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天痕道:“難道你不知道,道祖最愛麵子了,平日裏但凡有一絲一毫的不合禮法之處,他便要追根究底,以期改進,更遍論讓人知曉他收的徒弟之中,竟是有一個與整個道統格格不入作惡多端的怪物。”道祖此人,雖是在論道方麵已經行至臻境,開創靈隱聖宗,廣收天下弟子,受到萬人敬仰膜拜,然而他也有自己致命的性格缺陷--或者說是短板。靈毓作為他的弟子,總不好言師尊之過,但道祖太過在意旁人的看法,這一點,倒是讓靈毓不怎麽認可。若是道祖早說出藏地鳳浪為非作歹的事實,再將他搜羅到手的證據呈獻給大家看,那麽最終深受其害的人,便不見得是幽山靈毓了。“道祖並未殺了他,為何是你動手?“藺玄之問道。“因為道祖發現,他殺不了觀地鳳浪。“晏天痕深深吸了口氣,歎息一聲,道:“那時候,藏地鳳浪的修為已經高的離譜了,或者從一開始, 從你將他敦下的時候起,他的修為便已經不是你我看到的那般。同修為時,煞修橫向無敵,唯有煞修才能殺了煞修,道祖發現這一點之後:便讓我代他動手。”“你? "藺玄之表麵上仍是平靜,道:“道祖已經不是他的對手,你又如何是?而且,你那時候,可是已經修了煞?”晏天痕搖了搖頭,道:“師兄,這牽扯的往事,便就太多了,我說不清楚的。我隻能告訴師兄,我修煞的事情,道祖一開始便知道,我殺鳳浪,修為不夠,道祖便將他的修為;度給了我。”這便是一切悲劇的起始點。藏地鳳浪死於同門師兄之手。幽山靈鋶猶師奪路而逃。煞修起勢,九界陷入大亂之中。不對....玄之忽而沉了眸子,視線掃過一池蓮華,道:“你說的,不對。”晏天痕一愣,道:“我說的,具是實話。”“我並非說你說假話,而是你的話中,有些說不通的地方。“葡玄之兀自揣測:“你方才說,道祖最好麵子,寧可私下處決藏地鳳浪,也不願讓人知曉他便是那心狠手辣人人得而誅之的煞修。“不錯,道祖便是這樣告訴我的。“但你要知道,托你殺鳳浪,他再散盡修為,讓天下眾人親眼看到’,他死於你手中,你叛逃靈宗,成為魔帝一 ~“藺玄之沉聲說道:“這一 一切的一切,難道便給靈宗留有半分顫麵麽?欺師滅祖,戕戮同門,難道帶給世人的印象,就會比之前的好嗎?”聽藺玄之這麽一說,晏天痕也突然間被震住了。是啊,道祖的所作所為:著實多餘:非但不能達到他原本的目的,甚至結果還更加糟糕。晏天痕恍惚之間,想起了道祖臨終之前告訴他的話一“小毓啊,這世道便要亂了,靈宗日後,再不是任何人的庇護之處了,我知欠你良多,但小毓,亂世將起,道統將亡,這天下,總要有人來承擔。“可為何是我?隻是因為,我被逼無奈之下,修了煞麽?”道祖笑了笑,那雙總是充滿了智慧的眼眸,看在靈毓眼中,卻是讓他害怕。”情之一字,縱百死而尤未悔也。”晏天痕微微勾了勾唇,不知是在笑,還是在嘲諷。道祖看透了一切。他看透了他對長生的感情,便知道縱然是有靈毓站在世界巔峰,隻要為了長生能活下去,他都能散開胸懷,慷慨赴死所以他是最適合成為藏子的那個人。道祖害怕的,也許並不真的是靈宗的百年清譽-朝被毀, 他從靈毓殺藏地鳳浪開始,便已經為他叛逃靈山鋪路。晏天痕道:“道祖的想法,總是不好猜到的。”藺玄之看著員天痕,道:“我還有一事不解。”晏天痕道:“大哥有話直說,我能說的,定會告訴你。藺玄之道:“你如何確定,藏地鳳浪便是那個屠殺七門之人?晏天痕道:“他是煞修。”藺玄之說:“你也是煞修。”“道祖曾發現七起滅門慘案留下來的劍痕,與風浪的一模一樣,別無二致。’藺玄之道:“劍可以被盜,也可以模仿。晏天痕一頓,望著藺玄之道:“大哥是懷疑我與道祖,殺錯了人?''藺玄之說:“隻是覺得,有這個可能。你不覺得,道祖當年行事太過隱秘,讓人不得不懷疑這其中是否有什麽蹊蹺之處縱然對外要保全靈宗名聲,對內,又何必瞞著除你之外的所有人?”晏天痕遲疑了一下,道:“可是,當年我在幽山守天哭,你走之後,那些煞氣破空裂地而來,的確是在藏地鳳浪的指使之下,變成了煞物,屠滅了所有守山之人,我看到了那人的臉,的確是他。而且,之後我成了魔帝,手下也有幾位從天外來的煞修,他們悉數稱藏地鳳浪為主,這當中應當不會有什麽誤會。說完,晏天痕問道:“大哥這麽問,是因為藏地鳳浪,說些什麽嗎?”“他說,他隻是煞修,卻從未做過傷天害理之事,卻被你害得那般淒慘,所以才生出報複之心。"藺玄之微微凝眉,道“所以我便懷疑,這其中,可是有什麽誤會。”誤會?怎麽會有誤會?他可是被藏地鳳浪親手打破了丹田氣海,推下萬丈懸崖的。藏地鳳浪那猙獰而快意的笑容。他至今難以忘記。可是,那笑容,卻又不像是藏地鳳浪會有的。難道真的是誤會?他尚且能成滅世之人,藏地風浪,若是被人誣陷,也不是沒有可能。不是...沒有可能。一想到有這個可能,晏天痕突然心慌慌。藏地鳳浪臨死之前,那般不可置信地看著他,一雙紫色的眼睛裏麵泛著淚光, 張開口,無聲無息地問他,師兄,為什麽”。“為什麽殺你,難道你自己不清楚麽?“他冷著臉,滿身戾氣,抽迴了染血的劍,道:“你害我入煞,你禍害旁人,還是死了幹淨。他之後的很多年,閉上眼睛:看到的其實並非藺玄之,而是藏地鳳浪含著淚光震驚而難過地問他一“師兄,為什麽?““怎會?“晏天痕身形不穩地往後退了兩步,不可置信地搖頭說道:“不可能的,道祖不可能騙我,他沒必要這麽做,他為什麽要這麽做?“藺玄之見他情緒不穩,便抓住他的肩膀,安撫道:“也有可能,是他在騙人,但真相如何,現在並不好說。藏地鳳浪之事,宛若一顆巨石壓在晏天痕的心頭,讓他總覺得不安穩。他生怕殺錯了人。更...道祖明知他殺錯了人,卻仍是要欺瞞於他,欺瞞於天下。因為,這種欺瞞的背後,潛藏著什麽,誰都難以想象。可饒是想破腦袋,有些事情,也仍是想不明白,晏天痕索性不想,待到他歇息妥當,坐起身子之後,他下了個決定。大哥,我們可否尋來藏地鳳浪,與他長談一番?藺玄之道:“想要尋他,談何容易?“晏天痕眸子微微一動,道:“我知道該如何尋他。”藺玄之望著晏天痕,似乎想說些什麽:但他尚未來得及開口,便聽到一聲巨響白天穹而起--“轟轟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