大福被誇的滿麵紅光,借著酒勁兒肆無忌憚的盯了她幾眼。楊蘭迎著他侵略的目光,笑靨如花。崔大福不由得跳動加速,隻覺得這女人越看越好看,隻見她:


    修長的細眉微微彎曲,晶亮動人的眼眸顧盼多姿;肉嘟嘟的嘴唇是那麽性/感,潔白的牙齒象寶石、象珍珠、象冰晶、象碎玉,光潔明亮;兩隻美麗的酒窩兒隱現在臉頰;濃密如雲的發髻盤在腦後,顯得脖頸細長,白嫩的肌膚熠熠生輝;不施香水,不敷脂粉,眉目傳情見婉約,恰到好處是風情!


    馬行無力皆因瘦,人不風流隻為貧。崔大福的心頓時蠢蠢欲動,說道:“好說,好說!聰明的人一點就透,你就是那種聰明的人!”楊蘭笑嘻嘻的說:“這麽說來,我勉強能配得上您的知音?”


    崔大福端起酒杯吟道:“高山流水,指下風生千古意。滄海揚塵,小住人間五百春。來,咱倆喝一口?”楊蘭咯咯之笑:“謝謝領導看得起我。隻是領導頻頻勸我酒,不會是想把我灌醉吧?好吧,給你個機會!”


    “有趣!有趣!”崔大福哈哈大笑,話鋒一轉說道:“咱倆高山流水,如遇知音,卻不見得每個人都懂我的意思,反倒是對牛彈琴了。有些人執迷不悟,最終也隻能落得個一敗塗地,死無全屍的結果。”楊蘭說:“識時務者為俊傑!古人教育我們,君子不立於危牆之下,就是這個道理,領導說的精辟!”


    崔大福色迷迷的看著楊蘭,恨不得立刻抱在懷裏狠狠的蹂躪一番,暈暈乎乎的說道:“和聰明人說話就是痛快!我越來越喜歡你了!”楊蘭秋波暗送,嬌滴滴的說:“能得到領導的賞識,是小女子的榮幸!”崔大福更加得意了,有權不用過期作廢,是時候耍耍威風了!忽然說道:“小梁啊!”


    流氓不可怕,就怕流氓有文化!梁惠凱正在腹非心謗,被喊的一愣,說道:“領導你說,我洗耳恭聽。”崔大福說:“你說說我待你如何?”梁惠凱說:“承蒙領導的照顧,我的礦山才能開下去。”


    崔大福說:“知道就好!我要是不開心,先不說你能不能正常生產,開采證年審這一關你能過去嗎?”梁惠凱說:“不能!”崔大福“啪”的一掌一掌拍在桌子上,喝道:“知道不能你還牛逼啥?還敢給我吊臉子?吃了熊心豹子膽了?”


    這一掌拍的碗筷叮當之響,大家心裏都跟著一顫,直愣愣的看著梁惠凱。梁惠凱心道:他這是要撕破臉皮了!崔大福就是想赤/裸裸的羞辱他,梁惠凱感到深深的無奈,可總不能甩手就走,或者給他兩個耳光吧?說道:“領導你可別嚇唬我,我膽子小。你讓我喝酒我就喝酒,對你是言聽計從吧,還要讓我怎麽辦?”


    崔大福冷冷的一笑說道:“是嗎?既然如此那就給你一個表現的機會。楊蘭美女,給他倒三杯酒,讓他喝了!”楊蘭伸出芊芊小手,給梁惠凱倒了杯酒,笑眯眯的說:“帥哥,看你大展神威了!”


    三杯酒就是一斤了,喝完大不了一醉而已,梁惠凱倒也不怕。但是不能喝呀,那不是認慫嗎?即便是認了慫也沒意義,看崔大福的意思,隻要不把礦山賣給這個像豬一般的吳永貴,這事兒就沒完!雖說現在沒有這座礦山照樣活得滋潤,但是也不能隨隨便便拋棄吧?畢竟是一千多萬,不是一千塊。


    看著錢的份上,梁慧凱澀澀一笑說:“你倒是不嫌事兒大!可惜我有心殺敵而力不逮啊。”楊蘭笑道:“男人不能說不行,何況你長得孔武有力,更不能說不行了。你不會是想讓姐陪你一杯吧?”


    “不敢!我這小人物哪能讓你陪?”梁惠凱心裏厭惡,話中帶刺。心道,你倆就為所欲為,使勁作死吧!最好混到一塊,讓我抓住把柄,拉著宋金花捉奸去!舍得一身剮,敢把皇帝拉下馬,把老子惹急了,拚了老命也要把你的爪子剁掉!


    梁惠凱推三阻四,崔大福生氣了,訓斥道:“你什麽意思?不想喝?還是看不起我?”梁惠凱說:“領導不能強人所難呀!”崔大福說:“可以不喝,到年審的時候你想喝也沒機會了!”


    盧局長看不下眼了。這麽欺負一個孩子,真沒啥意思!再說,萬一喝出個好歹來,傳出去好說不好聽啊。你崔大福不在乎,我這老臉可沒地兒擱!說道:“小梁啊,看來這酒你是非喝不可了。這樣吧,你放慢速度,我先陪你喝半杯。”梁惠凱說:“好,我敬您!”


    看著他們放了杯子,吳永貴說道:“吃口菜壓壓酒,我也陪你半杯。”梁惠凱和他喝了一口,心裏暗罵,你他奶奶的還裝好人?說破天了我也不賣給你!


    楊蘭端起酒杯說道:“小梁啊,你還行不?”梁惠凱酒意上湧,惡從膽邊生,醉醺醺的說:“我行不行你試過才知道!不過,可以明確的告訴你,我比他們都行!”楊蘭不嫌事兒大,捂著嘴咯咯之笑!崔大福的臉色立刻變了,正要罵人,梁惠凱說:“當然,我說的是喝酒!來,幹一杯!”


    這一杯下去,梁惠凱腦子頓時暈暈的,胃裏有些難受,也不用裝了,靠在椅子上想緩緩勁兒。吳永貴說:“梁老板,咱們的事兒還能商量不?估計你以後開不下去了,識時務者為俊傑,還是盡快處理的好,不然都知道你進退維穀,恐怕你的礦山更不值錢。我給你湊個吉利數,六百六十萬,怎樣?”


    梁惠凱見楊蘭正在給崔大福盛湯,打個酒嗝,身子往前伏,一邊說道:“做、做你的春秋大夢!”話音未落,梁惠凱一腦袋栽在桌子上,桌子突然翻了起來。緊接著一起身,桌子咣當又落了下去,碗筷、酒杯、盤子丁零當啷之響。


    崔大福麵前的那份滾燙的湯“嘩”的濺了出來,灑在桌子上,崔大福和楊蘭的身上,哪兒都是。幸好穿的多,不然還不燙壞了?崔大福霍地站起來,指著梁惠凱破口大罵:“王八犢子,耍這點兒小心眼能改變你的局麵嗎?等死吧你!”


    梁惠凱靠在椅子背上,斜著腦袋,眯著眼,結結巴巴的說:“對、對不起!喝、喝多了!”話音剛落,嗓子裏接連“哇”、“哇”幾聲,嚇得眾人趕緊躲到一邊,收拾東西出了房間。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男人的江湖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東郭老農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東郭老農並收藏男人的江湖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