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福恨恨道:“大舅爺,阿福不是莽撞,實在是……二舅爺他們一個月隻給我100個錢就算了,還要我釀出你那樣的酒,否則不僅不給錢,賣不掉的酒還得我賠。” 趙老漢一聽就沒再說話,搖頭歎氣,這種事他那個兄弟還真做得出來。肖福雖然年紀不大,卻是個勤快又能幹的。在酒坊裏那活幹的自不必說,還到家裏幫他們劈柴挑水。趙老漢從前寬裕的時候,每個月都是給肖福一兩銀子,這個工錢可謂非常高了。可像肖福這樣的,在外邊找活一個月三百文還是不難的。 張氏憂心道:“這也太苛刻了,那你現在找到新活了嗎?” 肖福搖頭,“我打算春耕之後到縣裏找找看,哎,可惜我識不得幾個字,否則這活還是很好找的。” 這世識字的人並不多,尤其他們這鄉下地方,飯都吃不飽哪有閑錢上學。 “你想學,我可以教你。”趙清河軟和的聲音在院中響起。 肖福直接瞪大眼,誰都知道他這舅舅最是清高,別說教人認字了,別人挨著他站他都嫌棄。從前他也不是沒人想跟他學幾個字,結果都被他冷言冷語嘲諷走了,害得人鬧了個大紅臉,今天咋的竟然主動教他? 肖福這才覺得,趙清河和平時不大一樣,笑眯眯的很和善,並沒有往日的不屑和鄙夷。 趙老漢和張氏經過方才,雖然也有些詫異,卻不像之前那麽大驚小怪。嘴上不說,心裏卻樂得很,趙清河和親戚都走得不近,可人活世上哪能沒親戚幫襯,要是借此能套近乎也不錯。 趙清河隻當瞧不見他的異樣,想了想道:“隻是耽誤些時間,不過磨刀不誤砍柴工,咱們安排好就不耽誤多少。” 肖福依然不太敢相信,“你,你真的要教我識字?” 趙清河笑道:“千真萬確,要是誰還想學的都可以過來,教一個也是教,教兩個也是教。要是覺得過意不去,給我們家捎點米麵或者劈柴挑水就成。讓你們能考狀元我是不行,可讓你們識幾個字知道怎麽看契約知道怎麽算賬倒是不難。” 肖福眼睛發亮,“還能教我們算賬?” 趙清河笑著點頭,他好歹學了這麽多年的數學,算盤也會打,自己也做過帳,教些淺顯的算賬方式還是沒問題的。 肖福直接蹦了起來,衝出門邊跑邊叫嚷著:“我迴去跟我爹娘說去。” 張氏看跑得飛快的肖福,笑著搖頭,“這孩子,還真是個急脾氣。” 趙清河卻覺得這孩子可真不愛計較,他不過是稍稍拋個橄欖枝馬上就不計前嫌了,記憶中趙清河對肖福可不那麽客氣。把對方看做是奴仆,能客氣到哪? 趙老漢知道其中緣由,“他們家現在養了上千隻雞,要是不識字不懂算術以後做買賣恐怕被人騙。” 他不就因為識字不多,契約上就被糊弄了嗎。平時還不覺得,這種時候就知道識字的重要性了。肖福他們家估計也是被嚇到了,所以比從前更迫切需要識字算術。 張氏卻想到另外的事,“他們家也夠大膽的,竟然養了這麽多隻雞,要是有個什麽瘟病……呸呸,瞧我說些什麽呢!路過神仙聽不見,阿彌陀佛。” 原身的記憶並沒有這些記錄,趙清河好奇道:“娘,很少有人一次性養這麽多雞鴨嗎?” 張氏歎道:“家財萬貫,帶毛不算。這雞鴨是值錢,可要是一生病就全完了。所以咱們這莊戶人家多的也就是養個十幾二十隻,少的就養個幾隻生蛋賣錢,過年過節的時候打打牙祭。” 肖家養了這麽多隻雞曾在村子裏掀起軒然大波,這還是他們村破天荒頭一遭。看戲的有之擔憂的有之,總之沒人看好。臨近村以前也有人想靠這個發財,結果一場雞瘟直接鬧得那戶人家家破人亡。 現在肖家的雞倒是開始陸續下蛋了,可是本錢還沒掙迴來呢,誰也不知道後邊如何。春季是最容易生病的時候,現在整個肖家都是戰戰兢兢的,伺候那些雞跟伺候自己祖宗似的。要知道他們一大家子可都指著這個過活了,要是出事可真的要傾家蕩產。 趙清河是獸醫,而且不是寵物醫院的獸醫是農業大學畢業的,在各個養殖場奔波的畜牧獸醫,最是明白其中的風險性。莫說落後的此世,就連醫學科技發達的前世養殖行業也是充滿了風險。趙清河穿越的前一年就是禽流感肆虐的時候,那時候也不知道有多少養殖戶鬧得破產,負債累累。 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難。就憑肖家這筐子雞蛋,趙清河覺得自個也得力所能及的為他們做些什麽。而這個機會,竟很快就到來。 ☆、第5章 陽光明媚,山林青翠,村莊裏一派安和。趙清河深吸一口氣,泥土的清香迎麵撲來,活動活動筋骨,覺得甚為舒爽。前世的趙清河雖也出自農村,可鄉村城鎮化,他們那已經不是純粹意義上的農村,周圍建立了不少工廠,空氣渾濁,哪像這裏十足純天然。 原身對這個村莊的記憶實在少得可憐,不比外鄉人好到哪去。趙清河吃完飯便是在這村莊裏四處遊逛,畢竟是未來要待的地方,得大致了解一下情況。 翠山村是個大村莊,有百來戶人家上千號人,依山傍水如同世外桃源一般。自打渡口一開,到縣裏更容易了,從前走山路需要兩三個時辰,如今坐船隻需要半個多時辰就能到達。而且縣城那建了大渡口,為從南到北去京城河運必經之路,專門給過往船隻休整添物,縣城變得十分熱鬧,商鋪林立,人流量大。村莊裏不少人農閑時到那縣裏找活幹,生活水平也跟著好上了不少。 田地裏已經有人開始春耕,此時正是午飯休息時間,大家看到趙清河都那竊竊私語說他的事。趙清河是村子裏的大名人,這次又出了這麽大的事,一見到他難免會忍不住八卦起來,這農忙時節最是辛苦,就是靠這些事娛樂娛樂了。 大家夥背後嘀嘀咕咕,沒有誰主動跟趙清河打招唿,趙清河眼睛一掃過去,大家夥都撇開臉佯作沒瞧見他。可沒想到的是趙清河不僅不似從前一樣鼻孔朝天對他們不屑一顧,竟然還走到田埂上對著一頭牛望了半天,笑眯眯的尋人說話。 “大叔,這是您家的牛嗎?” 張老漢正在田埂上吃午飯,見趙清河方才圍著他的牛轉就十分稀奇,可人沒幹啥也不好出聲顯得自個太小氣,如今還和他搭話愣是沒反應過來。誰都知道趙清河從前做派,沒想到竟然跟主動尋他說話。 張老漢沒迴過神,二兒子張大江卻耐不住了。早就瞧這敗家子不順眼,如今農忙別人都忙活就他一個人躲清閑,更是看不得。便是出聲嘲諷,“趙大少爺,您這精貴身子可得離我家牛遠點,這畜生可不是人有眼色,一會沒憋住對著您放臭屁,可不得您這一身仙氣都給糟踐了。” 張大江聲音敞亮,周邊正在樹蔭下乘涼的一群人都哈哈大笑起來,望向趙清河的眼神充滿譏諷。張老漢是個實誠的,而且算起來還和張氏拐來拐去有些親戚關係,見自家兒子給趙清河這麽大哥難堪,直急得撓頭。 “那啥,我,我家大江意思是,是……”張老漢憋紅了臉也不知道咋解釋。 趙清河並不在意,原身從前做派他也瞧不上眼,被人這麽諷刺倒也不一定是對方刻薄。也不反駁打斷道:“大叔,我能走近仔細瞧瞧嗎?” “啊?”張老漢瞪大眼,愣愣的點頭。這下就連張大江也一臉驚訝,其他人也都好奇的圍了過來。趙家小子這是怎麽了?竟然對這畜生感興趣,平時看到可都是繞道走。翠山村距離渡口有一小段距離,從前有人好心讓他坐牛車載他到渡口,還被他罵一頓,話裏話外透著他這樣的身份怎麽能坐牛車的意思。 隻見趙清河不僅不嫌棄牛身上的味道,還走到牛頭側麵,伸手將鼻圈提起,先是翻看了上下唇,又用手將那牛嘴掰開,查看舌苔還用手指將舌頭頂起,不知翻看些什麽。查看完牛口,又摸了摸牛肚子。說也怪這牛竟是老老實實的任由趙清河動作,完全不會因為不舒服而反抗。 這還不夠,趙清河走到牛身後,將手指搭在尾根上,微微皺眉不知在想些什麽。 那副模樣十分認真,惹得人說話都不敢用力。 “這是在幹什麽呢?” “不知道啊,神叨叨的,不會是之前發熱給燒糊塗了吧?” “我怎麽瞧著這動作像郎中搭脈啊?” “哎,你這麽一說還真是。這趙家小子不會是真瘋了吧?咱們要不要到趙家報信去?” 大家夥越瞧越覺得瘮人,還真有人跑去給趙老漢報信。圍觀的人你一言我一語,張家的人也都認定這趙清河是瘋了,心裏著急又不敢上前阻攔,害怕趙清河突然發狂對他們的牛做些什麽。牛對於他們莊戶人家來說可是重要的財產之一,現在又是春耕,若是傷了可就麻煩了,這時候倒是忘了趙清河這小身板能對一頭牛做什麽。 趙清河並不管別人說什麽,做完一套檢查,拍了拍手,對著趙老漢問道:“你們這些天是不是給這頭牛喂了澱粉類粥樣飼料?” 張老漢不解,“澱粉?” “就是豆餅、玉米粉、木薯粉之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