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著晚春和初秋,心沫來到金碧城西邊的瞻鈺殿和岑蔚殿之間的萍水湖,旁邊有一座假山,雍妃和容妃就坐在假山前談論是非呢。


    雍妃按慣例梳著牡丹頭,左右各三根金絲玉珠釵,全身衣裳亮紫色,上麵的花紋千萬花樣,就難一一明了。


    容妃則是著一身梅紅色衣裳,與雍妃一起,那就是大紅大紫了,在這秋季也顯得百花爭妍了。


    不過,這個容妃的發型可值得一看:她的頭梳著的那叫淩峰髻,顧名思義,就是一個扭轉,轉來轉去,轉的很高的發髻。左右兩側則是兩個扭轉著的稍微下垂的微垂髻,樣子與頭那個差不多。然後頭上是各種金銀銅鐵錫的釵子,步搖,花鈿,簪子,頭冠,等等。足足一個“鈴兒響叮當”。


    容妃這個發型是她花了很大心思設計的,就是為了配合她那矮瘦的身材。她是韓雲端的異母妹妹,但無論長相身材沒有一相似之處,韓雲端是高挑聘婷的,她則是巧玲瓏的,但是她是嫡女,怎能在庶出的韓雲端麵前矮一截呢,所以要高。她頭的淩峰髻就是為了彌補她矮的缺,兩側的微垂髻則是用來彌補瘦,不夠豐滿的缺。


    其實她的巧玲瓏本是她的一亮,但她偏要當成缺,那就真成缺了。不過她腦子也活,發型和衣裳,飾品都配合地很得體,很合適。


    尤其是她這個“三髻”的發型和梅紅的綢思裳,是在徐太後的建安宮內被皇上親口誇讚過的:“宮中善裝扮者,莫過於容妃。不過,容妃,記住勿要本末倒置。”


    容妃可就記得前半句“宮中善裝扮者,莫過於容妃”,後麵這個“本末倒置”她也沒放在心上,也無法將這個成語和自己的完美裝束聯係起來。


    心細的雍妃則知道皇上的意思:打扮是好,但是過頭了就不好。否則,人隻會欣賞你的裝束,而忘了你這個人是怎樣。


    明白皇上意思的雍妃是不會把這些真心話告訴容妃的,她們兩個在可是相互爭鬥著的,皇後之位,非你即我,哪有真心話,隻有場麵話了。


    現在,不知她們在假山旁邊談論著什麽?心沫想著:我可以進入韓錦衣的夢境中去嚇唬她,問出真相,但是對於這個喪心病狂的妹妹,我實在不願進入她的夢境!


    心沫選擇了偷聽,光明正大地偷聽,她讓晚春,初秋在暗處看著,自己則悄悄爬入假山內。太監宮女們沒有注意到她,有兩個看到了的,隻當她是某位公主,也不願多言惹事。


    就這樣,心沫趴在假山上,聽著雍妃容妃的對話。


    先是雍妃開口,她手握絲扇,婉婉地扇著,其實根本無風這樣的秋季也不需要扇子了,這絲扇,完全是顯示她的悠然自得吧。


    她確實能做到如此,關心地問著容妃:“容妃妹妹,皇上一直宿在世昌宮,和那個楚國夫人共寢,這讓姐姐都擔心。皇上他不來妹妹的岑蔚殿,妹妹怎麽為皇上再誕下龍子啊?”


    容妃可沒那麽慢吞吞的語氣,一上來就是爆竹般,比爆竹慢一的聲音:“雍妃姐姐擔心了,別忘了,皇上的初戀是我的姐姐韓雲端,皇上曾過在我的岑蔚殿來尋找我姐姐的氣息。本宮隻要去皇上麵前一哭訴本宮的雲端姐姐,皇上就會來到本宮的岑蔚殿,聽本宮訴姐姐的故事。”


    心沫聽到這,要氣暈了:好你個韓錦衣,明明是你把我推下聽月池的,居然還在皇上身邊,大言不慚地以我的名義奪得皇上的恩寵!臉皮還真厚!


    冷靜!繼續聽她們。心沫咬著嘴唇,要咬破了。


    雍妃眼神中閃過一絲難以看到的不屑,但還是關切似地放低了音調:“容妃妹妹,當初,韓雲端落水一事,似乎沒有查個水落石出啊。你還敢拿韓雲端來獲得皇上的寵愛?”


    容妃急了,一下子蹦出一句重要的話來:“雍妃姐姐,話怎麽讓人不清不楚的?當時也不知是誰將皇上和我雲端姐姐相戀一事告訴我大哥的,也不知什麽勾當?”


    “誒,容妃妹妹,那是你大哥韓子輔,怎能用‘勾當’二字來你同母的哥哥呢?”雍妃雖被容妃中醜事,但也不慌不亂,心藏得夠深啊,誰都難看出來。


    見雍妃沒生氣,容妃氣了,她再度透露出不該的:“不是你看見的吧?是你兄長徐瓊看見我姐姐韓雲端和皇上在靈毓山吧?要是被皇上知道了、、、、、、”


    “容妃妹妹,別激動,還是聽姐姐來吧。”雍妃還扇著她那不離手的扇子,瞥了一眼焦躁的容妃:“皇上如果查,那就一路查下去,姐姐我可不希望容妃妹妹有何閃失啊。”


    到此,心沫沒有再聽下去,因為所有兇手的脈絡全理清了:六年前,那是自己還是韓雲端,在靈毓山上,皇上幫自己拿下了掛在樹上的風箏,然後兩人相愛了。無意中被雍妃徐珂的哥哥徐瓊看到,徐瓊便將此事告訴徐珂,徐珂將此事告訴韓子輔,韓子輔將此事告訴韓錦衣,最後,自己就在那一年被韓錦衣推下水,溺死。


    線索很清晰了:徐瓊,徐珂,韓子輔,韓錦衣。這四個人環環相扣,步步相連,誰也不敢去告發誰,否則牽一發而動全身,都得死。


    首先,徐瓊是戶部尚書徐元暢的兒子,曾經對韓雲端很是有意,在拜訪韓家時,還對她表白過,但是韓雲端婉拒了。那麽徐瓊在靈毓山看到韓雲端和皇上的恩愛是巧合還是跟蹤,那就不得而知了。但事情是由他傳出,這錯不了。


    徐瓊知道妹妹徐珂會成為皇上的妃子,就講此事告訴徐珂。徐珂認為韓雲端會威脅到自己將來在皇上麵前的地位,就想除掉韓雲端,但是不能自己動手,便將此事告訴了與她有染的韓子輔。


    韓子輔知道他的同母二妹要做皇上的妃子,那麽韓雲端這個異母的大妹就不可成為二妹的絆腳石,他就和二妹韓錦衣商量要怎麽應付這件事。


    而窮兇極惡的韓錦衣不允許庶出的韓雲端阻擋自己走向皇後之路,就在韓雲端第一次入宮那日,將默默無聞的她推入聽月池。從此韓雲端就和皇上近在咫尺,遠在天邊了。


    明白了一切的心沫氣得坐了起來,靠在假山上,喘息憤怒,眼神仇恨,就想現在去報仇,但是不行,沒有人證,物證,拿什麽去報仇?隻有等他們有其他罪行時,再一個一個拿下!


    徐瓊和徐珂兄妹,是徐尚書的兒女,是徐太後的侄子侄女。韓子輔和韓錦衣是自己異母的兄長,二妹,更是徐太後外甥,外甥女。而徐珂與韓子輔早有染,竟敢入宮服侍皇上,好大的膽子。


    這四個人,都是她徐太後的家人,親人。徐太後,可是來世昌宮踢打我,在建安宮對相宜長公主掌嘴的人。都是些該死的,討厭的!


    心沫一時失控了,撿起假山上的一塊石頭,往後麵萍水池中一扔,很深,很脆的一響,讓還在聊著的雍妃和容妃立刻站起。


    背後有人可不得了,她們剛才所的話可是不能傳出去的。


    一瞬的時間,她們把握不住自己的儀態,混亂地往後一轉身,差沒站穩,看到站在假山上的楚心沫,正背靠假山,半躺著的樣子呢,還很悠閑。


    “楚國夫人,你在上麵幹什麽?可知偷聽本宮和雍妃話,是要被處罰的。”容妃率先開口,她一向這樣,也不知搶打出頭鳥。


    已知道一切的心沫卻裝作什麽也不知,悠閑自在地:“這個萍水池邊也不是兩位娘娘的,誰下令過其他人不可來嗎?”


    “你,你給我下來!看我不掌你的嘴!”容妃受不得被一女孩這樣,這對她現在的地位來,那是冒犯了。


    晚春和初秋過來,先是將楚心沫報下假山,然後才對雍妃容妃行禮:“奴婢見過娘娘。”


    容妃見她們一來就把自己拋到一邊,不行禮,而是去報那個胡鬧的姑娘,覺得要罰她們:現在不敢罰這個楚國夫人,但是罰她的丫環,我還是有這個權利的。


    “兩個丫環,伺候主子不周到,讓楚國夫人爬到假山上,這要是有個三長兩短,你們擔待地起嗎?來人,掌嘴!”容妃全身站得筆直,像一支毛筆,這也是為了遮掩她的身材矮。不過她起話來可一不弱,那樣唯我獨尊的氣焰,皇宮裏還沒人能比得過呢。


    心沫不怕她,伸出一手,攔著,眼神語氣就著這個容妃而去:“我的丫環,誰敢動手,就是在朝我動手!容妃娘娘,你要是嫌我在萍水池邊玩,礙著你了,那我就去東邊的聽月池邊玩,就不會讓你心煩了。”


    “聽月池”這三個字是容妃的噩夢,多少次噩夢裏,都是韓雲端披頭散發地從聽月池裏爬起來。現在她一聽到就發抖,連她的強項——爭吵,都不再起作用了。


    楚心沫一看她這害怕的樣子就惡心,帶著晚春,初秋走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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