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快瞧瞧,老奴可是給你帶了好東西。”鄭媽媽一進門就興衝衝的說道,將手裏的籃子提到舒曼瑜麵前,舒曼瑜聳聳鼻子,一邊笑一邊掀了那籃子上的棉布:“我一聞就聞出來了,定然是我最喜歡吃的醃白菜了!”

    舒曼瑜喜歡吃辣的,但是她這個年紀,吃一點兒臉上就容易長小疙瘩,所以許氏是從來不許她沾的。鄭媽媽的兒媳,醃白菜很有一手,醃出來的菜是酸酸辣辣,格外爽口,舒曼瑜最是喜歡了。

    鄭媽媽笑眯眯的將籃子放到桌子上:“一會兒我去給姑娘烙幾個薄餅,卷了這個是最好吃了。老奴家裏也拿不出什麽好東西,得虧姑娘不嫌棄,這次我那兒媳往裏麵放了點兒蝦米,也不知道姑娘吃不吃得慣,我帶了兩樣過來,吃不慣咱們就不吃……”

    鄭媽媽一個勁兒的絮絮叨叨的,舒曼瑜也不嫌煩,等鄭媽媽中間停了,她才說道:“奶娘,今兒二姐姐過來了,唔,和你預料的一樣,二姐姐果然是覺得我太笨了,過來讓我開竅的。”

    “二姑娘是怎麽說的?”鄭媽媽頓了頓,收迴兩隻手,拽下來帕子擦了擦,才低聲問道,舒曼瑜也不瞞她:“二姐姐還真以為這世上就她和娘兩個是聰明人,若真是那麽聰明,之前怎麽就沒算計成功來著?得虧奶娘你還想著我,要不然,我還一直被她們蒙在鼓裏呢。”

    鄭媽媽笑著揉揉她的頭發:“還是姑娘自己聰明,能想的明白,我也不過是說幾句。以老奴之見,姑娘還是要防著夫人和二姑娘一些……”

    說著就瞧見舒曼瑜的臉色變了,鄭媽媽趕緊在自己臉上輕拍了兩下:“媽媽說錯話了,姑娘別見怪,其實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說,咱們得看著夫人和二姑娘的動靜。姑娘也知道,夫人和二姑娘算計大姑娘,是為了那筆嫁妝……”

    舒曼瑜臉色一紅,鄭媽媽就知道有門了,說的更是起勁兒:“二姑娘以前瞞著您,指不定就是想獨吞了那筆嫁妝的,咱們可不能讓她獨吞了,姑娘年紀也不小了,這嫁妝,也得好好盤算了才行。女人嫁人之後過的好不好,可就要看手裏的嫁妝豐厚不豐厚了。”

    “眼前就有現成的例子,若是大姑娘的娘親沒留下那麽多的嫁妝,你以為老太太和老爺會將大姑娘放在眼裏嗎?當年先夫人的嫁妝裏可是有三個鋪子兩個莊子的,現下,這些鋪子莊子都是老太太派人管著的。”

    “大姑娘那裏每天能花多少銀子?那鋪子和莊子的盈利都便宜了誰?”鄭媽媽壓低聲音,舒曼瑜聽的入神,誰也

    沒注意,房後的窗戶後麵,有個人影動了動。

    就像是許氏說的,大過年的,老太太定然十分不喜歡這時候家裏鬧出來什麽事情。所以,不管眾人私底下是什麽打算,各自心裏是怎麽想的,總算是沒挑這個時候鬧幺蛾子。

    臘月二十六,衙門也關門了。舒成業迴來之後,就說了要帶舒曼瑤去法源寺,老太太年紀大了,不願意去受凍,就留在了府裏。許氏要忙家事,也是抽不開身。舒曼瑾決定跟著許氏學些管家的東西,也不願意,舒曼瑜則是想趁機討好一下老太太。

    最後,就隻有舒成業領著舒曼瑤和舒哲明兩個人一起去了。舒曼瑤雖然不喜歡許氏母女,對舒哲明卻不討厭,許氏不願意自己的兒子耽誤在內院,所以,也不曾講解過,更不曾讓舒哲明插手過。

    舒哲明雖然能察覺出來大家的感情其實不是那麽好,卻因為年紀小,更多的,也不是很清楚。

    “前麵有一個碑林,總共有七七四十九塊石碑,上麵雕刻的都是有名的大家字跡,你之前不還說想學寫字的嗎?等會兒咱們過去看看。”舒成業一邊帶著兒女們爬山,一邊笑著說道,山道狹窄,舒成業走前麵,中間是舒曼瑤,最後麵是舒哲明,然後才是家丁婆子。

    山道中間的積雪被清掃一空,兩邊卻還是白雪皚皚,有時候會露出幾條枯枝,有幾隻山雀飛過,甚至還驚掉了樹上的積雪。

    舒曼瑤一邊四處張望,一邊笑盈盈的迴答:“好啊,這會兒人肯定很少,不過,一天能看完嗎?爹爹,明年咱們再來看一次吧,三月份就要迴京城了,我怕是再沒機會來看了。要是能拓印下來就好了,隻可惜,這會兒應該是沒辦法了。”

    舒哲明在後麵笑道:“大姐姐,咱們家有拓印的,兩份兒呢,一份兒是爹爹親自拓印的,一份兒是陶淵公子拓印的。”

    “陶淵公子?”舒曼瑤不解,舒哲明細細的給她解釋:“就是六年前考上狀元的那個陶淵公子,他的字寫的特別好,在江南東路是最最出名的,沒人能比得上。這拓本,還是他考上解元之前,為求生計才拓印的,不過也就那麽十來本,很是難得。”

    舒曼瑤恍然大悟:“原來如此啊,那爹爹,迴去讓我瞧瞧吧?我保證會十分愛惜的。”

    舒成業自是點頭應了,舒曼瑤又轉頭和舒哲明說話:“你們學堂裏,可有寫字特別好的?人家都說,字如其人,你有沒有見過字跡和為人很不一樣的?”

    舒哲明想了一下笑道:

    “大姐姐這麽一說,還真有,我有個同窗,為人和善處事圓庸,但那一手字,卻是半點兒都不像是他那性子。”

    舒成業在一邊負責點評:“你這個同窗平日裏可有什麽不一樣的地方?你和他有什麽交情沒有?”

    父子兩個也難得有交流的機會,這會兒舒成業就要指點指點舒哲明了。

    到了山上,舒曼瑤隻看一眼就被眼前的景象給鎮住了——漫山紅梅,上麵綴著白雪,枝枝軋軋,讓人看著就心情開闊起來。

    “爹,我想在這裏畫畫。”舒曼瑤轉身拽著舒成業的衣袖央求,舒成業有些遲疑:“外麵太冷了些,你若是喜歡,不如咱們去那邊的屋子裏?隔著窗戶也能看見這邊。”

    “好。”反正景色都是一樣的,在哪兒畫畫都一樣。

    “法源寺的素齋也是很有名的,等會兒咱們在這兒用膳。”舒成業領著人往屋子裏去,又說舒哲明:“你在學院不也學了畫畫嗎?等會兒也畫一幅我瞧瞧。”

    舒曼瑤和舒哲明都是初學者,現在也不過是對著景色來個實物描寫,並不能畫出太深的底蘊或者是情緒之類的東西,所以,畫的也快,午膳之前,還都畫完了。舒成業不嫌兒女們畫的幼稚,認認真真的點評一番,還十分用心思的給題上了詩詞。

    用了午膳之後,三人就往碑林去了。

    舒曼瑤一進去就看的兩眼發光,很忍不住伸手淩空描摹了一遍,寫完才說道:“爹爹,這個字,真是好看啊,很是大氣……”

    一邊說,一邊轉頭,隨即,她就看見了一張她恨不得扒皮的臉——曹偉。隻是,這次,舒曼瑤隻是頓了頓,就趕忙往後退了一步,左右瞧了瞧,兩三步跑到舒成業身邊。舒成業正看著碑林入迷,連舒曼瑤到了身邊都沒察覺出來。

    “曼瑤看這個,這個勾畫,太妙了。”看了好大一會兒,舒成業才讚歎:“我之前學過,但是一到這兒,就覺得有些滯澀,沒辦法勾出這種圓潤來。”

    瞧見舒曼瑤身後的人,舒成業微微點了點頭,就不再關注,隻拉著舒曼瑤又去看別的石碑。這法源寺的碑林是江南出了名的東西,天氣好的時候,人多的是。就是這會兒天氣不是很好,也有幾個人在裏麵轉悠,他完全沒必要驚奇。

    再者,舒曼瑤年紀還小,還不到要有男女大防的時候。又有他這個親爹在場,就是遇見一兩個男人,也完全沒事兒。

    雖然這個朝代的女人不能和唐朝的相比,但也並

    非是隻能養在深閨裏。

    隻是,舒成業不在意,那書生卻上前行了個禮:“這位可是舒大人?”

    舒成業腳步頓住,有些遲疑的轉頭:“你是……”打量了一會兒,才恍然大悟:“你可是曹家人?曹建和你有什麽關係?”

    “舒大人好眼力,小生確實是曹家的,曹建是小生的堂兄。久聞舒大人在書法一道上鑽研頗深,剛才聽舒大人幾句講解,令小生茅塞頓開,舒大人果然是學識豐富,小生受教了。”曹偉很是恭敬的給舒成業行禮。

    “若是舒大人不嫌棄,小生正有一事想求舒大人幫忙,小生前兩天在書鋪購得一副米蒂的字畫,但小生學識淺薄,並不能辨別出來真偽……”曹偉十分期待,還帶這幾分懇求:“大人若是有空,不知道能不能幫小生掌掌眼?”

    舒成業這人,平生最大愛好就是研究字畫,平生最得意的事情就是寫的一手好字,曹偉一上來就戳中了舒成業的癢處,舒成業就有些猶豫了。

    “舒大人這會兒怕是有事兒,小生也未將那副字帶在身上,不如小生改日到府上拜訪一下舒大人?”曹偉很是機靈,一見舒成業的神色,就趕忙趁熱打鐵。

    舒成業想了一下,也就應了下來:“也好,明兒上午你帶著那幅字過去吧。”

    曹偉大喜,再次給舒成業行禮,瞧見舒哲明,又讚了舒哲明兩句,這才告辭走人。舒曼瑤瞧著周圍沒人了,才湊到舒成業身邊壓低聲音:“爹爹,你之前不是說過,曹家要出事兒了嗎?曹偉去咱們家拜訪,會不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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