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完年了,早已是白雪皚皚,兵府放假一天的袁崇煥打算去書房寫東西,卻見後院中,邱玉蟾已經堆了一個雪人,用蘿卜做了個鼻子,一些泥巴沾上去當月牙嘴巴,土豆做眼睛,還用紅紙卷成錐子形套在雪人頭上做帽子。


    旁邊興高采烈的邱玉蟾穿著天藍色新衣,雪白色披肩,金黃色鞋子。


    日日忙碌的袁崇煥不記得自己有多久沒見到故鄉東莞的天藍海藍了,而眼前這一抹天藍讓他停下了腳步。袁崇煥讓老薛給邱玉蟾做天藍色衣裳,就是想著迴憶中的家鄉。


    在軍中聲波洪亮的袁崇煥輕聲念起了詞:“明眸皓齒,柳葉彎眉,肌如凝脂,領如蝤蠐,齒如瓠犀,暗香襲人。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開心的邱玉蟾看到袁崇煥來了,便笑逐顏開大喊:“袁大人,你看薛叔送我的新年衣裳,好看嗎?”著還在雪地裏轉了個圈,一頭齊腰青絲隨之飄起。又差滑倒,幸好袁崇煥即使趕上前抱住了她。


    袁崇煥看著邱玉蟾,一字未言。邱玉蟾宛轉悠揚輕輕地問:“袁大人,玉蟾的新衣好看嗎?”


    袁崇煥就這樣抱著邱玉蟾,看著她,姿勢保持了好一會,才將邱玉蟾扶穩,並鬆開手,些許羞澀地笑:“好看,很好看。布衣黔首,典雅霓裳。家碧玉,錦衣華服。”


    邱玉蟾見袁崇煥羞澀的樣子,氣氛似乎尷尬了,就轉換話題:“袁大人,你看這漫天飛舞的白雪,還有這雪人,在你家東莞見不到吧?”


    袁崇煥也調整了剛才急不善言的心情:“的確,我的家鄉從未見過這遍地銀光的奇景。我初來遼東見到下雪時,驚得目瞪口呆、喜出望外呢。”


    邱玉蟾感覺這是袁崇煥初次在她麵前真切表露自己的情感,便放開了講:“隻是下雪啦,看袁大人,大驚怪的。那玉蟾堆的這大雪人,您也未見過吧?”


    袁崇煥打趣道:“給你顏色,就敢開染房了。我堆個雪人,比你這個大一倍。”


    邱玉蟾直率清純地哼了一聲:“袁大人,光不練假把式。要不來一個?”出乎意料,向來對邱玉蟾刻意迴避的袁崇煥這迴居然答應了,兩人一塊,暫時忘卻所有憂愁煩惱,堆了一個更大的雪人。雖然手要凍僵了,可心裏暖融融的。


    邱玉蟾樂得蹦起來:“堆好了,袁大人你看,這兩個雪人,一個是你,一個是我,你像嗎?”


    “不是像,根本就是,這雪人別融化才好。”袁崇煥的聲音很低,邱玉蟾根本聽不見。


    “袁大人,玉蟾再教你一個遊戲:扔雪球。”著,邱玉蟾將一個個雪球朝袁崇煥扔過來。


    “你以為我沒玩過這個嗎?等下我把你扔得全身是雪,成為一個真正的雪人,你可別哭鼻子啊。”袁崇煥完,就朝邱玉蟾扔雪球。


    邱玉蟾扔不過袁崇煥,躲到了槐樹背後。袁崇煥拿著雪球去找她,邱玉蟾聽到袁崇煥的腳步聲,連忙往一旁躲。誰想到兩人往一個方向走了,而且迎麵撞到一塊。數九寒天,兩人竟然又弄得雙臉通紅。


    邱玉蟾撅起嘴:“腦袋都撞疼了,不玩雪球了,玉蟾去畫畫,把雪景畫下來!”


    袁崇煥想著剛才那一幢,好似迴到了童年,與夫人嬉戲的情景。


    邱玉蟾迴屋取文房四寶畫袁崇煥與這大雪人,得意地:“將來若是袁大人再無端批評玉蟾,玉蟾就將此畫拿出來調侃袁大人。哼!”


    “隨你。不知你的畫工有多好,那麽傲氣?”袁崇煥今日在邱玉蟾麵前完全沒有平日教導管理的氣勢。


    而邱玉蟾的詩畫功底是不可視的,很快“袁崇煥與雪人”的畫就畫好了,袁崇煥一看:玉蟾把自己畫得真像。畫底還寫了一句詩:山南山北雪晴,千裏萬裏月明。


    袁崇煥問:“這是唐代詩人戴叔倫的詩句,“山南山北雪晴”的對,“千裏萬裏月明”看不到啊。”


    邱玉蟾輕盈嫵媚地迴:“玉蟾的月亮就是袁大人,有了袁大人就是“千裏萬裏月明”啦。”


    “你在什麽啊?”袁崇煥取笑:“玉蟾,這畫畫的是我,就是送給我的嗎?將來我帶迴去給東莞家鄉人看。”


    “不行。”邱玉蟾調皮地:“剛才不是了嗎?這是玉蟾將來調侃袁大人用的。怎麽能給袁大人呢?”


    “玉蟾,這個算我求你了,我東莞老家的老鄉們都沒見過雪。這畫你送給我,你可以再畫一幅啊。”袁崇煥今日特別快慰,不知是因為極少見到的白雪,還是因為邱玉蟾和他一起堆雪人,扔雪球,畫雪畫。


    “原來袁大人也有求我邱玉蟾的時候。可我邱玉蟾可不是個有求必應的人。”邱玉蟾故意這麽。


    袁崇煥知道邱玉蟾想跟他要東西,便問:“好吧,,你想要什麽?”


    邱玉蟾的要求讓袁崇煥難為情:“袁大人,玉蟾總是不心跌倒,可是又想在雪地裏像雪花飄一樣。若是袁大人背著玉蟾轉幾圈,讓玉蟾覺得似雪花飛舞一般。那麽玉蟾就把這雪花圖送給你,還可多畫幾幅。”玉蟾也是鼓起勇氣才出這番話的,她想,如果袁崇煥拒絕她,她立刻就按袁崇煥之前的意思,離開他,就算漫天飛雪也就此離開。


    袁崇煥猶豫著,邱玉蟾的心也繃緊了。最後袁崇煥一句話:“一言為定。你若反悔,這畫,我搶也要搶過來。”


    邱玉蟾欣喜的心快要跳出來了:“君子言出必行。”


    袁崇煥背起輕盈的邱玉蟾在雪地裏圍著雪人旋轉,邱玉蟾的衣裙也在飄舞,袁崇煥尷尬卻難得開心。其實,一幅雪花圖在店鋪裏也可以買得到,但袁崇煥就是覺得邱玉蟾畫得好看。


    邱玉蟾在袁崇煥耳邊歡快地喊著:“袁大人,你真好。就這樣背著玉蟾,別停下來。”袁崇煥心中放鬆暢爽,樂不可言。


    袁崇煥停下來後,將邱玉蟾放下,害臊不敢直視她:“玉蟾,可以把雪花圖給我了嗎?”


    “嗯,”邱玉蟾還是不樂意:“玉蟾還想要另外一種飛翔的感覺。若是袁大人再抱著玉蟾轉幾圈,或許、、、、、、”


    “你還得寸進尺了啊。”袁崇煥。這迴袁崇煥一句推辭都沒有,抱起邱玉蟾就在雪地中旋轉。袁崇煥知道:兩人孤男寡女,這樣不太好,可是很快就要送玉蟾迴四川了,而且,自己心中不也喜歡抱著她飛舞的快感嗎?


    這樣抱著,袁崇煥可以直接看到邱玉蟾飄舞的長發。邱玉蟾比剛才更加欣喜若狂:“袁大人,你太好了,玉蟾喜歡你!”糟糕,把心裏話了出來。


    袁崇煥放下邱玉蟾,伸出手,故意:“玉蟾,該把雪花圖給我了吧。對了,我剛才耳邊風嗖嗖地響,你似乎在喊什麽,我都沒聽見。”袁崇煥這麽是不想讓邱玉蟾覺得不好意思,其實他心中什麽都明白。


    邱玉蟾也知道自己得尷尬,還好袁崇煥他沒聽清楚。把畫給袁崇煥之後,邱玉蟾問:“剛才袁大人過來看雪時,似乎在誦詩,不知是什麽詩,可否念給玉蟾聽聽?”


    袁崇煥停頓了一下:不能把剛才讚頌玉蟾美貌的詞句給她聽,否則她更會留戀此處。還是這樣吧:“是王維的《送別》:山中相送罷,日暮掩柴扉。芳草年年綠,王孫歸不歸?”


    冰雪聰明的邱玉蟾立刻明白了袁崇煥的意思:“袁大人,這漫天飛雪,哪來的芳草。隻怕大人想對玉蟾的是最後一句“歸不歸”吧”?


    袁崇煥不忍直視邱玉蟾難過的眼神:“想必你的家鄉故人想念你了,所以我才會念出這首《送別》。玉蟾,你覺得對嗎?”


    邱玉蟾呆滯了,看著雪人:“等到芳草綠時,這個雪人也化了,那時驚蟄了吧。玉蟾的家鄉沒有爹娘,沒有玉蟾的月亮,迴去作甚?”完,邱玉蟾隻覺得天旋地轉,眼前一片模糊、、、、、、


    醒來時,邱玉蟾聽見大夫對袁崇煥:“風寒所致陽氣虛脫,病愈之前莫再玩雪。此藥方三劑,一劑煎兩次,兩次和在一起用,連用三日。姑娘體質好,定當痊愈。”


    “謝謝大夫。”袁崇煥去送大夫。


    邱玉蟾玩雪又受了怨氣,染上風寒,在宅子裏養病。袁崇煥帶兵例行巡視。忽然袁崇煥聽到大雪天中傳來一陣“救命聲”,他立刻帶領手下循聲過去,隻見一夥匪徒在搶劫一個姑娘。這還了得,袁崇煥帶領手下抓住幾名匪徒和匪首,將他們綁了起來,救了這位姑娘。這位姑娘滿心感激。


    這時,一個穿著一身官袍的老頭跑了過來,也就是這個姑娘的父親,心疼地批評她:“慶慶,叫你不要亂跑,你就是這麽貪玩。遇上壞人了吧?”


    這個叫慶慶的姑娘向她爹報告:“爹爹,雖然女兒遇到匪徒,但幸虧這位將軍救了女兒。”


    慶慶的爹連忙向袁崇煥致謝:“多謝這位將軍救了女。在下乃工部郎中袁佑,請問閣下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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