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守士兵說的自然是鄭連昊來提人,他是沒權力阻止的。李文亮說,“如果有人來審問抓來的俘虜,你就讓他去找王爺,隻要王爺同意,就憑他隨意審問。”果然過了一天,鄭連昊,左曉千,雲上空,這些李文月手下的將領,都來看望他的傷情,他們互相寒暄了幾句,鄭連昊請示道,“王爺,被抓來的那個海盜頭子對你如此殘忍,你還優待他,以我之見,就嚴刑逼供,拷問出參與匪頭的下落,我們一鼓作氣將他們斬草除根。”

    李文月半躺在床上,閉目傾聽,感歎道,“我從軍以來,這是我最失敗的一場戰鬥。經曆這一番海戰,真像是一場噩夢。”鄭連昊見他岔開了話題,忙安慰道,“王爺請寬心,勝敗乃是兵家常事,這點挫折對久經沙場的王爺來說不算什麽?”左曉千也寬慰道,“王爺,這次我們重創海盜勢力,也震懾了江湖上那些草莽幫派的反抗之心。”

    雲上空哼道,“那些烏合之眾都是不堪一擊,王爺,他們把你折磨成重傷,依我的脾氣,就把抓來的俘虜直接吊在桅杆上刮了,一路示眾到杭州去,看誰還敢跟朝廷作對。”李文月擺擺手,“這海盜頭子還不能殺,他把我殘害成廢人,我還要親自審問他,隻要把殘餘匪徒消滅殆盡,國家才能天下太平。”雲上空說,“王爺,那好辦。你把他交個我,我讓他嚐嚐我的手段,保證讓他求死不能,求生不得。”

    李文月搖頭歎道,“他們知道說了和不說都是死,你用刑不會撬開他們的嘴。把他們押到杭州,他們的同夥就聞訊來相救,到時候設計給天羅地網,讓他們來鑽,不就一網打盡了。”雲上空一聽,高興地說,“王爺說的及時,我怎麽就想不到這個辦法。”左曉千說,“王爺,恐怕殘匪知道我們重兵把守,他們不會輕易來劫獄。”

    李文月說,“那些江湖草莽最看重的是義氣,他們不會不來的。這個事就這麽決定了,以後休要再提起。”鄭連昊和左曉千互望了一眼,又說了些王爺安心養傷的之類的話,就退了出去。李文月招唿李文亮過來,“你想在他們眼皮下救走歐陽行難啊。”李文亮見兄長知道自己的心思,無奈地說,“我也知道不能明目張膽的去做,可是歐陽行一死,江海天更不會原諒我們了,畢竟他是歐陽行撫養大的。”

    李文月歎口氣,“你在歐陽行那裏不顧死活來救我,又在這裏設法救他,真是難為你了。其實鄭連昊也覺察到我有意拖帶歐陽行,他會直接上報朝廷,讓皇上下旨不經審理定日處斬歐陽行,到那時,你我都無能無力。”李文亮心想,“有什麽好的萬全之策,既能保全大哥,又能把歐陽行救出去?”李文月見李文亮冥思苦想,心裏很是難過,救一個人,亦或殺一個人,就能解決我欠下江湖中的恩恩怨怨。(2)

    李文月領兵出海征戰已有一個多月,守在小寒山緣恨庵的燕平公主得不到一點消息。起初還有清平不時地去軍營大打聽消息,後來李文亮迴來了,她認為李文亮打探到夫君更多的訊息,誰知道沒呆上一天,就和清平一起匆忙地隨著鄭連昊出海征戰,她冥冥之中意識到夫君戰事不利,讓嶽達海去打聽王爺的戰況,每次嶽達海迴來稟報時總是閃爍其辭,她疑心更重,身體本來不好,牽腸掛肚更讓她憔悴不堪,茶飯不思。

    素素寬慰母親,“母親,你要保住身體啊。父親每次出戰都會凱旋而歸的,你就別太多心了。”燕平苦澀地遙遙頭,說,“自從你父親來到江南,精神憂心忡忡。他不讓我為他擔驚受怕,就把我們母女倆安排到這裏居住。素素,你有所不知。往昔,你父親在北方沙場,至少每半個月都會寫份家信,報個平安。唉,現在,麵對茫茫大海,你父親音訊全無,沒送來一點隻言片語,我的心很空蕩啊。”

    素素咬著嘴唇,說,“母親,我每天都在佛祖前祈禱父親平安迴來,你就別再徒勞牽掛了。你身體病倒了,父親迴來看你這樣子,很心痛的。”燕平微笑道,“真是好孩子,沒讓你父親白疼愛一場。咳咳……”燕平不斷地咳嗽起來,她趕緊拿起一塊手帕捂住嘴。素素替她捶背揉肩頭,“母親,你休息一下,我去給你拿藥。”

    燕平展開手帕,上麵卻是血跡,像是生命綻放著最後的美麗。她輕輕歎息,想到昔日夫君對他百般恩愛,不禁淚眼朦朧。想到自己生了素素以後,就落下了一身病,再沒有給夫君生下一個孩子,就感到很愧疚。而夫君對他更是細心嗬護,親自配藥給她治病。後來夫君戰功赫赫,榮升為王爺後,她想給夫君配給王妃,好歹讓他有個子嗣,卻被夫君婉言拒絕了,並說他一生隻守候她一個人。在皇族之中,那個王爺不是妻妾成群,隻有她的王爺願意和她終老一生。這次,李文月出戰已久,生死未卜,她能不憂心嗎?她很清楚自己的身體,能不能支撐到夫君迴來,還是個問題?

    素素來到藥膳房,見一個尼姑把藥已煎好了,放在灶台上晾著。“小姐,藥都煎好了,我這就送去。”素素連忙接過琥珀藥碗,“還是我來吧,多謝師太煎藥。”尼姑雙手合十,“阿彌陀佛,佛緣無邊,夫人身體會好起來的。”

    素素出藥膳房,轉過走廊,看見一個家丁急忙跑到等在走廊盡頭的嶽達海,上氣不接下氣地說這什麽?她感到好奇,就悄悄地溜了過去,隻聽見家丁說,“鄭大人已率兵拿下了重陽島,正在海上追繳海盜殘餘。”嶽達海問,“那有王爺的消息嗎?”那家丁恐慌地說,“我是從軍糧補給處打聽消息的,聽迴來運輸補給的士兵說,王爺帶兵攻打重陽島時,就被海盜設計陷害,如今生死不明。鄭大人攻打下重陽島,也沒見王爺的蹤跡,恐怕王爺他……”“別胡說,王爺雖為統帥,他會武功的,怎麽會輕易陣亡呢?”

    家丁哭著臉說,“我也不相信啊,問很多人,他們都這麽說,這該怎麽辦?”嶽達海叮嚀道,“這消息不管可靠不可靠,千萬別讓夫人和小姐知道。”“小子知道,我沒那麽糊塗。”

    素素斷斷續續聽到他們隻言片語,斷定父親遇上了不幸,手一顫抖,藥碗摔碎在地上。嶽達海驚覺道,“誰?是誰在那裏?”突然從走廊頂上飄然落下一青一白兩個身影。嶽達海定睛一看是常玉清和玉羅刹。素素在受父親遇難打擊後,神情迷糊中,被一個人瞬間捏住手腕,動彈不得。

    嶽達海警惕地說,“原來是你們倆個,你們有本事去找杜舞陽算你們的老賬,欺負一個小女孩可不像是江湖中的人?”玉羅刹冷冷笑道,“拜你上次所賜,我還沒死。剛聽他生死未卜的消息,我一點都不高興。憑他當世天下第一武功,誰還會殺了他。他不過想找個借口,以死的假象繼續隱姓埋名。我抓了他的女兒,看他現不現身?”

    嶽達海哼道,“以王爺的現在的身份,地位,還有絕世大碑神功,他還用著偷偷摸摸嗎?我奉勸你放了小姐,你們之間前世的恩怨別傷及無辜。”玉羅刹嘿嘿冷笑,“無辜?我才是受傷害最大的無辜者,你告訴他,他不來見我,就讓他來收他女兒的屍體。你千萬別輕舉妄動,知道你厲害,也清楚他有多大能耐,你都能心甘情願地唯他侍從,我使非常手段有何不可。”常玉清說,“告訴他,我不會傷害他女兒的一根毫毛。”玉羅刹對常玉清說,“你先帶他走,我還有話跟他夫人談談。”常玉清說,“你可要小心,這嶽達海可不是好對付。”說著,他縱身一躍,帶這柔弱的素素消失在黑夜之中。

    玉羅刹見嶽達海握緊拳頭就要動手,她冷冷地說,“今天我不是來打架的,我隻想和他的夫人說兩句,我絕不會傷害她的。如果你想動手,盡管來,隻要你不顧你家小姐的性命。”說完,她昂然地走進燕平公主的房間。

    燕平早聽見外麵喧嘩之聲,她起身下床,整理好妝容,淡定地坐在書桌旁。玉羅刹一頭闖進來,見到她氣定神閑,一時愣住了。她微微一笑,“嶽老伯,你先出去。”嶽達海盯著玉羅刹,“夫人,她……”“我知道她是誰,你不用擔心。”

    玉羅刹見嶽達海退了出去,愕然道,“你知道我是誰?他會把我和他從前的關係告訴你?”燕平吩咐外麵丫鬟端上來一壺茶,她給玉羅刹斟了一杯。玉羅刹見她弱柳扶風的樣子,處在危機四伏中,還要禮數周到,不失公主氣度。燕平說,“這裏是寺院,有點招待不周。”玉羅刹冷冷的一笑,“少來這些客氣話,我不愛聽。你知道你丈夫是什麽樣的人嗎?”

    燕平歎息道,“當然知道,就在我嫁給他的那一天,他告訴我關於他的一切。他說他罪孽深重,他怕麵對我的眼神,使他想起過去痛苦的事。知道我們的孩子出生後,他的心情才漸漸的好起來,也漸漸地不提過去的往事了。後來,他做了許多令他心靈溫暖的事情,才成了真正的人。他為國家抗擊外族侵略,他找到了親人,他過上正常的生活,他找到屬於自己的幸福。自從他上次從江南迴到京城,知道你還活著,他常常深感不安,不是怕你來找你,而是他擔心你還是那麽要強。他還說,當初你和他雙雙落到長江鬼門關,你的肚子裏還有他的孩子,他為此真想知道那孩子……”

    玉羅刹聽燕平娓娓道來,心漸漸的往下墜,像是墜入冰冷江水之中,當她掙紮著爬上岸後,她多麽希望他守在身邊,可他還活著,卻沒來找她,他對她已經死心了。她憤怒的嘶喊道,“夠了,別說了。他對你夠坦白的。他那麽毒的人,看你們還夠恩愛的?我不明白,你身為皇家公主,竟然愛上一個血債累累的江湖惡魔,你的心究竟是怎麽想的?”

    燕平感歎的說,“人的好壞,不是在於人毒,而是心毒。他認清楚自己所犯的錯,就有迴頭的路可走,我願意陪他走這條重生的路。隻要我心裏有他,他心中有我,過去的噩夢就不會糾纏他的心了。愛一個人,擁有他那份感情,不是占有他全部的感情。你不願意放手,就永遠找不到屬於自己的一份感情。”

    玉羅刹酸楚的哈哈笑道,“感情,我付出的還少嗎?我得到了什麽?我也願意和他共生死,永相隨,可他總是對我冷若冰霜。你知道嗎,他真正愛的是我表妹,他寧可看我表妹一眼就感到滿足,我陪他出生入死,卻得不到他一點點愛慕。我以為隻要為他無怨無悔地去做任何事,終於一天會感動他,得到他的心,可我等來的這一天是我無限的悲哀和孤獨。我不甘心,他那麽用心地愛過我表妹,又真心的愛護你,我就是被他廢棄的一件不值一提的東西。我要他因此付出代價,也要讓他嚐嚐痛苦的滋味。”

    燕平見她恨意陡生,不無擔憂,“其實他說過,他最對不起的人就是你了,你何必還要苦苦糾纏不放。”玉羅刹苦笑道,“他的愧疚,就能還我一生的感情嗎?他想躲著我沒那麽容易,你們的女兒在我手上,他不來見我,我可沒耐心等他。”燕平一驚,“你說什麽?素素她……”玉羅刹不等她話說完,就轉身離去。

    嶽達海見玉羅刹出來飄然躍出寺院,他趕忙進屋,見夫人已暈到在地,“夫人,醒醒啊。”燕平悠悠醒來,“嶽老伯,素素她,……”嶽達海說,“素素不會有事的,他們不會傷害她的。夫人放心,我會設法救小姐迴來的。”

    燕平有氣無力地說,“那王爺他有沒有消息?”嶽達海一時語塞,“王爺,他……他很快就迴來了。”燕平見他吞吞吐吐,心一急,咳咳兩聲吐出一口鮮血,嶽達海大驚,“來人啊,快快拿藥來,快去請大夫。”

    請來的大夫給夫人號過脈,對嶽達海說“老總管,夫人是氣弱血衰,是常年積攢下來的病,要慢慢地靜養方可,千萬別讓她再受刺激了。”嶽達海說,“夫人身體虛弱,能不能有什麽好藥,調理一下。”大夫搖頭歎息,“夫人的病是長期吃藥造成的,她這樣的病能活到現在已屬不易了,可別再亂吃藥了。”大夫又囑咐了一番才告辭離去。

    嶽達海內心很焦急,王爺生死不明,小姐又被掠走,夫人身邊又不能離開人,他一時無所適從。就在此時,家丁來報,說有個女子要見夫人。嶽達海疑惑地走出寺院,看來人素顏清爽,衣著樸素,肩挎行囊。尤其眉目之間很像素素,似曾相識過,他突然想起先前李文亮迴來提到的一個人。“你是王爺的妹妹,心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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