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安溪失魂落魄地迴到了軍區。此時正是黃昏,她就這樣低著頭,走在去往宿舍的路上。走著走著,沈安溪隻覺得有什麽猛地撞到了她的腿上。她低頭一看,原來是一個剪著平頭的小男孩。


    沈安溪剛想抬步離開,卻聽到那小男孩用清脆的聲音說道:“我認得你,你是之前的沈營長的太太,叫沈安溪。我媽媽說,沈營長已經死了,可你還是占著家屬宿舍不走,硬要留在軍區裏,看著讓人討厭!”


    “讓人討厭”這幾個字,那小男孩用了很重的口氣說,導致現在山穀裏都在迴蕩著他的那句話——讓人討厭,讓人討厭,讓人討厭……


    沈安溪一個激靈,伸出手去想要抓住那個小男孩:“你是誰家的孩子?”


    沈安溪伸出去的手卻撲了個空,那小男孩嗖的一聲就跑得沒了影。沈安溪也追不上他,隻能眼睜睜地看著他從自己麵前跑掉,直至消失不見。


    沈安溪此刻的腦裏就隻是迴蕩著一句話——沈營長已經死了,已經死了,已經死了……


    沈安溪決定去軍區的病房裏看個究竟。她不能就這樣坐以待斃眼巴巴地等著軍區給自己一個說法。


    到了軍區病房,沈安溪跟保安說明了來意。保安聽了她的來意後,對她說道:“沈太太,你先等一等,我去叫張大夫過來跟你說。”


    沈安溪便隻好在病房門口等著。等了好一會,她才看見張大夫從病房裏出來。她急忙走上去,對著張大夫說道:“張大夫,我的先生沈縱淵是不是在裏麵?我要去見他。”


    “沈太太,上級給了指示,不準任何人見沈縱淵先生。”張大夫看著沈安溪,有些冷冰冰地說道。


    “我是他太太,難道要見他一麵,看看他傷勢如何都不可以嗎?”沈安溪說到這裏,有些憤怒,“還是說,我先生已經死了,你們卻封鎖住信息,不讓我們家屬知道,是刻意躲過責任嗎?”


    張大夫用一種厭棄的眼神看著沈安溪:“我都說了,軍區上級給了命令,不準任何人探望沈縱淵。我也隻是奉命行事而已。”


    “親人探望都不讓,你們不是做賊心虛是什麽?你們肯定是想隱瞞著什麽吧?他去了一次執行任務之後,就不見了蹤影,裏麵肯定有貓膩,今天你們不給我個說法,我是不會走的!”沈安溪這幾天來因為奔波而產生的怨氣和憤懣,都在此刻徹底爆發出來。她不是故意要變成一個潑婦,隻是軍區裏每個人的表現,都讓她心寒和憤怒。


    張大夫皺了皺眉頭:“沈太太,你再這樣,我就要叫保安過來,將你趕走了。”


    “我說過,你們不給我去見沈縱淵,我是不會走的!反正我有的是時間!我告訴你,我懷孕了,要是肚裏的孩子有個三長兩短,這筆賬就算在你們頭上!”沈安溪指著張大夫破口大罵。


    張大夫這沒有再迴答沈安溪的話,而是走到旁邊的保安身邊,湊近他耳邊,低聲說了幾句話。之後張大夫便進了病房裏。


    沈安溪見張大夫進了病房,她也想跟著他走進去。卻沒想到這個時候那旁邊的保安走了過來,伸出手臂攔住了沈安溪:“沈太太,你不能進裏麵。”


    “我要進去看我的先生!”沈安溪對著這個保安怒目而視。


    “沈太太,病房裏那麽多病人那麽多細菌,你又有孕在身,萬一感染到了什麽病菌,對你和寶寶都不好是不是?”那個保安看到沈安溪情緒這樣激動,隻能柔聲細氣地勸著她。


    “你不過是找借口不讓我進去而已!你放開我,讓我進去裏麵!”沈安溪不管不顧,決定大吵大鬧到底。


    沈安溪的話音剛落,便看到幾個穿著白大褂的護士,從病房區處走了出來。沈安溪目光凝在她們身上,卻發現其中一個護士手裏拿著一個針管。


    沈安溪見勢不妙,轉身就想跑。旁邊的保安伸出手,一把就拉住了她的手臂。


    “放開我,你想幹什麽!放手!”沈安溪一邊掙紮著,一邊對著保安破口大罵道。無奈沈安溪的體力哪敵得過這個保安的體力,當下無論她怎麽掙紮都掙紮不脫這個保安的鉗製。


    那幾個護士走到了沈安溪的身邊。然後沈安溪聽到其中一個護士說道:“這是張大夫吩咐的。免得你天天來這胡鬧。”停了停,那個護士又說道:“這藥水隻是安眠作用,不會對你和寶寶有什麽影響。”


    話音剛落,旁邊的護士們就向沈安溪圍了過來。沈安溪拚命掙紮,無奈勢單力薄,還是讓她們給注射了針管裏的藥水。


    之後,沈安溪就覺得一陣睡意襲來,之後她就失去了意識。


    等沈安溪醒過來的時候,她發現自己睡在一間像是員工宿舍的小房間裏。沈安溪動了動手腳,發現自己的身體並沒有什麽大礙。她爬起床,剛想穿了鞋子站起來,卻看到門被打開,一個警衛員走了進來:“沈太太,你肚子餓了麽?餓了的話,我給你帶飯過來。”


    警衛員看到沈安溪一臉警惕地看著自己,他笑了笑:“營長叫我好生看管著你,不讓你到處亂跑。放心吧,你不會有人身危險,我們隻是希望你不要到病房區去胡鬧,影響大家的工作。”


    沈安溪聽完他的話後,發出了一聲輕蔑的嗤笑:“讓我去病房見我先生。”


    她麵前的警衛員此時臉露難色:“都說了,上級有規定……”


    “你不讓我過去,我就撞牆死在這裏。”沈安溪這時抬眸看著眼前的警衛員:“我也不想讓你難做,你把門虛掩上,你離開後我就偷溜出去,然後偷偷到病房裏。”沈安溪說到這裏,看了看窗外:“此時正是傍晚,很快就天黑了,你拿了飯來給我吃完後,就不要再過來了。”


    “這……到時候營長迴怪我失職的……”警衛員這時皺起眉頭,用為難的神色看著沈安溪道。


    “難不成你是想讓我死在這裏?我死在這裏你不一樣要受處罰?”沈安溪挑了挑眉,看著警衛員說道。


    警衛員沉默了一陣,像是在思考著對策,過了一會,他才說道:“那好吧。不過你去病房區,不要讓別人發現。”說完這句話後,警衛員才轉過身去,嘟噥著說道:“真是個苦差事。”


    是夜。


    那個警衛員按照事先的約定,晚飯後來了一次沈安溪所呆的房間,之後離開的時候,他沒有將房間上鎖。


    待那警衛員走了之後,沈安溪便偷溜出了房間。


    一路提心吊膽,來到了病房區。沈安溪藏匿在旁邊的花叢處,想了一陣,決定從旁邊的窗子處爬進去。她從花叢處一路繞到病房區旁邊的窗子處,便將身子直起。


    剛將身子直起,病房裏麵便有尖叫聲響起。沈安溪將手放到唇邊,做了一個示意噤聲的姿勢。


    “出什麽事了?”隨著一個護士聲音的響起,病房的門被打開了。


    “哦,我看到那邊好像有蟑螂。現在那個蟑螂不見了。”病床上的張阿姨指著牆角,對此時進到病房裏來的護士說道。


    “這裏怎麽會有蟑螂呢,別不是張阿姨你看錯了吧?”那個進到病房的護士,此時對著張阿姨說道。


    “啊,應該是吧。人老了,有些老眼昏花。”躺在病床處的張阿姨此時對著護士笑了笑道。


    “這裏不會有什麽蟑螂的。畢竟天天都消毒呢,早點休息吧,張阿姨。早些休息,才能更快地恢複身體。”說完,那個護士便轉身出了病房外。


    沈安溪一直蹲在窗子外麵,聽到護士離開的聲音,她才敢再次直起身子,將頭放在窗沿處。


    幸好這個病房裏住的是張阿姨,要是這病房裏住的是別人,她沈安溪很有可能就被發現了。


    沈安溪此時從窗口爬了進去。到了房間裏的時候,沈安溪壓低聲音對張阿姨說道:“張阿姨怎麽那麽晚還沒睡?”


    “隻是醒過來了,一睜開眼便看見窗外一個人頭,嚇死我了。後來才看清楚是你。”張阿姨對著此時走到了她旁邊的沈安溪說道。


    “張阿姨,我要過來找我先生。這裏一共多少間病房你知道嗎?”沈安溪問張阿姨道。


    “大概二十來間吧。我沒聽說沈營長住進來這裏啊。”張阿姨說話的時候,帶著一絲疑惑。


    “病房區隻有一層,要搜一搜也沒關係。”沈安溪說到這裏,又問病床上躺著的張阿姨道,“護士穿的衣服一般放到哪裏?”


    “就在這附近。沒記錯的話,應該是從這裏往左數起第二個房間。”張阿姨對沈安溪說道。之後她微皺了眉頭,又說道:“安溪你去看先生,為嘛要用這種方式?”


    沈安溪略帶焦急地對張阿姨說道:“這個以後我再跟你說,我現在沒時間解釋了。我到這裏來的事情,拜托張阿姨不要跟任何人提起。”說完,沈安溪便打開房門,出了病房。


    沈安溪依照張阿姨的話,到了從左邊數起的第二間房裏。她輕手輕腳地打開燈,果然,房裏全是護士穿的白衣服。


    沈安溪心中一喜,便拿了離自己最近的一件護士衣服穿上,然後又輕輕關上了房間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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