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揚起頭,透過樹枝之間的空隙看了眼陰沉沉的天空。 接著調整出了一個死狐狸不怕開水燙的姿勢,四仰八叉的開口道:“好了,劈吧。” 天空:“……” 不知道是不是被談卿這幅死皮賴臉的樣子給驚呆了。 一時間天空的驟雷竟然停了幾秒,連帶著劈裏啪啦的暴雨都小了幾分。 然而片刻之後。 陣陣的滾雷又重新落了下來。 一道隱隱約約的悶聲像是伴隨著滾雷一起從遙遠而不可及的地方傳了過來。 “妖狐談卿,不循禮道,化為人身,謀害人間,汝可知罪?” 談卿穩穩當當的坐在從旁邊搬來的石頭上,摸了摸耳朵。 半晌後。 突然笑了一下:“我不知罪。” “……” 那道聲音又被噎了好一會兒,重新道:“以妖力傷人,當處天罰。” 談卿翹著腳坐在大樹底下。 一邊等雷劈,一邊聽天罰絮絮叨叨的念他的罪行。 不過。 傷人? 難道不是殺人? 談卿對著樹葉之間黑漆漆的天豎了根中指:“我不殺他他就要殺我,不是他死就是我亡,這也要怪我?!” 這話越說越覺得有理。 談卿恨不得站起來叉個腰:“這麽長時間沒見了,你怎麽還這麽是非不分啊?不對,你比以前更老眼昏花了!沒救了。” 天罰:“……” 隨著雷聲傳來的那道聲音猛然一頓,終於帶上了及分氣急敗壞味道:“妖狐談卿,諂媚狡詐。鑒汝勾引上神鳳凰,得鳳凰上古之力逃過雷劫。此次因兩罪並罰,落天雷……” 經常去買全家桶吃的談卿這個數字算的很好:“一百六十二道?” 天罰立即道:“落天雷一百六十二道!” 談卿:“……” 談卿再次試圖實名製辱罵天道:“數學那麽差,就別總出來用雷劈別人了行嗎?” 這次聲音卻未再有任何迴答。 片刻後。 一聲悶雷夾雜著淩厲風聲,穿過厚重的雲層和茂盛的一枝枝樹梢。 像一道慘白色的,帶著倒刺的長鞭。 重重卷在了談卿身上。 談卿沒有吭聲。 四環內的主城區除了依舊有些小雨,漸漸恢複了原本下午應有藍天白雲。 隻唯獨西邊的郊外,濃重的烏雲不僅沒有散去,反而像是趕集似的越聚越多。 野山公園內的狂風驟雨瓢潑而來,園內的樹木直接被刮倒了好幾顆。 唿嘯的風聲卷著幽沉沉的烏雲,像是上天夾著厲聲的斥責,毫無情麵的落了下來。 j市作為全國的核心城市,一舉一動都牽動著無數人的討論。 很快。 西六環暴雨就登上了微博熱搜。 住在這一帶的居民和今天恰巧來野山公園郊遊的廣大網友成功的帶起了熱度。 不到半個小時,這條熱搜已經快速的爬上了微博前十的熱搜榜單。 xxx:太嚇人了我去!那風刮的,感覺分分鍾能把我吹跑orz xx:排排排,全家剛從野山公園開車飆迴來#大哭#暴雨好可怕啊,而且還打雷啊啊啊啊!感覺雷就想吃衝著公園裏劈的一樣!嚇die! xxxx:真的假的?!無圖說個傑寶? xxx:[圖片][圖片]不信自己看。和男票來玩,剛打上車,公園裏樹倒了一片,保安全都來了你敢信? xx:這天兒好嚇人啊……我今天下午還看到野山公園裏別人拍的小白狐qaq,打雷千萬別劈我的小狐狸我還想去看他一眼嚶嚶嚶好可愛的qaaaq xxxx:小福膩 10086!!!寶貝你一定要藏好不要受傷嗷等著阿姨雨停了就去看你給你帶燒雞烤兔子吃!! xxx:說一個腦洞,按照小說的邏輯來解釋,這種極端天氣一定是有高人在渡劫了。#皺眉#皺眉#皺眉# xx:渡劫 1,我猜要劈八十一道雷。 xxxx:渡劫!!#星星眼#是飛升的那種咩? xx:樓上醒醒,j市天氣官v剛發了氣象播報,氣團匯集冷暖鋒現象而已,幾個小時就好了。 xxx:…… 微博的話題總是輪替更迭。 不過幾個小時之後。 這條熱搜的討論度很快就被其他明星的八卦新聞壓了下去。 野山公園上空的天色更加陰沉。 隨著時間漸向黃昏,越發漆黑的天色和周圍的暗色融成一體。 暴雨和厲風將樹上的葉子打落了一地。 隻唯獨留下談卿身邊還有些空地。 不是因為沒有葉片落下來。 而是因為落在他身邊的葉子已經全數被雷劈的焦黑。 水分盡失,葉片蜷曲。 看上去分外的淒淒慘慘。 談卿就懶洋洋的坐在這一堆死無全屍的葉子之間,靠在身後的樹幹上,輕輕喘了口氣,抬起頭開口道:“喂,九十三道了。” 天罰:“……” 又是一陣沉悶無聲的僵持。 過了幾秒。 一道新的大雷扯破了幽寂的天空,明晃晃的裹挾了巨大的力氣,洶湧無比的朝談卿壓了下來。 這地方本就避無可避,也自然躲避不開。 正落在談卿以前受過傷的右側肩膀上。 談卿身上那層薄薄的淺色襯衫早已經被雷打成了一條一條的碎步,隱隱約約滲出幾縷掩蓋不住的血色。 原本不太明顯。 隻一點點。 隻是這新的一道雷劫下去。 原本隻有星星點點的血跡猛然之間氤了開來,瞬間就從右肩的位置浸透了大半個肩膀。 談卿整個身形輕輕一晃,又靠著樹坐穩了。 遠處沉沉的那道聲音終於有了幾分揚眉吐氣的意思:“妖狐談卿,你可認罪?” 談卿用左手撐著自己往起來坐了坐,將一條腿搭在另一條腿上,慢騰騰道:“我認什麽罪?” “你屠戮村民,本應受到雷劫之罰。你卻勾引古神鳳凰,使鳳凰因私情替你受過,無法位迴仙列。今日你又隨意傷人,汝之罪大矣!” 談卿:“……” 談卿伸手壓了壓肩膀上的傷口,壓不住,反而血流的更快。 可能都是被這傻逼天道給氣的。 談卿隻能將手又放了下來:“得,我聽出來了。你來劈我到底是因為我殺人了,還是因為鳳凰因為我被劈死了不爽啊?” 天罰:“……” 天罰:“汝休要胡言!” 呸呸呸。 他哪有胡言。 談卿齜了齜牙,涼颼颼的雨水從他身上受傷的地方滑下來,疼得他打了兩個哆嗦。 於是談卿隻能一邊哆嗦一邊又對著腦袋頂上辱罵:“你有什麽可不爽的?鳳凰死了你也沒放過我啊,你不照樣把我也劈死了?怎麽,不服啊,還想再劈我一次?劈唄!” 天罰:“……” “妖狐無教!落雷!” 落就落。 談卿悶悶的哼了一聲,原本伏在泥土上的手不小心抓了把,拽下了幾根早已經被劈的焦透的草葉。 隨即。 一口血濺在了手中枯黃的草葉上。 滾燙而殷紅的血很快就被大雨洗刷的幹幹淨淨。 談卿身上的襯衫染成了猩紅色,又被雨水二次加工成了暗紅色。 他抹了抹嘴角,調整了下姿勢,哼哼唧唧的數了個數兒:“一百零六了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