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張,林雨芬每周一聊的空中熱線,在當晚的老張辦公室內又開通了。

    話筒這頭兒,老張心血來潮打了個洋招唿:“哈嘍,耐特‘林’。”不知是聽不慣這變了味兒的洋腔,還是覺得老張可愛,逗得對方的林雨芬也樂了:“唉,我跟你商量點兒事。”此刻,老張歪著腦袋,手拿話筒,跟往常一樣,想聆聽林雨芬那柔情可人的問候語時,不想聽了林雨芬這般話口兒,立馬直起身子問:“什麽事?”林雨芬說:“有人想租我的北屋和南屋,你看租不租呢?”老張略加思索到:“可以租出去。不過,這事得考慮周全了……租金定下來了嗎?”老張這番話,就像和林雨芬一家子似的,顯得格外關心。“她說每月給1000元,我當時沒答應她,就是想請你替我拿個主意。”林雨芬請示般的口吻,令老張刨根問底到:“租房主兒是幹什麽的?”“做廣告業務,是個女老板,她說白天辦公晚上不住人。”林雨芬特地強調了後半截兒話,其實,老張刨根問底的正是這個意思。畢竟,林雨芬獨身一人。放下了這份擔心,老張開始出主意了:“我跟你講,你住的地理位置,可是西靠二環路,東邊不遠就是三環,租金1000少了點兒。你不妨再跟她講講價兒,從1500開價,不行再降低,但無論如何不能低於1000元。”林雨芬說:“那得了,就跟她要1000吧。”話說完,林雨芬覺得不對勁兒,連忙又補充說:“不光大小兩間房,她的意思還包括小客廳,廚房、陽台。”“啊?!你這房租不出去了是不是?!”聽老張這番驚詫,林雨芬解釋說:“客廳裏我的東西不動,對方隻是支張電腦桌。廚房雙方共用,人家中午隻做一頓飯,廚具自備,至於陽台還沒說定,即便用的話,也是放些零碎東西。反正中午我也不在家吃飯,自己用的東西收起來,我看這麽著也行。”

    聽了林雨芬的這席話,老張心想:既然這樣,我還說什麽呢?不過,他還是提醒道:“這不是什麽簡單的事,依我看,這裏麵恐怕對方還有其他什麽目的。”“瞧你說的,太邪乎了吧?我明白你的意思,可房子是我自己的,產權證我拿著,她能怎麽樣?真是的。對了,租房的老板是和我同住一樓的街坊,平時關係不錯。還有,人家兩口子原先的辦公地址要拆遷,眼下,租我的房隻是暫時的,等找到合適的房後再搬走。”林雨芬的如此解釋,並沒打消老張的一絲顧慮,他不禁好言相勸到:“做生意的人都精的很,你留神別讓人家給涮了。”老張的這種擔心,並非沒有道理,或者說言過其實。他太了解林雨芬的弱點了,這明擺著是“殺熟。”他想到如今社會上,人與人之間的複雜關係和金錢理念,老張不得不對林雨芬囑咐到:“甭說街坊了,哥們弟兄,姐妹之間怎麽樣。遇到真格的,鬧糾紛的事多了,這不新鮮。先不提她占這麽多地方,就拿房租這件事來說,這水、電、氣費用包括不包括?”“當然不在其中。”不等老張講完,林雨芬馬上說。“可是,這三項費用她怎麽拿?”“走多少字兒,拿多少錢唄。”林雨芬說完,從緊靠電話旁邊的縫紉機上取過一樣東西,擺在麵前對老張說:“喂,我給你念念我手頭兒寫好的一份租房合同。”林雨芬逐字逐句地從合同書的開言到雙方履行遵守的一共8條協議,麵麵俱到讀了一遍。有的條款,老張不曾想到的地方,她都考慮到了,並且有條有理的寫在其中。聽完林雨芬這一連氣兒的宣讀,說實在的,老張不禁為之佩服,若沒學過合同法以及法律常識什麽的,並且接觸過這方麵的事,是絕對想不出來的。這份協議書,從格式到內容,詞句的合理運用,條款的各種細節等等,讓人覺得這不是普通的私人租房協議,倒像是某使用單位與房地產公司簽訂的十分正規、標準的合同文本。老張不禁誇讚到:“行啊你,想不到還有這兩下子。依我看,讓你到大公司搞公關談判,策劃製訂大宗事項,當個大文書,甚至總裁助理什麽的綽綽有餘。”不等老張誇下去,林雨芬遂委婉迴絕到:“得了吧,你又在損我是不。”接著,林雨芬很平淡的談起她在原單位時,曾幫領導起草過合同協議的事情。為此,她還到圖書館借過這方麵的書看呢。 “照這麽說,我剛才的話是瞎操心啦?”“哪能這麽講。其實,你也是為了我。”林雨芬不置可否地申明自己對老張的一舉感激之情。

    細說起來,在某些方麵老張最是謹小慎微的。就林雨芬租房這事來講,怎麽都覺得這裏麵有點別扭。老張嚴肅而正經地提醒林雨芬到:“有些話說出來,不怕你不高興。”“你說,沒關係。”林雨芬催促到。老張說:“有時候這合同恐怕成一紙空文……沒用,你信不?”林雨芬不解到:“這話什麽意思?”“你看啊,電表你給她另按,煤氣、水她拿一半,裝修她說自己掏錢,你的東西他們不會動……總之吧,該想到的地方都想到了,合同書她也許是簽了字的。可是,日後真要跟你玩起花活來,鬥心眼耍賴什麽的,這不能不妨。真要搬進來,時間長了,那些她雇的工作人員,使用東西不分你和她們的,甚至給弄壞了,找他們說理,人家就是不認賬,你不運氣?雖然定好了每月交房租,可老板借口生意不好,且拖著你遲遲不交,你能拿她怎麽樣?別忘了,你是一個人,對方可是一大幫子,弄翻了,你敢把她們推到法院公理去?”說到這兒,老張又講:“華苑東裏這一帶開發公司要占,居委會還對每戶進行了登記。你想過沒有,一旦拆遷,她們會不會借此從中撈一把?以狡詐手段向開發公司提要求,到時候,你受不受牽連?這可不上杞人憂天?”老張說著說著,似乎覺得這不像是在為林雨芬圓滿解決租房問題,倒像是潑冷水,了斷這樁送上門來的買賣,想了想便改口到:“我看這麽著,你不妨跟女老板這樣講,先預收半年租金,一次交清6000元,租期半年,同意了就在合同上簽字。不幹,她另找別的地方去。你不能“哈著”她,怕到手的買賣黃了。要讓對方覺得你林雨芬不是一般人,並非善碴兒!”林雨芬始終沒言語,而是在細聽著老張的這一串邏輯推理。

    最後,老張說:“合同書上你還要填上房間內存放的大件物品,一旦損壞,由對方賠償。有關發票務必存好。萬一對方翻了車,到法院說理去,她們不賠也得賠,有證據可查。另外,其他方麵的細節問題,合同書上寫的很清楚,到時候咱不怕她玩家夥。”租房的事,倆人就這麽定了下來。臨了,林雨芬請老張過一半天兒,去她那兒幫助騰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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