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崇煥迴答:“孫尚書,我們可效法古人,以剪發代斬首。既然此女貌美,那麽剪發這樣的懲罰,必定可讓她銘記於心,收斂罪行,永不再犯。”


    “嗯,身體發膚,受之父母,邱姑娘,你可記住了。剪發斬首是在懲罰你,你該向你的父母請罪。”孫承宗。


    “民女明白孫尚書的良苦用心。謝孫尚書饒民女不死。民女感激涕零。”邱玉蟾磕頭謝恩。


    袁崇煥拿來剪刀,摸著邱玉蟾的齊腰長發,迴想以前,怕以後看不到她的長發,隻剪了一撮,怒斥她:“趕快綰發,去換下軍裝,滾出軍營。”


    袁崇煥對孫承宗:“孫尚書,請容屬下監視此女出軍營。”


    兩人走出軍營,袁崇煥早已氣得不可收拾:“你給我迴宅子好好呆著,哪也別去!”“嗯,玉蟾聽袁大人的。”


    袁崇煥將邱玉蟾帶出軍營後,去迴複孫承宗:“孫尚書,屬下已將此邱姓女子趕出軍營,請孫尚書放心,以後再也不會有這種荒謬事出現在軍營中。”


    孫承宗沒理會這句話,而是問袁崇煥:“元素,你知道我不殺這個邱姑娘的原因嗎?”


    “因為孫尚書對百姓仁慈。”袁崇煥迴答。


    “別這些冠冕的話。我不殺她,一是因為你,她確實是你的丫環,不是奸細。你們倆剛才的言語神色我都看出來了,而且你們互相有意。我不能讓一對鴛鴦陰陽相隔。二是因為熊大人。就因為你和熊大人。剛才邱姑娘怕自己連累你,而自請死罪,而且她明知熊廷弼是朝廷要犯,卻仍對熊大人感恩戴德。這個邱姑娘情深義重,殺了她,太可惜,留她一命,剪發就夠了。”孫承宗對邱玉蟾的讚賞很到位、貼切。


    “邱姑娘能得到孫尚書對她的讚譽是她的榮幸,希望她以後能有禮有節,循規蹈矩。”袁崇煥:“孫尚書,屬下有一事不明,剛才邱姑娘道熊廷弼時,您似乎頗有感慨。”


    孫承宗很惆悵:“剛剛得到消息,原遼東經略熊廷弼因被閹黨彈劾,而今已被處死,即將被傳首九邊!”


    孫承宗痛苦地閉上了雙眼:“一個本領非凡、忠於朝廷的將領居然因閹黨誣蔑而落得“傳首九邊”的悲哀羞辱下場。”


    袁崇煥也是痛徹心扉,大喊:“恩師,你為何就如此走了?學生該怎樣替你報仇啊?”


    “元素,聲,隔牆有耳啊,怕招來禍患。”孫承宗提醒。


    袁崇煥痛苦異常:“學生心如刀割啊!”


    傍晚,袁崇煥迴到宅子中,邱玉蟾在老老實實地等他。袁崇煥一把牽住邱玉蟾的手走進書房。邱玉蟾知道袁崇煥要責罵他一頓,但袁崇煥暖和的手一直牽著她冰涼的手,讓她開心得麵帶微笑。


    來到書房後,邱玉蟾看見袁崇煥的書桌上放著一疊紙:那不是我寫的詩經嗎?看來袁大人已經知道我的心思,哎呀,真是丟人。


    “啪”,袁崇煥左手一個巴掌過來問:“你是怎麽混進兵府的?”


    袁崇煥聽到恩師死去的噩耗,又看到邱玉蟾如此不懂禮數,很是生氣。


    邱玉蟾委屈地淚水漣漣:“大人沒看到嗎?辦成男人就進去了。”


    袁崇煥沒有再打下去,因為剛才那一巴掌打在自己心上了,可他也沒安慰邱玉蟾什麽,隻是:“軍隊不許女子參軍,若被發現,將按軍法處置。”


    此時,袁崇煥還沒鬆開邱玉蟾的手,繼續批評:“你知不知道今天有多危險?差就被砍頭了。”


    邱玉蟾低頭內疚地:“是玉蟾不好,讓袁大人為難了。玉蟾以後聽袁大人的話,不再給袁大人添麻煩了。”


    “算你還有良心。孫尚書要斬你時,我心都跳到嗓子眼了,這麽冷的天還出了一身汗。你瞧你這風吹就倒的樣子,還在孫尚書麵前誇口學花木蘭,下輩子吧。”袁崇煥不心將心裏的話全出來了。


    雖然邱玉蟾一直在挨批,但她一也不生氣:“玉蟾隻是袁大人的一個丫環,袁大人卻這麽心急玉蟾的生死,在孫尚書麵前幾次不惜前途地為玉蟾求情,還急得出汗了。玉蟾該怎麽感謝袁大人呢?”


    “我,”袁崇煥不承認自己關心她:“我那是愛護大明百姓,知道嗎?”


    “哦,玉蟾知道了。袁大人,你一直牽著玉蟾的手,玉蟾的手好疼。”邱玉蟾羞澀又甜蜜地。


    袁崇煥這才注意到自己一直沒鬆手:可能是心中生怕玉蟾被斬首,所以不自覺地牽住她的手。


    兩人不好意思了一會,袁崇煥的情緒也平靜了:“玉蟾,今天孫尚書放過你,你得感謝一個人。”


    “是袁大人,玉蟾好好想想要怎樣感謝袁大人,才能讓袁大人開心呢?”邱玉蟾還沉浸在剛才牽手的喜悅中。


    “不是我,是熊廷弼,”袁崇煥:“孫尚書見你對熊大人感恩戴德,認為你是個有情義的人,不忍殺你。”


    “因為熊大人?”玉蟾感激地:“熊大人,你又救了玉蟾一次。玉蟾在關內盼著你出獄雪罪。”


    “玉蟾,這件事我不忍心告訴你,但你遲早要知道,熊大人被處死,傳首九邊了。”袁崇煥神情嚴肅,難受。


    “什麽?熊大人就這樣蒙冤而死?”邱玉蟾一下子癱軟在地自言自語:“我爹娘死在努爾哈赤手中,袁大人和大明軍隊會給我爹娘報仇。而對玉蟾有恩的熊廷弼大人死在皇上和閹黨手中,難道我能向皇上索命,替熊大人報仇嗎?”


    袁崇煥的心情同樣低落:“玉蟾,別恨皇上。我們的天啟皇上終日削木,不理朝政,已成為一名木匠。朝政完全在內閣和閹黨手中。熊大人也是死在這些人之手。你放心,終有一日,這些閹黨會被有識之人所殺。熊大人也會得昭雪。”


    邱玉蟾已經精神恍惚:“就算努爾哈赤死了又如何?就算閹黨死了又如何?我的爹娘和恩人熊廷弼都活不過來了。”


    邱玉蟾衝出袁崇煥的書房,跑到後院,對著天空喊:“老天,為何對玉蟾這麽殘忍?從我身邊奪走爹娘,又奪走恩人熊大人、熊夫人。他們都是玉蟾的親人啊。老天,你還要從玉蟾身邊奪走誰?”


    “玉蟾,一句老話,人死不能複生。活著的人要好好活著。你現在不舒服,先迴房歇著吧,好嗎?”袁崇煥安慰她。


    邱玉蟾完全答非所問:“熊大人死了。善良的熊大人就這樣死了。我的爹娘和恩人都死了,是誰造的孽?是我嗎?老天爺,如果我的命能換迴他們的重生,玉蟾就奢求你讓我一命抵死命,換迴他們重來人世吧。老天,你睜開眼睛好嗎?你聽得到玉蟾泣血的心聲嗎?”最後一句,邱玉蟾是朝著天空吼出來的。


    然後,邱玉蟾失去了理智,發瘋似地朝天空磕頭,嘴裏念著:“老天,是玉蟾不好,玉蟾不好,玉蟾不好、、、、、、”最後暈了。


    袁崇煥本想就邱玉蟾混入軍中一事再批評她一頓,可是袁崇煥同樣失去恩師熊廷弼,芝焚蕙歎,他隻好先將瘋狂磕頭而暈倒的玉蟾抱進她的臥房,替她擦幹額頭的血跡,撫摸著她冰涼的臉,無奈地走了。


    過了好多天,袁崇煥覺得邱玉蟾應該情緒好些了,到了傍晚,便對她:“玉蟾,來我書房吧,我有些事跟你。”邱玉蟾沮喪著去了。


    到了書房,袁崇煥讓邱玉蟾添了些木炭。“我會安排妥當的人帶你迴四川,你不要再自己偷跑出去了。”袁崇煥的批評很淡。


    邱玉蟾沒再生氣,麵無表情地迴了一句:“是。”


    袁崇煥見邱玉蟾不開心,便逗她:“你溜去軍營,是想學花木蘭、穆桂英嗎?”


    邱玉蟾心裏唉聲歎氣:都袁大人精明能幹,玉蟾什麽想法,難道袁大人你還不知道嗎?隻是不想離開你啊。


    不過邱玉蟾不好意思出真實的想法:“是玉蟾頑皮,望袁大人見諒。”


    袁崇煥見邱玉蟾還是不開心,沒辦法,隻好隨口:“玉蟾,那天你在兵府聽到的一切都是軍政要務,不可外泄。否則,後果將是送命。”


    邱玉蟾聽到軍政要務,便有想法了,但還是語氣低沉地:“袁大人,恕玉蟾直言,您在兵府所之詞固然可佳,但同時您已觸犯了越級議事的“官場禁令”。玉蟾注意到,王總督已經很生氣,所以大人務須注意同僚之間、上下級之間的關係,以保全力出戰,全身而退。”


    袁崇煥聽邱玉蟾這麽一,心中對邱玉蟾的神秘感更添了一層:這是怎樣一個女子,詩詞歌賦,明理懂事,哭若梨花帶雨,笑如芙蓉吹風,怪哉,怎會堅持留在此處戰火風飛之地,留在我袁崇煥身邊?


    邱玉蟾見袁崇煥一直這麽看著自己,以為他又生氣了,便:“袁大人莫要生氣,玉蟾定不會將所知軍政要務出去的。”


    袁崇煥笑:“我相信你,好了,很晚了,去休息吧。”


    “哦。”邱玉蟾本還想些什麽,見袁崇煥這麽,也不好再,等下次吧。忽然邱玉蟾一眼又看見袁崇煥的書桌上疊著的那一堆紙:那是自己寫的表達愛意的詩經,怎麽袁大人還保存著,難道?


    邱玉蟾心裏有歡喜:隻要袁崇煥看了其中任何一張,便可明白我的心意了。於是邱玉蟾站在袁崇煥的書房門口,等他出那句話。


    而袁崇煥很奇怪地問:“玉蟾,你還有什麽事嗎?”


    “玉蟾沒事了,隻是袁大人是否還有事對玉蟾?”邱玉蟾期待地問。袁崇煥搖搖頭:“沒有啊。”


    邱玉蟾悒悒不樂,無精打采:“玉蟾告退了。”


    迴房的路上,邱玉蟾念叨著:“袁大人,難道你要玉蟾向你出那句話嗎?玉蟾可是姑娘家啊。”


    還在書房的袁崇煥看著邱玉蟾寫的詩經,自語:“玉蟾,我在軍中,隨時可能散命,不可以自私地擁有你。怎能讓你這樣一個才貌雙全的奇女子委身於我這樣一個隨時可能散命的人呢?”


    不過袁崇煥還是叫住了邱玉蟾,邱玉蟾滿心歡喜,卻聽他:“玉蟾,有空吟詩,現在已經是冬至,別再跑出去了。明年驚蟄之時,天氣暖和,便有人帶你迴四川了。”


    邱玉蟾聽了,情緒一起一落,:自己還可在袁大人身邊呆到明年驚蟄,驚蟄之後呢?長夜漫漫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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