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不想去顧及之前那些疑慮，便道，“你還是想要簽名嗎？” 張小莉陡然被說中，紅了臉，又吞吞吐吐，“不用了啦。我知道你們公司有規定，不能隨便簽名的……” “沒關係。我簽在哪裏呢？” 張小莉分明激動無比，還強自克製著，“真的沒關係嗎？” 吳波笑了笑，“當然。” 張小莉目光滯了片刻，麵頰升起兩朵紅雲，連目光也閃爍起來。她掩飾地飛快扭過頭，蹬蹬蹬跑出房間，而後拿了一大堆本子進來，放到吳波麵前，“喏，就是這些。” 吳波無語地看著那足足有半米高的一疊本子，僵硬道，“這麽多……” 張小莉摸摸頭，“嘿嘿，不好意思。隻是我的同學還有朋友都叫我幫忙啦。任大哥你千萬要幫我這個忙啊。我都跟她們誇下海口了，如果簽不到，那我……” 吳波將那本子簽完，已到了深夜。張莉心滿意足地捧著一大堆本子走出門。男醫生還冷冷地橫了吳波一眼。 吳波瞪著天花板出神。 他以後就要用任希這個身份生活下去了。 他想著自己盡快出院，去把這個身份的情況弄清楚。好在明星新聞多，他去網上把新聞都查一遍應該就差不多了。 無奈他身體虛弱無力，至今連下床走路都有些困難。昨晚必須由護士幫忙方便時，他已是全身窘迫。如今隻期望不要有什麽突發事變。 正這樣想著，門突然被踢開了。一個特種兵模樣的挺拔男子大步跨到他麵前，語氣中帶著怒氣，“你又玩出什麽事來了？” 吳波無言地打量那人，他劍眉英挺，臉上還有一道狹長刀疤，衣服上塵土撲撲。像足了黑幫老大，就差手上的一把槍。 吳波懶懶地沒有說話。 那人似乎對吳波的態度習以為常，以為他是生氣了，便緩和了語氣，“是誰下毒害你？”他眼裏陰蟄的光芒，分明就是一旦抓到這人，就定將此人五馬分屍扒皮抽筋。 第5章 特種兵武堯1 “我不知道。” 男人隱忍著不快，“那你記不記得有沒有什麽異常的。譬如吃了什麽東西，或者有什麽古怪的人進了你的房間。” “不知道。” “最近有沒有和誰結仇？” “我不記得了。” 男人麵無表情地盯了他一會，沉默許久才道，“醫生說怎麽樣？身體有沒有大礙。” “這個，說實話我也不太清楚……” 男人看也不看他，便大步出了房間。他去醫生辦公室了解了任希的病情，又了解了一些飲食禁忌，這才去買了一些東西，順便換了那套流浪漢一般的行頭，這才重新迴了任希的病房。 他改頭換麵的樣子讓任希有一些驚訝。幹淨白襯衣和簡單西褲搭配，倒確實有了幾分普通上班族的感覺。隻是他臉上的那刀疤，依舊讓他身上有著若隱若現的戾氣。 確切一點來說，這人長得像是拿著機關槍衝鋒的特種兵。但他做的事情，卻分明是個保姆幹的活。 照顧任希的三餐，幫助任希換清潔病服，記下醫生規定的各種注意與禁忌。而後一板一眼地按照醫囑，半分也不讓任希做出據說有害身體的行為。 任希琢磨著，這人多半是恨不得醫生配出一個標準食譜來，他按著這個一板一眼食譜的強迫任希灌下去。 任希多半猜到這人是他的助理，且護士多是叫他武先生。直到那天男人不甚遺落了一疊名片在桌上，他才確定這人的名字是武堯。 因為武堯挺拔強壯的體格，每次他要給他喂飯時，任希都有些膽寒。按他現在這個身子削瘦的骨頭架子，武堯稍微用點力，就能把他手腕捏碎。然而，武堯的行動謹慎無比，分明是早已習慣了這種照顧。偶爾還帶了一碗魚片粥來，說這是他一直喜歡的。據說是這裏某名流餐廳專門定做的。 從來都是吃油條豆漿的任希，自然覺得這魚片粥美味無比。之後武堯又換著樣式帶了幾次。吳波自然也樂得享受。 吳波偷了武堯的手機，上網查了任希這個身份的狀況。 任希以前也拍過幾部電視劇，不過收視率都是低得可憐。所有人對他的評價都是，隻有一張臉。平時除了能拍拍平麵照之外，拍電視劇時基本是基本和木偶差不多，表情僵硬毫無變化。 他最近出演的一部電視劇《煙火花園》，網絡上一大片都是這消息。這電視劇最近還算火熱，他飾演的男主角也算得上深情迷人，在加上那淒慘的身世，十足博得了大批少女的歡心。 除去大部分少女對任希的癡心，一些影評人都把這部片子的走紅歸功於極富商業氣息的劇情還有女主角婉轉的表演，甚至裏麵大小配角的精彩演技。唯一要感謝任希的，就是要感謝任希的媽將他生得如此俊逸不凡。 除了片子之外，大片大片的都是緋聞。除了偶爾幾個一看就知道是瞎掰的與一個女演員的緋聞外，任希所有的緋聞對象都是男人。更甚者有人傳說，任希之所以能出道，就是靠當高級mb，才能一點點紅了起來。 不過照吳波看，任希這人的走紅史也不一定有多血淚。這人分明是樂在其中。他在這演藝圈晃蕩著，倒沒有多重視能有多紅，反而是一段段戀情層出不窮。 從影星歌手導演再到非演藝圈人士，實在是無所不包。而且每一段緋聞，都有清晰的擁吻照或是深夜他從某男星豪宅中出來的曖昧圖樣。那些和女演員的緋聞，在這些照片麵前，實在是不堪一擊。 據傳任希之所以能出演《煙火花園》中的角色，也是因為和那導演當了一段時間的情人。 再看了一些，他覺得無聊，便翻來覆去地看武堯的手機。是白色的iphone，甚至連待機畫麵都是喜羊羊與灰太狼。明明是應該被嬌小可愛的女孩喜愛，拿在手中愈發溫潤時尚。 他想了想武堯平日用這手機的模樣，男人倒是泰然自若，沒有一點不好意思地意思。 他一陣惡寒，再次對這魁梧男人的品位無語。 他正想著，魁梧男人便推門而入，道，“魏子程來了。” 他記得這個名字，因為任希的緋聞大全中，這個男人從任希一出道就與這個任希糾纏不清。 與任希的三腳貓演技和稀薄的人氣不同，魏子程便是十足的巨星。他如今不過23歲，便已經拿下了影帝寶座。演技在新一代影星中，早已是出類拔萃，就連老一輩的戲骨也說，魏子程就是天才的演員。他的天賦，可以抵得過別人一輩子的努力。更何況，這個年輕人在演繹之路上確實從來是勤勤懇懇。 魏子程身為魏氏財團三公子，其身後殷實的財富和巨大的權勢，也讓在毫無權勢背景的小明星望而興歎。 演藝圈中從來少不了美女帥哥。魏子程更是其中佼佼者。與任希略帶幾分陰柔的外表相比，魏子程有著更多的男人味。 總結下來，這個男人就是上天驕子。老天把一切所能想到的珍寶都附加到這個男人身上。 魏子程盯著他半晌，滿臉惋惜，“你說怎麽就被你逃過來了呢？” 吳波沒聽錯的話，這男人似乎在希望他幹脆被毒藥毒死。 魏子程笑得泰然自若，“你能不能別這麽逗我。說實話，我還真是想看看你安靜躺著的模樣。這些年來，就一直折騰著。” 這人根本不像看起來那麽正人君子！吳波白了他一眼，“我也很想看看你躺在太平間的模樣！” 魏子程沒呆多大一會便匆匆離去。開門的時候，門外的記者幾乎要一擁而入。任希著實被那陣勢嚇了一跳。他在這住了若幹天，也隻有一開始剛進醫院的時候來了幾個記者。唯一熱情的粉絲就是那醫生的小妹妹。偶爾有找他簽名的，他讓武堯擋了幾次，便也不再有本子遞到他麵前。 他呆在醫院裏安心養病。隻是偶爾看到鏡子裏那張臉時，都會覺得不太適應。 濃黑的睫毛，稍稍吊起的眼角，透明蒼白的皮膚，這張臉確實英氣無比。隻是眉眼間泄露的陰柔氣息，讓他不那麽適應。 他盯著在旁忙碌的武堯，感歎道，“武堯，這醫院的日子我真是受夠了。什麽時候能出院？”他想趁空去拿迴自己的那些畫，那是他前世痛苦與寬慰的結合，是他如今唯一不能放下的東西。 武堯緩緩道，“醫生說後天就可以出院了。” 吳波望著天花板，歎了一口氣，扭過頭，忽然見黑洞洞的槍口正對著自己。他驚愕抬頭，卻隻看見武堯一臉冷漠，眉眼全然不似以往盡職的助理。那道狹長的刀疤更讓他的臉不寒而栗。 吳波僵笑道，“怎麽，你今天終於決定做迴殺手這個職業了嗎？你放心，你要去當殺手，我絕不勉強你。” 武堯麵目冰冷，“你究竟是誰？” 第6章 特種兵武堯2 武堯麵目冰冷，“你究竟是誰？” 吳波一滯，這才明白武堯已經識破了他。隻是這些天，他刻意假裝自己就是那個花瓶男星。他想不出破綻在哪裏。他勉強笑道，“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 “那魚片粥是任希從來不吃的。後來我從酒店帶來的飯菜，也全都是任希厭惡的。不過我看你似乎吃得很高興。” 吳波說，“身體受傷之後，口味難免會改變一些。你這也未免太小題大做了。” “你這些天的舉動很奇怪，全然不像任希的舉動。那個魏子程搶過你的情人，你是從來不肯見他的。我讓他進來了，你居然也沒有半點反應。” “……” “還有，你從來不會叫我武堯。” 黑洞洞的槍口抵住吳波的太陽穴，武堯聲音冰冷，“你把任希怎麽了？” “如果我說我失憶了，你是否會好過一點。” 武堯冷笑一聲，打開了槍的保險。 吳波扭頭平靜看著武堯，“我勸你還是把槍收起來，你若傷了我，任希是絕對不可能迴來的。” 武堯麵無表情，“哦，你說說看。” 吳波扯著衣服看了看身體，“喂，這人身上就沒有半點胎記或者是傷什麽的嗎？這具身體是任希的你已經可以確定了吧。” 他削瘦的肩膀從鬆垮的病服中袒露出來。武堯有些不自在，“夠了，我當然知道這身體是任希的。否則我還會留你活到今日？” 吳波似乎這才放下心，整了整衣服，“好吧，任希的靈魂還窩在這身體裏。隻是他現在不願意醒過來。” 武堯望著他冷笑，“這種鬼話，你以為我會相信？你不如說你借屍還魂。” 這位大哥，你居然是猜對了。隻是吳波不敢這麽說，若說任希的靈魂早已被鬼差抓到地府去了，以武堯對任希的維護，必然會直接一槍繃了自己，就算讓任希的屍體空躺著，也不會任由一個陌生人強占他的身體。 吳波笑道，“你不相信我也沒辦法。在莫名其妙闖到這身體裏時，我也是很驚訝的。但是事實由不得我不相信不是嗎？我就是一個遊魂，到時間了自然會煙消雲散。”他推了推那冰冷堅硬的槍口，卻根本推不動，他無奈道，“但是你現在殺了我，到時候就算任希願意醒過來，他的身體也早就over了，你讓任希情何以堪啊——” 武堯舉著槍的手終於有些猶豫。 吳波笑道，“你若覺得看著我不舒服，我勸你去查查任希的死因。是誰要下毒害他，導致他現在靈魂躲在我身體裏不想出來。對了，警察到現在都沒查出來是誰，我想這背後肯定有點玄乎。” 武堯冷冷地看了他半晌，終於砰地一聲關上門，大步而出。 次日武堯一整天都不見人影。平時準備好的三餐都不見蹤影。吳波餓到下午終於受不了，希望能摸到醫院的食堂，無奈居然在大樓裏迷路了。 武堯不是第一次檢查任希的別墅。甚至在警察檢查別墅之前，他就已經把房間裏裏外外都翻了個遍。並不是不信任警察，隻是這麽多年的殺手生涯讓他保持了這種謹慎作風。 隻是他依舊沒能發現任何線索。警察也一樣。 現場沒有留下半點痕跡。除了任希身體確實中毒之外，整個房間沒有發現和任何和以往不一樣的地方。 他頹然倒在沙發上，腦子裏湧入了以往與任希相處的細節。這人一貫的任性霸道，那眼中閃動的惡作劇的小壞心，卻又讓人心癢癢。 他是想念那個有著小心眼的任希，而如今那身體裏已經不知道換了一個什麽靈魂。 他終於開始後悔，後悔自己將太多時間浪費在了幫派爭鬥廝殺之中。 16歲時，他覺得朝九晚五的工作是很恐怖的，更不要說助理這種類似於保姆的活計。 生活中有太多不滿。他害怕自己就這樣庸庸碌碌地活在世界上，和大街上的每一個人沒有區別。他所忍受的那些怨氣，要一輩子這樣忍耐下去。他期待的美好生活，永遠不會出現在生活中。 他不能和旁人和和美美團結和睦，他對生活有太多不滿，迫切希望著出人頭地，能夠一雪前恥，正大光明地站立在這生活之上。 所以當弟弟被小混混狠揍了一通，他怒氣爆發地去找小混混算賬。怒氣是出了，隻是他就這樣進入了黑社會。當時自己是很痛快的。 用武力決定一切，強者說話。他不用再忍受生活那些窩囊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