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每天致力於讓師尊走火入魔 作者:影穀 投票推薦 加入書簽 留言反饋
蘇陽縣地方小,縣內並未有什麽知名的大型藥房。這座藥廬,便是當地百姓平日裏看病買藥的地方,廬內有大夫坐診,可以幫著百姓們看看平時頭痛腦熱的小毛病。 沈瀾洲遠遠地看到藥廬的招牌,腳步就瞬間慢了下來。 玄衣的男子捏著手中的折扇,計算著腳下的腳步。 一步、兩步、三步……五步……十步。 當數到第十五步的時候,沈瀾洲正巧走到藥廬的大門前。 沈瀾洲不自覺地更加放慢了自己的腳步,在經過藥廬大門的同時,故作不經意地、仿佛隻是無意舉動似地,偏了偏頭,向藥廬大門內看去。 這個時間點確實已經晚了,白日裏人滿為患的藥廬內,已經沒有什麽人。 藥廬後院應該有活計在煎煮藥汁,味道嫋嫋地飄出來,溢滿了整條街道。 藥廬的看診台處,正坐著一個白衣的男子。 男子生得眉目清秀,最重要的是他眉眼間自有一股溫柔柔和的意味,讓人看著便不自覺地放下了心中的戒備。 是……蘇少眠。 蘇少眠是神醫穀傳人,他來到蘇陽縣之後,便秉承著穀主的要求,開始在藥廬內坐診、為當地百姓診脈看病。 蘇少眠生得清秀,性子也溫柔,雖然看著年紀不大,但醫術卻是高明,本地那些個連當地老大夫都琢磨不透的疑難雜症,到了他手裏,往往隻需要一兩副藥,便可藥到病除。 當地百姓都喜歡他,把他當活神仙看待,每日都有不少人來找他看病,個個都“小神醫”、“小神醫”地叫著,態度熱情得很,總把蘇少眠都叫得羞澀異常。 蘇少眠每隔一日便要來這裏坐一天的診,直到天黑了才迴去。 沈瀾洲某日無意間在路過時看到蘇少眠在這裏為病人診脈看病的樣子之後,不知為何就開始忍不住日日來。 沈瀾洲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麽了。 照理來說,他與蘇少眠根本不熟,兩人此前根本沒有什麽交集。 不僅如此,蘇少眠似乎還不太待見他,每次見到沈瀾洲都表情極度冷漠,眼睛都不眨地就從他麵前走過。 沈瀾洲一開始還被蘇少眠這行為弄得相當疑惑。 玄衣男子總是在蘇少眠與他擦肩而過後尷尬地用抬起的本打算與人打招唿的手摸摸自己的鼻子,在心中迴憶自己是不是有哪裏得罪他了。 卻是怎麽想怎麽都想起不起來自己在何時於蘇少眠曾有過交集。 不過時間久了,沈瀾洲也習慣了。 左右江湖中不喜歡他的人多了去了,沈瀾洲要是個個都在意,那還不得把自己累死? 原本沈瀾洲與蘇少眠應該就這樣相逢陌路下去,可某日,沈瀾洲在晚歸的時候路過藥廬,不經意間往裏麵瞧了一眼。 便瞧見了蘇少眠。 蘇少眠仍穿著他那身幹淨的白衣,正坐在那裏替一個病人診脈。 他診了脈之後皺著眉坐在那想了會,然後又抬起頭眉眼柔和地與麵前的病人說什麽。 許是那日的夕陽實在是太溫暖,竟讓沈瀾洲一時看直了眼。 蘇少眠低聲與病人說話的樣子,輕聲細語的,實在是……太過柔和,柔和得就像水一樣,能令人覺得被瞬間浸潤心房。 沈瀾洲也說不清自己當時的心境。 沈瀾洲自問,自己喜歡的自然是葉呈,否則他也不會與葉呈在一起。 那麽他自然是不喜歡蘇少眠的。 可他又實在是喜歡……蘇少眠為別人看病時的神態,那種神態簡直就像是有魔力一樣,能瞬間擊中他的心房。 沈瀾洲有時這麽看著,便會忍不住覺得,這種場景他之前似乎是經曆過的。 似乎曾經確實是有這麽個人,將纖細白嫩的手指搭在他的手腕間,聲音柔和、眉眼溫柔地低聲與他說話。 大概是……隻要是美好的東西,就總是格外吸引人的吧? 與感情無關。 沈瀾洲開始忍不住頻繁前來,隻要是蘇少眠坐診的日子,他就總是在這個時間找各種借口出來。 有時是他獨自一人,更多時候葉呈會與他一起來。 沈瀾洲擔心葉呈多想,所以從不多停留。 他老遠趕來,隻為在經過這裏時、放慢腳步,故作不經意地朝裏麵看那一眼。 今天也一樣。 沈瀾洲下意識地捏緊了手中的折扇,他另一隻手裏正提著一包糕點,拎著糕點的繩子也被他不禁捏緊。 沈瀾洲往裏看了一眼,這一眼卻是讓他愣住了。 今天的藥廬裏情況似是與往常不同。 往日裏這個時間還會有的一兩個病人沈瀾洲並沒有在藥廬內看到,卻看到了站在大廳裏的幾個穿著綠色衣服的男人。 綠衣男人們手裏都拿著刀棍或劍,看著應該是武林中人。 大約有二十來個人,烏烏泱泱地站在廳內,把本來就不大的大廳都給擠滿了。 蘇少眠被綠衣男人們圍在中間。 他們似乎在發生什麽糾葛,沈瀾洲看到綠衣男人中有人正伸手推搡著蘇少眠。 蘇少眠武功並不怎麽樣,生得也瘦弱,他現在不是這幫男人的對手。 蘇少眠被包圍在中間,臉上很是無措的樣子,表情裏卻又帶著點憤怒。 沈瀾洲眉頭皺了皺,抬腳便走了進去。 “怎麽迴事?”沈瀾洲皺眉說道,伸手拉開幾個站在門口的男人走到蘇少眠的身邊,將他護在身後。 蘇少眠被這一大幫男人找茬,本來正無措,此時見有人來,自然是鬆了一口氣。 可這口氣還沒徹底鬆完,待蘇少眠一抬眼,發現來人竟然是沈瀾洲的時候,這口氣卻是就變成了不上不下。 蘇少眠看著護在自己身前的沈瀾洲,眼神莫名,眼中波瀾萬千,卻是一時沒有說話。 沒有聽到蘇少眠的迴話,沈瀾洲有些疑惑,忍不住迴頭看了他一眼,卻見蘇少眠正眼眸沉沉地看著自己,一時楞了楞。 沈瀾洲以為蘇少眠是被嚇傻了,便不再看他,迴過頭看向站在自己麵前的那幫綠衣男人,皺著眉道:“諸位來此處,可是有什麽事?” 沈瀾洲的身份這幫綠衣人顯然是知道的,他們並不想得罪他,又見沈瀾洲竟這樣一副要護著蘇少眠的樣子,讓他們一時有些摸不清狀態。 綠衣男人們彼此眼神交流了片刻,才有一年齡稍大的、似是領頭人模樣的人站出來一抱拳。 “我們是綠柳山莊的人,此番前來是想請這位蘇小兄弟與我們迴去,替我們看看我們少莊主的屍體。”綠衣男人道,“還望沈教主不要為難我們,與我們行個方便。” “綠柳山莊?你們少莊主的屍體不是早有仵作驗過屍了嗎?還來麻煩蘇少眠做什麽?”沈瀾洲皺著眉,道,“而且你們這樣,可不像是好聲好氣來請人幫忙的。” “我們才不相信蘇陽縣裏那什麽仵作說的話!他竟然說我們少莊主是被武功高強之人殺死的,說那段小禾並不是殺人兇手!那糊塗縣令都已經將段小禾放了!”有比較年輕氣盛的綠衣男人聽了忍不住道,“他們定是都在包庇段小禾!我們少莊主明顯就是那段小禾害死的!” 其他人聽了也紛紛應和,一時間吵吵嚷嚷。 “所以你們找蘇少眠是為了讓他幫著重新驗|屍?可他隻是個大夫,仵作你們都不信,何必這樣麻煩一個隻懂為活人看病的大夫?”沈瀾洲抬眼看向他們,卻是笑了笑,“而且沈某不太明白按理來說,以綠柳山莊的地位,即使仵作說段小禾不是兇手,你們想要殺了她也是易如反掌,並不需要再請人重新驗屍吧?” “還不是那些個蘇陽縣的刁民!竟然將段小禾又藏了起來!還說什麽找不到她!”有綠衣弟子忍不住道,“要是不給他們點顏色瞧瞧,他們還真以為我們綠柳山莊是好欺負的!” “對!”其他人也紛紛應和。 “所以……”沈瀾洲聽了綠衣弟子這話眯了眯眼,語氣危險起來,“你們說是要請蘇少眠去驗屍,其實是想抓個人質,好逼段小禾現身?” “堂堂綠柳山莊,可真是深蘊‘柿子要挑軟的捏’這個道理。”沈瀾洲說著冷笑聲。 綠柳山莊的人被沈瀾洲這樣當麵毫不留情地戳穿了計謀,麵子上一時有些掛不住,臉色當時就不好看了起來。 “沈教主,我們此前與你好言以對,是給你麵子。”領頭的綠衣人道,“你可不要敬酒不吃吃罰酒。你沈教主功夫再高,也隻有一個人。我們這裏可是有二十人,不是你一個人能對付的。” “我們勸你還是乖乖地把蘇少眠交給我們,不要與我們綠柳山莊為敵,免得到時候弄得自己難堪。” 這話說得狂妄,但他們確實也是有狂妄的資本。 綠柳山莊在江湖裏也算久負盛名,這些門中弟子雖都不是什麽知名人士,但觀他們腳下步伐,武功卻也勉強算得上二流高手。 他們又相熟已久,配合默契,這麽多人一起上,確實是威力驚人的。 蘇少眠這般想著眉頭皺了皺,忍不住有些害怕地捏緊了沈瀾洲的衣角。 這完全是他下意識的舉動,畢竟在他與沈瀾洲“曖昧”的那段時間,他經常做這個動作。 那時做這動作還不覺得怎麽,可現在…… 蘇少眠一驚,眼神變了變,正要鬆手,卻聽沈瀾洲突然笑了。 沈瀾洲不知是不是根本沒發現蘇少眠方才的舉動,男人笑起來的時候聲音低啞,卻是氣勢驚人。 “綠柳山莊?”沈瀾洲笑了笑,語氣裏多有不屑,“不過是個連對付一個沒有武功的神醫穀門人都要出動這麽多人的二流門派……威脅我?嗬。” “連你們莊主都不過是我的手下敗將,你們?莫說二十個,便是再多一倍,又能奈我何?” 柳綠山莊的弟子向來自恃身份,往日裏都自傲得很,對柳綠山莊莊主更是尊崇非常。 此時沈瀾洲這話,卻是一下子把綠柳山莊、山莊莊主以及這些綠衣弟子都給一起諷刺了,綠柳山莊的弟子們如何忍受得了? 當下就有人被氣得七竅生煙,咬牙切齒地道:“沈瀾洲!你實在欺人太甚!兄弟們,對付這樣的邪教妖人也不用與他講什麽江湖規矩,我們就一起上!” “好!一起上!好讓這沈瀾洲好好瞧瞧我們綠柳山莊的厲害!”其他人紛紛應和。 氣勢危急,一觸即發。 在這種仿若你死我活的時候,沈瀾洲卻沒有表現出任何的慌亂或者害怕。 男人抬眼看了圍在自己周邊的綠衣弟子們一眼,竟還有心情理了理自己的袖子:“諸位說得對,便一起上吧,免得到時候諸位輸得太難看,又去找人哭鼻子。傳出去他們還得說是我沈瀾洲欺負晚輩。” 沈瀾洲這話音一落,本就氣得七竅生煙的弟子們更是當即氣到被點繞。 他實在是說得狂妄,比之綠柳山莊方才的更甚,綠柳山莊的人哪裏能受得了他這樣鄙夷? 當場就紅了眼,也不顧敢不敢得罪沈瀾洲了,當即就都舉起了手中的刀劍圍攻了上來。 刀劍雪白的器身反射的光芒瞬間讓蘇少眠一驚。 蘇少眠正渾身一顫要閉上眼,卻突然感覺懷中被扔了什麽東西。 蘇少眠忙睜開眼,待他手忙腳亂地抱住懷裏被拋過來的東西,仔細一看,竟發現是剛才沈瀾洲一直提在手中的那包糕點。 蘇少眠還在發呆,就聽身前傳來了沈瀾洲帶笑的一聲“麻煩替沈某暫時保管”,話音未落,蘇少眠抬眼,便見沈瀾洲已經迎著眾人的刀劍而去。 蘇少眠抱著懷裏的糕點,愣愣地睜大了眼睛,看著眼前的一幕。 一時間竟完全呆楞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