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小餘把電話揣進褲兜,打量了一眼郝國平,笑嘻嘻的問:“哎喲,領導,您怎麽稱唿?”


    郝國平看了一眼沒個正形的江小餘,說:“我叫郝國平。”


    本來就通個姓名,郝國平是真對江小餘感興趣了,這小子顯然不是表麵上看來這麽簡單,剛要再問一遍江小餘怎麽會知道寶馬車要在淌水街拋錨,就見江小餘眼睛一下子瞪大了。


    江小餘沒法不瞪眼,郝國平這個名字實在是太有名了,西江省廳治安大隊長,人稱郝神探的罪惡克星,本來高高在上一人物,沒想到忽然就出現在了麵前。


    不過再牛的神探也是個警察,江小餘瞪完眼睛就恢複了那副吊兒郎當的樣子,笑嘻嘻的說:“迴領導的話,我也就是猜的,剛聽寶馬車的發動機聲音有點奇怪,就這麽一猜,嗬,一猜……”


    說著,不等郝國平反應過來,江小餘踹了胖子一腳,說:“胖子,等著過年呢,收拾東西走了。”


    這黑麵金剛太嚇人了,據說年輕的時候曾經手刃五個拿著管製刀具的歹徒,這五個歹徒中有三個身上有命案,那是會拚命的。


    江小餘收拾東西,巴不得趕緊離開這裏,鄭業寧和這黑金剛攪和在一起,準沒好事。


    胖子這會兒正琢磨著怎麽和大隊長套套近乎呢,冷不丁被江小餘踹了一腳,見江小餘臉色不對,急忙拉上樊巧彩就要走。


    這時,郝國平忽然一聲喝:“江小餘!”


    江小餘頓時一個激淩,站的筆直,隨後反應過來,一肚子埋怨,說:“領導,我這心髒可不太好,您悠著點。”


    郝國平冷笑,說:“反應挺熟練啊,沒少往派出所跑吧?”


    他還想說話,就見江小餘臉色變得難看了起來,一旁的鄭業寧笑嗬嗬的站出來拉了拉郝國平,對江小餘使了個眼色,說:“還不趕緊滾蛋,等著請你吃飯?”


    “噯!”江小餘一縮脖子,屁顛屁顛領著胖子和樊巧彩走了。


    郝國平看著江小餘的背影,若有所思,轉身問鄭業寧:“怎麽迴事?”


    鄭業寧一臉的苦笑,說:“江小餘恨警察,恨到骨子裏了。”


    郝國平一皺眉,問:“因為那件事?”


    鄭業寧點頭,說:“那件事你不太清楚,當時江小餘一家人乘坐的大巴上,除了身藏炸彈的匪徒,還有一個剛入警籍的警察,是個刑警。”


    郝國平眉頭緊鎖:“有警察?”


    鄭業寧歎息一聲,說:“有警察,而且沒有出手,眼睜睜看著江小餘的母親被捅了一刀,也眼睜睜看著江小餘的父親抱著歹徒同歸於盡,更眼睜睜看著江小餘的妹妹被嚇得神誌不清,到現在還不接近任何陌生人。”


    郝國平一拳砸在牆麵上,牙縫裏蹦出兩個字:“人渣!”


    鄭業寧分不清郝國平罵的是歹徒還是那個早已經被處分的刑警,長舒一口氣,說:“所以江小餘現在恨警察……想讓他進入計劃,太難了。”


    郝國平一臉嚴肅的看著鄭業寧,說:“你想拉江小餘進計劃,是想幫他,還是你說的,他天生就是個做警察的料?”


    鄭業寧遞了一根煙給郝國平,說:“都有,不過我不太確定,把這麽一個刁民扔進警察隊伍,會發生什麽樣的事情。”


    “刁民?”郝國平一愣。


    “刁民!”鄭業寧笑嗬嗬的說:“你不是想知道他是如何在三年時間內掙了十二萬嗎?今天就是個例子。”


    郝國平吸了一口氣,想起了江小餘的話,說:“你是說,那個寶馬車?”


    鄭業寧點頭,哈哈大笑,說:“這小子蹲在後麵鬼鬼祟祟的,我就不信他沒做手腳。”


    郝國平來了興致,問:“什麽手腳?”


    鄭業寧聳了聳肩,說:“我怎麽知道,我要是知道,幹脆也去掙這錢得了,他來錢可比我們快多了。”


    ……


    江小餘心情有些沉重,一路上都沒有說話,嚇得樊巧彩一直偷偷看江小餘,五百塊,以江小餘的情況,接下來一段日子恐怕會相當艱難。


    就在樊巧彩欲言又止,想要說些安慰話的時候,胖子忽然怪叫一聲:“臥槽,魚兒,不帶你這樣的,你這孫子,拿我的錢做賠?”


    樊巧彩嚇了一跳,一迴頭正見胖子一臉忿忿的抖著他那個破錢包,裏麵一個鋼鏰都沒有了。


    江小餘擺了擺手,說:“一會兒還你。”


    胖子笑嘻嘻的說:“這還差不多,魚兒就是義氣,對了,你身上屁都沒有,怎麽堵的人家車屁股?”


    江小餘嘿嘿怪笑,說:“說起這個來,我還怪心疼呢,老子一雙鞋墊啊,都塞裏麵了。”


    兩個人沒心沒肺的笑,胖子被江小餘摸去了錢包,也不怎麽心疼了,寶馬車拋錨,以耗子那鱉犢子的性格,不訛那小白臉兩三千,絕對不能讓他出門。


    樊巧彩是個女孩子,她心思比較細膩,看出了江小餘臉色有些不太好,拉著江小餘的袖口問:“魚兒,你怎麽了?”


    江小餘勉強笑笑,沒迴答樊巧彩,而是把營生小本本拿了出來扔給胖子,說:“這見麵接了幾個活,具體要求和細節都記下來了,這幾天我迴趟老家,你們都安生點。”


    胖子和樊巧彩都知道江小餘每個月都迴老家幾天,也沒多想,胖子拍了拍江小餘的肩膀,說:“魚兒,都過去了。”


    江小餘點了點頭,頭也不迴地走掉了。


    西江省長河市交運縣,一個巴掌大小的縣城,是江小餘長大的地方。


    江小餘父親生前自己營生了一個小書店,一家人其樂融融,看著熟悉又陌生的縣城,江小餘心想,如果沒有那次事故,江小餘一家人恐怕還在開開心心的生活,妹妹江小嵐恐怕已經在為考警校做準備了吧?


    可是這個世界上沒有如果,一次報複社會的操蛋行為,讓江小餘一家支離破碎,那個整日裏夢想著除暴安良的妹妹,現在是一個自閉症患者,每次看到江小嵐那驚恐的眼神,江小餘的心就一陣陣的刺痛。


    交運縣沒了江小餘一家,還是一樣的運轉,陪著父母逛街的年輕人,抽著煙討價還價的出租車司機,無所事事的小青年,吊兒郎當的小太妹……


    這一切,離江小餘越來越遠。


    出了縣城,來到父母墳前,江小餘嬉皮笑臉的點了一根煙,擺上一瓶酒,就這麽一屁股坐下來,說:“爸媽,我來看你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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