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傍晚酉時,秦雨青散工,迴到樂山別院,竟見鄭飛黃已在門口徘徊。


    “老爺,你為何再次來到這不祥之地?”秦雨青上前問。


    鄭飛黃似乎等了很久,終於等到她了:“雨青,昨日看這個雨虹丫頭挺可憐的,我也放心不下,這不又來了,你別多,趕緊給她煎藥吧。”


    “哦,好。”秦雨青把妹妹的病情放在第一位,至於鄭飛黃,是救助自己姐妹兩的善人,以後慢慢報答他吧。


    鄭飛黃和她一起煎藥,聊天:“其實這些藥,我可以命人在外麵煎好,再送給雨虹丫頭喝,隻是這治療癇症的藥實在不比其他藥,味道太濃,在外麵煎藥會惹得人閑話。”


    “癇症,閑話,連聲音都差不多。看來雨虹妹妹的癇症還真是見不得人的。”秦雨青想著可憐的妹妹,不知道自己在鄭飛黃眼中也是楚楚可憐了。


    鄭飛黃想為她拭淚的手又縮迴來了,言語安慰她:“雨青,這癇症不是見不得人的病,我閱人無數,聽患此病的人不在少數,隻是有些不明事的人拿此來飯後閑聊罷了。看你就是秀外慧中之人,怎不明此理呢?你的雨虹妹妹已臥病在床,你可不能沉溺於這閑言碎語而自暴自棄,要為她堅強,保護她。知道嗎?剛才也是我錯話了,引得你傷心落淚。”


    “老爺怎會錯話,是奴婢內心不夠堅韌。謝謝老爺的一番安慰,奴婢決定要百折不撓,百折不屈,百折不迴,百煉成鋼。老爺,奴婢得對嗎?”秦雨青話時,沒有注意禮儀,有些忘了自己的身份。


    鄭飛黃注意到了:此刻她不把我當外人,而是,恩人。


    鄭飛黃慈愛地迴答她:“對,應該這樣。浣衣房那些羞辱雨虹的人,我本應當派人去教訓,但仔細想想,這樣反而會將雨虹患病的事越傳越大,對她將來不好。雨虹丫頭啊,將來病好了,定要為她尋個好人家,拂去她受的這些折磨。”


    “老爺的真好。”秦雨青聽到要讓雨虹嫁人,也想到自己,不禁臉紅:“∞▼∞▼∞▼∞▼,圍著滾燙的藥罐子,奴婢覺得,自己肯定臉紅了吧。”


    “沒有啊,哪有。”鄭飛黃假裝不經意,騙她,實則她的臉已然緋紅,鄭飛黃將笑都藏在心底。


    兩人給秦雨虹喂藥後,鄭飛黃就走了,臨別時,不忘:“雨青,雨虹丫頭的房間有股藥味,有時間給她清理一下吧。”


    “老爺得是,奴婢會照做的。”秦雨青與他道別。


    又一日,鄭飛黃照樣在傍晚酉時來到樂山別院,不等秦雨青迴來,他已在那裏為秦雨虹煎藥了,見秦雨青迴來,他高興地:“雨青,我看你抓了幾天的藥,就自作主張,先為雨虹煎藥了。你別生氣啊。”


    “這本是奴婢的事,卻勞煩老爺為奴婢操心,奴婢感激還來不及,怎敢生氣呢?”秦雨青又有些懼怕了:不知鄭飛黃到底什麽意思,日日來為雨虹煎藥,喂藥。


    鄭飛黃看她臉色不寧,就趕緊:“雨青,我為我積德的事情可不止這一件,以後給你聽。等雨虹稍微好一之後,我會去紫雲大殿向菩薩祈禱,告訴菩薩我又做了一件善事,讓他保佑我一切順暢。”


    秦雨青這才安心過來:“老爺真是個大好人,不用刻意去祈求,菩薩定會保佑你的。老爺,你臉上全是汗,奴婢來為你擦幹淨。”


    秦雨青拿出手絹來為鄭飛黃的額頭,臉頰擦汗,鄭飛黃隻覺得這手絹粘了秦雨青的味道,想讓她多擦一會兒,但她縮迴了手。


    一時,兩人有些尷尬,鄭飛黃打破尷尬:“雨青,藥煎好了,準備給雨虹丫頭喂藥吧。”


    “是,老爺。”秦雨青。


    真希望你能喊我的名字,鄭飛黃想,不過這是妄想罷了。鄭飛黃扶著秦雨虹:“雨青,你這些藥,一次不要抓太多,兩三天的就夠了。放高一,福建潮濕,以免濕氣重,弄濕了,藥效就沒那麽好了。”


    “奴婢知道了,謝謝老爺提醒。”秦雨青覺得有一種感覺,似乎家鄉的長輩都迴到自己身邊了,無限的溫暖,暖和著自己孤獨的內心。


    鄭飛黃天天來,並沒有做出什麽不軌的舉動,秦雨青也就完全放心了。一日,她問:“老爺,你的家業大,事情繁瑣,怎有空日日來為雨虹煎藥,做善事呢?”


    鄭飛黃陷入沉思,半晌,才:“忙完了外麵的裏裏外外的事,就有空來樂山別院做善事了。這樂山別院,清淡,幽靜,不似外麵瑣碎,繁雜,有時,這裏徐徐清風,還令人心曠神怡。”


    鄭飛黃想:雨青,如果沒有你在這,這樂山別院就是一座空院子,毫無特別之處。


    秦雨青信了鄭飛黃這話:“原來老爺這麽喜歡這樂山別院,想必以前常來?奴婢猜想,是否是老爺為了讓這裏寧靜,才散播有鬼出沒的傳言,讓其他人都不敢靠近?”


    鄭飛黃似乎對秦雨青太好,讓她總是時不時地忘記自己的身份,話也忘形了。但這正是鄭飛黃願意看到的:“對,是我傳播的謠言。但雨青你還是不懼謠言,帶著妹妹兩人獨自來到這裏居住。”


    “你以為我想啊,我也是沒辦法。”秦雨青歎了口氣,轉而又欣喜於色:“不過現在,我倒是挺喜歡這裏了,不知為什麽。可能和老爺一樣,覺得這裏沒有外界的煩惱吧。”


    兩人心照不宣地笑了。笑著笑著,鄭飛黃想:實在不想聽到心愛的雨青稱唿自己為“老爺”,陌生了一層,不要讓她這麽喊了。


    就試著問她:“雨青,你能否幫我一個忙?”


    “老爺有何事吩咐奴婢?奴婢就照老爺所的去做。老爺請幫忙就折煞奴婢了。”秦雨青迴答。


    這一連三個“老爺”,更讓鄭飛黃不舒服,他:“雨青,在樂山別院內,別稱我老爺,稱我‘一官’,一二的‘一’,當官的‘官’。”


    “奴婢不敢胡亂稱唿老爺。”秦雨青趕緊。


    鄭飛黃看她緊張了,就給她一個理由:“這是我時的名,那時我叫鄭一官。可現在,沒人知道我這個名字,也沒有人這樣稱唿我。我想迴憶我的幼年時光,你這樣就當是幫我,好嗎?”


    “好。”秦雨青還是覺得有些不妥。


    “那就叫我一聲。”鄭飛黃輕聲。


    “一官。”秦雨青的聲音比他還。


    “你怎麽這麽聲,聽不到啊。”鄭飛黃不滿意。


    秦雨青就鼓起勇氣,對著他喊:“一官,一官、、、、、、”然後問:“這樣喊,是嗎?”


    鄭飛黃看著她緊張地直扯衣襟,他笑得喜上眉梢:“這樣喊才對。謝謝你,雨青。”


    “隻是換個稱唿,老爺,一官,你何必向奴婢言謝呢?”秦雨青也迴憶起幼年,:“一官,其實我和雨虹妹妹也有名,我叫香瓜,她叫甜瓜,是家鄉的鄰居給我們取的,他們我又香又甜。他們真傻,我又不能吃,怎麽會又香又甜呢?”


    鄭飛黃邊想邊:“又香又甜,他們的對。”


    “一官,你和他們一樣,在取笑奴婢嗎?”秦雨青委屈地問。


    鄭飛黃想讓她開心:“我覺得你是個又香又甜的傻瓜。”


    秦雨青轉身,想生氣,可麵對的畢竟是鄭府之主,得罪不起,就轉過身來,忍氣吞聲地:“一官是就是,奴婢無怨言。”


    “開個玩笑,卻讓你生氣了。原來你不喜歡這個名,那我就依你,不了,”鄭飛黃覺得她其實很脆弱,連個玩笑都能傷到她,自己一定要好好愛護她:“雨青,你的發式,穿著不合丫環的打扮,浣衣房的管事不你嗎?”鄭飛黃和她聊家常似的。


    秦雨青聽到這個,不在意地:“我梳什麽頭,穿什麽衣裳,她們才不會管呢。”


    “這是為何?”鄭飛黃好奇了。


    “因為浣衣房的人都要爭取機會把洗淨的衣裳送給各位夫人,少爺,姐,還有一官你,所以她們要打扮地合乎規矩。誰會在乎我的打扮呢?”秦雨青玩弄著自己兩側的頭發。


    鄭飛黃敏銳地感覺到她的心思與眾不同:“她們爭著去,你不去爭嗎?”


    “她們爭著去是為了能受到各位夫人,少爺和一官你的青睞,盼著將來做個貼身丫環或妾室什麽的,就不用在浣衣房做這麽辛苦的活計了。可是我想,平靜地洗衣裳有何不好,與世無爭。而她們每天為了這機會搶破頭皮,又能如何?她們想搶也好,我正好依自己的心意打扮,也沒人管我,多自在。”秦雨青歪著頭笑。


    鄭飛黃對她這番話頗為讚賞:“這些女子,唯財勢獨尊,不可取。雨青你能做到出淤泥而不染,堅持自己所想,有如鶴立雞群啊。”


    “一官你這樣誇我,奴婢覺得名不副實。奴婢不是也去請求你幫忙嗎?”秦雨青。


    鄭飛黃理解她:“你和別人不一樣,你為的是救你的妹妹,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半世孽緣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樂晨夕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樂晨夕並收藏半世孽緣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