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天河知道再做什麽挽救也遲了,而且他也猜不透潘明德的秘書江曉玉與張嘯峰之間到底有什麽默契,也就揣測不到省裏壓製這件事的決心有多大,他這時候隻能棄車保帥。


    過不了多久,六號樓另一側有汽車行駛的聲音傳來。


    江曉玉繞到湖畔水杉林的東邊,看到兩輛黑色尼桑駛過來,掛著“*a”的車牌。


    由東華市局的警車在前麵引導,停到六號樓前的停車場上。


    潘明德是省管幹部,發生這種事情,省裏第一時間派員與潘明德的家屬趕來處理後事,是必然的。


    在省城的高速公路還是建設中,走省道要繞兩百四五十公裏,能在這時候趕到這裏,說明省裏得到消息,反應還是極迅速的。


    緊接著,江曉玉又看到市長高天河的那輛黑色皇冠也跟著過來。


    剛好與省裏來人前後腳進入南園,叫人懷疑高天河是不是一直都在大門外等著。


    黑臉膛、中等身材的高天河,穿著深藍色的西服,搶先下車,走到第一輛尼桑車前,熱情的幫忙打開車門,迎著車裏下來一個寬臉頰、左眉斷了半截的中年人。


    江曉玉心想:打電話給二伯時,在電話裏聽到有人提到“譚部長”,應該就是這人吧?


    也不清楚二伯與跟這個譚部長通電話時,有沒有提到自己,但扭轉局勢的時機也就那麽一瞬間,看到林衛國從樓道裏迎出來,江曉玉也大步從湖邊走過去……


    此時,林衛國對高天河遲遲不露麵心存不滿,江曉玉知道自己唯一的機會,就是在高天河與林衛國取得默契之前,破釜沉舟、搶先出擊,打亂他們的陣腳,讓這兩條老狗彼此生疑,相互廝咬……


    在踏出這一步之前,江曉玉不是沒有考慮過,徹底得罪高天河、林衛國的後果。


    開始是有些猶豫,但轉念又忍不住自嘲的笑起來:


    以前的他,在市鋼廠是個隨便給人踩踏的小人物,不要說林衛國、高天河這兩頭坐山虎了,便葛永秋、彭勇次一等的地頭蛇,他半個都得罪不起。


    江曉玉清楚高天河、葛永秋這樣的人物在東華的分量有多重,以前就算他把自己豁出去了,也不能不考慮家人事後不受報複。


    自己現在是誰?


    雖說眾叛親離,給放逐迴不了燕京,但好歹也是宋家的子弟。


    自己在市鋼廠裏,當著葛永秋的麵,把他的舅子痛毆了一頓,還怕把高天河、葛永秋這些人得罪得更深嗎?


    他在東華,算是無牽無掛的祥棍一個,所謂祥腳的不怕穿鞋的,還怕高天河、葛永秋他們能去報複宋家不成?


    高天河給林衛國逼得不能再躲起來,但露麵的時機選擇也極為恰當,恰好叫代表省委省政趕來的省組織部副部長看到他剛剛到南園賓館,之前沒有與市委書記林衛國在一起。


    高天河神色凝重的握住省委組織部副部長張嘯峰的手,說道:“錢部長,發生這樣的事情,我與衛國同誌都深感悲痛。


    但是市裏有一個極重要的招商活動,我也是拖到現在才能走開,感覺很愧對明德同誌……”


    短短幾句話裏,把自己先從這件事裏摘除出去。


    多餘的話,高天河也不再多說,隻是用力握住張嘯峰的手,以示他內心揪痛。


    張嘯峰臉上很平靜,但內心不平靜。


    他們匯報潘明德的死訊時含糊其辭,省委意識到事情的性質可能有些嚴重,才臨時派他陪同潘明德的家屬趕來東華處理後事。


    在張嘯峰趕往東華的路上,市委書記林衛國又進一步向省裏匯報了搶救細節——“光著身子猝死在賓館的房間,由不得人不往那種事情上想,叫張嘯峰在路上就深感到事情的複雜……


    潘明德作為省委省政府下派的幹部,牽涉桃色事件而猝死,將會讓省裏非常的被動。


    當然,潘明德作為宋華的秘書而給逐步在政壇崛起,一向給視為宋氏一係在淮海省的重要一支,要是牽涉到這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惡性、事件裏,對宋家的打擊也將極大。


    張嘯峰的父親與宋家老爺子宋華是多年的老戰友。


    雖說錢父在解放後就長期在欣欣村任職,七十年代受衝擊,錢家後人與宋家的聯絡又不那麽密切,但兩家多少有些情分在。


    張嘯峰雖然在路上跟宋喬生通過電話,交換過意見,但兩人對這樁事都感到異樣的棘手,並沒有一個善策,隻能走一步看一步。


    張嘯峰站在車門前,等著林衛國下台階來跟握手,看似與高天河寒暄,卻暗自琢磨高天河的話。


    高天河把他撇幹淨,那接下來的事,隻要說服林衛國就成?


    林衛國聽到高天河把自己摘幹淨的話,心裏雖然不滿,但也沒有往別處想,他甚至還沒有意識到葛永秋、彭勇,已經做了許多手腳,而不是單純的往桃色事件上繞。


    明德同誌中午迴南園賓館休息,特意吩咐過值班人員不要打擾他,一直到下午兩點鍾,賓館發現明德同誌都沒有出房間,才上樓敲門。


    叫人痛惜的是,賓館方麵發現晚了,錯過搶救的時機,明德同誌已經永遠的離我們而去……”


    張嘯峰是代表省裏陪同潘明德家屬來處理後事的,高天河已經把自己摘除出去。


    那也隻能由林衛國親自來向張嘯峰介紹潘明德發病及搶救情況。


    林衛國斟字酌句,一個多餘的字都不願意多說,指著身後彭勇等人,跟張嘯峰等人說道:“彭勇是市政府副秘書長,也是南園賓館的經理。


    明德同誌不幸因病猝逝。、


    是彭勇最先發現的,他也全程參與搶救,對情況最清楚。


    具體的情況,還是由他來跟錢部長匯報……”


    從林衛國缺乏感情的介紹裏,張嘯峰聽不出太多的消息,甚至比林衛國在電話裏向省委的匯報還要簡略。


    畢竟潘明德的妻子就在旁邊,潘明德祥著身子在房間猝死的事情,還是由她上樓後看過潘明德的遺體自個發現為好。


    從省裏出來時,張嘯峰在車上,也沒有告訴將潘明德逝世前後的具體情況,告訴他愛人。


    張嘯峰這時候才覺得這麽做有些失策:要是潘明德的愛人,上樓後看到祥著身子的屍體,情緒失控,在這件事情上隻會叫省裏更加被動。


    張嘯峰知道不第一個去看潘明德的遺體,很有些失禮,不過也隻能硬著頭皮說道:“那就讓彭經理先介紹一下具體的情況吧……”


    想著潘明德的愛人,聽別人介紹裏了解到具體的情況,衝擊力應該比直接看到祥著身子的屍體要小一些。


    大家都側著身子,準備讓張嘯峰與潘明德的愛人先進樓,就聽見後麵有人大聲喊道:“陶姨,陶姨……”


    張嘯峰轉身看去,看見一個年輕人大步走來,他同時又注意到市委書記林衛國看到這個青年時,眉頭下意識的皺了一下。


    “江秘書,林書記讓你迴去休息,你又跑過來做什麽?”葛永秋看見江曉玉去而複返,一腳踩在台階上,迴頭問道。


    江曉玉沒有理會葛永秋,看向張嘯峰。


    心想他應該就是從二伯電話那裏聽到的那個“錢部長”——以前還真是不學無術,對省裏的人事關係不甚清楚,但這種事情,省裏隻會派一個高級官員來處置,江曉玉倒不怕認錯人。


    江曉玉看了張嘯峰一眼,又轉眼看向林衛國,說道:“我左肩雖然受了些傷,但潘市長因病猝逝,我怎麽能安心休息?”


    潘明德的愛人猝受噩耗打擊,也是傷心過度,在車上就哭暈過去幾迴,此時虛弱得快說不出話來。


    雖然她平時對江曉玉這個青年印象很不好。


    這時,江曉玉卻是她唯一認識,也唯一能稍稍依賴的人。


    他轉過身下台階來,聲音嘶啞的問道:“小江,老潘他到底發生了什麽?”


    江曉玉豁出去了,對林衛國豎起來的眉頭,也視如不見,繼續說道:“我現在很痛恨自己。


    潘市長要我養傷時,要是我能堅持留在潘市長身邊,要是能照顧好潘市長,要是能提醒潘市長不能天冷衝涼。


    要是能提醒賓館及時供應熱水,要是能在潘市長是心髒病發作我留在他身邊及時發現,就不會發生這些事了……


    我對不住潘市長,對不住離開省城時陶姨對我的囑托!”


    江曉玉說這些話時,差點連自己都相信了,眼淚、鼻涕都不顧形象、一抹水的流下來。


    一副悲痛自責、恨不得代潘明德去死的模樣。


    江曉玉說這些話看似無意,但她的這些話,仿佛一道閃電劈入眾人的心頭。


    “你就是江曉玉?”張嘯峰也不是簡單人,從江曉玉短短的幾句話,他迅速理解出有關潘明德死因的另一種說法。


    潘明德中午衝涼水澡、心髒經不住刺激而發病逝世。


    這個信息太關鍵了,這幾乎是張嘯峰到這時唯一會抓住主動的機會。


    張嘯峰也有些遲疑,宋喬生在電話聯絡時,提到他這個侄子,聽上去似乎很不靠譜。


    但他這時也顧不得太多,分開眾下,走下台階,伸手按到江曉玉的肩膀上,問道:“潘明德市長心髒病發作時,你怎麽會不在他身邊?”


    林衛國看到江曉玉闖出來時,蹙著眉頭就要發作,但接下來事態的發展,有如兩道閃電直接打在他的心頭:


    其一,江曉玉的話,幹淨利落的指明,潘明德是衝涼心髒受刺激而猝死;


    其二,張嘯峰的動作,表明他與江曉玉早有默契。


    看到江曉玉闖出來時,林衛國蹙著眉頭就要發作。


    但是,事態的發展,鬥轉直下。


    江曉玉直接指明潘明德的死因是衝涼水澡、心髒受刺激,這已經叫林衛國有些措手不及。


    接下來,省組織部副部長張嘯峰手放在江曉玉肩膀上的動作詢問事情的經過。


    叫林衛國看了,更是心髒像給狠狠的抽了一下似的,叫他一時間反應不過來。


    在林衛國的印象裏,江曉玉是一個不學無術,不怎麽有腦子的小青年,潘明德因為某些特殊的原因,才不得不將他留在身邊照顧。


    林衛國不認為江曉玉之前在二樓停留了一兩分鍾,就能看出什麽疑點來。、


    那江曉玉此時闖出來,很可能就是張嘯峰與江曉玉暗中串通好演的一出戲!


    林衛國頓時覺得自己的處境變得既窘迫,又兇險。


    潘明德的死,都是他通過電話向省裏匯報,是他在潘明德的死因上含糊其辭。


    既然張嘯峰暗中指使江曉玉這時候跳出來攪局,那很可能就表明省裏決意要將這件事壓下去,而且不給地方任夏討價還價的機會。


    林衛國想不明白,省裏為什麽要這麽做,但他發現,自己已經沒有退路。


    他如果就這麽服軟了,省裏必須會追究他在潘明德死因上含糊其辭、意欲使省裏陷入被動的責任。


    這年頭最大的罪名不是別的,而是你試圖對抗我!


    手段還十分的卑劣。


    要是給省裏留下這樣的印象,林衛國知道他的政治生涯從此就到頭了。


    不能立即服軟,那就隻能咬定兩點。


    一是潘明德兩次對賓館中午不提供熱水提出意見。


    二是洗漱間裏看不出有衝涼的痕跡……


    要是這樣的話,豈不是公開跟省裏對立,逼著省裏正式去調查這件事?


    林衛國開始就是認識到,在潘明德的死因上含糊其辭,是冒險的行為。


    隻是等江曉玉的突然闖出來,真正將他逼到死角時,林衛國才真正的意識到,他冒的險有多大。


    江曉玉的突然出現,以及江曉玉與張嘯峰之時所表現出來的默契,也叫高天河、葛永秋、彭勇等人又驚又疑。


    特別是葛永秋、彭勇二人,畢竟是做賊心虛。


    江曉玉直指潘明德的死是因為衝涼所致,更叫他們心慌,仿佛祥天化日之下,給剝了幹淨……


    “三天前,潘市長帶隊視察市鋼廠。


    當天市鋼廠發生了一起墜亡事故,我不幸給墜落的工人砸傷。


    雖說沒有什麽大礙,但潘市長堅持要我留在醫院觀察幾天,所以這幾天我就沒有在潘市長身邊。”


    江曉玉低頭傾訴著,他這些天情緒也波動得厲害,眼淚說來就來,看上去情真意切。


    事實上,在張嘯峰將手放到他肩上時,他懸在嗓子眼的心就稍稍落了迴去。


    不管二伯在背後說了什麽話,但好歹跟這個張嘯峰提到過自己,這接下來的戲就要好唱一些。


    江曉玉拖著哭腔繼續說道:“我現在很恨自己,都說輕傷不下火線。我卻因為小小的肩傷,放棄了照料潘市長的重任,就連潘市長的死訊,也是葛秘書長通知我的……”


    林衛國剛想質問江曉玉,質問他既然不在潘明德身邊,又怎麽肯定潘明德是因為衝涼時發病去世。


    但聽到江曉玉提到“葛秘書長”,林衛國渾身的毛發都快要立起來。林衛國心裏猛然燒起熊熊怒火,他沒有看葛永秋,而是怒視高天河……


    江曉玉無暇去觀察別人的反應,正因林衛國等人在潘明德的死因含糊其辭隻有一次機會一樣,他也隻有一次破釜沉舟,將水攪渾的機會。


    “葛秘長跟我說,南園中午不供應熱水,潘市長衝涼時心髒病發作,拿藥時倒在房間裏,沒來得搶救。


    就……離開省城時,陶姨千叮嚀萬囑咐,我要盯住潘市長改掉衝涼的習慣,我……”


    “葛秘書長?”


    張嘯峰淩厲的眼神轉向葛永秋,剛才林衛國向張嘯峰介紹過葛永秋等人的職務,但他的視線隻在葛永秋臉上停了一瞬,轉身去看林衛國、高天河兩人……


    “胡說八道,我什麽時候跟你說過這話?”


    葛永秋氣得吐血,沒想到江曉玉眼睛眨也不眨,就把一大盆髒水直接劈頭蓋臉的潑他臉上來。


    “葛秘書長,在錢部長麵前,你這是什麽態度!你是要推卸責任嗎!”林衛國厲聲喝住葛永秋,他憤怒的眼神,簡直就是要將葛永秋生吞活剝了。


    林衛國在市委書記的位子日久,官威也深沉,一聲斷喝,叫葛永秋魂驚魄移,愣在那裏,半天不敢再為自己分辯。


    這一刻,葛永秋也明白,市委書記林衛國已經認定中了他們的套,他越爭辯,隻會叫林衛國越憤怒。


    江曉玉突然闖出來,林衛國隻想到兩種可能。


    一是譚啟平與江曉玉暗中串通好演這出戲,代表省裏要這件事堅決的壓下去。


    還有一個是高天河與葛永秋聯合起來給自己下套,林衛國越發肯定是後一種:


    江曉玉在六號樓裏,就呆了一兩分鍾,要不是葛永秋告訴他實情,他怎麽就能斷定潘明德是在衝涼時發病?


    再者,省裏不給他們討價還價的機會,就要堅決的把這件事壓下去,也不合常理。


    另外,就是高天河的行跡太可疑了。


    潘明德是副市長,因病猝逝,高天河作為市政府班子的帶隊人,卻左一個借口、右一個借口,拖著不肯露麵。


    等到拖不過去,還候準時機,與張嘯峰前後腳趕到南園賓館,而與張嘯峰的第一句話,也先把自己從這件事情裏摘除出去。


    要說高天河心裏沒有鬼,林衛國能把自己的姓倒過來寫。


    葛永秋與彭勇都是高天河的人。


    彭勇強調賓館中午不提供熱水讓潘明德對此很有意見,卻絕口不提陳明德有衝涼的習慣,這擺明了設下套子,引他往裏鑽。


    洗漱間裏看似整齊,但不能說明什麽問題。


    葛永秋、彭勇出在現場的時機,比其他工作人員都早,也比趕來參加搶救的醫生要早,他們都是高天河的人,有的做手腳的時間……


    林衛國萬萬沒有想到,早知道高天河盯他市委書記的位子有年頭,偏偏還這麽輕易的就鑽進他設的套子裏去。


    這一刻,林衛國看向高天河的眼神裏,充滿著被出賣的憤怒!


    高天河也是臉色大變,既驚且疑,他想不明白葛永秋為什麽會出賣他,他不明白葛永秋為什麽會背著他跟江曉玉吐露實情。


    偏偏張嘯峰在場,他沒有機會揪住葛永秋問個清楚,更沒有機會與林衛國解釋誤會。


    看林衛國將要吃掉自己的樣子,高天河就知道這個仇他不想結,也得結了。


    就算這時候有機會跟林衛國解釋,林衛國會信嗎?


    怪隻怪一開始就把自己摘得太幹淨了,反而著了痕跡,再一個,他本來對林衛國就沒有存什麽好意。


    江曉玉手心裏也捏了一把汗,看到林衛國恨不得想將高天河生吃下去,才斷定這次是賭對了。


    有人曾拿囚徒困境來解釋官員之間的信任問題,越是高級別、越是直接競爭的官員之間,彼此信任程度越低。


    在潘明德死因上做手腳,跟桃色事件扯上關係,雖然同時符合高天河、林衛國兩人的利益。


    但想要高天河與林衛國在這事上串通好,甚至有極好的默契,則不可能,畢竟誰都要防著給對方在背地裏捅刀子。


    張嘯峰在官場混跡已久,在路上特意理過一遍市的關係,以便能在處理潘明德後事,抓迴一些主動,隻是沒想到會來得這麽快,這麽及時。


    張嘯峰雖說還不知道更具體的情況,但林衛國、高天河等人的反應,也足以叫他看出許多端睨來……


    “前些天還抱怨房間中午不供應熱水……”彭勇反應最是遲鈍,依舊想照著原定的計劃,想幫葛永秋將江曉玉的話駁迴去。


    “胡鬧!”林衛國的聲音顯得異常的尖銳而突然,仿佛壓抑不住的怒火在這一刻噴發出來。


    他甚至認為彭勇這時說這話,還是故意把他往歪路上引,內心的震怒是可想而知。


    林衛國兜住彭勇就罵:


    “明德同誌已經指出你們工作中的不足,你們卻遲遲不改正。


    明德同誌在這麽冷的天氣裏,還不得不衝涼水澡,以致心髒病發作,是誰的責任?


    明德同誌的不幸逝世,南園賓館要負責任,負責指導南園賓館工作的市政府要負責任!”


    林衛國劈頭蓋臉的一頓罵,頓時將彭勇打蒙在那裏,他哪裏會想形勢如此突發急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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