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對麵的一排廂房房頂,沐月澤孤獨身影站在月下,那悲戚的簫聲就是從他那裏傳出來的。


    「吱吱…」小饅頭蹲在慕容棲的腳邊對著房頂上沐月澤的影子悲痛的叫了兩聲,似乎也能聽出他簫聲中的悲情一般。


    慕容棲蹲下身抱起小饅頭,往沐月澤身邊走去。


    嗚嗚咽咽的簫聲一直從沐月澤唇邊傳出,即便是聽到了身後的腳步聲,沐月澤也沒有迴一下頭。


    慕容棲抱著小饅頭縱身一躍,到了沐月澤所在的房頂。


    就這麽站在沐月澤的身後,這麽近的距離看著他,慕容棲卻忽然間覺得好遙遠,沐月澤離她前所未有的遠。


    這種遠,會讓人悲傷,讓人絕望。


    這種遠,會讓人忽然生出一種不知所措,慕容棲緊緊抱著小饅頭,小饅頭被她抱著輕輕叫著慕容棲都沒有發覺,因為這一刻的她忽然覺得,她觸及不到沐月澤,沐月澤心裏最深處的那一個地方,她一直都沒有觸及到過,他也從來都沒有讓她察覺過,就像現在的悲傷與脆弱,好像是她怎麽努力,都觸及不到一般。


    慕容棲覺得她的心在一點點往下沉,沐月澤,心裏到底是藏著多大的悲傷?他的心,即使是她住進去了,也依然這般的孤寂嗎?


    慕容棲走神的時候,小饅頭終於從她的懷裏掙紮出來跳了下來,三兩下跳下了房頂往小寶所在的廂房跑去。


    此時的小寶也已經被簫聲驚醒了過來,見小饅頭跑過來,小寶對著小饅頭張了張手臂,小饅頭跑了幾下跳進了小寶的懷裏。


    「吱吱。」小饅頭在小寶的懷裏委屈的叫了兩人。


    小寶輕輕揉了揉小饅頭的小身子,把她抱的更緊了些,接著目光又越過窗子看向了外邊的處屋頂。


    爹爹高大修長的身影此時完全被籠罩在慘白的月光中。悲涼,悠遠,宛若距離他們很遠很遠的仙人一般。


    娘親就站在爹爹的身後,身高隻到他肩膀處的娘親此時正仰著頭看著眼前的男人,也是她眼中唯一的男人,小寶看不太分明,為什麽娘親的眼中會泛著悲傷,但是他忽然間覺得爹爹和娘親之間正有一種奇妙的氣氛在悄然形成。


    慕容棲站在沐月澤的身後,看著他遺世獨立的身影忽然勾唇一笑,其實,她的心裏不是也有一個地方是誰也不會讓誰知道的嗎?即便是沐月澤也一樣。但是,這卻不能否定沐月澤在她心中的重量,即便是她自己,為了沐月澤她覺得也是可以犧牲的,所以,她又有什麽好悲傷的呢?


    他不開心的時候,靜靜陪著他便好,相信總有一天,這個男人,這個一直以來都把自己關起來的男人,總會打開那道門,讓她,讓他們可以遊走他心的每一個角落。


    輕輕往前走了幾步,慕容棲從背後圈住了沐月澤的腰,一句話都沒有說,就這麽靜靜的聽著他的簫聲,他的心聲。


    沐月澤吹簫的動作微微一頓,接著便又是一串悲傷的音符從唇邊奏了出來,可是能聽懂他的簫的人都能聽出,此刻他的簫聲雖然仍溢著悲傷,卻也多了一份安心。


    床上的小寶看著抱在一起的兩人勾小薄唇笑了笑,伸手捂住了小饅頭的眼睛,「小饅頭,咱們睡,讓他們倆膩歪去吧。」


    「吱…」小饅頭輕叫了一聲從小寶的手下掙紮出來,在小寶把她摁進被窩前的那一刻,還往窗外看了一眼。


    那樣一對兒男女就那樣站在月光下,實在是太美了…可惜小饅頭不會說話,如果會說的話,她一定會說,她想看,想再看會兒。


    沐月澤的簫聲在護國寺上空響了整整一晚上,可整個護國寺卻像是沒有聽到一般,安靜的寺廟隻有這嗚咽的簫聲在迴蕩,卻沒有一個人出來說他打擾了大家休息。


    第二天一早,沐月澤繼續去祈福,而慕容棲卻去了後山。


    後山空了大師正在劈著一堆柴,見慕容棲走來,就馬上招唿了慕容棲。


    「女娃子,快來,老頭子不是說要教你武功嗎?」


    「是啊。」慕容棲不明所以的眨了眨眼,這是昨天晚上就說好的啊,還需要再確認一遍嗎?


    「嘿嘿,那好。」空了搓搓手,從旁邊又撿起一把斧子遞到了慕容棲麵前,「女娃子我告訴你啊,這練功呢,都要從最簡單的開始,就比如說劈柴,來,試試。」


    慕容棲無語的翻個白眼,接過了斧頭,要騙她劈柴就騙唄,說的這麽好聽幹嘛?


    可慕容棲開始劈以後,空了又要求她必須每一下都要幹淨利落的劈開,每塊柴都不允許劈第二次,這樣慕容棲劈柴就必須用上內力,這時慕容棲才覺得,這個酒肉花和尚可能是真的在教她。


    「想什麽呢?專心點,看到每塊木頭最中心的那個點了嗎?」


    慕容棲微微一走神,空了大師就在旁邊喊了起來。


    慕容棲迴頭,剛剛明明還在跟她一起劈柴的老頭子此時已經坐在太陽下,拿著一瓶酒灌了起來。


    慕容棲皺皺眉剛要說什麽,空了大師就又開了口。


    「看老頭子幹嘛?我往你看每塊木頭上的點,你看老頭子幹嘛?」


    慕容棲嘴角抽了抽,迴過頭去看眼前的這堆木柴,仔細觀察才發現,原來每塊木柴上真的都有一個點,米粒一樣的大笑。


    「這些點都是幹嘛用的啊?」慕容棲摸著木頭上的點,這看起來像是有人專門花上去的,「你畫的?」


    空了大師嘿嘿一笑,「可不是,昨晚不知道是哪來的一陣簫聲吵的老頭子我怎麽都睡不著,我就起來畫了一晚上,嘿嘿,怎麽樣?老頭子我畫的好不好?」


    慕容棲嘴角微抽,一個點,也能分出畫的好不好?


    「你看你這女娃子,你怎麽就這麽不會欣賞呢?你過來你過來,站在我身邊來。」


    空了大師放下酒罈子,對慕容棲指了指他身邊的空地。


    慕容棲皺眉,可還是扔下斧子走了過去。


    可走過去後迴頭看這堆木柴的慕容棲被驚的差點叫了出來,這些點,這些看起來像是隨便畫在木柴上的點,在這個方向看,居然形成了一個女子的畫像,一個很美的女人,那女人正低眉含笑的看向他們。


    「怎麽樣?怎麽樣?我畫的好嗎?」空了見慕容棲已經看出這幅畫,便表功似得的又問了一遍,「是不是很有大師的風範?」


    空了的這句話,慕容棲還真的不能反駁,因為一個人如果單靠幾個點,就能把一個女子畫的這麽栩栩如生的話,那麽他的畫功還可能真的是堪比大師。


    慕容棲無意識的點點頭現在她心裏就一個疑問,這個女人是誰啊?會是…那個沐月澤要說,空了大師卻不願意讓他說的那個女人嗎?


    「這個是你女人嗎?」慕容棲木訥的轉過頭看向空了大師。


    空了臉上的不自然一閃而過,「什,什麽我女人?我是出家人你又不是不知道。」


    「噗嗤!」慕容棲被空了的一句話逗笑了起來,「你見過像你這樣的出家人嗎?」


    「哼,沒見過那是你見識短,少在這裏大驚小怪的了,快快,快滾去劈柴去,記住,每一下都要準確無誤的劈在那個點的中心,不能有一點的偏差,懂了嗎?如果覺得自己劈不準,可以開始的時候慢一點,但是今天一定要把這些都劈完。」說完空了彎腰撿起地上的酒罈子,晃晃悠悠的往院子外走去。


    慕容棲看著空了的背影有些失神,聽沐月澤說,他已經有幾十年沒有下過山了,而那個女人也不可能上山來見他,可他卻能把那個女人的樣子記得清清楚楚的,說他是被人暗算下山隨便強了個女人?打死她她都不會信的。


    可是現在想這些還有什麽用?


    哎。慕容棲長嘆了口氣,最終還是走向那堆木柴,撿起斧頭一下又一下的劈了起來。


    說真的,剛開始的時候,她的準確度還真有點差,每次都會偏一點,想盡辦法,慕容棲目光全部集中在那一點上後才終於得到了一點改善,可是速度卻怎麽都上不去,可慕容棲也不急,就這麽一點點的砍著,直到太陽臨近落山,沐月澤跨進院子,慕容棲也才砍了那堆木柴的十之一二。


    見沐月澤進來,慕容棲才抬頭看了看天色,原來不知不覺中,天已經這麽晚了,而她,居然又是一天沒吃飯,空了出去以後也一直都沒有迴來。


    「咕咕…」想起吃的,慕容棲的肚子就很應景的響了起來。


    沐月澤失笑,「沒吃飯?」


    慕容棲嘟著嘴點了點頭,「今天一整天就跟這堆木柴戰鬥了。我都快成鬥雞眼了。」說著,慕容棲還把眼睛往中間對了對。


    「哈哈哈。」沐月澤看著慕容棲的樣子笑了起來,一手接過她手中的斧子,一手向那堆木柴劈出一掌,那堆木柴被他的掌力震的全部飛到了空中,沐月澤手中的斧頭才揮舞了起來,不見他用力,但那些木柴隻要遇到他手中的斧頭就像是一張紙遇到一把利劍一般,輕輕一劃,木柴就從那黑點的地方裂了開來。


    慕容棲張著嘴,被他的這一招撩的有些心花亂墜,她隻覺得沐月澤實在是太帥了,這個男人,居然連劈個柴都能劈的這麽帥,她的運氣實在是太好了有木有。


    「哇——沐月澤你好厲害。」


    被沐月澤劈完的柴又從新整整齊齊的落在了原地,而且讓慕容棲更加震驚的是沐月澤劈完的柴,那上邊的那幅畫居然還保留著。


    沐月澤勾勾唇放下了斧頭,「不是為夫厲害,而是棲兒太笨了而已,這就是棲兒一天的功勞嗎?」沐月澤指著旁邊扔著的亂七八糟的一小堆兒木柴。


    慕容棲不好意思的點了點頭,「剛開始嘛,總是要練習練習的。」


    「嗬,就夫人這樣,為夫估計再練習也練不出多大的成就。」


    沐月澤撇撇嘴,蹲下身把慕容棲劈的柴順了順抱到了院子中央,拿起打火石把木柴點了起來。


    慕容棲蹲在沐月澤不遠處,一點一點的往他身邊蹭,「那你說,要怎麽練才能有好的效果啊?我真的已經很努力了呢。」


    「嗯,我相信。」沐月澤點點頭,就從這丫頭能忘記吃飯這一點就能看出,「所有才說你笨。」


    「沐月澤!」慕容棲怒吼一聲,從沐月澤身邊站了起來,真懶得理這個惡略的男人了,她都已經在虛心請教了,他居然還在笑話她。


    沐月澤嗬嗬笑著,把慕容棲又拉了迴來,「怎麽,說你笨還不想承認嗎?你怎麽就不知道運用以前學的東西?你難道忘了你是有武功的嗎?你並不是一個真的從零開始的,你以前有基礎,就要運用起來,嗯?」


    慕容棲嘟著嘴,看起來依然不高興,但是卻認真的思考了沐月澤的話,「沐月澤,我以前學的全都是劍法,能運用到砍柴中?而且,這個要求的是精確度和力度,我以前雖然學了一年,但大都粗枝大葉,真的能有用?」


    沐月澤捏捏慕容棲粉紅的耳垂,薄唇在她耳邊蹭了蹭才說道:「那就要看夫人的悟性了,難道夫人剛才沒發現為夫用的也是劍法嗎?學東西要懂得舉一反三。」


    慕容棲想著沐月澤剛才的動作,似乎還真的是劍法,用劍法?慕容棲凝眉陷入了沉思。


    沐月澤勾著唇從地上站起身往外邊走去,得去給她弄點吃的啊,就算她不記得吃飯了,他卻不能忘她還沒吃飯。


    小溪邊,空了大師正坐在溪邊喝著一攤子酒。


    沐月澤走到近前,「你這一攤子酒喝了一天還沒喝完?」


    空了手一頓,冷哼一聲沒有理會沐月澤繼續喝他的去了。


    沐月澤見自己似乎不被待見,便也沒有再找沒趣兒,撿起兩塊小石頭在溪邊打了兩條魚上來。


    「行了,別喝你的白開水了,走吧,今天便宜你了,燉魚湯給你喝,總比你這白開水好喝吧?」沐月澤提起魚對著空了挑了挑眉。


    空了臉上一紅,這世上最了解他的莫過於這個臭小子了,當年他破戒喝酒,卻不料被人暗算喝了動了手腳的酒,從那以後,他便就再沒有真的喝過酒,每次別人都看他在喝酒,而實際上他都是拿著一罈子白開水在灌。


    「行了,別在這裏裝的自己臉皮多薄一樣了,趕緊的,迴來幫忙,我媳婦兒可是一天都沒有吃飯了,你不心疼我還心疼呢。」


    說完,沐月澤提著兩條魚往院子走去。


    空了看著沐月澤的背影張了張嘴,可最終還是一句話都沒有說出來,隻提起手中早就已經空下來的酒罈子晃晃悠悠的跟了上去。其實他現在有點羨慕這臭小子了,很羨慕的那種,那時候他要是能有這臭小子一般的厚臉皮,也許他和她,也不會這麽個結局了,前兩天得到了她離世的消息以後,他便心死了一般,果然,到最後,她都沒有再見他一麵,他給她的承諾也都不曾實現過,這一生,他都糾結在佛祖和她之間,不想辜負他們中的任何一個,可最終,他還是把他們都辜負了,嗬嗬嗬,其實這樣也好,也好,反正他的時日不多了,這樣,他也能無牽無掛的走了,真的是無牽無掛了,沒有了一絲期盼了。


    沐月澤迴到院子中的時候,慕容棲已經又從新拿起了斧頭,隻是這一次,明顯要比之前的時候輕鬆了很多。


    沐月澤看慕容棲的樣子眼中的笑意慢慢溢了出來,沒有去打擾她,而是進門拿出了一口鍋掛到了院子裏的火堆上。


    片刻後,誘人的香味便傳了出來。


    咕咕…正在那邊砍著木柴的慕容棲肚子裏又發出了一陣一陣的叫聲。


    「靠,還讓不讓人專心練習了?沐月澤!」慕容棲扔下斧頭氣唿唿的走向沐月澤。


    沐月澤蹲在一邊抬頭無辜的眨了下眼睛,「讓啊,沒有說不讓棲兒好好練習啊,棲兒請便,我盡量把動作放輕一點。」


    「你!」慕容棲指著沐月澤剛想再罵他兩句,可肚子在這時居然又不爭氣的響了起來。


    「哈哈哈,現在看來,不是為夫在打擾你練功,而是你的肚子,棲兒可不要什麽都怨到為夫身上。」


    慕容棲氣的嘟著嘴幹脆坐了下來,「給我乘魚湯!」


    大爺一般的樣子讓沐月澤瞬間就想到了當初他在西風寨外的樹上看到的那個女土匪的樣子,說起來她的棲兒這麽笨,這麽糊塗都還能坐穩一個山寨,也真是不容易啊,不過,這其中除了棲兒的毒術外,宋清逸應該也是功不可沒的。


    想起宋清逸沐月澤的眼神就猛的沉了一下,前兩天得到的線報是宋清逸這幾天應該到了京城了,想起宋清逸可能也還對他的棲兒存在著不該有的想法,沐月澤的心裏就一陣陣的不爽,他們的孩子都已經三歲了,那些野男人怎麽就不能消停點呢?


    慕容棲明顯沒看出沐月澤心中百轉千迴已經想了這麽多了,她現在眼中隻有魚湯,魚湯,她已經很久沒喝沐月澤做的魚湯了。


    「快點給我乘啊!」慕容棲瞪著沐月澤。


    沐月澤無奈的搖搖頭,乘了一碗,吹涼以後才遞到了慕容棲麵前。


    空了看著兩人之間的動作有點想笑,也有點想哭。


    他想笑的是,這臭小子居然也有這麽狗腿的時候,他想哭的是,這倆人也太特麽的不要臉了,占了他的地盤用了他的鍋不算,還在他麵前表現的這麽恩愛,這讓他一個孤家寡人還怎麽過啊?


    「要來一碗嗎?」感覺到空了的目光,沐月澤對著他挑眉問道。


    「嗯嗯。」空了從來都不會把美食拒絕在門外。


    「自己乘。」沐月澤扔給空了一個碗,然後接過慕容棲遞過來的空碗又幫她乘了一碗,和之前一樣吹涼了才遞給她。


    空了看看手中的空碗再看看那邊慕容棲手中的,忽然有種好心酸的感覺,這兩人真的不是人,完全不知道尊重長輩的。


    「不喝嗎?」沐月澤看了眼空了,然後伸手把鍋中的魚湯又倒進了另外的一個碗裏,「不喝就算了,棲兒喝完這三碗,應該能稍微墊墊底了,我再給她烤一條魚。」


    「你…你這臭小子!」空了把碗一摔,伸手去搶沐月澤倒的那碗魚湯去了,沐月澤哪裏會讓他得逞,見他的手伸過來便先他一步端起了那碗魚湯。


    兩人你追我閃,瞬間又在院子裏打了起來,慕容棲捧著魚湯邊喝邊看,眼睛沒有一刻從沐月澤手中的那碗魚湯上離開的。


    然後她驚奇的發現,兩人雖然搶的厲害,鬥的激烈,可是那碗魚湯不管是落到了誰的手中,都不曾灑出過一滴來。


    「果然是高手啊。」慕容棲自言自語般的說了句,那邊的兩人卻因為她的話停了下來。


    沐月澤挑眉,「聽到沒,我夫人在誇我是高手。」


    空了濃眉一豎,「你怎麽知道她是在說你?她明明是在說我。」


    慕容棲唇角抽了抽,她怎麽覺得這兩人就像是兩個孩子一般?


    「你在說誰是高手?」


    兩人瞪了會兒眼睛又同時轉向了慕容棲。


    「額…」慕容棲看看沐月澤又看看空了,隨後答了句,「都是高手。」


    「不行!必須選一個。」


    ……慕容棲滿頭黑線的看著兩人,最後眼睛一轉,答道:「誰把魚湯給我,誰就是高手。」


    她話音剛落,那邊手中端著魚湯的空了一口氣把魚湯灌了下去,還想用一句高手騙他的魚湯?想都別想。


    慕容棲被空了的動作弄的一愣,隨後哈哈大笑了起來,沐月澤的唇角也漸漸勾了起來。


    後來坐在火堆邊烤魚的時候,慕容棲才反應過來,沐月澤剛才鬧那一場,是不是隻是為了轉移空了的注意力,不想讓他再這麽沉悶下去?


    魚烤好,這次沐月澤沒有再鬧,而是把那條不算小的魚從中間剖開,一半給了慕容棲,一半給了空了。


    慕容棲專心啃著魚,而沐月澤的目光卻困在了空了身上,最後嘆一口氣,沐月澤什麽也沒說,站起身往院外走去。


    沐月澤走出院外的時候,空了原本專心啃魚的動作也停了下來,看著已經沒有了人影的籬笆大門發起了呆。


    其實,他也不是完全沒有牽掛,這臭小子不就是他的一個牽掛嗎?可是人生在世,終有一別。


    慕容棲吃完魚抬頭時剛好看到空了眼中一閃而過的悲傷,一愣,隨後想起了沐月澤昨天晚上的反應,這兩人,究竟是有什麽事在瞞著她?


    迴到寺廟,慕容棲試探的問了一聲,沐月澤目光閃了兩下,隻是告訴她務必要認真學習武功便什麽也沒有說了。


    慕容棲見問不出個所以然,便也就放棄了,算了,隻要按沐月澤的話去做就好吧?


    可第二天,慕容棲到後山找老人的時候,卻哪裏都找不到人了。


    院子裏房間中,山前山後慕容棲統統轉了個遍,卻依然沒有發現空了的蹤跡。


    正準備迴寺廟去問一問沐月澤的時候,忽然一個人影出現在了慕容棲麵前。


    慕容棲目色深沉的看著眼前的人,「葉陌離,空了大師呢?是不是你把他抓走了?」


    葉陌離溫潤的臉上勾出一抹笑來,「慕容棲,你究竟有沒有心啊?這麽久不見,你怎麽就不問問我怎麽樣,反而去問那個頭子呢?」


    慕容棲冷笑一聲,「葉陌離,你還想讓我問你好不好?難道你不知道嗎?我恨不得你永遠都不要出現在我麵前。」


    葉陌離嗬嗬一笑,唰的一聲打開了手中的摺扇瀟灑的搖了起來,「棲兒這是何必呢?好歹咱們也是有些交情的,你怎麽能這麽傷我的心呢?當初你那一匕首就已經刺了我個半死不活,我沒找你算帳,反倒是你這麽恨我了,這不應該啊,你可知道,當初知道你說的那句跟我走是騙我的以後,我有多難過?所以,看在我這麽真誠的來見你的份上,別這麽行峻嚴厲的,咱們坐下了好好說說話不好嗎?」


    葉陌離說這些話的時候一直掛著淺淺的笑,眉眼中沒有一絲情緒,慕容棲分不出他說的是真是假,可是即便是真的,她也不想和這個男人有過多的牽扯。


    「誰要跟你聊,快點把空了大師交出來,不然別怪我不客氣了。」


    「嗤。」葉陌離冷笑一聲,臉上終於露出了淺笑以為的表情,「慕容棲,你果然還是這樣,在你眼中,難道除了沐月澤,別人就那麽的不可信嗎?」


    慕容棲斜斜的看了眼葉陌離,「不管別人可不可信,但是在我這裏,至少你是不可信的,葉陌離,我勸你別在這裏跟我繞彎子,咱們話都擺到明麵上來,你到底想幹嘛?要怎樣才能把空了大師放了?」


    葉陌離輕搖摺扇,衝著慕容棲搖了搖頭,「其實我知道,不管我怎麽說你都不會信,可是我還是要告訴你,我沒有抓他,所以,也就更加無所謂我想要用他來達到什麽目的了,今天我來這裏,不過是想跟你好好聊聊而已。」


    「嗬嗬,你以為我會信嗎?」慕容棲微垂的眼眸中滿是鄙夷,這個男人的每一句話,她都不會相信。


    葉陌離眼中閃過一絲受傷,卻什麽也沒有說,隻是無辜的挑眉看向了另一邊。


    慕容棲冷嗤一聲,隻覺得這個人真能裝,「怎麽,無話可說了嗎?」


    「那如果是我說的呢?慕容?」


    慕容棲話落,從籬笆門的另外一邊又走出一個人來。


    慕容棲張張嘴喊出三個字,「宋大哥?」可眼中依然是有些不可思議。


    「是我,慕容,一別一年有餘,你近來可好?」


    「宋大哥,真的是你嗎?你怎麽會在這裏?我很好,宋大哥你呢?」說完,慕容棲緊張的上下檢查了一遍宋清逸,見他沒有受傷才鬆了口氣,「宋大哥,你怎麽跟他在一起?是他威脅你的嗎?」


    宋清逸輕輕搖了搖頭,「沒有,慕容,阿離是我很好的朋友,所以,他並沒有威脅我什麽。」


    「朋友?」慕容棲不可思議的瞪著眼睛,溫文爾雅的軍師宋清逸居然會跟這個黑心的狐狸是朋友?「宋大哥,你怎麽會和這種人做朋友?」


    宋清逸愣了下,隨即笑了笑,「慕容,你們之間可能是有什麽誤會,阿離人很好,你認真了解過他以後就會明白,他其實心思很簡單的。」


    「很簡單?」慕容棲的聲音微微提高了些,語氣中明顯的帶著懷疑,「宋大哥你是被他的外表給騙了吧?」


    宋清逸搖了搖頭,不打算再解釋下去,而且,看現在的樣子,即便是真的解釋下去,估計她也不會相信的,反而是壞了就別重逢的好心情。


    「你現在過的可好?你跟他。聽說你們又快要大婚了,你們在山寨不是成過親了嗎?怎麽現在又要成親?」


    慕容棲見宋清逸不再提葉陌離,剛剛臉上氤氳的怒氣也淡了不少,更是對宋清逸掛上了一分難得的微笑,「宋大哥你就別笑話我了,我們在山寨那次,放在平常人家倒是沒什麽,左不過是說我流落在民間的時候,我們就已經成過親了,可是如果放在沐月澤那樣的家世肯定是不行的,想要名正言順正大光明的站在他身邊被人承認,這第二次的婚,是我們必須成的。」


    「哦…」宋清逸談了一聲,眼中失落一閃而過,「我還以為,那次你離開以後就真的不會再和他有交集了呢。」


    「怎麽會?」慕容棲笑容深深,「小寶都是他兒子,我即便是再不想跟他有交集,也是不行的。」


    「小寶是…」宋清逸麵上一陣慘白,垂在身體兩側的手也緊緊的攥了起來,「棲兒是說,小寶是他的兒子?」


    「是啊。」慕容棲笑了笑,眼中寫著的全是幸福,微微抬起的手腕上露出的那一抹碧綠更是讓宋清逸神色一緊。


    他居然連這個鐲子都給了慕容了,他原本還以為,那樣的男人,即便是纏著慕容,也不過是因為慕容的師傅,現在看來,可能自己是真的猜錯了。


    「你們兩個敘舊敘完了嗎?」這時一直站在旁邊沒有說話的葉陌離懶洋洋的問了一聲。


    慕容棲的臉色馬上就冷了下來,哪裏還有剛才和宋清逸說話時的溫暖,冷冷的瞪了眼葉陌離,慕容棲又迴頭問宋清逸。


    「宋大哥,空了大師,真的不是你們帶走的嗎?」


    「不…」


    「誰說不是了?」宋清逸剛剛說出一個字,葉陌離又在旁邊不緊不慢的把話接了過去,「我現在又改變主意了,清逸兄,你也不必幫我掩飾了,人就是我帶走的,怎麽著吧?」


    「阿離!」宋清逸皺著眉頭叫了一聲葉陌離,可葉陌離卻根本不當迴事。


    「怎麽?你不是說,不管我說什麽你都不信嗎?那這樣更好,我也沒打算繼續騙你了,反正我不管做什麽,都是為了讓你能夠在我身邊停留,哪怕是一刻也好,怎麽樣?隻要你這次真的跟我走,我就放那個髒老頭兒迴來。」


    葉陌離輕搖摺扇,唇角掛著一抹詭異的笑容,這樣的葉陌離是宋清逸沒有見過的,這一刻,他也有點分不清,葉陌離說的到底是真話還是假話了,因為他是剛剛趕到京城的,一到京城就被阿離身邊的人帶到了山裏,而且,還是從後山繞進來的,並不是走的前邊的那條路。


    慕容棲緊緊抿著唇,目光像是要把葉陌離淩遲一般,那實質性的殺意,讓宋清逸看了都為她捏一把汗。


    「慕容,你先別急,我幫你問問他。」


    宋清逸勸了一句,便把葉陌離拉到了一邊。


    慕容棲看著遠處的兩人眼睛眯了眯,如果這次空了大師真的是葉陌離帶走的話,她必定讓葉陌離後悔他今天所做的一切。


    遠處。


    「你不用勸我了清逸,你不知道,我來這裏的目的,本來就是為了這個女人,我不可能因為你勸我一兩句我就放棄的。」


    宋清逸兩道青眉絞在一起,「阿離,你這是何必呢?你明知道慕容她是不會跟你走的,你為什麽還要這樣呢?」


    葉陌離涼涼的掃了宋清逸一眼,「你會放棄,那是因為你還沒有嚐過那個女人的毒,如果你嚐過以後,我相信你就不會這麽說了。」


    宋清逸雙手攥的緊緊的,麵上痛苦一閃而過,誰說他沒有嚐過那種毒?他當時跟她在西風山上朝夕相處了那麽長時間,本來都打算跟她說他喜歡她了,可是出去一趟迴來後,她卻變成了別人的新娘,而且那個人還是一個他觸及不到的人,那種感覺誰會知道?


    可是即便如此,現在他依然決定放棄,慕容她剛才笑中的幸福太真實,他相信,就算是跟著他們其他任何一個人,她的笑容也不過如此,所以,他不準備去打擾她現在的生活,隻要這樣看著她,看她幸福就好,如果等有一天,沐月澤真的負了她,那麽他肯定毫不猶豫的陪在她身邊,他會等她,很安靜的等,絕對不會是阿離這樣。


    「阿離。」宋清逸嘆了口氣,還是決定要勸一勸葉陌離,「如果你真的想掙得她的心的話,那你就更加的不應該傷害她身邊的人了,你可知道,當初慕容在西風山的時候,可是不允許她身邊的任何一個人被外人欺負的,你這樣,隻會讓她跟你的距離越來越遠的。」


    「嗬。」葉陌離冷笑一聲,「清逸,你錯了,我跟你不一樣,在慕容棲心中的位置就更加不一樣,你好好對她,她會相信你是真心的,而我,卻不行,我不管做什麽,她都會覺得我不安好心,所以,我不如把那些名頭都坐實了。你別勸了,清逸,我這次讓你過來是讓你給我出謀劃策的,不是讓你過來給我當絆腳石的哦。」


    葉陌離合住摺扇,輕拍了一下宋清逸的肩膀,「難道你真的就甘心看著她守在沐月澤那個混蛋身邊笑嗎?難道你看到那樣的笑真的不會難過嗎?所以,我們不如搏一搏,嗯?行了,你先迴去吧,下山等我的好消息。」


    搖著摺扇,葉陌離又從新迴到了慕容棲麵前,唇邊依然掛著那麽一抹欠揍的笑,「怎麽樣啊大美人,考慮清楚了嗎?要不要犧牲自己救那個髒老頭兒呢?」


    慕容棲微眯著眼看著葉陌離,她現在真有點分不清,葉陌離說的到底是真話還是假話了,原本他說他沒有抓空了大師的時候,慕容棲一心的認定葉陌離是在騙她,可是現在他承認了以後,慕容棲又開始懷疑這是不是一個陷阱了,可是葉陌離既然說空了大師是個髒老頭,慕容棲又覺得,至少葉陌離跟空了大師是有接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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