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秋的十月,正是收獲的季節。老張和林雨芬的素日來往,恰如熱戀中的英男靚女,如膠似漆沾在了一起。在一次電話聊天中,林雨芬說這兩天眼睛有點紅腫。老張聽後當即讓她明早在家門口等他,說家裏正好有瓶樂敦眼藥水。

    定在早晨七點見,都快七點半了,也不見林雨芬蹤影。老張遠遠的站在樓的西側,焦急的等待著。就在這時,林雨芬從樓東一溜小跑兒來到老張麵前,將一張折好的紙放在老張的車筐裏,同時接過老張送的藥水,十分抱歉地對老張說:“真不好意思,讓你久等了。”為了趕鍾點去單位,老張也沒說什麽,蹬車就走了。路上,他拿起車筐中的紙,打開一看是首歌詞,歌名是:真的好想你。此時一股暖流傳遍老張全身。迴到單位,老張看著林雨芬那手抄的——頗有一番功底的清秀字跡和那極富人情味兒的歌詞,怎麽看怎麽覺得這首歌,就像是為自己,也是為林雨芬寫的:真的好想你,我在夜裏唿喚黎明……我心中隻有你……千山萬水怎麽能隔阻我對你的愛,月亮下麵輕輕地飄著我的一片情……你的笑容就像一首歌,滋潤著我的愛,你的聲音,就像一條河,滋潤著我的情……你是我生命的黎明……但願我留在你的心。此時此刻,老張陶醉在愛的美好的憧憬之中。其實,老張很熟悉這首歌,那是98年抗洪搶險最為流行的一首歌。可林雨芬用它來表達對自己的一片情愛,能不讓老張感到那種異性所給與的歡樂嗎?

    由於老張、林雨芬倆人都對文學有著共同愛好,所以,逢周日去圖書館,逛書店便成了他們約定不變的相會日。從朝陽到海澱國家圖書館,或是去西城新華書店總店,盡管路程遠,二人每次都是騎車去,而且照著一天見。這天,老張、林雨芬又結伴來到國家圖書館。二人留連往返於書的海洋中,那份投入,那份興致,往往忘記了吃午餐。直到肚子感覺有點餓了,倆人才從國家圖書館南門出來,到旁邊的紫竹院公園,湊合著買點零嘴小吃,這時已到下午兩點鍾。她們來到幽靜宜人的綠蔭處,坐在石凳上,邊吃邊交流。開始,聊的自然是暢遊知識海洋的那種書香撲鼻的感覺。而之後呢,慢慢地雙方也真正嚐受到了什麽叫做情投意合的伴侶滋味,。此情此景,二位都覺得是自己有生以來最感幸福的時光。老張呢,他感覺自己就像是迴到了年輕時的20多歲。望著眼前這位冰清玉潔、秀麗嫵媚的林雨芬,老張自作多情的倒覺得自己像是有股什麽魅力,時刻在吸引著林雨芬。但恍然間,老張還是理智地迴到現實中來。他心中不免愧疚:哎,這些可都是背著老伴喲,適才那種想入非非的快樂感轉眼即逝。

    獨身生活的林雨芬,眼前大概又在遐想:與老張在一起似乎有了依靠,他是自己生活中的主心骨,知道如何疼愛體貼人,為人又忠實厚道。隻可惜呀,他已有家室,不過,結交這樣的知已朋友也算難得,彼此這樣的來往接觸也不錯。

    身臨清新寧靜的公園環境,老張、林雨芬深深的沉醉於交談若水的憧憬之中。和林雨芬在一起,老張不知怎麽,總有種難舍難離的感覺,一種新鮮與快樂的精神舒適。此時,老張開口到:“我發現你這個人特能吃苦,而且聰明能幹。”還沒等老張把話說完,林雨芬立即打斷,“得了吧,我向來不愛聽別人的恭維話”。老張笑著又說:“真的,我講的可是實實在在。就拿今兒來說吧,大老遠的來這裏看書,擱一般女同誌恐怕早坐車了,可你硬是騎車跟我一同來,真讓人佩服。” 林雨芬笑了:“這不也是鍛煉身體嗎,再說還省點兒車費呢。”。可老張聽後,心裏卻感到那麽一種說不出來的酸楚。他不覺得這是林雨芬的豁達樂觀處世,而是認為生活窘迫,才使她不得不為此省儉。由此老張勸慰林雨芬到:“依我看,該省儉的地方是得省,可生存度日的一天三頓飯,總不能糊弄吧。就像你跟我說的,每日兩個飯口兒,除了方便麵,就是饅頭夾鹹菜,這不太委屈自己了,身體是幹一切的本錢,沒有了它全等於零。” 雨芬聽到這兒,覺得老張是發自內心的關心自己,可還是不以為然地說:“減肥呢唄”。其實,老張心裏明白,林雨芬這是為自己的小小顏麵尊嚴,所尋找的一種借口而已。於是,老張故作驚訝到:“什麽?就你體形兒還減肥那?”老張笑著對林雨芬講:“清朝有個叫申涵光的人,是個什麽家我給忘了,他說,‘儉雖美德,然太儉則慳’。知道什麽意思嗎?”老張故意的考問,林雨芬知道老張這是在貶低自己,於是她說:“不就是吝嗇嗎,類似的話,張恨水在他的散文《零碎綢子》也說過,省儉,是好事,但是容易流於吝嗇。”出於學識修養,林雨芬當仁不讓“還擊”了這麽一句。此時的林雨芬,內心很委屈地在為自己鳴不平:老張呀,你還沒有真正的了解我。你知道嗎?有時我把自己的心都掏給了對方。至於金錢、財物,我並非如你所說的那麽苛刻,吝惜呀。我的熾熱心腸,我的良心往往都趨使我為他人體恤著想,我不需要別人給予我的相應迴報和心存感激,我需要的隻是人性上的善良與愛。可我這樣的心靈祈求,怎麽就得不到他人的理解呢?難道這個世上,真的好人沒好報?老張!這些,我都跟誰去說呀!

    林雨芬想到這裏,覺得隻有麵前的老張是自己唯一能夠傾訴難處的人。於是,她將一段為偏遠山區一戶貧窮子弟獻愛心的故事娓娓道來……。

    事情要追溯到六年前。

    一天,林雨芬從北京青年報上看到一則報道廣西某個山寨一戶貧窮人家,由於家裏太過於窮困,三個上學的孩子都隻好輟學在家。林雨芬被這篇通訊所感動。於是,她親自來到報社,將自己帶來的500元錢交給編輯,通過他們轉交給受助者。後來,林雨芬還給遠方的窮困農家寄去一封信,字裏行間表達出了她作為北京人,對這戶困難家庭的一種同情心。時間流逝,這件事在林雨芬腦海中逐漸的便被淡忘了。

    今年7月,林雨芬突然收到來自廣西方麵的消息。那天她拿到信箋,一看地址不禁為然欣喜:啊!這一家人還惦記著我呢。拆信一看,是封報喜信。內容寫的是家裏的大兒子考上了北京某所大學。信的最後還提到其子目前已去學校報道,並對林雨芬當年的愛心捐助,表示真誠的感激。

    看得出來,信是由父母口述,身邊的兒女代筆寫就的。不知是為對方高興呢?還是其他什麽因素所趨使,在接信後的第二天,正巧是禮拜天,林雨芬帶上老張給她買的——自己舍不得吃的巧克力、開心果等零碎小吃,騎車直奔海澱,去看望那位大學生。進了校門,經多方打聽,林雨芬進了一棟學生宿舍樓。來到107室門前,她輕輕敲了一下,待得到迴聲後,林雨芬方推門進去。隻見三名大學生都自坐在床頭看書。“請問,韋誌軒在嗎?”由於初次會麵,林雨芬客氣地問到。“我就是”其中一位小夥子說著忙站起來。隻見眼前的這位大學生身材瘦長,臉麵白皙,一付文弱書生的模樣。林雨芬瞬間注視之後,她大方地走過去,以母愛般的一種溫情,拉這名大學生坐到床邊:“我就是林雨芬阿姨。昨天,接到你父母的來信,知道你終於圓了大學夢,真為你感到高興。”林雨芬說著,打開袋子,取出食品,放在桌子上:“大家都嚐嚐”“謝謝阿姨”,宿舍內的另外兩位大學生,將客氣的目光投向林雨芬。隨後,林雨芬抓了一把小吃,對韋誌軒說:“小韋,這是我特意給你送來的。”可對方卻坐在那兒絲毫未動,林雨芬坐在小韋身邊關心地問,“剛到北京一切都還適應嗎?”“嗯”韋誌軒不卑不亢迴答。“聽說你被分到生物係,挺好的嘛,”林雨芬下麵的話,本想家長裏短的繼續展開,殊料,不等她開口,韋誌軒站起來,麵對林雨芬說:“阿姨,咱們到外麵談去吧。”

    挺大的人,在娃娃麵前,挨了這麽不大不小的窩兒脖兒,林雨芬這叫尷尬。無奈隻好跟了出去。來到校園林蔭道,韋誌軒隻顧低頭走路,林雨芬也不知該說什麽好。正當她琢磨著如何打破這種沉默時,韋誌軒說話了:“阿姨,我感激你對我的關照,也代表全家人感激你當年對我們的熱心資助。” “小韋,你太客氣了”,林雨芬接過對方的話碴兒,又說到:“我這次來,是想見你,真希望你能把四年大學拿下來,將來畢業後有了出息,給父母及家人爭光,也報效我們的國家。”韋誌軒沒有吭聲。往下雨芬又說:“還有……”不等雨芬把話接著說下去,小韋搶白到:“阿姨,怎麽沒有跟叔叔一塊來”?韋誌軒突然這樣問。“噢,他呀……”林雨芬被對方的這句問話,弄得措手不及。待沉靜下來後,林雨芬說:“十年前,我們就離婚了”。“現在隻有你一人嗎?”韋誌軒問。“對。我有個女兒當初判給了他,現在加拿大上學。放假迴國時,也過來看看我。”林雨芬語氣低沉地將家庭瑣事簡單吐露給韋誌軒。大學生聽著,偷偷斜視一下雨芬,見她一付傷感的樣子,沒再繼續問。韋誌軒似乎忍受不了這種突遇的令人不快的事情,或者說從林雨芬的到來,開始就頗感意外,然後不悅,直到眼前的這種窘狀,不等林雨芬再說什麽,韋誌軒停住腳步,轉身對林雨芬道:“阿姨,我還得迴去複習功課,失陪了,拜拜!”林雨芬條件反射般地舉著手,張口欲說“拜拜”可終究沒出聲兒,愣在那兒竟然沒動窩兒。

    晚上迴到家裏,林雨芬心裏這個不痛快。先是埋怨這名大學生缺乏禮貌,不懂人情,爾後,又似乎原諒了這個山裏的土包子。心想:初到大城市,他難免規矩欠缺,往後時間長了,接觸的人和事物多了,大概會慢慢磨練好的。這麽想著,林雨芬為自己開了寬心丸。

    過了幾天,林雨芬盼著那位大學生能給自己一個迴信,可最終沒有得到。林雨芬不免犯了嘀咕:上次帶去的東西,怕不是太俗氣一點了吧?也許人家需要的是一種精神上的物質給予。想到這裏,林雨芬好像有所醒悟,她權衡再三,終於想出了覺得不錯的一個主意。

    過了一個星期,借用周六時間,林雨芬將女兒不曾用過的一個時尚書包和單位過去發的一座高級台燈,包好後放到車筐,又去了那所大學。湊巧,韋誌軒沒在宿舍。同屋的學友對講:“他剛出去,可能一會兒就迴來。”林雨芬把東西放到桌子上,坐下來靜靜的等著。大約過了半小時,韋誌軒進來了,見到林雨芬,他沒有叫人兒,也沒有問候,臉色微帶陰沉地說:“找我有什麽事嗎?”看到韋誌軒這種態度,林雨芬並沒有跟他計較,心說:好心好意看你來了,怎麽這樣說話,林雨芬不想跟上迴似的,弄得那麽沒趣兒。於是,強裝笑臉又似帶慍怒的口氣說:“沒事,就不興阿姨看你來啦,這孩子!”林雨芬以長輩的口吻,柔情埋怨著韋誌軒。之後,她打開提兜,取出台燈邊說邊擺弄到:“這台燈很實用,即能照明,上麵又可放驅蚊香片,而且底座又是收音機,用做平時生活學習挺不錯的,還有這個書包。”韋誌軒聽著,沒吭聲。稍候,他對林雨芬說:“這些,你拿迴去,我真的不需要,宿舍有照明燈,書包我有”。“有是你自己的,這是阿姨的一點心意!”林雨芬似乎有點生氣了。看到大學生這麽不通理人情,對自己這樣的冷眼相待,著實讓林雨芬大感失望。她覺得自己的真情與自尊,以及像疼愛自己的孩子那樣,去付出如此誠摯的愛,不但不被人理解,反而卻遭到拒絕。尷尬、難過、以致自責,一種說不出來的滋味湧上心頭,此刻,林雨芬自找台階說:“我還有其他事,我走了!”說著拿上東西,臨出門對韋誌軒嚴肅囑咐到:“小韋,你不要辜負了曾經資助過你的人。”

    老張聽完林雨芬的這段敘說,由最初對她的那種輕視與小看,瞬間變為了理解與敬佩。也更為她的這種難言之苦,感到一種無可描述的內心同情。他覺得,像林雨芬這樣心靈純潔的女人,在如今這種人與人之間,微妙變化的複雜社會中,著實難得。可就是讓老張迷惑不解的是,林雨芬的這種古道衷腸,別人怎麽就這麽不理解?生生的讓林雨芬氣入肝脾,最後落得好心無好報的悲涼結果。此刻,老張又聯想林雨芬不久前和他念叨過的,一位相術老者,就說她運程不好。可老張就是不明白,難道行善辦好事,也是命裏注定的不得好報?如果按這種迷信邏輯,那你林雨芬的命運未免也太慘了。

    和林雨芬接觸的這段時間,類似這樣的事例,老張聽她提過好幾當子。每次林雨芬的神經被刺激的,總是反複說自己這種熾熱的心,盡全力助人和為他人解難,卻得不到別人的真正理解,這很使她掃興和失望。她無奈的訴說人家對她的不公。那種失落可憐勁兒,也真怪叫人同情的。

    如按常理,在蒙受了這種費力不討好,甚至好心被當作驢肝肺,以怨報德的結局之後,一般人定會吸取教訓,痛改前轍,重塑自我。比如:采取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明哲保身的消極處事哲學。林雨芬她卻沒這個腦子,也不長記性,日後仍然故我的辦這種傻事,就如同吸白麵兒似的,那麽讓她上癮。由此,老張不禁猜測到:莫非她真的要與自己的命運抗爭?想真的擁有自己的人生真諦,或者說價值取向,去做永久好人,永遠積德行善?而以此獲得生活中的某種精神寄托與自我慰藉?

    迴到眼前的現實,老張坐在石凳上,不停地吸著煙,腦子更是不停的轉悠著。此刻,無論如何他要為林雨芬做某種解釋,或者說指點迷津。此刻,低頭不語擺弄著手指的林雨芬,間或抬起頭望著前方。老張拿起眼前放著的幹鮮果品,邊往嘴裏送,邊溫情地說:“你怎麽不吃呀”?“你剛才抽煙時,我吃過不少了”。林雨芬迴答。望著她一臉的愁容,老張深情地勸說道:“我說雨芬,獻愛心,的確是件眾人皆誇的好事。你這麽幹,說心裏話,我還真佩服。不過,做這種善事,得有股平常心態,扶弱濟貧,慈悲為懷,僅此而已。千萬別把它看得太重,過於感情化了。更別指望他人給你什麽迴報。否則的話,臨了好事做了,倒引出一堆煩惱。不管你獻愛心也罷,交朋友也罷,我不反對。處於你的這種特殊境況,這麽做我是理解的。但,太過於幼稚,太過於真心了,不好。現實社會,人們的思想很複雜,各種事情如同萬花筒千奇百怪。所以,不能不時刻提防這其中的種種變化。”說到這兒,老張試探性地接著說到:“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你這麽上趕地去找愛心生”林雨芬聽到這兒,掠過一絲納悶,很快又明其意地故意插問到:“什麽愛心生?”“就是你獻愛心的那個大學生。”老張嗔怪林雨芬在他興頭兒上打斷他的話兒,此刻他下意識地用手摸著腦門兒,苦思追憶剛才想要說的下麵的話。突然,他一拍林雨芬大腿,“對了!” 林雨芬渾身激靈了一下: “什麽就對了?嚇我這一跳。”老張像是猜透了對方的脈搏,語氣肯定地問林雨芬到:“你想讓他作你的幹兒子?”林雨芬聽到這兒,雖然感到有點別扭和刺耳。但憑心而論,事實上自己確是這麽考慮的呀。老張的一針見血,使得林雨芬無可爭辯,隻好點頭承認。“阿林”此時,老張以一種對待小孩子般的愛撫口吻,不禁調笑到:“我看你是太自作多情了。”說完,老張轉而嚴肅道:“你也不想想,當初你對人家的好處,對方父母及其兄妹幾個,覺得你是好心腸人,都對你表達了十分的感激和謝意,按說事情也就到此為止。可您老先生倒好,這迴又大包小包的揣上東麵,跑到西郊,追著人家繼續你的獻愛心活動。結果怎麽樣,不但碰了一鼻子灰,人家似乎還對你有一種反感,知道為什麽嗎?”林雨芬沒有作答,隻是呆坐在那兒,垂頭緘默不語。老張吸著煙,慢條斯理兒地替林雨芬分析到:“依我看呀……第一,這次你的情況吐露給對方之後,人家就對你產生了一定的戒備心理,覺得你這樣作許是有所圖。你想啊,這名大學生是有父母的,骨肉親情明在。你這個陌生阿姨過分親熱勁兒,有違一般常理,對方也許以為你還抱有什麽其他目的呢。總之,就是讓人覺得不自在。第二,你記著,凡是從窮山僻壤走出來的農家大學生,一般來講,奮發圖強的自尊心極強。他不需要別人的恩賜與憐憫,或者說,讓別人覺得像個乞丐似的,獲得別人給予的施舍,他覺得那樣做,會令周圍的同學,尤其是城裏的學生瞧不起。而你的這份熱心,恰恰刺傷了他的這種自尊心。所以做出你認為是的那種不禮貌,令你傷心的舉動來。世上沒有無緣無故的愛,也沒有無緣無故的恨。父母最疼愛自己的兒女?隻有他們最親。如今,你做這樣的活雷鋒,多少會讓人家覺得,以為你患有什麽精神病呢,所以才不敢輕易接近你。”此刻,老張越說越起勁兒,儼然一副心理學家的派頭兒,給林雨芬上著社會生活基礎課。接下來他又說:“別把事情都看得那麽簡單。幸好那個大學生是個本份人。真讓你遇上那麽一個來者不拒,給什麽收什麽,不要白不要的主兒,那還不是“肥肉添坑”沒個完,最後落個竹籃打水一場空。從這點來說,還算你走運呢!”說到這兒,他瞅著眼前林雨芬這可憐巴巴的嬌柔樣子,一股情欲勃發的感覺頓然產生,使他猛地抱住林雨芬瘋狂地親吻:“親愛的!”林雨芬呢,並沒有敏感地往一旁躲開,隻是半推半就地紅著臉忙說:“叫人看見多不好!”一陣熱吻過後,老張用手溫馨地在林雨芬的大腿上撫摸,而後一本正經道:“雨芬,如今做父母的,身邊的親兒子,親閨女怎麽樣?細想想,還不是那麽迴事。尤其像你這樣的女人,眼珠子都指望不上,還能指望眼眶子。我也理解和同情像你這樣的,離過婚的獨身女人們,時間長了難免孤獨寂寞,希望著身邊能有個伴兒,相互之間有個體貼照應什麽的。這是人性上的,更是生理上的基本渴求,很自然的事。關鍵問題,是以什麽樣的心態與方式去對待……”老張這麽說著,也不管雨芬聽得進,還是聽不進,話匣子一個勁兒地放。滔滔不絕的宏論, 似乎有些刹不住了。而林雨芬,此時正如同一個木頭人坐在那兒,沒一點兒聲響。和林雨芬這麽零距離的身體接觸,於是,老張聲音低低地用臉湊近林雨芬,關切地問:“看來你今後是不想再找老伴了?”,“不找了。”林雨芬的神經一下子像被觸動了似的,一口堅定地說到。老張本想再引伸下一步話題,不想嗓門兒像被什麽東西給堵住了似的,想要再說,可又覺得這與愛心生主題的延續不相牽扯,於是他改口到:“人活一世,苦多樂少,難大於福。這苦和難,咱怎麽想方設法把它處理到最低程度,甚至消滅在萌芽狀態。就拿愛心生這件事來說,既然弄得挺令人掃興,給自己平添一番苦惱,那咱們就不能再深陷其中,好麽眼兒地給自個兒再找罪受了。隻當沒這迴事,以往的小日子,該怎麽過還怎麽過。其實,有些不順心的事,並非外界造成的,往往都是我們自己找尋的。所以,為人處世,千萬不可想當然,要思前想後的動腦子才行,感情用事往往要砸鍋。所以,我們既當樂天派,又當務實派,二者依存,坦坦蕩蕩天地寬。說到底就是四個字:順其自然。平時待人接物,說話辦事,隻要把自己的位置擺正,從對方的角度出發,想他人所想,謹慎從事,就沒有處理不了的問題和辦不成的事。平平安安就是福,你細琢磨吧,是不是這個理兒……”老張的侃侃而談,真有種意猶未盡的感覺。因為,這正是他多年經曆過的切身體驗。他恨不能將自己的全部感受,說給林雨芬聽,給她以啟示和精神安慰,幫助林雨芬去開拓新生活。此時的林雨芬,確也被老張的這一肺腑之言所深深觸動,她佩服老張的這些富有哲學味道的人生理論,她覺得有些話確實點在她的心坎上。此刻,她更希望老張給予更直接,更有效,自己更能接受的人生處世哲學。靠在老張身旁的林雨芬,半天不帶言語的她。此時,打斷老張的話說:“這些我都懂,事情沒輪到自個兒頭上,誰都會勸。”瞧,道理說了一籮筐,竟沒能讓對方心悅誠服。對此,老張委實感到一絲遺憾。可他不甘心,他覺得定有把握說服拿住林雨芬。老張又續上支煙,笑了笑隨便說到:“要是我是你的話,絕對想得開,忘掉過去,隻管朝前看。假如平時不愛去公園習拳練舞湊熱鬧,那咱就在家裏聽音樂,抱書本,得個自在消遣,反正一個人怎麽都好說,隻要有事沒事的不瞎琢磨就行。你盡管把自己看成20多歲的小青年,歡度年華萬種情。假若鴻門走運的話,真要哪天遇上一個情投意合的老伴兒,抓住機會,再來它一次洞房花燭夜。若是能白頭偕老,恩愛有加,那便是你後半生的大福份。沒合適的,也別湊合,省得給自己拖累贅。假若哪一天爬不動,走不動了,也很好辦那,給敬老院打個電話,讓車把自己請過去,千來塊錢的退休金,也夠頤養天年的了。說話就奔50的人了,什麽身後事,操持兒女,惦記親人或是朋友,依我看,都不是緊要的。關鍵還是把自己安頓好,照顧好,活的瀟灑些,身體健康了比什麽都強。其實,有的時候人家比你過的還挺自在呢,有滋有味兒的,咱幹嘛去當那個鹹吃蘿卜淡操心的角色。我的意思不是說不關心他人,隻為自己著想,而是根據自己的能力,量力而行。別打腫臉充胖子,心有意力不足的硬充好人,末了,弄得幫不上別人的忙,反倒成為人家的一個負擔,你說,這讓人家怎麽辦?”往下,老張不準備再做細說辯理了。他覺得說多了,反倒叫人膩煩,起不到點到為止的良好效果。最後,他謙虛地結束到:“也許我這是班門弄斧,對不對的,權當閑著沒事侃山玩。怎麽樣?我倒要聽聽你的一番見解呢。”說完,老張似帶得意又夾之征求對方的口吻,關上了他那播出的話匣子。

    對老張這一番話,林雨芬覺得雖算不得至理名言,可卻是那麽的真切在理兒,原先心裏頭的那股憋悶勁兒,一下了爽快多了,林雨芬深為感激地說:“聽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呀。說真格的,我還從來沒聽別人這麽推心置腹地,講給我這些實在話。”“可別這麽說,你我能聊到一塊兒,也算是一種緣分。”老張客氣之後,隨之又補白到:“你說我實在,這分跟誰,和那種花花腸子,口是心非總想算計別人,試他人為阿鬥的偽君子、小人、市儈,咱對付的則是不同套路的計謀,先防吃虧上當,後防招惹是非。平時,別看大家都笑臉相迎的哼哈打招唿,其實每個人心裏都有一把小算盤。跟你講,我工作三十六七年了,形形色色的各類人物,全都見過,我覺得人與人交往,衡量對方的好壞,人品和講信用最主要。”

    老張的最後這段話,林雨芬自然從心裏感到由衷認可,她轉過臉,用明亮愛慕的眼神瞧著老張。與此同時,老張又從林雨芬眸子中那瞬間的一閃,真切察覺到,她對自己的秋水伊人般的衷情。

    就在倆人沉浸在情意綿綿的美滿享受時,隻聽背後突然傳來一陣銀鈴般的咯咯笑聲。二人驚迴首,原來是對熱戀中的浪漫青春伴侶,勾肩搭背的邊逗笑,邊朝著他們走來。漂亮的小嬌女用手捶打著小夥子:你真討厭。小男郎呢,歪著脖子故意躲開。瞅著從眼前走過的這對年輕人,老張、林雨芬也忍不住的偷偷跟著樂了。望著走過去的那對充滿活力的青春背影,老張捅了下雨芬:“現在怕有五點了吧?”林雨芬看看手表:“喲,可不是嗎!書是看不成了。”“怎麽,你還有這份兒癮,沒關係,圖書館晚8時才閉館呢。我陪你。”老張口不對心地隨意開著玩笑。“得了吧,我知道你早想迴去了,太晚了老伴兒那兒不好交差呢!走吧咱們。”林雨芬說著話,拽起老張的胳膊,離開濃密的竹林,出了公園。

    迴來的路上,倆人一邊騎車一邊聊。這時林雨芬冒出一句:“我真想拜你為師,”老張聽得出來對方這一語雙關的話音兒,心裏覺得這個舒服。於是,笑著對林雨芬道:“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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