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啟程去寧遠了。在驛道上,兩人乘坐馬車向著寧遠的方向前進。忽然聽到身後傳來一女子的哭訴聲:“袁大人,等等我。”


    袁崇煥下馬車,見到田妃策馬而來,立刻低頭下跪:“臣袁崇煥參見田妃娘娘。敢問娘娘出宮,皇上是否準允?”


    田妃下馬,玉容淚頻滴:“管他皇上準不準。本宮問你,袁大人,為何一見本宮就,酉時啟程去寧遠?為何不多看我一眼?現在紫禁城外,本宮命你抬頭看著本宮,像在揚州一樣稱唿一聲“田姑娘” !”


    袁崇煥依舊低頭跪著:“田妃娘娘,臣惶恐,未經皇上準許,不敢一睹娘娘芳容,更不敢直唿娘娘名諱。”


    田妃氣得踢了袁崇煥一腳:“本宮整個豆蔻年華,及笄之年,至入宮為妃的憂思、暢想和情愛都付與了袁大人。為何袁大人對本宮冷漠至此?”


    袁崇煥勸慰田妃:“娘娘請再莫此等話,否則你我及家人都後果不堪設想。娘娘,複遼重任,不能再耽擱了,請準允臣現在啟程。”


    田妃情緒不定,忽顰忽笑:“袁大人,皇上本宮如浣溪沙,螓首蛾眉,你抬頭看看是不是?”


    “臣去年在揚州見過田妃娘娘,娘娘的姿容確如皇上所言。”袁崇煥依舊保持低頭下跪的姿勢。


    “本宮對你一往情深,還未與袁大人見麵時,就如此,吟的每一首詩,誦的每一首詞,畫的每一幅畫,彈的每一首曲,裏麵都是袁大人。在揚州時,本宮就已婉轉地表明心意,袁大人就不能對本宮施舍一愛意嗎?”田妃的一番哭訴衷腸,令誰都潸然淚下。


    而袁崇煥卻堅持法度:“田妃娘娘,請恕臣對娘娘言語無禮,臣的職責是鎮守遼東,娘娘的職責是侍候皇上,各司其職,邊關與後宮怎能有糾纏,令人生嫌隙。”


    “原來我田秀英是皇上的女人,早不是袁大人口中的田姑娘。”田妃花容失色。


    袁崇煥覺得不能讓田妃在此拖遝了,免得被人看見,傳入皇上耳中,於是袁崇煥:“田⊙⊙⊙⊙,妃娘娘,臣與您雖有緣相見,卻無緣相守,臣辜負了娘娘的情意,且將臣隨身攜帶的家鄉上品莞香料“女兒香”贈與娘娘,當做臣的歉意。”著袁崇煥從袖中掏出一個精美的荷包,雙手托著,舉過頭,遞給田妃。


    田妃接過荷包,涕淚中帶著少許苦笑:“或許本宮命該如此。”


    “田妃娘娘,臣該啟程了。”袁崇煥完便低頭踏上馬車。


    隻聽見後麵的哭喊聲:“袁大人,被石蘭兮帶杜蘅,折芳馨兮遺所思,折芳馨兮遺所思,遺所思。”田妃坐在地上,遙望著漸漸遠去的馬車。


    馬車內,邱玉蟾看著不話,卻又煩躁不安很為難的袁崇煥,撫摸著他的手:“袁大人,田妃娘娘對你的情意像一杯烈酒,連玉蟾都嫉妒。她很勇敢,不顧世俗眼光,不懼生死地一直戀著你,明明白白地戀著你。”


    袁崇煥反對邱玉蟾的法:“愛意沒錯,可做人要顧全大局。她這樣做傳出去就是私通。她絲毫不顧自己擔當著多少人的性命。做人,應該勇敢,但她是魯莽,是愚蠢,能成為皇上的寵妃,那麽好的命,卻不認命,你蠢不蠢?”


    邱玉蟾頭倚著袁崇煥的肩膀:“袁大人,愚蠢和聰慧隻有一絲之分,你認為的愚昧,或許有人覺得她是大智若愚。你認命,玉蟾跟隨你,是認命還是不認命呢?”


    袁崇煥不再煩躁,而是溫柔地:“你我有緣相識相知,情根深種,繼而終生相守,有緣有情有份,當然是命,不認也認了。”


    邱玉蟾挑逗袁崇煥:“袁大人最近難得些軟言細語給玉蟾聽,誰袁大人隻是個“袁蠻子”? ”


    袁崇煥撫摸著邱玉蟾的臉:“越來越會俏皮話了。唉,隻可惜我的女兒香,那是在東莞時何叔送的十斤女兒香,被阿惠和阿思分得隻剩下一包。阿丹那包就留給你,還繡了個精致的荷包包著。本打算到寧遠後再給你個驚喜,可惜剛才為了盡快與田妃道別,給了她了。玉蟾,你不會怪我把?”


    邱玉蟾淺笑:“怎麽會呢?一切以袁大人的軍政要事為重。玉蟾可惜的是袁夫人為玉蟾繡的荷包。夫人對玉蟾的一番好意,玉蟾無以迴報,將來迴東莞一定為夫人奉茶,立於夫人一側,行妾室之禮。”


    袁崇煥大笑:“玉蟾,阿丹不會在乎這些東西的。將來,你就和她開心地過日子就是。”


    邱玉蟾沒迴話,袁崇煥看著邱玉蟾,已經俯在自己肩上入睡、、、、、、


    馬車一路顛簸來到寧遠,袁崇煥先去了一趟總兵府,迴到馬車,見邱玉蟾下車嘔吐,焦急地過去問:“玉蟾,是否因為路途遙遠,馬車顛簸而不適?”


    邱玉蟾嘔吐完之後,笑容宜人:“袁大人真不細心,玉蟾曾隨袁大人從遼東跨越整個大明到廣東,怎麽會嫌路途遙遠不適?”


    “那你這是怎麽了?”袁崇煥關切地問。


    邱玉蟾嬌媚地:“剛才袁大人去總兵府,玉蟾去看了大夫,大夫,玉蟾已經是兩個人了。”


    袁崇煥聽到這話,喜不自勝,抱起邱玉蟾歡快地喊:“我袁崇煥又有個兒子了!”“袁大人,快讓玉蟾下來。”


    然後,兩人上馬車迴到府邸。袁崇煥一直念叨著兒子,暫把繁瑣的軍務丟一邊了。邱玉蟾見他隻想著孩子,也不問問自己的身體狀況,便生氣地打開窗簾看著外麵。袁崇煥意識到邱玉蟾生氣了,就帶著歉意:“玉蟾,謝謝你。”


    邱玉蟾見袁崇煥開竅了,問:“袁大人似乎更喜歡男孩?”


    袁崇煥隨口道:“男孩女孩我都喜歡,不過我娘更喜歡男孩。”


    邱玉蟾聽了哭笑不得:這個被稱作“廣東奇男子”“袁蠻子”的袁大人,在官場、戰場都是一不二的,而對女人卻不出一句像樣的話,木訥的像豬,開口閉口就是我娘、我夫人,真不知道自己怎麽就愛上了他。


    袁崇煥見邱玉蟾偷笑,不知為何:“玉蟾,我話這麽好笑?對了,也不知道你喜歡男孩還是女孩?”


    “我,”邱玉蟾猶豫地望著窗外守城的士兵那稚嫩的臉龐,無限感傷:“信知生男惡,反是生女好。”


    袁崇煥聽到此也猶豫感懷,摸著邱玉蟾的肚子:“是的,在這亂世,女孩更好。”邊著,抱緊了同樣憂鬱的邱玉蟾。


    來到府邸,袁崇煥扶著邱玉蟾下車,:“一年過去,這裏已物是人非,不過很快就能適應。”


    此時,早已招募的傭人來迎接:“奴才陳國易夫婦見過袁大人,袁夫人。”


    袁崇煥忙道:“陳大哥,陳大嫂,送夫人迴房休息吧。”


    然後又對邱玉蟾:“玉蟾,你好好休息,多吃,多喝。”完袁崇煥就去總兵府了。


    邱玉蟾攔也攔不住:袁大人,就不能多陪玉蟾一會?算了,國事為先,我要學著理解袁大人。


    來到臥房,邱玉蟾見陳國易夫婦已年近半百,還同時出來為傭人,覺得好奇,問:“陳大哥,大嫂,你們夫婦倆一同出來謀生,家事可由誰打理?”


    陳國易迴答:“袁夫人,我們家中二老已經過世,膝下又無子,家中無事需打理。”


    邱玉蟾可憐他們:“無子?恰好我懷有一子,將來出生後認你們為幹爹幹娘。”


    陳夫人覺得邱玉蟾在笑:“袁夫人你真是平易近人。我們顛沛流離,生計堪憂,尚無居所,怎有幸為袁大人孩子的幹爹幹娘?”


    邱玉蟾繼續聊著:“聽陳大嫂這麽,你們夫婦來自外地?”


    陳國易嘮叨著:“我們本住在江蘇武進,因家鄉遭水澇才離鄉謀生。隻因遼東酬勞高些,才來到這裏,要不誰願意來到這烽火狼煙之地。再過幾年,我們還是要落葉歸根。”


    邱玉蟾看著這對身世淒涼的夫婦,心中感慨頗多,想其他事驅散悶氣:“大哥,你名字叫陳國易,這讓我想到了白居易,真有意思。”


    “哦,家裏原本給我取名陳居易,一來是希望我能像詩人白居易那樣有學問,二來是因我家窮苦,房屋破爛,“陳居易”這個名字是希望陳舊的居所能夠改換。後來我也明白自己沒能有白居易的才華,也賺不到大錢換個好宅子住,就改名陳國易,這樣氣派又好聽。”陳國易給自己的名字解釋了一番,邱玉蟾也聽得有滋有味。


    就這樣,身懷六甲的邱玉蟾平靜地住在府邸,習字作畫,看日出日落,雲淡風輕,等待孩子的降臨。可時常幾天不見袁崇煥的身影,隻有春節這一天迴來了、、、、、、


    春節過完不久,颼颼的寒風,一股尖銳的倒春寒刮過來,在總兵府的袁崇煥不禁打了個寒顫:真是乍暖還寒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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