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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管家福伯心裏直炸毛,一時間有些分不清事情的真偽。他記得昨日上午他親眼見的小少爺斷的氣兒,還是他親手給小少爺的遺體淨的身子,給他穿上那身緋紅的壽衣。怎麽的,今天大清早的先是府裏的老人在小少爺的院子裏大嚷大叫跟自己嚼著舌頭根子,瞎說已經夭折的小少爺詐屍。可把自己氣個不輕,這才剛訓斥過二人。怎麽的,現在連剛入門的小少奶奶也莫名地摻合進來,還說小少爺讓她出來詢問什麽,這、這不是在說胡話嗎!


    莫不是,這三人勾結一起,拿了府裏的把柄想要以此謀劃些什麽好處不成?


    可這也不大可能啊,要說這新娘子知曉了自己跟著小少爺結了陰親,怕以後要守活寡,日子艱苦,現在鬧些事端倒也不無可能。可是這劉媽媽和翠屏二人可實打實地是鄭家老宅的家生子,大老爺、夫人們平日裏寬和待人並無苛待二人之處,這兩人除非真是被迷了心竅否則怎麽會放著府裏大好的前程不要跟著這毫無根基的小丫頭片子做妖。


    福伯是百思不得其解,又見麵前三人都一副信誓旦旦模樣,若隻是劉媽媽之類的仆從自己還能權當作不長眼的在這瞎嚼舌頭根子,可眼前這位好歹也是府裏的主子,人家怎麽說也是入門的新貴可不能怠慢了。


    福伯衡量一番後,不能確定眼前這個小人兒的打算,隻好笑嗬嗬地上前問話,尋思著從話中尋些由頭也好窺探其中端倪,“哈哈,少奶奶莫要拿小老兒逗趣。這鄭家大院的人誰人不知我家少爺自打那日不慎落水後,就一直昏睡不醒,昨個二位貴人喜結秦晉之好時,還是小老兒親自為我家少爺換的婚服,也沒見有要蘇醒的征兆。而今少奶奶拿話打趣我等,不知是為如何,還請少奶奶不吝解惑,也讓呆昧恍知的老頭子明悟一二。”


    柳墨兒被福伯一陣搶白,有些不知所然,心想自己雖說機緣巧合之下嫁入鄭氏,成了這家的半個主子,可自家情況應是知曉。破敗的娘家,讓自己在這鄭家大院像是沒了根基的浮萍,往後說不得要多仰仗麵前的這位老人,可不敢擺出家主的架子。


    “這話談何說起,妾身雖是與夫君結了親事,但總歸還是懵懂新人,這宅子中規矩更是半點無知,福伯又是鄭家老人,督促著這一家老小的行言舉止,一向勞苦功高,咱們這宅子裏的哪個不是尊著您敬著您。妾身初來乍到,以後還要仰仗著您的愛護,哪敢在您麵前拿大。隻是今日這事,真就是夫君遣我跑個腿兒,妾身真是半點不敢相瞞。”柳墨兒小心地說道。


    福伯聽著前半段,麵露喜色,心裏也是暗讚眼前這個小人兒不愧是書香門第之後,倒也乖巧伶俐。可聽到最後這一段又有點不是那個滋味了。他一時不知這話中有什麽深意,撚須盤算一陣,有些猶豫地說道:“少奶奶當前我小老兒本不該多問,隻是今日之事透著古怪,小老兒不敢不問個仔細,日後大老爺問及此事做奴才的也好拿出個章程。敢問少奶奶是何時見到我家少爺…”


    “墨兒,外麵可是生了什麽麻煩事故,為何出去這般久也不見迴話?”


    就在福伯剛要問話時,從鄭彥卿的婚房主臥內傳出了一聲令福伯等人既熟悉又驚恐的聲音。


    “福伯,你、你聽這是不是咱家少爺的聲音呐?!”劉媽媽顫巍巍地問向福伯。


    “福伯爺爺,我就說昨個聽到了少爺的聲響,說與你聽,還道我信口胡謅斥責與我。現如今如何!”翠屏有些口氣強硬地說道。


    劉媽媽一把摟住翠屏,二人相互偎依身子像抖篩一般站立不穩。


    “是啊,福伯。剛才那話確是我家相公所言,妾身真是被遣來問話的,不敢有半點搪塞。”柳墨兒聽到了鄭彥卿的唿喚,像是找到了主心骨,趕忙向福伯證明自己的清白,夫君確實醒了過來啊。


    大管家福伯“….”


    福伯臉色青白變幻,眉頭緊鎖,嘴裏麵諾諾低語,一隻布滿老繭的大手撚斷了許多愛須卻毫不自知。


    “少爺,您、您醒了?!”福伯麵情悲苦、啞著嗓子向那屋內喊了一聲。


    “啊,我昨個晚上剛醒。外麵的可是福伯爺爺,快快進屋,幾日不見倒怪想的慌的!”


    福伯:“啊?這、這….”


    劉媽媽:“福伯少爺喊你進去伺候呢!”


    翠屏:“是啊,福伯爺爺咱們少爺喚你呢,到底是老人就是比我們這些個親近!”


    柳墨兒:“福伯,要不您老就進去看看?”


    福伯:“…..”


    “少爺呐,今個這事幹係太大,老奴可不敢拿定主意啊。您在這等會,老奴這就去告知咱家大爺,問問他老的主意。劉媽媽、翠屏是咱們府上的老人,打小跟您相熟,這位墨兒小姐是昨個大爺給您娶得媳婦,都是自己人,老奴讓他們在這陪陪您聊聊解個悶。您可千萬別急著出來啊,這外麵的日頭可毒著呢,別再晃了您的眼!”福伯帶著哭腔喊道。


    “啊?這樣啊!那你老可要慢點走,別閃了身子。”鄭彥卿有些失望地答道。


    “唉!謝少爺體恤,老奴這就過去了,您在這等會兒,可、可千萬別著急出來啊!”福伯見少爺答應了,不放心又再三叮囑道。


    “福伯您、您老怎麽能這樣啊!這事兒您可做的有些不地道啊!”劉媽媽癱靠著翠屏顫巍巍地埋怨道。


    “怎麽個不地道了!劉媽媽你可是從小就伺候少爺起居的老人,這迴少爺醒了想找個伴當聊天解悶,怎麽著還不樂意了!”福伯惡狠狠地斥責道。


    劉媽媽“…..”


    “福伯爺爺要不婢子替你跑個腿,去尋咱們的大爺過來吧!婢子年輕走得快,再說婢子剛來少爺小院當差不久,和少爺不大熟悉,您老打小侍候少爺長大,自是比婢子處的親香。”翠屏小心地說道。


    “哼,老頭子用得著你替我跑腿?大爺那也是你配見的?還比老頭子走得快?別看老頭子今年六十有三,但你也不打聽打聽,當初老頭子給二老爺送信件,憑著兩條鐵腿,三四百裏地老頭子一天一夜就打個來迴!再說,翠屏你能在少爺當差可是你那娘親在咱們老夫人那苦求過來的,你娘可是盼著你被少爺看上眼收進房做小的,如今天大的福氣在眼前,可別不識好歹啊!”


    翠屏“….”


    柳墨兒“…..”


    鄭彥卿“…..”


    “少爺老奴這就去了啊,您和少奶奶她們在這先聊著,老奴就不打攪了!”說罷,福伯就邁著兩條鐵腿嗖地一聲跑開了。


    …….


    福伯離開鄭彥卿的小院後,這裏就變得靜寂無聲,一時間氣氛微妙。


    “這位嬤嬤是劉媽媽對吧?不知您老臉色為何如此之差,可是犯了什麽隱疾?”柳墨兒見麵前二人麵帶悲苦,身子像是打著擺子一般抖動不停,便上前問話。


    劉媽媽扯著嘴角勉強苦笑答道:“多謝少奶奶體恤,老奴並未患病。隻是聽聞少爺清醒過來一時間歡喜過頭,身子就不自主地擺了起來…”


    “哦!原來如此。想來您老定是和我家相公相存久了,處了情誼才會這般!唉,真是患難見真情啊!如若不棄,還請進屋一敘,讓我家相公也見見你這為他心憂的老人。”


    劉默兒恍然大悟,又被劉媽媽一番質樸的話打動心田,就想邀請她進屋一敘也好親近親近。接著她就朝屋內喊了一聲,詢問鄭彥卿的意見。


    “夫君,院子中有些寒涼,這兩位昨夜又在這長廊凍了一夜,莫不準其進屋喝杯熱茶暖和下下身子罷!”


    “嗯,墨兒考量周全,如此就請劉媽媽與翠屏姐姐進屋一敘吧!”鄭彥卿聽到小嬌妻的請求,思索一番也就答應了。


    “啊?這、這、多謝少奶奶好意,隻是剛剛大管家福伯讓我在這院中與少爺敘話,可沒讓我等進屋,料想是怕開了門窗外麵的風寒侵入,別再傷了少爺的病情。福伯一向考慮周全,老身可不敢壞了規矩!”李媽媽諾諾地說道。


    “這樣啊!劉媽媽謹慎老成,倒是我顧慮不全了。要不翠屏妹妹你隨我進屋吧?”


    “啊?這、這劉媽媽都不敢進屋,我區區一個婢子那敢挪越!”


    還在發怵的翠屏被嚇了一跳,一時不知如何推辭。


    “沒打緊的,你家少爺剛才也是應下了的。若是不然,妾身為你擔待著就是了!”


    “謝少奶奶慈悲,隻是、隻是鄭家家規森嚴,婢子身份微末,實不敢壞了規矩!還請少奶奶見諒!婢子和劉媽媽在這院中和少爺敘敘話就是了!”


    “哦,既如此,妾身倒不好強人所難了!那你就和劉媽媽陪夫君說說話罷!”


    柳墨兒一臉失望地說道。


    “咳,既然如此咱們就徐徐話吧!”


    鄭彥卿怕小嬌妻別人連續拒絕,便開口轉變話題。


    劉媽媽、翠屏惶恐地相互打著眼色,不知所措。


    “劉媽媽,少爺要和你敘話!”


    翠屏垂頭低聲說道。


    “啊,這、這你可不要胡謅,少爺明明是要和你說說話的!”


    “劉媽媽冤枉婢子了,婢子初來乍到少爺還尚未記清奴家的姓名。您就不同了,您和少爺相熟久遠,咱家大嫂還是少爺的乳娘,憑著這個就比旁人不同,這情誼可深著呢!”


    “小蹄子,平日裏見你老老實實、唯唯諾諾,做事倒也勤奮,沒想到你竟是這般為人!我和你娘親可是拜了義姐妹的。論起輩分你還得喊我一聲義伯娘的,往日裏老身可沒苛待過你,如今卻為何要、要這般迴報於我!”


    “劉媽媽、義伯娘,您老的好翠屏都記在心間,半點不敢相忘。哪能、哪能害你,這不是少爺找人敘話解悶,咱們都是在府裏當差,就得一心為府上的主子著想!婢子不過就是個傳話的,您老願不願意同少爺說話,可不擔我的事啊!”


    “好、好、好個歹毒的婦人!….”


    劉媽媽被翠屏一番搶白,氣得不輕,眼白一番又撅了過去。


    “劉媽媽你怎麽了,好好地怎麽就過去了啊!”


    柳墨兒見狀大驚,連忙上前探看。


    “這可如何是好!”


    柳墨兒掐了下劉媽媽的人中,見她仍舊昏迷不醒,心中更是著急。


    “翠屏妹妹你在這照看下劉媽媽,我這就去尋人過來救助!”柳墨兒思索一番,便打定主意,道了一聲就風風火火地離開了小院。


    “少奶奶您初來乍到,人地兩生,要不我代你去吧!”翠屏連忙喊道。


    隻是在翠屏反應過來後柳墨兒這時就已經走的遠了,過道上卻無人再答話。


    “翠屏!”


    “啊?少、少爺!”


    “你的聲音怎麽帶著哭腔,是不是劉媽媽她怎麽了?”


    “少、少爺,劉媽媽沒事,這都老毛病了!一會就自己醒了!”


    “那你這是怎麽了?”


    “少、少爺,我害怕!少爺您別再說話了,求你了!”


    鄭彥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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