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淵點頭,覺得楊子安簡直就是自己肚子裏的蛔蟲:“果然還是二哥你懂我,我想著新宿舍是必須得建起來了,好在上次建房的工匠雖然走了,但是有不少人是跟著一起建的,有經驗,知道怎麽弄,這迴就不必去外頭弄人了,磚這些估計又要叫你找人重新燒起來。”  楊子安:“這倒不是什麽麻煩事,還是建三層啊,多修幾個。”  林淵點頭:“不過也住不了多久,明年年底,我們得搬走。”  楊子安一愣:“搬到哪裏去?”  林淵隻是笑:“到時候就知道。”  現在說話為時太早,等到明年紅巾軍起義,到時候天下大勢,順杆而起才是正常,真到了那個時候,他們再去進攻興化也就變得正常了。  楊子安看問不出,也就不問了。  張九四他們則是看著這一片片的良田和上麵的莊稼,他們有些緩不過神來,李六在張九四旁邊說:“你真有個名叫張士誠啊?”  張九四也小聲說:“可能不是我。”  李六一驚:“這不是騙人嗎?”  張九四:“你說話聲音小點!”  林淵這時走到張九四身旁,他跟周圍的人都不一樣,隻要長眼睛的,就知道這是東家,林淵如今長得很有點公子哥的樣子,他又不下地幹活,也不風吹日曬,加上五官也還不錯,就顯得像個白麵公子哥。  不過這也就是和莊子裏的其他人比一比罷了。  “張九四。”林淵叫了張九四的名字。  張九四從人群中站出來,林淵上下打量著他,他記得張士誠在記載中是個“少有膂力,負氣任俠”的人,自己家裏都揭不開鍋了,還要仗義疏財。  其實從本質上來說,跟原主有很多相似的地方,但他在成功後迷失了方向。  張九四看著林淵。  林淵說道:“你同我過來。”  張九四又迴頭看看自己的兄弟們,最終還是跟林淵走了出去。  林淵把張九四帶到了一處比較僻靜的地方,他知道張九四之所以願意跟楊子安過來,就是因為此時的張九四已經被逼到了絕路上,他還處在是否反抗的邊緣,但張九四骨子裏並不是一個對皇權沒有畏懼之心的人,要不然也不會被逼到至正十三年才反。  所以楊子安放出一條象征著生路的繩子,他才會在明知道疑點重重的時候抓住。  “你不是我要找的人。”林淵說道。  張九四一愣,他有些慌亂,畢竟不常說謊話。  林淵又說:“但來都來了,就安心待著,我雖沒找到我那朋友,不過你們都來了,自然不會再叫你們迴去。”  張九四一眼不錯的看著林淵,心想這是什麽活菩薩下凡?  “隻是你那些兄弟。”林淵說,“可不能給我惹事。”  張九四拍著胸脯保證:“那是自然。”  張九四他們被分到了宿舍裏,不過不能一家人一間屋子,都得分開住,吃飯的時候得去廚房。  張九四他們兄弟四個再加一個李六被分到了一間已經住了三個人的宿舍裏,進去的時候原先就住著的三人倒挺熱情的跟他們打招唿,得知他們是從興化那邊來的,這幾人更熱情了。  “外頭如今如何了?”  “你們那可有鹽,肯定都挺有錢。”  張九四他們看著已經鋪好的床,提著的心放下了四五分,還有五六分在空中懸著,掉在那要上不上,要下不下,他們看著上下床,眼裏全是驚奇,這輩子都沒看過這樣的床。  “這可是我們東家想到的法子。”同宿舍的原住民笑道,“東家說人太多,地方照顧不過來,弄這上下鋪,睡得人能多寫,還不用挨著擠著,一人一張床,舒服。”  張九四跟他打聽:“你們東家,是個甚樣的人啊?”  那人說:“說起我們東家,來,你坐,你聽我細細跟你說。”  另外兩人笑道:“趙哥話可多了,你們且聽著,他不說個痛快可不會叫你走。”  被稱為趙哥的人說:“我原先是個流民,他們倆跟我一樣,都是在家鄉待不下去了,跟著人一起走到這邊,那時節正下雪呢!城裏的老爺們不管我們,不曉得凍死餓死了多少人,正巧東家要招人建房,就是我們住的這兒,這可是我親手建起來的。”  “本來建完了房,匠人們都走了,我們無處可去,就求著東家讓我們留下來。”  趙哥一拍大腿:“東家眼睛都沒眨,就叫我們留下來了。”  張九四連忙問道:“那你們平日裏幹什麽?”  趙哥:“那得看在什麽組,我是在薑管事的組裏,上午得訓練,下午就幹農活,要是別的組,就有上午訓練下午捕魚的,上午訓練下午打獵的,各幹各,分得清楚著呢。”  這跟他們鹽場也差不多,各有分工,隻是他們不用訓練而已。  “訓練什麽?”張九四問道。  趙哥又說:“多著呢,什麽俯臥撐蛙跳的,花樣特別多,東家說了,這是為了鍛煉我們的體力,有時候東家也會跟我一起訓練。”  張九四又問:“為啥要訓練?”  趙哥:“你以為這邊就太平的很呀?要是有流匪來了咋辦?還不是得我們上?”  張九四咽了口唾沫。  趙哥笑道:“沒啥大不了的,我就從來沒怕過,男人,怕個卵!”  室友毫不留情的拆穿他:“上迴有人來,你可差點嚇得尿褲子了,要不是我們撐著你,說不定你得當逃兵。”  趙哥:“呸!我那是尿褲子嗎?!那我隻是汗出的有點多!”  張九四看了眼自己的三個弟弟。  張九五說:“大哥,反正來都來了,想這麽多做甚,總之不餓肚子就行。”  “是啊,食堂吃什麽?”張九七年紀最小,專注的看著趙哥問。  趙哥:“平日都是吃雜糧饅頭,炒菜,油水是足夠的,我們莊子自己能榨油,每逢七日能吃一次肉,要是有外頭的人來打我們,或是我們去打了哪個土匪寨子,就能把細糧吃到飽,肉也能吃到飽。”  張九七口水都要流下來了,但是一想到想吃飽肉就得去拚命,在激動之餘又有點害怕。  他問道:“那今天什麽時候吃飯?”  趙哥說:“再過兩個時辰才吃晚飯,到時候跟你們說吃飯的規矩。”  張九七嚇了一跳:“吃飯也有規矩?”  趙哥點頭:“那是自然,在我們這兒,拉屎都有規矩。”  這下把兄弟四個和李六都嚇了一跳,這地方這麽奇怪?吃飯拉屎都有規矩?  趙哥把他們帶到走廊,叫他們看宿舍旁邊的廁所:“那是恭所,平時要拉屎撒尿都得到那裏頭去,出來了還得在門口洗手。”  “東家說了,就是不洗手才容易生病,髒病!”趙哥昂著頭,一副自己懂的可多了的驕傲表情,“東家說的都有道理!我們東家可是讀過書的!”  張九四看著像個房子的恭所,表情也有些迷幻。  趙哥:“你們晚上要是去恭所的話記得把外頭的火把點上,免得掉進去,上迴就有個倒黴蛋掉進去了,誰叫他長得那麽瘦,好不容易才爬上來。”  眾人:“……”  那個倒黴蛋是真的太倒黴了。  他們都可以想想到他從茅坑裏爬出來的樣子。  趙哥:“差不多就這些了,你們還有啥想問的?”  趙哥又補充說:“對了,幹活賣力的話還有獎勵,每個組每天幹得最好的那兩個人都能吃獎勵餐,一盅燴菜呢,要是省點能吃兩頓,裏頭全是大塊大塊的肉,還有一碗白米飯。”  這五十多個人都安排好了房間,畢竟剛來到新的環境,大部分還是有些不安,好在宿舍裏的人都很熱心,他們也沒有一開頭那麽緊張。  不熱心能成嗎?這段時間林淵一直對他們三令五申,莊子之後肯定會來不少人,如果他們找事的話,那就攆出去,到外頭去稱王稱霸,如果發現有人欺壓新人的話,隻要有人舉報,查實之後,舉報的人還能得到一刀肉和一袋大米,以及一隻竹鼠和一隻肥雞。  所以對待新人,就算不怎麽熱情,也不會去找茬,現在這個世道可沒人想被趕出去。  趕出去基本就是一個死字。  就算不死,也過不上在莊子裏這樣的好日子,每日雖然辛苦,但衣食住都不用自己操心。  每人每季還有兩套新衣服,雖然差不多都是一樣的大小和顏色,但貧苦人家,一輩子都穿不上幾件新衣服,哪裏還有人能挑這個?  當晚吃飯的時候,張九四他們兄弟幾個被分到捕魚的小組,跟他們一起的還有幾個同鄉,他們是新來的,晚上吃飯的時候就見過了組長。  捕魚小組的組長姓鄭,原本叫鄭六二,後來就去找林淵給自己重新起了個大名,叫鄭誌眾,有了大名以後,他就不許別人在工作時間叫他鄭六二了,必須得叫大名才應。  “東家之前說了,每日捕足定量,多的就是我們自個兒的。”鄭六二跟張九四他們說,“若是打得多,多的魚就我們自己分,沒有做飯做菜的家夥可以找廚房的借,都方便。”  張九四問道:“那要是打的不夠呢?”  鄭六二笑著說:“哪裏有不夠的,那條河的魚多著呢,冬天都有不少,東家定的量不高,通常一兩個時辰就能打完。”  捕的魚有些是直接拿去廚房,有些做成鹹魚幹掛著,等冬天的時候吃。  第二天一早,張九四他們就聽到了外頭巨響,具都嚇得差點跳起來,腦袋碰到天花板和床板上才恢複鎮定。  趙哥他們慢悠悠地從被子裏爬起來,揉著眼睛說:“這是招唿我們起床了。”  張九四他們這才鬆口氣。  “我們懶得去打水,就在溪邊洗洗得了,你們跟我們一起?”趙哥問道。  張九四笑了笑:“自然跟趙哥一起去。”  趙哥領著他們去洗了臉,又一起吃了早飯,這才一起去廣場訓練。  剛開始的一個時辰練的還是服從性,林淵指向哪兒,他們就衝到哪裏去,然後就是拿著刀,林淵一聲令下,他們就過去砍已經遍體鱗傷的木頭樁子。  一個時辰以後,才開始日常訓練,跑步,俯臥撐,蛙跳,扔石塊等等。  當午休吃飯的敲鍾一響,他們就大喊一聲,健步如飛的衝去食堂。  張九四發現,竟然沒有人偷懶,也沒人監工,訓練的時候是十人一個小組,互相監督。  他頗為奇怪。  趙哥卻說:“你偷懶了,要是被同組的舉報了,你明天就隻能吃一頓,他卻可以吃上肉呢!”  張九四這才恍然大悟。  這個莊子,比他想的還要深藏不露。第40章 040  入秋以後, 氣溫開始降了,秋風蕭瑟, 吹落無數泛黃枯葉, 樹枝也在顫顫發抖。  林淵覺得今年的氣溫比去年的更低了, 他早早的換上了棉衣, 又叫秋娘把碳計算好, 等著蔣光依言把約定好的五百人送過來。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迴到明初搞慈善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蜀七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蜀七並收藏迴到明初搞慈善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