潛伏殺手海陸亞種,茫茫天地何去何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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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論是暮雪還是愔輝,在麵對這片未知地方的時候所警惕的都是那片即使不茂盛也無法一覽無遺的小樹林而不是連水底都清晰可見的池塘,這看起來很正常,但如果這裏是一個刻意為之的陷阱的話,那麽隨之而來的結論就會令人不寒而栗。


    真正有問題的地方不是小樹林,而是這片池塘!


    愔輝的反應速度可以算得上很快了,幾乎是在暮雪喊話的同時就開始後退……暮雪甚至還沒來得及說完一句話,因為祈月人的語言可沒法像昕羽人那樣快速,所以麵對這種危險情況的時候最好方法就是聽到同伴聲音的一瞬間就開始後退躲避。


    不過即使他的動作很快,但在從池塘中抽離手臂的時候猛地遭到了巨大的阻力,就像是有什麽看不見的東西在死命拉住他的手臂,這一變化頓時讓他臉色都變了,雙腳猛地用力把身體往後拉。


    嘩啦啦……


    這一攪動就像是捅了馬蜂窩,原本平靜清澈的池塘水流突然無端出現了大片大片的波浪,隨著愔輝掙紮的動作越發劇烈,有一整片水流在池塘的水麵上出現了一處肉眼可見的明顯凸起,就像是他把一部分水給硬生生地從池塘中拉扯了出來一樣。暮雪驚聲尖叫了起來,她快步上前拉住愔輝的身體往後拖,幫他一起對抗那種可怕的吸力。


    “不是水流,有什麽透明的東西在下麵不斷拉扯我的腳!”愔輝拚盡全力把右手從池塘的水流中抽了出來,抓起一旁的骨矛就狠狠地刺向水中,但是這並沒有任何用處,而骨矛也很快就被牢牢地吸住,怎麽都沒法拔出來,“這到底是什麽鬼東西!”


    完全透明的敵人終於浮現出了身影,那些就像是透明膠水一樣的液體外表上根本與水看不出多大區別,但它們是活的,沿著愔輝的腿部不斷向上蔓延,而外層的獸皮衣服上迅速出現了大片大片的腐蝕痕跡。愔輝的腿部顯然正在承受著劇烈的疼痛,他臉色發白,拚了命地試圖抓住某個可以支撐的地點,但是池塘旁邊的地麵平坦又光滑,


    根本找不到可以抓握的堅硬地點,現在唯一能夠幫助他繼續支撐下去的就是暮雪緊緊拉住的手。


    祈月人的力量是很強大的,單獨一個人或許無法對抗,但是兩個人一起發力的話,就算發力條件不是很好也足以抗衡這種拉力了,甚至隨著時間推移,這場拔河的優勢正向著祈月人這邊移動。


    然而,天空中徘徊的飛空鐮終於找到了機會。


    “不好……”暮雪此時正在全力拉著愔輝的手臂,根本沒辦法做出其它動作,而且也來不及思考什麽對策,因為下一刻,一隻飛空鐮就像是流星一樣墜落下來,在天空中留下長長的一道殘影。眨眼間,它就已經撲到了暮雪抓住愔輝手臂的地方。


    毫無懸念,當那道白色的影子掠過之後,一抹鮮紅的血液在空中綻放……愔輝慘叫了一聲,大概是由於氣味標記的原因,這次飛空鐮所選擇的攻擊對象依舊是他,而原本就很艱難的堅持在這一刻瞬間土崩瓦解,驟然失去的力氣讓暮雪都完全來不及抓住他,如同膠水一樣的透明液體已經順著這個機會猛地蔓延,包裹住了愔輝的半個身體。


    “遠離這裏!”眼看著已經沒有辦法,愔輝猛地改變使力方向,將猝不及防的暮雪向著遠離池塘的方向推去,而此時的池塘水麵更是如同沸騰一樣瘋狂翻滾著,“馬上離開這裏,記得保護好你自己!”


    暮雪踉蹌地後退了好幾步,抬眼看到的卻是數個飛空鐮圍繞著愔輝的頭部附近飛舞,每一次的接觸都伴隨著血光在空中綻放,他此時卻完全無視了這些趁火打劫的小蟲子把自己弄得血肉模糊,而是用力拔出了被吸在水塘中的骨矛遠遠地拋了出去,下一刻,透明的液體就覆蓋了他的麵部。


    原本還在趁機襲擊的飛空鐮群就像是受了驚一樣迅速騰空飛起,幾隻動作稍微慢一點的飛空鐮也被那種透明的液體完全包裹了進去。這種以敏捷著稱的小蟲子自然不可能有擺脫吸力的力量,它們完全陷在了這個無形的陷阱中動彈不得,就像是一顆顆白色的球形寶石被封閉在透明介質中。


    暮雪震驚地看著這一切,頭部完全被這種透明液體包裹導致的窒息顯然讓愔輝更加無力掙脫,他的掙紮變成了根本使不上力的徒勞,拚盡全力向著暮雪做出了遠離的手勢。當那些透明的液體試圖進一步蔓延時,暮雪驚叫著再次後退了幾米。


    不知道是能力所限還是僅僅不願意,這種液體一樣的生物並沒有繼續追擊,當它感覺到暮雪遠離池塘十米左右之後,就停止了繼續蔓延,而是拖著愔輝迴到了原先棲身的小池塘中,連著那些順便捕獲的飛空鐮一起。這種生物內部顯然具備類似消化液一樣的腐蝕性,因為愔輝的衣服已經出現了大片異樣的色斑,而他的掙紮動作也漸漸變慢了下來,那雙銀白色的月牙形眼眸開始潰散。


    他的眼睛暴露在那種液體中之後幾秒鍾就已經完全瞎了,而瘋狂湧入口腔和唿吸道的腐蝕性液體顯然正在從內部侵蝕他的身體。暮雪保持著五米以上的安全距離,看著那種不知名的詭異生物把愔輝的整個身體都拖進了池塘,泡在完全透明的液體中微微沉浮,直到他最後的動作也停滯了。


    愔輝身體表麵漸漸出現了混亂無序的色斑,他最後抽搐了一下身體,手腳伸直,頭部保持著微微張開嘴的樣子徹底不動了,那混合著不甘與驚恐的神情也永遠定格了,銀白色的頭發在腐蝕性液體中迅速斷裂成了無數細小的碎屑,慢慢消融。


    鮮紅的血液從全身每一處傷口中流出,滲透到了這個不知名的怪物身體中,池塘底部被染成了一片暗紅,原本的那些骸骨在這一絲絲血霧的襯托下看起來顯得分外詭異,如同在猙獰微笑一樣。


    在北元大陸的冰封地點行走時,永遠不要靠近那些看起來沒有凍結的小型水域,那是名為凝膠的怪物的巢穴。與星嵐在龍魂紀時期曾經在海底遭遇的凝膠相似,它們分化出了這種在陸地水域生活的亞種,本身的行動能力不強,但是存在極為隱蔽,會用自身完全包裹住獵物之後緩慢消化。


    “但是如果,我是說如果問題真的解決了,那麽我大概會告訴她我之所以做這些的理由吧……”


    暮雪呆呆地看著愔輝徹底死去,他的屍體甚至還會保持現在的樣子許多天才會被完全消化。她不知道自己在想什麽,沒有悲傷的眼淚,沒有絕望的哀嚎。凝視著那個小池塘恢複安靜之後,暮雪重新戴上防備飛空鐮襲擊的獸皮頭套,走到旁邊的雪地上撿起那根愔輝常拿在手中的骨製長矛仔細擦試著。這根骨矛仍然是潮濕的,那是由池塘中真正的水留下的痕跡,而不是凝膠的一部分。


    她將骨矛倒過來豎直插進雪地,看著麵前風雪飛揚的大地……這片在未來將再次煥發生機的大地,幾乎被寒冷凍僵的右手顫抖著伸進鬥篷,在腰間摸索,直到艱難地解開繩結取出了她要的東西。


    一根細長的紫色樹枝,經過長時間的打磨已經變得無比圓潤,表麵有規律地分布著孔洞,內部被挖空就像一根粗糙的笛子,這是收到的一份禮物。時間仿佛在此刻放慢了腳步,她能夠清晰感覺到因為低溫而麻木的手指是如何將這根粗糙的樂器湊到嘴邊的,深吸了一口雪原冰涼刺骨的空氣。


    不知名的樂調在這片荒蕪的大地上響起,遠遠地傳播開去,音量不大卻有著很強的穿透力。這次的天空中沒有層翼龍出現,因為就算是層翼龍也不會願意來到如此寒冷的地方。隨著那生疏的演奏聲,無數的畫麵在暮雪的腦海中如同浮光掠影般快速劃過,她眯起了眼睛,就像是再一次親眼所見。


    南元大陸海岸邊受盡折磨的渡海者屍體……


    森林中被無形攻擊之後哀嚎著的祈月人……


    海中孤島上那位昕羽人最後的禮物饋贈……


    地震中被參天古樹直接壓碎的血肉殘骸……


    在冰雪洞穴坍塌前努力撐住巨石的星嵐……


    被透明凝膠包裹強行拖入池塘中的愔輝……


    ……


    被生死峽分割的兩片世界,那伴隨著悲傷的迴憶一波又一波湧上心頭,暮雪感覺此時整個世界似乎都在注視著她,就像是每晚夜空中都能夠看到的星之眸,用無情空洞的視線觀察著萬事萬物。


    恍惚間,她似乎又一次迴到了自己在南元大陸的小屋,那是十幾年前,那時小屋門口的樹木還有一些是樹苗,年幼的時候在屋子外麵仰望著天空中銀白色的冰之月霜霖,在盞碟花微光照耀下輕笑著的母親與因為離世過早已經記不清麵容的父親,還有總是躲在森林角落悄悄看著她的寞雲。


    淚水,閃爍著晶瑩的光芒滑落,如同那漫天飄揚的雪花,最終都會悄無聲息地融入冰封的大地。


    整個世界仿佛都在這一刻扭曲,真實與虛幻變得難以分辨,笛聲的曲調戛然而止,一雙手臂將她輕輕抱入懷裏,一如很多年前那樣溫暖和輕柔。


    “可憐的孩子,當你感到迷茫與孤獨的時候,請牢牢記住。”淚水模糊了視線,滿懷關切的聲音在她耳旁訴說著,“皎潔的月光是神明最輕柔的注視,它將永遠與你同在,並庇護一切值得庇護的人。”


    (感謝“兔子的琪露諾”的588起點幣打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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