選廠的設備安裝比較簡單,大型的破碎機、球磨機安裝完後,剩下最多的是焊活兒、支架子、裝輥,不到兩個月全部完工。設備裝好了就要開動起了,但是現在的效益一般,如果精選的品位高還能勉強維持,一旦差幾個品味,那就等著虧錢。梁惠凱的礦山品位低,精選的成本高難度大,職工又是新手,所以隻是白天開,讓大家練練手,等他旅遊迴來後再決定是不是大幹。


    廠房建好了,高考也結束了。李桂芝的閨女王玉蘭學的是文科,估了六百二十多分,在這個教育不發達的小縣城也算是佼佼者了。梁惠凱很開心,算是自己的錢沒白花。要出遠門了,打算給她一萬塊錢,讓她安安心心的上學去。這孩子卻說,現在她成年人了,要利用這段漫長的假期打工,自食其力。


    梁惠凱想想說:“咱們這兒的工資水平低,你能掙多少錢?去飯店端盤子一個月最多一千塊錢,能幹嘛?要不這樣,等你報完誌願,給你介紹到北京去,我一個姐姐開飯店,那兒的收入能高些。”王玉蘭說:“我們老師說,最好的文科學校在北京,那我就報考北京的。嫂子是哪個學校的?”


    梁惠凱說:“對外經貿。我給你介紹的飯店就在那兒。”王玉蘭不好意思的說道:“沒聽說過。”梁惠凱一樂:“我聽你嫂子說,她的學校和央財是一個水平,各有優勢吧。我把你嫂子的電話給你,你們聯係,說不定她能幫你報誌願。對了,你還沒手機呢,給你三千塊錢買一個去吧。”


    王玉蘭說:“我不要,手機費也很貴的,不是我能消費得起的。不用問嫂子了,考不上人大我就報嫂子的學校。”嘿,信心還挺足,那就好!


    盯著選廠生產了兩天,梁惠凱去了北京,正好趕上劉若雁出差去了。梁惠凱感到心裏竟是一鬆,這才發現現在有點怕見到她。是啊,見到了說什麽?萬一她找了對象,自己會不會感到失落?可能這種糾結的心情,一直等到她結婚的那一天才能落地吧?


    穆惠早等不及了,見到梁惠凱就是一陣責怪:“一個大老爺們,怎麽磨磨唧唧的?”梁惠凱問道:“你們不報誌願嗎?”穆惠說:“那還不簡單?我報的是地質大學的珠寶鑒定,姐姐是珠寶設計,別的專業不用選。”梁惠凱問:“萬一分數不夠怎麽辦?”穆柔不屑一顧的說道:“沒有萬一,肯定能考上。”


    咋都這麽自信?梁惠凱說:“這麽肯定?假如耽誤了報誌願,恐怕你們要哭鼻子了。”穆惠說:“考不上就不上唄,哪有什麽呀?條條大路通羅馬,難道非要上大學?”梁惠凱忽然意識到,人家是富家小姐,和老百姓的想法肯定不一樣,真是鹹吃蘿卜淡操心!


    既然不在乎那就走吧,按照姐妹倆的規劃,先到曼德勒,然後返迴來再到雲南玩。曼德勒到國內隻有昆明這條航線,所以先去後去都一樣。梁惠凱和鍾靈都是第一次坐飛機,到了偌大的機場,一臉懵懂不知道該怎麽辦,還得在姐妹倆的指引下買機票,過安檢,上飛機。


    穆惠不樂意了,嘲笑道:“靈靈姐,你的男朋友太笨了,說好的照顧我們,合著我們反倒成了保姆,我勸你換一個吧。”鍾靈一樂說:“先湊合著用,迴頭看到好的再換。”梁惠凱說:“我力氣大,幫你們拿行李啊。”穆惠說道:“你也就這點用處,功能單一。”


    啥叫功能單一呢?好吧,你說啥就是啥。穆柔還好點,這個穆惠簡直就是個小刺頭,梁惠凱說:“以後不能對我這麽說話,好歹也是你哥。”穆惠說:“千萬別!我們隻認靈靈姐,你這個白丁會讓我們丟麵子的。”梁惠凱悻悻的說:“我不說話行嗎?”穆惠說:“那最好。”


    富家小姐出行自然都是坐頭等艙,梁惠凱和鍾靈也沾沾光,坐在兩位大小姐的身後。第一次坐飛機,感覺還是挺新鮮的,第一個想法就是想看看救生衣。但是大家都坐的四平八穩,梁惠凱沒敢問,生怕讓人笑話。聽著飛機發動機聲音突然加大,瞬間被強烈的推背感壓在了座椅上,緊接著飛機“唿”的一下騰空而且,耳朵不舒服起來。


    就這樣保持了一分鍾左右,飛機突然往下沉了一下,這次真把梁惠凱嚇了一跳,差點沒喊出來。心想,這種自己掌控不了的感覺真不好,以後能不坐飛機就不坐吧。隨著飛機穿過雲層,看著那綿綿的雲,像是是一望無際、波浪起伏的海,浩瀚、美麗、溫柔,梁惠凱的心也隨著舒暢起來,終於不用想家裏的破事了!


    飛機飛了三個多小時到了昆明。在機場吃了一碗天價的麵條,又刷新了梁惠凱的認知,在憤憤的心情中,接著倒機飛往曼德勒。


    這次頭等艙沒幾個人,除了她們四個還有一個中年大叔。這個大叔頭頂上光光的,四周被一縷頭發圍起來,仿佛是擔心頭上的虱子掉下來一般。大叔左手上的腕表金光閃閃,右手腕上戴著一串紫檀佛珠,脖子上掛著一個大大的玻璃種觀音吊墜,故意露在t恤的外邊,以梁惠凱的認知估計能值幾萬塊錢吧。


    飛機起飛後,空姐過來問道:“先生喝點什麽?咖啡?還是熱奶?”禿頭說:“喝咖啡容易興奮,你陪我聊天嗎?”空姐微微一笑說:“那喝杯熱奶?”禿頭說:“我每次都是坐你們這趟飛機,就是為了看看你,一日不見如隔三秋,茶不思飯不想啊。”空姐說:“還有白開水,你看喝點什麽?”禿頭說:“喝點什麽不重要,下飛機陪我打高爾夫去?”空姐說:“對不起,我們公司有規定,到國外不能隨便外出的。”


    穆惠看不下去了,諷刺道:“你年八十卿十八,卿是紅顏你沒發。與卿顛倒本同庚,隻隔中間一花甲。做人貴在自知之明啊!”禿頭扭過頭來,說道:“小姐姐好有才,我喜歡!隻是你說的有點兒誇張,別人都說我隻有二十八。不過,我更喜歡姐妹花,大叔帶你們玩去?”


    穆柔氣的站起來就要罵,梁惠凱按著她的肩膀讓她坐下,接話道:“聽說日本很亂,所以你應該去日本,讓你媳婦給你生幾個閨女。”禿頭罵道:“你會說人話嗎?你爸媽是不是沒教過你!”梁惠凱冷笑道:“禿子,瞅你眼袋水腫,走路輕浮,勸你積點德,多活幾年吧。”禿頭罵道:“小子,你活膩了吧?”


    梁惠凱說:“穆惠,要不你扇他幾個耳光?”穆惠說:“他的臉太髒,我無處下手。你咋不動手呢?”梁惠凱說:“我擔心把他打死了!”穆惠說:“那還是算了吧,這兒有個死豬確實夠惡心的。”禿頭氣壞了,罵道:“你們這幾個小崽子,到了曼德勒再收拾你們!”穆惠嘲笑道:“慫人都這麽說。”


    雖然禿頭隻有一個人,但是他斷定梁惠凱不敢在飛機上動手,嘴上的虧不能吃,直到平安員出來製止了他們的爭吵,這才安靜下來。穆惠說:“看你笨手笨腳的,沒想到罵起人來也挺損的,合我意,值得表揚!”梁惠凱苦笑道:“穆惠,你該向你姐姐學學,少惹點兒事兒行不?”


    穆惠說:“看來我誇錯了!我要批評你,你這就不對了,怎麽叫惹事兒呢?路見不平一聲吼,這是你這大男子該做的事,逼得讓我說話,你不覺得可恥嗎?”梁惠凱舉手投降,說道:“你厲害,我服你!算我沒說。”穆惠不依不饒的說:“大男人要有正義感,不能縮在女人身後。”


    白幫了,一點兒也不念好,梁惠凱說:“好好好,我不說話了,這總行了吧?”穆惠說:“那多沒意思?我爸讓你陪著我們,說話也是你的責任之一,你要是個啞巴,靈靈姐不願意,我們也嫌棄。”梁惠凱說:“我錯了,我還是做個啞巴好。”說完,閉上了嘴。


    飛機終於落地了。穆惠跟在禿頭後邊問道:“禿子,到曼德勒了,你準備怎麽收拾我們?”禿頭悻悻的說:“收拾你們的時候你自然就知道了。”梁惠凱連忙拉住穆惠說道:“到國外了,咱們就都是中國人,別鬧了行不?”穆惠說:“千萬別告訴別人說他是中國人,會把臉丟到國外的。”


    穆惠嘴上說著,還是放慢了腳步,和禿頭拉開了距離。出了海關,梁惠凱發現一個可笑的現象,偷偷的說道:“你們看,這兒的男人都穿著色彩鮮豔的裙子,像是穿越到古代了。”穆惠嘲笑道:“沒文化真可怕,這叫紗籠,或者叫筒褲。千萬別告訴別人你認識我啊,丟不起那人。看,接咱們的來了。”


    就見一個黑瘦的中年人舉著牌子,上邊寫著“穆柔、穆惠”。穆惠跑過去問道:“你是我大伯嗎?不像,看著你要年輕。”那人恭恭敬敬的說道:“小姐,我是穆先生的管家,叫我陳道富就好。穆先生在家裏做好了晚宴,靜候你們。”


    穆惠嘴裏的大伯穆敬廷實際上是穆雷不出五服的堂兄,年輕時父親帶著他在緬甸做翡翠生意,最後定居下來。陳道富本是個緬甸人,常年跟著穆惠的大伯做事,便起了一個中文名。


    機場到市裏有一段距離,陳道富邊開車邊說道:“曼德勒是緬甸第二大城市,是幾個古代王朝曾經建都的地方,也是華僑大量聚集的城市,在這兒做玉石生意、木材生意、導遊。近年來,在兩國的鼓勵下,越來越多的中國人進入緬甸,經商或謀生,據說有幾百萬人之多。”


    穆惠好奇的問道:“陳叔,聽說緬甸經常打仗,是不是這樣?”陳道富說:“北部經常有槍戰,這兒還是比較安全的。在北部山區其實都是自治獨立的,這些地區都是世襲土司管理,各有各的民族,同緬甸王朝的緬族是完全不同的民族。即便是當年英國殖民時期,對緬北的控製也是很弱的,土司都有自己的軍隊和地盤。當然,戰爭主要還是為了翡翠。”


    穆惠又問道:“緬甸軍管不了嗎?”陳道富無奈的笑笑說:“在過去華人是翡翠的開采主力,後來華人被從玉石場趕走,克欽獨立軍成立,並逐漸控製大部分玉石產區。克欽獨立軍將玉石視作克欽民族的財富,認為緬甸軍隊是掠奪者。克欽獨立軍通過控製玉石有了錢,反過來購買武器武裝自己,戰鬥力很強。


    八九十年代克欽獨立軍控製了中緬邊界,翡翠運往中國都要通過他們。為了反製克欽獨立軍,緬甸成立了翡翠公盤,規定毛料必須以大宗商業的方式從仰光走海路出口。這樣以來,為了爭奪玉石戰爭的頻次更高了,聽說克欽獨立軍快被打的瓦解了。”


    說話間就到了曼德勒。幾個人都是第一次來緬甸,異國風情讓人充滿好奇,目不暇接。“佛塔之國”名不虛傳,隨處可見或鍍金或白石的佛塔、寺廟,夕陽下流光溢彩、熠熠生輝。路上滿眼的綠樹鮮花,男女老少大多穿著色彩美豔的紗籠和拖鞋;僧人們穿著裸露左肩的紅色袈裟,赤腳在街上悠閑的走著;神鳥烏鴉在街上仰首闊步,有著吃不完的信物。眼前一片祥和的景象,和陳道富說的緬北經常槍戰的情形完全是另外一個世界。


    穆敬廷的家就在緬甸著名的母親河——伊洛瓦底江畔,對麵就是著名的曼德勒山。遠遠看去,曼德勒山上一座座佛塔掩映在綠樹叢中,有白頂的,有金頂的,在夕陽的照射下分外耀眼,宛若一屢屢金光從佛塔頂上散發出來,神秘莫測。


    到了家門口,穆敬廷率領一家二十多口人在門口迎接。梁惠凱感慨,太隆重、太壯觀了,隻是男人少,女人多,難道陰盛陽衰這麽嚴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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