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事情與顧嬋以為的大不一樣。

    韓拓的雙唇並沒有印上她的唇瓣,而是在眼看將要觸碰到時側向一旁,虛滑過她柔嫩的臉頰,輕撫過鬢邊青絲,最終停在她耳旁,“我要你親手做一樣東西送給我。”

    他根本沒打算輕薄顧嬋,一次不見天日的親吻,親密程度怎麽也比不過之前一路同行的種種。今日來,為的就是尋個由頭,以後能再約見她。見麵次數多了,自然能哄得她開心,慢慢改變心意。

    如果不幸,顧嬋是塊頑石,怎麽也打動不了該怎麽辦?

    這種事從來不在韓拓考慮的範圍之內。多年領兵征戰的經曆讓他成為一個沉著又自信的男人,且在骨子裏形成了極強的攻擊性。他的字典裏沒存在過認輸這兩個字,麵對艱難殘酷、頻臨絕境的戰役他都能反敗為勝,何況眼前這個嬌滴滴、一根指頭戳下去便要哇哇哭叫的小姑娘。

    韓拓直起身子,順手在顧嬋臉頰上揉捏了一把,“你打算送什麽給我?”

    “送什麽給你?”顧嬋無意識地重複他的話,她還沒從剛才突如其來的曖昧氣氛裏恢複過來,身體裏頭氣血翻湧,臉漲得通紅,腦子裏亂糟糟的,完全不知道韓拓到底在說什麽。

    “你要親手做一樣東西送我,這是我要的迴報。”韓拓的聲音裏有掩飾不住的笑意。

    送東西?

    顧嬋總算抓住了重點,“我爹送了你一把刀。”

    這絕對屬於哪壺不開提哪壺的行為,韓拓臉一沉,道:“他是他,你是你,我幫的人是你不是他,所以迴報我的人也隻能是你。”

    “哦。”顧嬋手捂上臉頰,觸手滾熱,她有點為難,做什麽才能抵得上稀世寶刀?就算她有那樣的心卻沒有那樣的力,索性問他,“那你想要什麽?”

    韓拓壓根兒沒想過要多麽了不得的寶貝,輕飄飄答:“做件外袍給我吧。”

    他計劃得極好。做衣服需量體,此時此地顯然沒那個條件,便得有下次約見。衣服做好了,要試穿,不合適的地方還要改,又有了第三次、第四次見麵。

    顧嬋這會兒腦子轉速終於迴複到正常水平,先不論願意與否,她怎麽可能給他做衣服。八尺男兒漢,穿的外袍長度跟顧嬋整個人差不多,她做的時候要把衣服往哪兒藏,才能不被人發現。

    於是,隻能找借口推辭,“王爺,我女紅不好,王爺到時候穿出去要叫人笑話的。”

    “那給

    我做雙鞋吧。”韓拓表麵讓步,其實內裏沒差,做鞋的步驟不比做衣服少。

    顧嬋憋嘴:“我不會。”這是真話,納鞋底可費勁了,她試過一次,手指頭被針磨出泡來,便再也沒碰過。

    韓拓扶額,這麽討價還價,一來二去的,倒好像他在求她,“繡個手帕、荷包,你總會了吧?”

    幸虧韓拓是個王爺,王府裏頭繡娘丫鬟的數量論打算,對未來妻子的針線功夫沒有迫切需求。如果換成小門小戶的,說不定都要因此考慮換個人選了。

    送手帕,送荷包,聽起來怎麽都脫不開私相授受的味道,顧嬋不想送,又不好意思再說不會做,可如果還拒絕韓拓,他會不會覺得她沒有報答的誠意?

    顧嬋都快糾結壞了,眼珠子轉啊轉的,目光落在了山洞口的五彩箋上,那是她被韓拓抱進來時掙紮中從手裏掉下去的,也是她親手做的……

    念頭才一起,顧嬋就在心裏把自己鄙視了個徹底。怎麽能夠這樣投機取巧呢,真送了它給韓拓,她自己都覺得毫無誠意。沒有韓拓的幫助,顧嬋自己是不可能成功將蕭鶴年請迴家的。

    韓拓順著她的目光也注意到了那疊五彩箋,他以為顧嬋是想要這個東西,便走過去撿了起來,“你想要它?這有什麽用處?”

    “綁在花樹上祈福的,綁得越高得到的福佑越多。”話題轉移開,顧嬋自在了許多,話也跟著多了起來,“它本來就是我的,正要去找十米高的杜鵑樹把它掛上去呢,結果半路被王爺抓到洞裏來了。”說到後來,不自覺帶出幾分嗔怪。

    韓拓笑道:“剛才你們滿園子瘋跑,就是為了這個?”

    顧嬋又羞又惱,卻反駁不了,劈手去奪那彩箋,“還我。”

    韓拓側身躲過,假山對麵是一排十幾棵白楊樹,參天而立,足有二十幾米高,“想要高是吧,本王讓你如願。”說著便往洞外走。

    這當口隱隱約約聽到有人在喊顧嬋的名字。

    顧嬋幾乎跳起來,體會到什麽叫做賊心虛,光天化日,一男一女躲在假山洞裏,怎麽說都說不清白,萬不能叫人看見,她伸手過去想拽住韓拓不讓他出去。

    韓拓倒是淡定自若,那喊聲聽著尚有些距離,他不大在意,站出洞口,揮手一拋,林檎果牽著五彩箋高高飛起,穩當當掛上枝頭,整個過程幹脆利落,

    “噯!王爺!”顧嬋氣得直跺腳,“那是要綁在花樹上的。”

    花樹難道不是樹麽?韓拓能一眼視穿五彩箋的機關,卻完全不了解姑娘家節日裏的習俗,他刻意在心悅的姑娘麵前表現,希望討她歡心,結果不但沒得好,反而落下埋怨,臉色難免有些訕訕。

    “顧嬋……”

    “姑娘……”

    喊聲越來越近。

    顧嬋趕緊把韓拓拉迴洞裏,軟語央求道:“我先出去,王爺等一會兒再走,好不好。”

    韓拓借機反握住顧嬋柔嫩的小手,指尖在她手背輕輕摩挲。

    一眨眼功夫,喊聲已到跟前,“嬋姐姐會不會躲到假山後麵去了?”說話的是章靜思,接著便是腳步聲往這邊來。

    顧嬋推開韓拓走出去。

    章靜思人小心思輕,見了顧嬋隻管開心地拍手,“果然叫我猜中了。”

    “姑娘,你嚇死我了,要是再把你弄丟一次,夫人肯定要把我發賣出去了。”碧落聲音裏帶著哭腔。

    “你躲在那邊幹什麽呢?”章靜琴莫名其妙地看著顧嬋。

    顧嬋本就心虛,生怕叫她看出什麽,連忙道:“走累了歇一歇。”

    白楊樹發芽晚,光禿禿灰白一片的枝椏上掛著鮮豔的彩箋,想不讓人注意都難,章靜琴果然發現了,既詫異又好笑,“那是你拋上去的?你怎麽想得,居然拋到楊樹上去了,哈哈哈……”

    顧嬋窘得迴頭狠狠向著假山飛眼刀,有開山劈石的氣勢,卻沒同等的能耐,韓拓根本看不到。

    幾個人漸漸走遠,章靜琴的笑聲依然沒停。

    顧嬋離開了,那個豬八戒背媳婦的麵人還留著地上。

    韓拓俯身拾起,想到有話沒說完,不過不要緊,還有一整天的時間,總能找到機會再與她見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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