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域魂珠早就已經絕跡了!” “你說什麽?”連七一驚,大喘氣也顧不上了,屏了氣息瞪圓了眼睛。 “世間僅存的五顆雪域魂珠當年已經都被陛下搜羅到了......” “你說什麽?”連七大喜,“那你怎麽不帶陛下迴京?”轉臉皺眉。 “我隻是猜的,”狼炎看了一眼床上的人,隱隱約約的不滿,“我隻是從宮中侍衛不正常的補編和江湖上的一些風向猜測的......隻是......前一年陛下大病的時候,我也曾經偷入蟠龍殿的地道暗室尋找,卻從來沒有發現......” 報國呆住,“你......什麽是時候進的蟠龍殿,我怎麽不知道?” 狼炎這迴看他的眼神有點輕蔑,“我進蟠龍殿,難道還會被你們這些外來的和尚發現?” 報國被噎得臉發白,隻好轉頭看連七,“我們馬上帶陛下迴宮,不管怎麽樣,太子殿下一定會想辦法的!” 連七點頭。 “我也跟你們迴去,”狼炎說得鏗鏘有力,“陛下在哪裏,死衛就該在哪裏!” 報國卻想起了別的,“那你,當初為什麽會在連澤殿下身邊?” “那是陛下當年的命令,現在,我已經完成了。”狼炎下意識的不想提祁佐炎的初衷,那是個秘密,一個屬於父親對兒子的,狼炎不想提,那是他對祁佐炎的了解,祁佐炎的秘密,狼炎下意識的不想和任何人分享,尤其,是不懂得他的心的人...... 報國張口還要說什麽,陡然想起,當初狼炎不在,自己卻沒有擔當起死衛的責任來,陛下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豈非責任全部在他?這一段日子,所有人忙著找若修然,都忙得心力憔悴,報國從來沒想起這件事,這迴被狼炎勾起了心事,一下子沉默下來。 連七一眼就看穿了他鑽牛角尖,“別亂想!” “不是死衛營出來的,不懂規矩!”狼炎一錯眼已經猜到七七八八,在一旁落井下石。 連七覺得他開始頭疼了,狼炎是陛下一出生即定下的死衛,終身護衛,除非背叛,否則沒人有權利剝離他們之間以生命牽係的關係,而報國......失去了陛下記憶力的印記的報國,完全沒有繼續留在陛下身邊的資格,而且現在就能看出狼炎和報國明顯的不合嘛,就算太子殿下下旨,這樣的兩個人留在陛下身邊,豈不是注定了要明爭暗鬥? 況且即使殿下下旨,也是名不正言不順啊! 連七一陣躊躇,末了牙一咬,管他,現在陛下還不知道會怎樣呢,先迴去再說,實在不行......不行的話,自己去求殿下,連七抬起眼,看了看報國,總要叫他留在自己身邊,觸手可及的地方才行! 兒皇萬歲 卷二 星月之成 104 一個是契約相屬,一個是相識於微,狼炎與報國互相看對方總不是順眼,難得的十句話裏總有三五句被兩人的抬杠帶偏了原路,搞得連七好不頭疼,一番爭論結果沒得出,天色卻漸漸放亮了。 連七揉著眉心,床鋪上的皇帝陛下昏睡的還挺沉,狼炎左一眼陛下右一眼報國,眼裏風暴在積聚。連七知道他在怨恨報國不知輕重,卻不怎麽在意,他相信報國的手勁,陛下的身體從當初醒來就不怎麽好,而這個過程一直是報國在照顧的,陛下可以承受多少,報國知道。隻是留下來真的等到人醒來,連七迴想剛剛的雞飛狗跳,可也不怎麽樣。 當下提議有什麽問題迴宮稟了太子殿下再說,如果當初雪域魂珠真的陛下得了,皇宮再大,終究沒有這天下大,就算要挖地三尺,拆掉宮中每一座殿,連七相信太子殿下也會眉頭都不皺一下的去做的。不過這樣的篤定連七卻沒有打算告訴狼炎,不論他對陛下的忠誠到了何種程度,狼炎與他總是沒有共事過,而且,模模糊糊的,連七總能感覺到在陛下的身上有一個很神秘的分界點,就是他病前和醒來,殿下與陛下的關係,就是在這個什麽的分界之後才轉圈的,他與報國所熟悉的陛下,也是這個神秘的時間段之後的陛下,至於之前那半生,不知道是不是入耳的風評太壞,作對的時候太多,以至於讓連七完全沒法喜歡的起來,連七無人時候也自我反省過多次了,卻總是沒法真正的毫無芥蒂,連帶的也就對狼炎沒法推心置腹如報國,這感覺真的奇怪,連七偷偷看了一眼報國,是因為有哪樣的情意的緣故嗎? 狼炎對此無異儀可以提,自己的身份一旦曝光,當今天子的身份有瞞不住了,連七與報國聯手這麽一堵,他是想走也無能為力,隻是討論由誰來背陛下的時候,小小的歧義還是不可避免的出現了一會,在連七一麵倒的偏頗之下,狼炎完敗。不過,狼炎心裏也不是沒轉主意的,現在的祁佐炎就是個刺蝟,遠不得近不得,連七和報國很明顯對剛剛的教訓還沒什麽體會,所以,就讓他們倆再雞飛狗跳一次吧,狼炎在心裏不無惡意地想著,那時候在順理成章的得到陛下的“監護權”,看著兩人還有什麽辦法分開他和陛下。 算盤打好,狼炎也就不再計較,裝模作樣的剜了報國一眼,當先帶路。 下山的路由狼炎帶著,比報國摸上來的那不成路的林子不知道好走了多少,三人下了山,趕迴小城,還踩了個清晨的尾巴。 隻是四人這樣出現在興隆客棧的時候,店老板和小二還是忍不住叫了聲娘。 前邊兩個狀況百出的客人是前陣子才剛剛搬走的一對,小二對那一陣子每天早上客人還沒醒就發生在天字房裏的雞飛狗跳狼叫實在記憶猶新,那陣子光是客人的投訴就不知道接了凡幾;而後麵兩個,一眼看見了更是叫人腿軟,可不就是那個長了一雙錘子榔頭似的拳頭的破壞狂?雖然滿打滿算起來,連七還是沒在他這店裏搞出什麽名堂來,可是一想到這個沒搞出名堂的人居然是那個破壞狂的朋友,小二端茶的手就止不住的達顫,人以群分啊...... 哆哆嗦嗦的上來招唿,報國連頭也沒抬,“包子早點粥,有什麽來什麽,爺趕時間。” 小二眼一亮,一聲好嘞叫得那是一個神經氣爽精神倍棒。 隻是,看著被放到椅子裏的皇帝陛下,三人都有點迷糊,餓著他的肚子上路的話,非常不太好吧? 報國算了時間,那一掌之威早就已經過了,到現在還沒醒,肯定是有乘著昏迷的勁,又睡過去了,以他對若修然的賴床惡習的了解,如果叫醒的話,隻怕又是一場災難,連七看他眼神閃爍,大致也猜得到他心裏念頭,略一衡量,喚過小二上完早點打包一份食物帶走。 狼炎看著他們兩個心有靈犀的互動,眉頭漸漸鎖緊。 吃完了戰鬥飯,結賬走人的時候報國還有點摸不著頭腦,這副打躬作揖就差放炮的架勢還想不想客人再迴頭了啊,出錢的連七隻是笑,看著報國再看看失而複得的陛下,不可避免的也看到了多出來的一個狼炎,彎起的嘴角拉下來,“走——” 快馬去驛站調來一輛驛車,簡單收拾一下把若修然放進去,這麽一來八百裏加急的趕路就行不通了,連七抽空抓緊時間寫了一封邸報,著落到傳令驛丞快馬進京。隻是下筆的時候,連七不可避免的嘀咕了一下,最後和報國商量了一下,除了眼盲已知的部分,關於皇帝陛下現在的情況紙上幾筆也說不清,兩人交頭接耳之後,決定留到迴京再當麵迴說吧。 狼炎冷眼看著這兩人研究什麽都將他排斥在外的情狀,肚子裏無名火更甚,無奈若修然睡得翻天,他臆想中的那個雞飛狗跳始終沒派上用場。 馬車晃晃悠悠的上了路,若修然這一覺睡起,已經過了午了。 睜開眼睛照例是黑漆漆的一片,可是露在外麵的手臂能感覺到暖烘烘的熱度,是陽光。有什麽東西被風吹得嘩啦啦的響,頭發被撩起,細細碎碎的撩在脖子上,微微麻癢......可是頭發......撩到脖子......若修然錯愕的伸手抓向自己的腦袋,“哎呦,疼!” 頭皮是真的,長發也是真的......那麽......什麽是假的? “陛下......” “陛下......” “醒了......” 三個聲音很有誌一同的響起,若修然眨著茫然無神的眼睛,耳朵偏向聲音來源處,“這是......什麽地方?” 狼炎牙咬的嘎嘣響,等了一個上午祁佐炎居然在他們停車補充水分順便解決私務的時候醒了過來,天知道沒人打擾的陛下醒過來有多乖,但凡有一點點異常,都會讓他炸毛大半天哄不明白,可是偏偏就這麽趕巧,難道他會算不成? “是......” “是路上,我們正要迴去。” 狼炎冷眼看著搶斷他話頭的報國,又是一口血憋在嗓子眼,他那裏知道報國耿耿於懷他昨天介紹的那句“舍弟”,心裏打定了主意絕不再讓狼炎有機會逾越了身份誤導陛下——任何認知! “迴去?”若修然呆呆的重複了他一句,一手無意識地覆上眼睛。“現在亮天吧,”若修然感受著從正上方灑下來的光線,“怎麽我什麽也看不見?” “您眼睛受傷了,等迴去了再給你治。” “哦,”若修然應得還是很恍惚,忽然抬手指了報國的方向,“我看不到,不過你的聲音很熟,你是誰啊?”若修然問得很靦腆,可是,這個聲音真的很耳熟,若修然努力在心裏挖了半天,卻總是找不到一張感覺上合拍的臉與它對上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